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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与不欠,道白了有伤和气,你总该心里有数。”
“善轩,莫再多说了。今个你说的话,已是有够多了。”与此同时,善铬亦沉下脸色再次开口。较之适才的出声相劝,善铬此刻的口吻听似平添了些许的清冷感,不过,旋即看向采盈的眼神,依然不温不火:“此钱囊,乃是仆家大王打赏你等的。且请收下为宜。”
见善铬递上刚才从腰际解下的钱囊,采盈想也未想,“啪”地便狠劲儿把钱囊打落掉地,咬牙切齿剜了白眼珠子善铬:“奴等不稀罕!且交还你家大王,并烦请转告,奴等纵低贱,却也不食嗟来之食。倘是你家大王喜嗜玩这套把戏,改日心情爽了便赏予宫中那些势利小人,也好唤人阿谀奉承!”
采盈的话,可谓以下犯上,是为大不敬。月儿见状不妙,忙不迭俯身捡拾起被采盈打落于地的钱囊,紧就连连婉歉道:“奴等不敢。此乃奴等分内之事,委实不敢私讨此赏。谢礼既已送至,奴等姑请告退。”
月儿说完,随就朝善铬外带善轩揖了礼,遂挽紧采盈胳膊转身就按来时的路原道开走。
“且稍等。”善铬匆匆跟上两步,眉宇间仿乎拧有数道无奈。“这钱囊,你等还是拿着吧。年节在即,以便多少置办几样年货。”
善铬欲言又止,像是有难言之隐。月儿唯诺着垂首请示眸采盈,自是不敢擅拿主意,却见采盈侧目善铬,才要说甚么,眼梢的余光竟巧不巧地恰又勾见善轩正满为不屑的撇了撇嘴。从旁插言戏谑道:
“人又不懂的领情。作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与其净做无聊活,反不如快些过来,帮仆把这东西抬回房去。蛮沉的说。少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行不!”
善轩这番话,显然是对善铬所讲。然,采盈的面颜。反应上却比善铬剧变的猛烈的多。
“沉?你现在才晓得这托盘炒玉米有多沉,这才抱了多大会,便抱怨喊沉。嫌重?可知奴等这一道儿担抬至此,臂弯有多酸累?你脚底板跟擦了油般‘噌噌’走在前时,俩大男人。扛着个膀子,手里既不提也不握,反使奴等俩小女人累得半死不活,君子风度何来之有?是,奴家小娘子确是差吩奴等二人跟随你等前来向你家大王恭送谢礼。这不假,奴等照办即是,可你等哪个回头询句,奴等需不需要人搭个下手唻?好不容易死撑着撑到地儿吧,你说你家大王摆的哪门子架子,竟是见也不提见下奴等,闭门不开,连面亦不曾露,奴倒想有教下,这岂是以礼待人的宫规?宫婢也是人,懂不?你家大王哪怕是当面与奴等说句像样的人话,待奴等回去,起码也好跟奴家小娘子有所交代,是不这理?”
一气之下,采盈竟然一口气喷出这么一长串说道来,刹那间,直接把在场者说傻晕了神。其中尤属月儿听得干着急却插不上话。细察之下,善铬眼底倒闪过抹亮色,或称之实是讶异的淡淡笑味。至于善轩,杵怔着四肢则是完全听咧了嘴,貌似压根就未作料到,只是祸于其上述的三五句实话而已,却引出采盈下述的这好一通牢骚。
再看采盈,待稍时觉察到旁人皆在看怪物似地注目着其时分,这才意犹未尽的咬下红唇砸吧砸吧嘴,意识见方才自己仿佛过度正义感作祟使然了。然而,错也不尽在其一人身上。晌午时,采盈刚挨过江采苹一顿劳教,还差点被江采苹遣送出宫送回乡去,原本就堵压了满腹的郁闷无处宣泄。孰料,早先的气儿尚未顺过来,接踵而来的却是李椒这边竟也给其窝囊气捱受,特别是善轩那头白眼狼,胆敢当众奚落其,让其难堪下不了台阶,诸般气团团憋鼓于采盈肚子里,几乎要把肚皮鼓炸破……
微妙时刻,但闻善轩嗤鼻冷笑道:“疯女人。”
这下,采盈才熄了半截的怒火,硬是再被挑升:“奴是疯女人,你不是疯女人!你、你不男不……罢了,奴与你这等连‘理’字怎写许是也不知晓的不讲理之徒,原即无甚理可讲,纯是在浪费奴口舌,对牛弹琴!月儿,走!这种‘上不正,下参差’的地方,奴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下去!”
