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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采苹语毕,即将按于皓腕下的那方紫檀木盒向案前轻推了推,云儿慌忙朝江采苹顿首道:“小娘子,奴等不敢。奴等适才不过道了几句戏言,奴等知错,恳求小娘子别与奴等一般计较,奴等怎敢僭越。小娘子这般说,岂不折煞奴等。”
彩儿见了,垂首瞄瞥眼看即可唾手可得的紫檀木盒之中的桃符,看似心有不甘。但当着江采苹的面却也未敢多吱声。
须臾静观其变,江采苹娥眉微蹙,旋即缓声道:“这礼,虽说是广平王差人送来的,今个小年,汝等陪吾苦熬在这深宫,本已不易。这在宫中度过的首个小年,本份上。吾理应赏赐汝等点甚么东西才是。怎奈吾时下这窘况,能给汝等的并不多。也幸得广平王如斯体察,亦亏的汝等及时提醒了吾,这几枚桃符,怎说也算是礼轻情意重,便权当吾借花献佛。嘉予汝等留做个节庆想念罢了。汝等便莫再推脱,就痛快的拿个,也可了了吾桩心病。”
江采苹一席话均已说到这份上。彩儿与云儿面面相觑在原地,尽管心下仍多少有些犹豫不决,但也不好再推。真就硬是婉谢掉主上对下仆的一番用情。否则,过度的忸怩,只会让人觉得,实是在假惺惺的虚伪做作。
“小娘子言重了。来日方长,奴等坚信。跟着小娘子断不会差。”云儿鲜少有口甜的时候。彩儿听在旁,于心底蛮为不屑的鄙夷了哼,遂也上前半步道:
“小娘子怎地还未出战,就打退堂鼓了?奴等委屈与否,并不重要,小娘子该上心的应是如何博取圣欢,圣宠揽身!怎可消极怠战,贻误战机?长此下去,恐是愈为一蹶不振,弄至一塌糊涂惨境。这人需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小娘子……”
“彩儿,这枚桃符上的花纹,好像天上的流霞,依奴看倒与你名儿颇称。”彩儿尚未自以为是的词严理正毕,不想已然被云儿插断,岔开了话题。
只见云儿边说,边伸手由紫檀木盒中夹出了枚桃符,转即拉起彩儿右手,把桃符平放在了彩儿摊开的掌心里。那速度之快,一瞬间,有点令江采苹吃惊,莫名感觉哪里有分诡异般。
反观彩儿,低头细看眼云儿强塞到其手里的桃符,半晌却皱起眉头:“若是像天上的流霞,奴反觉着适合你。流霞不也是云,同‘彩’又有几多关系?较之于奴名儿里的‘彩’字,岂不更与你的‘云’字相符贴切的多。这枚桃符,你还是自个留下吧。”
彩儿耷拉着个脸,便将桃符又塞给云儿,云儿顿显窘困,仿佛猝未料及自己竟弄巧成拙,彩儿非但不稀罕,并全未迟疑的直接驳回了其面子。如此一来,尴尬自是在所难免。
江采苹不露声色围观在座,为免好心办坏事,临了再酿成场气受,于是及时出声道:“拿与吾瞧瞧。”
省悟到江采苹这是在替自个解围,云儿颜颊赧然之余,遂双手恭奉上那枚正握于其手上,此时搁放回木盒也不是揣入怀襟也不是、不亚于已变成个烫手山芋的桃符。
“嗯,云儿果是好眼力。这枚桃符,确是纹质堪佳。”正反仔细验看过云儿递过手的那枚桃符,江采苹抿唇称啧道,“彩儿所言,亦言之有理。其上符体之纹路,既像极夕阳西下时分,那漫天呈祥的流霞,吾便把这枚桃符赏予汝。惟祈这枚桃符,往后里可护佑汝,安平福贵。”
眨眼间,江采苹却将这枚桃符赐给云儿。彩儿瞠目结舌,云儿也面有惶然之色,微怔过后,忙不迭浅提衣摆,欠身揖礼,重接回江采苹执于手作赏的桃符:“奴叩谢小娘子赐符(福)。‘福贵’奴不敢奢望,但求能伺候小娘子身边,小娘子福贵天相,奴便平安是福了。”
一枚司空见惯的桃符,且是枚刚被自己亲手推拒掉的桃符,江采苹楞是言过其实的称赞它“流霞呈祥”,这几个字撺掇进彩儿耳朵里,却是格外刺耳。尤其是,当亲睹着云儿如获至宝似地,把那枚桃符慎之又慎地捧于掌心央那刻,彩儿是既悔懑又酸溜。
