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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为由匆匆上马而去,一路急急如漏网之鱼,疾驱出关,继而乘船沿黄河顺流而下,尤嫌船慢,又命船夫拿绳板立于岸边拉纤,十五里一换班,“昼夜兼行,日数百里,过郡县不下船”。
安禄山离去后,李隆基直立在望春楼上,却是良久的晃神。刚才安禄山一席话,不无触动其内里深处那根弦,与江采苹已是不能回头,再也回不了过去,至于杨玉环,虽说纵有种种顾虑,但身边能有个人伴以温情,长夜漫漫,可多一分温存,许是终有一日也可填补那份空虚。
杨国忠掌权,只差权倾朝野,安禄山既为杨玉环所收的义子,即使存有叛逆之心,谅其一年半载也不敢生乱,今时之所以放任安禄山回返范阳,放虎归山留后患,实也只是不想过早的逼反安禄山罢了,毕竟,有些事还须从长计议,何况时下正与南诏、吐蕃交战,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兵力用以平息内乱,当务之急,唯有安抚。
当安禄山逃命似地平安返回范阳,仍心有余悸,时情势上外重内轻,称兵内侮,未必素蓄凶谋,是故地逼则势凝,力侔则乱起,事理不得不然也,为免夜长梦多,遂决意谋反。而与此同时,李隆基回宫后不多时,便下敕召回杨玉环。
杨府。
高力士奉旨带了十余个小给使,将御馔送达,娟美、丹灵二人见状喜不自禁,而杨玉环却是秀眸含泪,伏在妆台上,思量半晌,狠心剪下一绺秀发。
“娘子,娘子这是作甚?”娟美站在一旁,不由得吓了一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毁伤,岂非不孝。
杨玉环却全未在意,只吩咐丹灵取过一枚绣荷,把手上那绺青丝缠在指尖缠做团塞入其中,黑烟眉一挑,招手示意丹灵近前:“你且出去,烦请阿翁将之交予三郎,只道,‘妾罪当死,陛下幸不杀而归之。今当永离掖庭,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赐,不足为献,惟发者父母所与,敢以荐诚’。”
丹灵会意,遂一字不差的照实告与高力士,一番叩谢,高力士回宫之后,如实作禀之下,李隆基一见杨玉环那绺青丝,怒气顷刻烟消云散,当下就传旨召杨玉环回宫,会于南宫庭院月色下,一声“三郎”,宠待益深。
杨玉环回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上阳东宫,彩儿、月儿越发愤懑,但在江采苹面前时两人却都口风极紧,甚至有时候,两人私底下都会恨恨地咬牙切齿,倘使那日从长安城回洛阳的途中,主奴三人就那么凭空消失掉,自此海阔天空,今时想来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自打上次回来,江采苹一日比一日少言寡语,整日无精打采,郁郁寡欢,时时一个人发呆,也不知究竟在想些甚么。一晃又过去小半年,时气渐寒,一冬不见降雪,竟是出奇的清冷寒冽。
前几日,彩儿就从看守上阳东宫的几个护卫口中得知,一入冬那会儿就有岭南驿使入京,想当年,岭南刺史曾万里迢迢呈献奇梅百品,只为一搏江采苹欢心,而今眼看着年节将近,早是迎入腊月门,却久久不见有人来上阳东宫,彩儿有心打听,一番探听,却是气得直跳脚,才知今岁从岭南进献入宫的竟是杨玉环喜食的荔枝,且为保鲜,皆以竹筒盛装快马飞骑火速送入宫的。
昨日送梅今送荔,前思后想,怎不叫人气急,为免江采苹得知黯然神伤,彩儿与月儿便刻意瞒下此事,月儿却不由得泪满衣襟,身世浮沉,方知人情冷暖,今非昔比,天意弄人,李隆基不堪思今,想必煞费苦心是为杨玉环消气的,可却是忘了这上阳东宫也有个为之情动情牵的人。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今时杨玉环在宫中承运之深,可想而知,再无人可比及。
年节宫宴上,安禄山遣副将何千年奏表,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李隆基命中使宣付中书门下,即日便写告身交付千年。