头也未回的气愤愤拽着月儿头大步流星迈出百孙院,一步亦未停歇的走在返回翠华西阁的宫道上,采盈越走越觉得咽不下闷在胸口的这口恶气。来而不往非礼也,江采苹想必也是顾及这个,才坐定打算要回谢李椒,只可惜了那托盘炒玉米。一思及此,采盈就禁不住腹诽,暗咒某个人吃食那托盘炒玉米时,最好是能给噎死,从此在人间蒸发,以除公害,要么就被黏失声,再不能颐指气使于人眼前,以解其心头只恨。
“怎地了?”采盈蓦地止了步,月儿不由扭头关询。
“无、无甚。那个,月儿你先行一步赶回阁,奴……”采盈狡黠的眨下杏眼,支吾着,“奴忽觉肚子痛,想、想要如厕。”
瞅着采盈话未说完,就捂着腹部蹲下身,月儿忙随之弯下腰:“怎回事?可有无大碍?”
采盈摇摇头:“不碍事。你先回阁给小娘子送个信,此趟出阁,时辰已是不早,省得小娘子挂念。”
月儿搀把采盈,环视圈四下里,犯急的问道:“那你呢?这可怎办是好?如你实在走不动,奴背你?”
采盈慌摆手:“不、不用。奴去就近寻处圊,奴记得,那边不远处就有个。你只管先一步返阁,代奴跟小娘子言语声就好。再个说了,以月儿你这小身子骨,哪儿能背的动奴这一身死沉骨头。有你早点禀知小娘子,奴也就不急了。哎哟,不多说了,你走你的,奴憋不住了,等回见。”
“你、真不用奴陪?自个熬的了不?”月儿仍不怎放心的问了句。
采盈低头屏住呼吸,故意把小脸憋的涨红,才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往外挤话道:“快些走吧,别熏到你。待你走了,奴也好去如厕,奴不好意思当着人面解决……”
“那奴回阁等你,采盈你要多加留意安全。”月儿不忍见采盈憋的直难受不已,嘱罢于是疾步朝前走去。
直至目送月儿人影消失在宫道岔路口拐弯之处,采盈才弓起腰身,朝右后方的小径奔开步子。待置身于丛丛花圃里后,又警惕地留神儿了半晌周遭,方猫着步调,连奔带跑掉头冲百孙院所在方向折返去。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李椒净可避而不见,采盈却不得不“杀”回去,追李椒当面讨个说法。若是李椒芥蒂其,故才出此下策,伙同善铬善轩联手演戏给人看,采盈自认,其更应再去为江采苹讨个公道才可。
无论是李椒,亦或是善轩,甚至是善铬,有理由可以跟采盈耍相,亦大可拿月前李椒携助采盈私混入宫门那件事来说事,动不动就借此加以刁苛,采盈却不能忍受,李椒等人间接的也因由其而不卖江采苹的情面账。且不管是何人,难为其可以,采盈却不容任何人为难江采苹。
还有那只钱囊,采盈事后想想,当时真不如就收下了。善铬说的是,故作清高换不得碗饭吃,有骨气也当不得衣裳遮体。今日已是小年的日子,再过不久,迎来的便是辞旧迎新的元月日子眼,自从进宫以来,宫中专掌管后。宫吃喝拉撒睡的那几个主事者,便未曾向翠华西阁发放过月钱甚么的,采盈理不通,这究竟是那些掌事滑奸偷懒揩了油,到底还是理应归咎于这整座皇宫的主人——李隆基根本并未在宫里,就江采苹一事令下示训过旨意。
采盈搅扰着重又溜进百孙院时,庭院里早就窥不见善轩和善铬的影子,想是抱着那托盘炒玉米偷偷背着李椒先食为快去了。
“哼,吃完多灌点凉茶水,肚子胀个水饱,包管你拉稀拉瘫了,明儿早上也爬不起床榻来搞事!”嘀咕着,采盈就转瞄向李椒书房。只见书房的房门一如先刻,仍呈虚掩着门扇状。如此倒也甚好,正有益于门外人闪进门去。
探头探脑扒察过后百孙院院内的情况,并侧耳倾听了小会儿庭院附近几间厢房的动静,采盈未再多做磨蹭,当即就贼悻悻地拔腿直冲往李椒书房的那扇门。
正文 第107章 路漫漫兮
月儿回到翠华西阁时,只见江采苹正独自一人坐于妆台前,对镜梳妆。
“奴见过小娘子。”
由铜镜中望见月儿步入阁、近前来行礼,江采苹稍侧了侧身姿,将持于手的牛角梳搁在案,方眉眼带笑回首道:“月儿看看,吾这支玉簪插的可搭?”
