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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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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薛王丛同样镜明,当其打着哈欠从屏风后摇摇晃晃走至殿堂内的那刻,即已巧妙的替李隆基解了困局。而刚才的事儿,顶多算是薛王丛在陪李隆基,于众臣子眼前,特别是李林甫等几位重臣面前,上演了场戏而已。

    毕竟,如若龙颜不悦,在场者纵使有天大的事等着上禀,亦需斟酌时宜拿捏分量,留察下李隆基脸色再行行事。李隆基更不愧是当今大唐的天子,不止是尤擅驭人之术,对群臣抱的甚么心思,更为洞悉的了如指掌。

    忖扰间,薛王丛脑海倏然灵光一闪。倘若说,江采苹久不受李隆基待见,长此以往下去,在熬出头之前,且不知是否可有被遣送出宫门的那一日?就算江采苹日后获宠,甚至是宠冠六宫,到头来,薛王丛忽而觉得,其所付出的一切,筹谋亦或代价,也不过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片刻矛盾,薛王丛尚未理清自个到底是喜是悲,恍惚间却已抬腿跨出甘露殿殿门,冲宫道上疾奔去。

正文 第103章 己不为人

    “二十三,祭罢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再过五六天,大年就来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点点两声炮。五子登科乒乓响,起火升得比天高……”

    采盈一路哼着小调又蹦又跳返回翠华西阁时,时辰上已逾晌午。

    西阁很静。静的落针可闻。阁门前的石阶,也早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阁园前堆着的小堆儿积雪,亦已被人清扫一空。只是瞧不见半个人影。

    环目阁门外,采盈脚底稍滞,倏然换以蹑手蹑脚的样子,像猫一般溜进西阁门槛内侧。

    “回来了……”

    才刚溜进门,头顶就紧跟着传来这么一声幽幽的问话音,采盈不禁被吓了跳,头皮发乍之余,直觉不妙。待循声瞅去,但见几步开外的妆台前,好像坐有个人影。由于四下里的阁窗皆关合着,且拉有层直垂落于地的帷帘,较之于阁外此刻的明朗度,阁内的光线显得相对较暗,陈列的东西亦笼罩着股子模糊感,一下子甚难清晰的一览无余。

    采盈揉揉杏眼,拧着眉头细细探去,半晌才辨识出,正斜倚于妆台前的人原来是江采苹。

    “小娘子作甚嘛?大白日的,关着窗干啥?还拉着帘子,现下又非是酷暑时节,这寒冬腊月的正午头上也不采采光……”待看清那人是江采苹之后,采盈适才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立时安落回肚里,边深呼口气,边不无悻悻的发牢骚道,“这也就作罢,小娘子作甚还怪声怪气的吓唬奴嘛?”

    待挨个拽系起帷帘,并顺手推开了几扇阁窗,采盈埋怨罢一回头。再看向江采苹时,只见——伴着阁外的光线冉冉倾洒入阁内,江采苹所在的妆台方向,瞬间亦令其眼前一亮,就连摆于妆台上的那面铜镜,仿乎同时也随之擦亮不少色彩,赤黄的铜体映照于江采苹身后,越发反衬的镜中的可人儿纤盈清研。

    江采苹单手轻抵着经外奇穴。左臂优雅的平搭在柳腰间。一袭浅蓝色曳地方片长裙,外罩着件棉白色宽松而合体的上襦,看似懒闲的倚靠着妆台,一双明若秋水的美目微眯,宛似蝶翅般的睫毛,薄薄覆遮于清眸之上。朱唇呈微启之姿,泛着亮泽的皓齿浅隐于两叶娇嫩又不失饱满的唇瓣之间,略施粉黛。秀颈修长,柔鬟背额垂,丛鬓随钗敛。那美态,那丽质,堪比洛神再世。叫人一见之下,浑然不觉间已然看呆了神儿。

    “小娘子好美呐,优胜画里的美人儿!”片刻惊呆。采盈情不自禁喟叹出声。前晌的怨尤,在触及于目江采苹的媚颜时分,早已烟消云散,惟余心下痒痒的,有种意欲伸出手去触摸下江采苹面靥的冲动,想要验实下,近在咫尺的眼前佳人,究竟是否是真人,亦或真的只是幅羡煞人眼的美人图。

    挑眸采盈,江采苹缓缓端坐正身姿,揽了揽腰际的裙带,语腔里听似夹杂有丝丝质问之味:“玩的可是尽兴?”

    “嘿,尽、尽兴……”察觉江采苹苗头似是有些不对劲儿,采盈噎口近乎流溢出嘴悬挂在下巴上的哈喇子,赶忙赔笑道,“哦,对了,小娘子猜,奴这趟出阁,给小娘子带回甚么来了?”