杨国忠、韦见素等朝臣闻之不约而同奏言,“其反明矣”,事后李隆基却加封了安禄山带左仆射平章事衔,追赴之余,又将起草制书留而未发,只暗中遣中使辅璆琳以送柑子为名,去范阳督责安禄山动静。不料璆琳受安禄山贿赂,回京后不据实以报,反大谈安禄山竭忠奉国之事,李隆基信以为真,遂烧掉了制书草稿。
至此,安禄山对所遣来使开始病不出迎,会见时,也是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四月里,李隆基命给事中裴士淹宣慰河北,至范阳后过了二十多日,在武士的挟持下安禄山才得召见,行程数日全无臣子礼节,裴士淹回来后却“不敢言”。
杨国忠屡谏安禄山狼子野心,无奈李隆基听之任之,始终姑息不予追究,为恐安禄山有恃无恐越加目中无人,杨国忠遂与底下一干臣子商议,坐定决意作以致命一击,于是调派京兆府出兵包围其府宅,搜求反状,并逮捕其门客李超等数十人,送御史台缢杀。禄山闻讯后,心中大为恐惧,一时间才稍有收敛。
冬尽春回,翠率楼上一片花团锦簇,正巧赶上扶桑国来使进贡,李隆基携杨玉环并坐在上,设宴款待,一时也无暇理会杨国忠与安禄山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放任其二人互斗互争,只当不知情,也便互为牵制一二。
上阳东宫亦得以赐品——一斛珍珠。
扶桑所献贡品中多的是晶莹绚丽的珊瑚珍珠,令人眼花缭乱,酒酣耳热之下,思及已然是许久不顾及江采苹,触景伤情,百感在心,若有所失,怅然不乐之下,李隆基于是暗中命左右密封下赐之,不成想那一斛珍珠次日就被原封不动退回,其上还附了一首诗:
柳叶蛾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VIP章节 第525章亡命
安禄山与杨国忠赤。裸。裸。撕破脸,朝野内外情势剑拔弩张之际,六月里,安庆绪在京师与荣义郡主大婚,李隆基手诏安禄山观礼,安禄山称病不至。
群臣朝议,大有异议之声,亦不乏意见相左者,七月里,安禄山又出乎众人意外的突然上表献马三千匹,每匹有二人护送,并由二十二名蕃将押送。闻信,又引得朝野哗然。
河南尹达奚珣疑禄山其中必有阴谋,上言推迟至冬日再献,并由官府给马夫。近半年状况连连,李隆基也始怀疑安禄山别有用心,正巧辅璆琳受贿事泄露,遂借故处死,即派中使冯神威持手诏告谕安禄山冬日献马,“为卿新作一汤池,十月于华清宫待卿”。
冯神威至范阳宣旨,却不受安禄山待见,只卧榻微微起动了下身,亦不下拜,听罢诏书更只淡淡关切了句“圣人安稳”与否,只道是“马不献亦可,十月灼然诣京师”,之后竟把冯神威置于馆舍,不再见待。冯神威君命在身,不成想竟受此冷遇,一回京便老泪纵横,“臣几不得见大家”。
至此,安禄山谋逆之心,彰显无疑,既已决计谋反,却并未立即亮出反唐旗号,诡秘的氛围,一时笼罩在大江南北。可想而知,为保万全,必是在与其的几个心腹密谋,细细查探来,而知其内情之人只怕也屈指可数,却无不称得上是有够有勇有谋的——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三人,其余将佐尚一概不知。是以,从八月起,安禄山时有犒劳士卒,秣马厉兵。直到十一月,才召集手下大将举行宴飨,酒酣耳热之余,取出早就事先精绘细制的羊皮卷,图上详细地标注有从范阳至洛阳沿线的各大山川形势、关塞要冲,以向将领暗示进军路线,宴毕,又赏下金帛,各人一并均授予一张图鉴,以便举义时方便行事。
两日后。恰巧奏事官从长安回返范阳,安禄山遂伪造了一道诏书,立即召集诸将。示下假诏:“有密旨,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诸君宜即从军。”诸将听罢,面面相觑,却无敢有人质疑。
安禄山遂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大同,其余将领皆随其出战,除调动本部兵马外,又征调相当一部分的同罗、奚、契丹、室韦人马,总计十五万。号称二十万,连夜出发。次日凌晨,便出蓟城南。举行誓师,以“忧国之危”,讨伐杨国忠为名,并于军中张榜立下军令状,“凡有异议扇动军人者。斩及三族!”,继而挥师南下。安禄山乘铁甲战车。“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震地”,且在此之前,就已命其将何千年、高邈等率二十名奚族骑兵,以献射生手为名,于十日抵达太原城下,诱副留守杨光翙出城迎接,趁其不备被何千年劫持而去,却责备其依附杨国忠,斩首示众,如此一来,无需攻城掠地,已在病势上占尽上风,太原及东受等地望风瓦解,降城先后上报安禄山叛乱之事。
