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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瑁儿非是这意,瑁儿、瑁儿是心疼这顿饭菜,瑁儿可是亲下厨,做了阿耶最爱吃的糕点……”遭薛王丛一通训斥,李瑁登时也吃了软,遂结巴着寻茬说辞。
但很显然,李瑁所找的理由,未免也忒为牵强。
“皇兄回了宫,高将军及本王不亦俱为尔府上之客?”
迎对着薛王丛的疾言厉色,李瑁一时无以诡驳,却又心有不甘:“可是……”
未容允李瑁嗔呶,薛王丛则已然细目猝狭,立睖向李瑁:“尔这模反应,看似甚无意做招待?哼,不就是顿饭菜,大不了,改日本王回请!莫非尔还怕吃亏不成?身为一府之主,反犹如个女人一样优柔寡断,小家子气!将来还可指望尔成何大事?”
正文 第066章 谄术
薛王丛声色俱厉,李瑁这回倒颇识趣,未再敢多吱音。连其原本一张白皙的俊容,羞恼之余,亦也变得一阵儿青一阵儿红,临了竟憋涨成了猪肝模的酱紫色儿。
“今夜这顿饭菜,权记于本王头上。高将军,请入席!改日如有缘再聚,再宴请高将军一顿佳膳!”言毕,薛王丛即率然步向身侧的食案,继而就朝依杵于堂边上的数十位寿王府下人,正色威目道,“等甚?上菜!”
薛王丛话均已说到这程度,李瑁观立在旁,顿觉颜面越加无光。
“只要叔父及阿翁肯赏脸,已是瑁儿这寿王府无上之荣幸,但望叔父和阿翁,今个这餐迟来的夕食可吃好喝好便是。”眼见势头不妙,李瑁边恬着脸迎合了番薛王丛话味,即就忙不迭冲下头人使眼色,连催带叮道,“怎地这般愣无眼神,还不快些献菜?手脚利落着点!”
如此一来,纵然李瑁安排这顿夜宴的初衷委实诚不容疑,这片刻工夫,切亦显得是在虚伪讨好罢了。
反观高力士,此刻倒满为笑呵呵地朝薛王丛以及李瑁一一拱手道:“承蒙二位王爷盛情相款,恭敬不如从命,老奴在此先行谢过!”
李瑁见状,于是亦就地对着高力士回了揖礼,伸手做了个请姿:“阿翁外见了,快些请入席。”
“本王亦只不过,是在借花献佛而已。”李瑁既已殷勤,薛王丛余光夹瞥呈上食案的各色菜食,这才又朝李瑁唤道,“今夜,瑁儿陪吾等忙进忙出,亦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也坐下来一同用食吧。”
薛王丛言辞含蓄,话意却已是明透。从申时至酉时,这段时辰虽说不怎长,却也不算短。须知,这年代的人,大院小户皆休息的较早,一般于日暮时分用过夕食之后,倘若无甚事,便俱会早早吹灭烛台里的白蜡,上榻枕睡。故,依现下的时间来论,时辰上已然不早矣。
“是。”李瑁自然亦听得懂薛王丛意思,但鉴于适才因于己身行事鲁莽,而惹了祸端,却也不敢再轻易造次。只就恭敬有加的低声应着,便老实巴交委身在了堂内的最次下座位处。
“寿王乃是府主,老奴怎说亦只是寿王府上的一个府客,宾主有序,寿王理应移步老奴上上座之位才是。”瞅见李瑁自甘屈于人下末座,高力士遂又站起身,以理相请。
“阿翁且坐就是,但坐无妨,无妨。”李瑁倒也不愚拙,对此立马就点头作释道,“瑁儿之所以选下排,为的不过是图个方便。菜式上,除却时下已摆于食案的酒肴,稍时,尚有羹汤需盛送来堂。今儿日安排上不无仓促,招待不周之处,少时瑁儿也便于另行咛署。”
堂内的夜宴才作备正式拉开席次,恰值这时,堂门外竟也旋起了波聒噪:
“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免礼。王爷可在里面?”