    仿佛想起何事般说着,采盈便故作无状地环视了圈阁内,杏眼滴溜溜转着凑靠向江采苹身侧:“咦,咋就小娘子一人待在西阁,怎不见旁人侍奉在阁中呢?彩、呃,云儿等人唻?”

    “这话,貌似应是吾问你求个解释才合理吧?”斜睨采盈,江采苹娥眉轻蹙,略顿,才又不愠不火的续道,“彩儿月儿半个时辰前即已回阁,吾切想听听,为此你怎说?”

    江采苹的话简扼明了,采盈自是心知肚明江采苹所提之事,乃是指今个晨早时候,其和(h)腾彩儿及月儿俩人跟其奔往司膳房讨赏一事。尽管在徒步走回西阁的沿途,采盈就已再三思虑过,等返阁见了江采苹要如何作答的问题,但时下面对面被江采苹当面询及此事,采盈却仍是忍不住心虚不已。

    惴惴不安地偷窥眼江采苹,采盈杵着身揪搓着自个袖襟,磨蹭了好会儿方蚊子哼哼似的慢吞吞回道:“月儿二人既已在阁,那就好。至于奴,奴无甚好说的。”

    良久凝视向采盈,江采苹渐升无名之火:“既如此,姑且过了今儿个小年,吾便托人送你回珍珠村。吾这边暂时不用人在旁伺候,你净可回房去收拾行李,以便明日及早启程上路。”

    竭力抑制着腹涌而起的不打一处往上冒的闷气,江采苹异常淡定的言毕,便别过头不再理睬采盈。

    “小娘子这是有心要赶奴走?”待弄白江采苹言外之意,采盈却当场懵愣,脑海一片澄空。对此显然尤为难以置信。却全然未注意到,江采苹半遮半掩于锦袍下的玉手,因于葱指攥拳的力道,手背以及皓腕处的青筋此时已是搅扯的条条紧绷。

    故意忽略掉采盈面颊上那份表情不计,江采苹轻吐幽兰暗吁口气,径自端持过茶几上的茶杯,吃了口早已放凉的茶水,须臾沉默,方正色道:“并非每个人皆适合苟活在这座皇宫里,宫外的日子纵多辛苦,至少好过后。宫的勾心斗角,你全无必要陪吾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宫中虚度一生,埋葬了大好的芳华。”

    谆谆善诱的说着,江采苹遂从蒲凳上站起,莲步迈至采盈身前:“吾实非是一时与你赌气,才坐定送你出宫的打算。想是你该明懂,当初吾执意将你舍在江家,终日绕阿耶膝下,并把阿耶托交你代吾尽孝心,实也是用心良苦。采盈,宫墙内的金碧辉煌,不过是个金丝笼,以你的脾性,本就不该掺和进宫闱中来,宫外的天地,才是属于你的毫无羁绊的逍遥日子。吾诚不愿,有朝一日你悔兮已晚矣。你可晓彻?”

    反应颇有点木讷的反握住江采苹在替自己撩理发丝于耳后的纤手,采盈目不转睛迎视着江采苹清瞳底畔那满荡荡的惜护情愫,少时无言以对,鼻头一酸:“小娘子,奴、奴误解小娘子了。奴还以为,小娘子不要奴了。”

    采盈红了眼眶,江采苹心头亦为之隐隐作痛,缓声慰道:“吾若是想丢弃你。当年又何必管你?吾只是着实不忍你跟吾在这宫里头受苦。煎熬一辈子罢了。而今,你是私混入宫来,不但是宫中鲜少有人识你面,且尚宫局记注薄簿上,并无关于你的丁点记注,你尚与彩儿等人不同。彩儿等人备簿在记,如今想出宫已为不易,你却尚有活机出宫去寻自由自在的日子。”

    江采苹情真意切。反观采盈,泪眼婆娑之际,却是“嗤”地破涕为笑:“小娘子未免忒小觑奴了。且不说奴这条命。原就是小娘子累死累活从鬼门关给奴抢回来的,即便奴不讨小娘子善待,这天底下也无做婢子的休主家之理,何况小娘子本就有恩于奴,且此恩对奴而言。无异于恩同再生。”

    胡乱抹把眼泪鼻涕,采盈鼓鼓腮帮,嘟着红唇接道:“小娘子性本纯善,时时为人着想,奴自幼受小娘子教化,耳濡目染至今,难道奴倒学成个薄情寡义之徒?阿郎和小娘子俱待奴不薄,江家待奴的深情厚谊,奴终生也没齿难忘,自古‘忠孝难两全’,奴只恨分身无术……奴甘愿在此指天发誓,只要奴候盼至,小娘子在宫中过上舒惬的美满日子之日,届时奴定会抱着包袱回珍珠村去,绝无二心侍候阿郎颐养天年、安享晚年,绝不贪图宫里的荣华富贵。如违此誓,天地不容,愿遭天谴!”