时,承平岁久,民不知战,不识兵革,战乱在一夜之间祸及万民,待金吾将军程千里赴河东抵御叛军,安西节度使封常清赴东都募兵以守备洛阳,不成想各州府官吏竟弃城而逃,乃至开城出降,以致叛军一路所向披靡,进兵迅速,势如破竹,才迎入腊月门就抵达河南道灵昌郡,翌日便强渡了时值冰冻的黄河,长驱直入河南道境内。烽火连天,天下越发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李隆基下敕赐死安庆宗,罢免安思顺朔方节度使之职,并命荣王李琬、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正、副元帅,率数万兵出潼关东征,且沿途增设节度使、防御使,以阻叛军。战火即将延烧东、西两都,尤其是上阳东宫,已是朝不保夕,李隆基大怒之下赐死安庆宗一事更是激怒安禄山,当下就率叛军进攻陈留,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刚上任不几日,守城兵士未经沙场,一听叛军号角鼓噪之声,都已吓得“授甲不得,气已夺矣”,张介然被俘,兵士降者近万人。
为复杀子之仇,安禄山见河南道张贴悬赏购其首的榜文,遂将张介然及上万降卒悉数屠之刀下,流血如川。之后乘胜西进荥阳,荥阳太守崔无波登城拒战,守城兵士自坠如雨,崔无波及官将尽为贼所虏,安禄山杀了崔无波,留其将武令珣守荥阳,兵锋指向洛阳,封常清孤立无援,虽奋起抵抗,其兵士却是前不久才新召募的佣人、商贩,经叛军铁骑一冲,即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终致三战败北,大势所趋,一时之间只得丢弃洛阳,西奔陕郡,与高仙芝退守潼关。安禄山却不放容给人喘息工夫,紧接着就命其将崔乾祐屯兵陕城,窥视潼关,而弘农、临汝、濮阳、济阳和云中等郡相继陷于叛军之手。
从范阳起兵,至十二月十三日攻占东都洛阳,前后不过三十五天,河北多半郡县以及河南数十郡县皆望风归降,其时,由各道所征集的兵马尚未赶到长安,京师守备已然极其空虚,但再一次令人意料之外的却是,安禄山攻克洛阳后,并未急于转攻长安,反却驻守在了城中,并于次年正月一日,于洛阳自称雄武皇帝,国号大燕,改元圣武元年,设置丞相等朝官,封其子庆绪为晋王,庆和为郑王,达奚珣为左相,张通儒为右相,严庄为御史大夫,定洛阳为都,以范阳为东都。
“娘子,各城门严守,现下出城,想是甚难。”
“其等人手上怎地还持着画像,莫不是不止盘查,还在搜寻何人?”
城门一隅,三个民妇装扮的人,混在一大群人堆儿里,边埋低首闪避着时不时在街头来往奔驰的兵士,边暗暗密切留察着城门方向,却见攻城而入的叛军早已占据了各个城门,眼下出个城已是比登天还难,洛阳已被定为都城,恐怕连只蚊子也不会放行。
江采苹环目四下,心下暗惊,昨夜趁夜从上阳东宫逃出来,看守在上阳东宫的那一干亲卫早在前一日叛军攻入城前夕就被遣散,上阳东宫已然是座废宫,而这整座洛阳也已近乎是半座空城,但凡能逃出生天的几乎都已早早逃走,所留下来的多是老弱伤残,此刻其与彩儿、月儿三人混在人群里,身上的衣衫未免还是有些太过干净了点,战乱之下,有几人不是灰头土脸,破履烂衫,难保不引人侧目。
昨个夜里已是东躲西藏了一宿,明知叛军一入城,少不得会加派人手搜宫,是故才早一步逃离出来,但今个白日若无法逃脱出身,在洛阳城多待一日随时掉脑袋的危险就会多一分。毕竟,迁入上阳东宫已三年,别说这洛阳城,想必天下人都知晓那上阳东宫中住的是何人,时下安禄山竟在此自立为王,只一夜还派置了兵吏查守城门,可见安禄山心思之重,不无意欲拿其挟迫之意,而照眼前的事态来看,估摸着昨个夜里上阳东宫就已被叛军搜占过了,正因江采苹在上阳东宫摆了个空城计,一个人毛也未能抓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