见堂外守候有不少人,且见自己到来,众人忙纷纷上前请揖,杨玉环半臂的飘幔一抖,遂挑目询道。
“回王妃,王爷正要陪薛王及宫里来的高将军,两位府上贵客用食。”
李瑁跟薛王丛及高力士于堂内的谈话,原就不涉及何隐秘事宜,堂口处的下人自是亦可窃闻见几句。
“薛王叔父亦在?”闻人禀,杨玉环则微有诧异。
“正是。”
“姐姐,姐姐这下心可安落了吧?”亲昵地唤着,杨玉环一双美目就含笑向江采苹。
江采苹立于杨玉环身侧,本旁观着未动声色,直至杨玉环转而打趣向其时,才颔首应语道:“寿王妃说笑了,吾有甚安落不安落的。”
“姐姐又何必隐讳不认?姐姐的心思,玉环可着实看得眼明呢。前晌在玉环房门外寻不见叔父身影时候,姐姐那副失魂落魄样子,可不是小女儿家春心荡漾,有了动心牵念之人,方应为的反应?除此之外,理当作何口驳为宜……”
唐风开放,女人净可于素未曾谋过面的外人面前,身穿坦胸的短襦,衣饰上亦可无所忌讳,随性所欲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提论起关乎男女之事来,竟也如斯直白而口无遮拦,确令江采苹汗颜。
“寿王妃莫再戏笑吾,不然,吾可真介个要添气了。”强忍住内里的无名燥热,江采苹佯嗔毕,不由自主窥了眸近在咫尺的越堂门槛。
杨玉环的无心戏说,如若让堂内的某些人拾于心里,恐怕势必引致起一场不小的波乱。即便于日后而言,定然亦将会是个隐患。就好比是颗埋于江采苹身边的定时炸弹,说不准何时,任人一抽线,顷刻间,即可将局中人炸个粉身碎骨。
“好了,玉环不说便是。姐姐莫恼嘛!玉环保证,往后里也概不随便对人提及,这还不行麽?”杨玉环确也辨析得出,江采苹面上尽管冷淡着,然,其实是在假意与之气恼,“叔父既同在,娟美,你且跑趟庖屋,取些早时吾亲手备贮的解酒汤。大可多唤几个人,随你一并同往,也好多端几碗来正堂。吾估摸着,今儿夜夕食过后,想必此物多少可派的上点用场。”
“是。”待领了杨玉环吩嘱,娟美当即应声离去。
看着娟美二话未说,即时就照杨玉环吩咐去做事,且那股子干练劲儿煞是难得,霎时竟也叫江采苹禁不住想起了采盈。纵然采盈全不及杨玉环身旁的娟美乖顺,往昔陪伴江采苹时,却也没少跟着江采苹吃苦受累,说起来,身旁能有个可靠的知根知底的人,倒也切是好的。至少,总比孤身一人行事方便许多。
然江采苹又不可过度自私,那座金碧辉煌的宫苑,不亚于是处龙潭虎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又怎忍将采盈拖入险境。何况,珍珠村尚有江仲逊在世,较之于己利,江采苹更需要采盈替其代为照顾日趋年迈的老父。就算单纯这般做打算,讲句掏心窝子的话,江采苹亦已觉心有愧疚于采盈,深感把江仲逊托付于采盈,实则亦是在牵绊了采盈下半辈子的自由与幸福。
换言之,临离乡前夕的托鳏之重,却也是桩别无选择余地之事。在这个现世上,江仲逊乃是江采苹唯余的至亲,而采盈,则是江采苹唯一可信得过之人。
捕捉见江采苹竟于不自禁间晃了神儿,杨玉环遂不着痕迹地牵起江采苹纤手:“姐姐瞧,也着是赶巧,未想鄙府上竟有留客。虽也是碰巧路过堂殿,玉环且央恳姐姐小做停步,姑陪玉环一同入内,拜见下客颜,可好?”
杨玉环乃寿王府半个女主人,其所请之言,江采苹自然当众婉辞不得。但眼前的寿王府正堂,倏忽却又令江采苹油濛惧意,兀自莫名有分打怵。尤其是,在迎视向杨玉环那双于暗夜里像极荧光泛射的美目时,江采苹竟颤感自身甚逊一筹。
现下身处的周遭,那本就不怎明鲜的光彩及那本就不怎明鲜的亮度,所组织而成的那本就不怎明鲜的朦胧美,无形中统统全给杨玉环一个人吸收了个净彻,并萦聚于其身,使其整个人烘衬得愈为夺目。与此同时,亦反耀得江采苹格外黯浊,甚至在形缩的无地自容。
“姐姐未置可否,可是表示是在默肯了?”江采苹这份缄默态度,触及于杨玉环目,无疑不是种应肯。当下,未容他人分说,杨玉环即半环半推着江采苹齐步共跨向堂殿门槛去。
“哎~”这下,倒反弄得江采苹有些慌乱了手脚。可待其后知后觉反应过劲儿,再怎样措手不及亦已为时已晚,因为其已然置身于寿王府堂内。
待姗姗步入堂,杨玉环则甚显大方得体,顺势撩起门殿内侧悬挂着的那道水晶花珠帘后,随就颇甜脆地唤了嗓儿李瑁:“郎君!”