    见采盈竖起食指与中指,转就对天发下毒誓,江采苹顿时五味俱杂,不知如何处置是好。身为过来人,千年后的人,虽说江采苹并不怎介意这些所谓的盟誓,然而,眼睁睁亲睹着一个人,为了报恩许下重言,谁又能铁石心肠到无动于衷。况且,这人还是个柔弱的小女子。

    江采苹不是不明懂,江仲逊既肯允许采盈远上长安找其,必定亦是寄望采盈能与其在宫中守望相助。倘若真遣送采盈离宫回乡,坦诚讲,江采苹确也真舍不得与其这般聚散匆匆。然江仲逊怎说亦已是一把年岁的老人,纵使体格一向不差,可人都有个头疼脑热之时,江采苹却不可不顾及只身孤影呆在珍珠村的江仲逊感受。每每夜不成寐思及今生的这个老父,江采苹总有分不踏实。

    先时江采苹佯恼采盈,一者是忧忡采盈日后混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难保有天不会祸于其的荣与辱,而沦落成为前仆后继入宫门来欲攀高枝、并伺机而动争相邀宠的新妃旧嫔的箭靶子,坠陷入宫闱这井泥潭再难全身而退出局。再者,江采苹动气,这个中缘由,实则亦与前时云儿同江采苹讲的一番体己话有所关牵。

    其实,即使有些话不是由云儿口中道出来,一个时辰前采盈与李椒在宫道上纠缠不清不楚的那幕场景,江采苹亦有目睹见。今日是小年,皇城内外一大早就爆竹声“噼啪”作响,整座长安城处处张灯结彩,欢度着节庆的喜气,江采苹本来是油然生情出阁散散步,以消遣下内里的复杂情怀,未期,才走出阁园不远,竟不经意间望见采盈与李椒一前一后朝翠华西阁方向而来,且未过一刻钟,云儿亦说巧不巧地出现在江采苹视野内。是以,对于宫道上曾发生过的事,江采苹切实亲睹亲闻于心,一点不落的从开场到收场尽收于眸。

    毋庸置疑,采盈确是与李椒有着不为旁人所知的某种关系,或言,是存在有某种干戈。江采苹原无意于多加过问采盈到底是怎样混入宫来的,亦不想勾起采盈入宫之后所磨历过甚么的苦楚,但采盈却也一直在刻意隐瞒着江采苹,只字未提起过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尤为使江采苹一时未压住火气的尚在于,就连江采苹眼下开口相问,采盈竟也不如实交代。故,江采苹才生出欲意趁早秘送采盈回乡的心绪。

    再说采盈,眼见江采苹依然未表态,生恐江采苹还坚持翌日送其离宫,想均未多想,当即就跪于地:“小娘子待奴如长姊,奴对小娘子的情义,同样永不变。奴恳求小娘子,莫让奴遗憾终生,可好?奴自知,平日里奴不成规矩,可往后里奴会改正的,奴会做个让小娘子宽心的婢子,断不再惹小娘子一丝不快,奴恳请小娘子再给奴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行否?不然,就算小娘子赶明个就把奴送回了珍珠村,奴又哪儿有脸进江家门,小娘子叫奴有何脸面去回见阿郎?”

    “采盈,你且起身。”江采苹见状,兀自敛神,欲言又止的忙扶向采盈。不想,采盈的倔驴劲反而窜上来:

    “倘若小娘子不答应奴请求,奴宁愿长跪不起。”

    采盈一门心思对主表诚,忠心可嘉。殊不知,江采苹却怕,如若今时今日心软留下了采盈,应允采盈伴其在宫中,待等到其守得云开见雾散那日,圣宠在身,且不论是其身边的婢子,连带这翠华西阁的一草一木,想必亦将随其成为宫人注目的焦点所在。到时候,可想而知,这皇宫中该有多少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虎视眈眈地紧盯着西阁,哪怕仅是半点风吹草动,一旦落在别有用心之人手中,恐怕均不可避免的会掀起不小的风波,采盈那时再想出宫去,势必将会变成难上加难之事。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江采苹现今虽不受宠,甚至连侍寝尚不及有幸博的,但也正得益于江采苹这种不足以引人瞩目的卑微处境,反倒可以保的身边人周全,彩儿等近侍虽然跟着其免不了受人冷眼指画,却不致以被心机颇深的人当做棋子玩弄于鼓掌,而之于采盈来说,当下亦才是最佳出宫不容错过的良机。江采苹一经获宠,即意味着现如今这份安平日子的结束,象征着濒临被席卷入宫斗生涯的揭开序幕。

    “给使且在外稍候,容奴先行入阁通禀下奴家小娘子。”

    恰值江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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