“彩儿,这里尚余有四枚桃符,汝看看,哪枚合眼?挑中就与吾说,吾自会遂了汝意。”挑眸闷闷不乐的彩儿,江采苹巧笑嫣然说示着,就把剩余在紫檀木盒里的其它桃符,如数摆列整齐,连同那枚雕刻着枝儿梅花的桃符,亦不例外的同是插放在了其中,并且将之摆列于四枚桃符之间、紫檀木盒最为显眼的正中位置处。只待彩儿上前挑选属意的一枚。
彩儿磨蹭向前之后,目光穿梭不定于紫檀木盒里的四枚桃符上良久,方言辞闪烁道:“小娘子且为奴挑枚吧?小娘子所赐之物,奴欣然接受。”
江采苹美目流转,浅啜了口茶水,才含笑道:“吾眼光,可着是不及汝等。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且由着彩儿亲挑为宜。”
“那,小娘子给奴个点化可好?”彩儿揉搓着荑手,再次恳请向江采苹。
“汝倒净是给吾出难题儿。”江采苹抽回刚欲端茶盏蓄满茶水的玉手,嗔罢彩儿,方正色挨个抚察了遍紫檀木盒中的桃符,“还别说,这几枚桃符,先时乍看无甚别样之处,这会儿细看之下,才发现,实则是各有属于各的那份特色。”
江采苹的纤指滑及盛装于紫檀木盒里的那枚符体雕刻的是梅花纹案的桃符之时,但见彩儿眸子随之一亮。而云儿侍立于侧,瞳孔却骤然一缩,原本黑白分明的眸瞳,霎时黯沉混淆了分色彩。
“云儿那枚是为流霞呈祥,最右这枚符体,浓墨单一,无奇之余,倘对照日光,却可映透得见‘五光徘徊,十色陆离’之气,实乃是五光十色之彩,想是匠心独运,行家应鉴识之,此乃桃符堆里的稀珍之货。这第二枚,则宛似悬于夜幕之上的一弯弦月,新月明挂,不失吉兆。”略顿,江采苹环目俱未吭声的彩儿及云儿,才又继续发表拙见道,“盒左这枚,倒也纯颖,浑然一体,纹案似有若无,犹胜掌纹,却也赏心悦目,戴久了不致添乏味。至于这枚与众迥异的桃符……”
不知何故,就在江采苹的意见一气呵成殆尽之刻,神韵间却是一凛。照其这样描述来,李椒锦盒中所献的这几枚桃符,竟是枚枚异乎寻常的不同凡响了……
临将解说到那枚烙印有梅花桃符时刻,江采苹突兀止了声,笑靥上倏然显现出异样,正专心于听讲的彩儿和云儿互睨眼,两人脸上的表情亦各隐着复杂味。
唯有云儿镜明,这枚梅花桃符,其实并非是李椒所送之礼中的一个。实际上,这枚梅花桃符,乃是薛王丛白日间交予其,命其寻找适宜空当转交至江采苹手上的那枚。只因薛王丛只令云儿代为转交,却未叮嘱只字片语理当怎样交代,云儿晨早那会打提热汤水返阁之后,故才一直未交出手。
直至前刻李椒遣人上门献礼,云儿方拿定主意。纵然其也预晓不得,李椒送来的是何礼,不过,这礼既是献于盒内,想做手脚则是简单事。从薛王丛的言辞间,云儿读的懂,薛王丛不让其(她)在交桃符时,跟江采苹提及关乎其(他)的问题,是以,前晌江采苹唤云儿拿紫檀木盒那时,云儿即于转身的刹那,掀启了盒扣,于在场旁人神不知鬼不觉下,冒险以行将这枚梅花桃符,从袖襟掏出悄然掩入了盒中。
等江采苹打开了紫檀木盒,云儿也才知,李椒送的竟亦是桃符,这才暗安松了口气。误打误撞,确也正准。这也是为何,察觉彩儿似乎甚是喜欢这枚梅花桃符时,云儿颇为紧张的缘故。
倘若江采苹一时不忍于情之下,将这枚桃符转手送与他人,云儿唯恐,事后其不止是无法跟薛王丛复命,即便是日后再面对江采苹,只怕也无颜以对,更为无从说道清这个中的厉害度。
而以江采苹的良善,此异况却极有可能性发生。故,眼下云儿以及彩儿虽均不解江采苹何以面颜忽而不好看,云儿却愈为打鼓,江采苹接下来要作甚,及其这仅才说到一半的话,后话又将指向何事。
正文 第106章 杀回马枪
采盈和月儿亦步亦趋紧跟在善轩、善铬兄弟俩人身后徒步行至百孙院时,已是几近末时三刻。
待善铬独自步入李椒书房,先行通报李椒关于翠华西阁那边江采苹也有差婢子一同随来,特意回谢先时所送往西阁去的厚礼之后,采盈本以为,即便是出于待“客”之道,李椒怎说也该见见来人才是。毕竟,前刻善轩与善铬哥俩到了西阁,江采苹可是正儿八经地接见了李椒遣派去的这两人。