“小娘子天生丽质,怎插怎美。别说是支玲珑剔透的玉簪,即便是未经细雕精琢的木簪子,戴在小娘子头上,那也毫不掩损小娘子的闭月羞花之貌。”月儿上前小步,瞧着镜中江采苹那张姣好的素颜,不禁由衷称叹道。
闻罢月儿赞羡,江采苹却蹙眉敛笑打量向月儿。
“小娘子作甚这般看奴?可是奴说错了何话?”不无心虚地迎视着江采苹的眼神,月儿垂首嗫嚅着。
“汝说呢?吾反正突兀发现,好像自打采盈来后,汝与彩儿以及云儿仨人,好的倒未见学着,这油嘴滑舌的本领,确是个个日益娴熟,跟着学出徒了。”江采苹佯嗔着,便带了眸阁外,“怎地就汝一人回阁来,却不见采盈那懒丫头的影儿?可是那丫头又钻空子溜哪儿偷闲了?”
月儿忙摇头,腮颊红彤彤的紧作释道:“小娘子这次着是误怪采盈了。先时奴与采盈奉小娘子之意,共往百孙院谢礼,礼、礼已是送至,不过……”
察觉月儿说到这,明显吭哧了下,江采苹挑眉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不,无、并无甚事,是奴等在返阁途中,采盈忽觉腹痛,说、说是要如厕……”月儿面有难色的略顿,才续道。“奴等唯恐小娘子在西阁久等,采盈便让奴先行回阁来跟小娘子言禀声,省得小娘子挂扰。想、想来,倘无旁事,稍迟些时候采盈该是也可回来了才是。”
听罢月儿所述,半晌,江采苹才若有所思道:“是采盈说,肚痛要如厕?”
“回小娘子。是。”月儿点头。倏尔抬目请示向江采苹,询道,“要不,奴且回去看下?以便小娘子安心。”
反观江采苹,却莞尔道:“不必,汝既已说明。吾还有何不安信?吾只恐那丫头惯常疯惯了,怕其又在外乱撒野,坏了这宫里的规矩而已。有月儿为其说证。看来委实是吾真冤枉了那丫头。”
“小娘子是心地纯善。有主如斯,乃是奴等之福。”月儿笑靥上牵起两梨浅浅的酒窝,令人见之。甚觉可爱。
“月儿,来挑个,看这锦盒中,有无可看得上眼的桃符?”片刻,江采苹边朝月儿示意。边启开了摆放于妆台右侧的那方紫檀木盒。
月儿却是一眼即认出,此锦盒乃是李椒前刻差人所送之厚礼:“小娘子,恕奴多嘴,这不是广平王呈献小娘子之物?小娘子怎生……”
江采苹自是镜明月儿言外之意,于是轻抿朱唇接话道:“此盒及其盒中所盛的东西,确实正是广平王之前遣人送来西阁之礼。今个不是小年麽,道理上,吾本应赏赐汝等点甚么才合礼合宜,可惜吾时下给不了汝等甚么。吾进宫前夕,随身所带之物也无几样值钱之货,就那几件衣裳发饰压箱底,拿不出手托人出宫变卖典当兑换成物,赏予汝等。幸的广平王体察,用心备送来这几枚桃符,吾将之分赏于汝等,乃是再合情不过之事。”
月儿犹豫道:“小娘子,这,这怎行的通?奴等怎敢僭越?再者说,做婢子的岂敢贪心不足?”
江采苹颔首,叹息道:“话虽如此,可婢子不也是人生父母养不是?不过是苦于命运不济罢了。天下父母,有几人舍得自个骨肉为人仆奴,甚至乎卖儿卖女?所困所求者,皆源于个无奈。吾从未看轻过汝等,更不曾视汝等如草芥,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今汝等伺候吾在这深宫之中,本已不易,将心比心,吾又怎可全然不顾及汝等,岂有不善待身边人之理?”
江采苹一席话,道的感人肺腑,实则亦是至诚之言。月儿楞是听红了眼圈:“小娘子莫善待奴等过了头,只恐奴等有朝一日无颜以对小娘子这份深情厚谊,奴等还不起小娘子恩情。”
“汝何出此言?汝等既是吾近侍,吾即相信汝等……”江采苹美目妙兮,环目欲言又止的月儿,只当月儿这番仿乎彰藏有难言之隐的推婉,不过是种受宠若惊,是为这时代的人根深蒂固于骨子里的奴性,条件反射下的正常表现。尽管江采苹与彩儿等人之间,自从入宫门之日起,结为主奴那刻即已心照不宣,彼此各是洞晓,事实的真相或许将残酷的不尽人意,时至而今,足月有余以来,却从未挑破过,而是总在刻意避绕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