其实,李瑁先时就已分辨出,堂外诸人声中夹有杨玉环的音儿,但碍于有贵客在堂,其做为府主,时下不宜离场,便也未加理睬。孰料,尚未让侍候于门外的家仆先行入堂来做以何通报亦或是请示,哪怕仅是在走个形式也罢,杨玉环却就这样直接擅闯进堂,且还如是冒失,李瑁一见之下,不禁烦挫。
“你、怎生过来了?”李瑁绿着张拉长的脸,刚欲冲杨玉环扭头质呵,抬目却对视见与杨玉环同来的江采苹人影时,原是净掺杂有埋怨之气的话舌,于口吻上,则亦戛然转升三分温柔味。
“妾身听身边的丫鬟嚼舌头根子,道今儿个府里来了尊客……”对于李瑁神韵上的细微变化,杨玉环则当做压根就未探见,径自只管巧笑如嫣地说释着,媚眼便已凝神儿向了在座的其他座客,“妾身见过叔父,这厢有礼。”
杨玉环与李瑁之间的嫌隙,江采苹尽收于眸之际,自早就明晓薛王丛及高力士二人的存在。不过,江采苹却故意错开了薛王丛闻声投注而来的犀利目光。
再看杨玉环,待揖礼过薛王丛,紧接着便侧转向在场的另一位家客,亦即高力士:“不知这位贵客,玉环当如何称呼为是?”
察觉杨玉环请教着,即滑了睨己身所在位次,李瑁心领神会之下,便也慌忙从座上几步走至杨玉环身旁,从旁释道:“娘子,这位乃是高将军。”
“高将军?”闻李瑁介绍之语,杨玉环娥眉轻蹙,“可是宫中那位赫赫有名的高大将军?”
而于这工夫,高力士也已站起身来,并率然朝杨玉环拱手道:“老奴参见寿王妃。”
杨玉环遂也复欠身颔揖:“这般解来,果是高大将军也!玉环这厢有礼。玉环眼拙,切望高大将军宽予……”
“寿王妃言重了,老奴惶恐。老奴岂敢受寿王妃行此大礼?”高力士立刻亦忙疾步走奔下堂来,哈着腰身躬应道,“早闻寿王妃国色天香,果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寿王好福气呀!”
听高力士这么一美誉,李瑁脸上登时涩灰。而杨玉环笑靥上的那一对酒窝,却绽放的异样绚烂:
“高大将军谬赞玉环了。倒是高大将军,确令玉环仰慕久矣。今日有幸得见高大将军,实乃玉环三生有幸才是。”
高力士同李瑁与杨玉环一时投机,彼此貌似甚为谈得来,薛王丛和江采苹围观在侧,反而楞显得被人晾冷场,视如空气般了。
眼下这场状,仿乎亦正应了句俚语——但凡是美人儿所到之处,所享受的待遇,顶真就是不一样。确实断非姿色平平者,可羡慕嫉妒恨之。
正文 第067章 礼轻义重
尽管江采苹概不知悉,昨个夜里薛王丛与高力士俩人究是如何安排的关乎今日进宫的某些走程,但今个一大清早,天才蒙蒙渐亮时分,便已是有人候在门外轻叩门扇催唤江采苹起晨梳妆。
昨晚宴席之后,江采苹并未再随同杨玉环主奴二人返往杨氏在这所寿王府内的所居之处,而是在李瑁的特意吩嘱下,单独由寿王府上的三名丫鬟伺候到了王府的一处别院里,单独休息度夜。而由那仨名于昨夜里一直也未曾远离几步江采苹借宿的那间厢房房门的丫鬟口中,江采苹亦含糊的打探得知,薛王丛和高力士一干人等,就在前晌的那场晚宴散席不久之后,其实就俱从寿王府后门,各自带着手下人骑马离开了寿王府。
无人知晓薛王丛及高力士于半夜三更骑马去往了何处,江采苹也就无从查询。然而,江采苹借宿的这处别院外头,昨儿夜里却依是有当差于门院外者。且,那三五名一整夜均在走来走去值守于庭院里外的当差者,亦实非是寿王府府上的家丁,而是先时就跟随于薛王丛和高力士身边的宫中翊卫。
纵然这几名翊卫另换了装束,但近些时日里,约莫半月有余的日夜同行以来,倘若有心记住一两张脸相,也并不是甚难事。是以,关于这一点,江采苹亦单是隔着窗棂,只需瞟一瞥,即可百分之百的予以辨识于目,那几道人影的真正身份。至于个中缘由,自是也了然于心。
这当中,名义上,对外自然声称是为保护江采苹,但与此同时,说其亦是种变相的监视,确也不为过。身为一个入宫在即的女子,毕竟,今时已然尤为不同于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