谁想,采盈以及月儿耐足心性,毕恭毕敬站于门外静候了约莫一刻钟之久,方等见善铬从李椒书房走出来。这也就作罢,谁叫人家是御封的广平王,乃是正统的皇孙,身为宫婢,纵使再多在外头敬候半个时辰,也不允生异议抱委屈,而该视之为理所应当之事,在这宫中,亦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只因你不是出身于名门贵族,亦不是甚么皇亲国戚,反是与望族贵胄八竿子也打不着一撇的小家女,且是入宫来给李唐家做贱婢之人,故,已然命中注定早失张扬的资本。
但善铬从李椒书房出来后,所道的一席话却令采盈有些忍无可忍:“大王说了,此礼交由仆等即好。另赏碎银一袋。”
“啥?”看着善铬边说,边解下缠于腰际的钱囊,采盈不无懵脑。
面对着采盈置疑,善铬面有难色的尚未来得及应释,但见善轩已然径自跨前半步,抢先代答道:“这还不明白?东西交给仆等,你即刻拿钱走人便是。”
不管是前晌在西阁那会,或是打西阁一道行来的路上,善轩自始至终亦未吱句腔儿,当下却不容分说便强取豪夺一样,话音还未落地。就已伸出手钳抓向采盈与月儿沿道一直小心翼翼担抬在双臂之上的那托盘炒玉米。
“你、你作甚?为嘛抢奴等东西?青天白日的,别仗着此处是你地盘,欺人太甚……”一见善轩夹枪带棒的嘲讽毕,就上来夺那托盘炒玉米,采盈顿时急了。可女人的力气总不及男人,尚未争执几下,善轩只身一人,即已将采盈和月儿两个人捧在胸前的东西。连托盘带木托盘中所盛之物。一并拖拽入了怀。
“善轩,莫闹事。”善铬在旁见了,遂低声示意了眼,“大王正在书房做课业,勿要吵到大王,扰了大王心智。”
“仆自是知道大王现下在里面。就是为免骚扰到大王,以防某些人死缠烂打的滋事生非,仆才这般当机立断行事。”看似蛮不服气的搪塞过善铬提醒之言。善轩转即极没好气地白眼采盈,冷哼道,“哼。这东西本即为回谢之物,交由仆等代管原就合情合理,你拉拉扯扯像甚话?识相的趁早领了仆家大王打赏的银两,赶紧地返奔西阁交差才是聪明之选。如若不然……”
面面相瞪着善轩的趾高气扬,采盈的火气顿时遏制不住:“不然怎地?难不成。你还敢吃了奴?”
“采盈,别……”月儿看在边上,眼见采盈母夜叉般叉腰跟善轩形同对峙,慌忙拉了拉采盈衣角。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在月儿看来,江采苹差吩其与采盈来,是前来谢礼的,实非是叫其等来招惹事端。再者说,即使有人是在狐假虎威,主子不语,旁人谁又有管制可言,何况其与采盈本身便为宫婢的卑微身份还摆在那,岂存说话余地。
反观采盈,却是甩开月儿手,昂然蹙眉道:“怕甚?小娘子曾说过,‘有理走遍天下,无理难出家门’。可不是奴无理取闹,是有人狗眼看人低!”采盈故意把末句话吐的格外重,且斜了睨善轩,而后才接着反唇相讥道:“你倒是说呀,奴今儿个偏就赖在这儿不走了,看你能把奴怎样?”
“怎样?这话问的真介个有意思。仆不把你怎样,不过是想新帐旧账与你一块了算清结罢了。”善轩绷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倏然牵挂出一丝阴鸷的笑容。
迎视着善轩的皮笑肉不笑,采盈忍不住颤了个寒噤。善轩这话,显是话中有话。
“奴,奴又不欠你甚么?何来新帐旧账之说?你凭甚大言不惭,出口伤人!”鼓鼓腮帮,采盈色厉内荏的吼毕,方发觉自个舌头竟在颇不听使唤的打结,就连声音均隐隐夹杂着分战栗。
采盈与善轩之间剑拔弩张之际,月儿近乎带着哭腔的再度拉了拉采盈衣角:“采盈,莫忘却临出阁前,小娘子有交待奴等‘务必速去速回’。小娘子还在西阁等咱回阁复命,咱及早回吧。”
“怕你就别吭声。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觑睇月儿,采盈憋懑的气鼓鼓时分,善轩反倒突然间又变淡定:
“欠与不欠,道白了有伤和气,你总该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