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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高力士,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忙不迭上前道:“陛下,老奴这就去通传江才人侍寝。”
捕捉见高力士边说,边连连暗递了个眼神,采盈眨眨杏眼,率然醒悟高力士指示,遂立时跟向前:“陛、陛下,奴家小娘子怕是躺下了。奴、奴等立去为奴家小娘子梳妆,以待陛下入阁。”
听采盈这么一说,彩儿及月儿呆愣在边上,方有些回神儿的从旁施礼道:“是,陛下稍候片刻。”
高力士察言观色着李隆基,只见李隆基入鬓的长眉倏皱,心知不好,忙冲彩儿和月儿俩人打摆子,暗示二人莫再口无遮拦往下赘言。
宫墙之内,伴君如伴虎。祸由口出,本即不可乱多嘴。自古天子召妃嫔临幸,岂有哪个婢子,胆敢从中阻妨,并让天子站在门外耐等之事。更别提眼下这情景,叫人一见之下已然生疑,怀疑这西阁主奴上下,今夜是否是在故意逢场演戏,故才先行以笛乐勾引圣宠,而后又出此一招“将军”局,意行欲拒还迎之理,肆图吊足人的胃口。说白了,不过是在挖空心思的想要争宠而已。毕竟,今夜的事,特别是江采苹卧房的那盏灯烛,适才吹灭的也忒恰是时候了点,在外人看来,个中的巧合味未免过于浓重了些。
越是精巧的布局。自以为是百密无一疏,之于这座皇宫而言,越容易破绽百出。实是宫中大忌。
眼见李隆基步上阁阶,高力士一群人赶忙跟随,却被李隆基无声的喝退止步,统统退却回阁阶下。
暗窥李隆基一步一步走上阁阶,推门而入阁内,并随手反关合上门扇。采盈被高力士拦挡在身前。不免干着急,憋不住跺脚吵嚷道:“这可如何是好?陛、陛下就这般进门去了,万一吓着奴家小娘子,可怎办?”
由刚才的情景,已是见得,伺候在江采苹身边的这几个近侍。的确有欠规矩,不怎成体统可言。时下再看,这一个个看似机灵乖顺的婢子。有时反倒真是愚傻的惹人禁不住又气又笑。
“陛下乃真龙天子,休得胡言乱语,无礼取闹。少言慎行为宜。”高力士沉斥焦容尽显于色的采盈。连带着扫眼彩儿、月儿以及云儿仨人,方才责嘱向随驾同来的众宫婢与给使,续吩叮道,“快些在外静候。”
彩儿、月儿这会儿脑筋也已转过弯,甚晓前晌当着李隆基面时。情急之际己自己有说错话,以下犯了上。此时面对高力士训教,两人自然不敢再吱应只字片语。云儿若有所思在旁边,见采盈还欲追向高力士驳辩何话,于是抢先拉拽住了采盈胳膊,又扭头示眸月儿,随即领着彩儿、月儿、采盈三个人一块站往高力士等人那一边去。
西阁内,江采苹平躺于卧榻上,怀抱着那支白玉笛,刚有点犯困的合上眸子,便听见西阁外间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由于江采苹并不习惯让人陪侍在房,近些日子里,见夜间便多是云儿半夜三更的入阁来看看,周到的为江采苹搭盖下被褥,顺便察看番阁园四周有无异动。听着外间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江采苹也未起身,只当是先时的笛声搅扰到了采盈等人,以致今个时辰尚早,便有人入阁来“例行检查”了。
李隆基摸黑在阁内,初入阁,着是有分难以适应阁内的黑暗。摸着石头过河般从阁门处往深里走了三五步之后,便开始有些分不清方向感。待想回头唤个人为其掌灯时分,才蓦地想起,高力士等人前刻全被其一眼“盯”于原地、敬守在阁外待命了。
“哐当~”
一不留神工夫,李隆基的龙靴踢碰到一件硬邦邦类似胡凳的东西,靴尖面顿被碰的泛升辣疼。
突闻外间的蒲凳倒地声,江采苹蹙眉睁开了清眸,心底陡然划过一抹异样。西阁外间的那只蒲凳一直被搁放在妆台前,对此彩儿等人皆知之甚清,照理讲,纵然未掌灯,意外踢翻蒲凳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的事。然而,江采苹却清晰的听见那只蒲凳被人踢翻在地的噪音……
与此同时,高力士等人敬候在阁园中,亦有闻见阁内仿乎有哪样东西翻倒在地的异响,待诸人仔细竖起耳朵听时,阁内却又陷入了静谧。
夹窥西阁的黑咕隆咚,云儿的脸上,却稍有敛色。
“采盈?”江采苹翻个身侧躺于榻上,愈思量愈觉得不怎对劲儿,遂坐立起身,低低唤了声。
采盈惯常粗手大脚,一脚踢翻蒲凳,倒也不算稀奇。但江采苹等了好会,竟也未等见采盈的回应,这下,心头涌起了股子不安。
李隆基伸手抚下身前之物,才晓得原来是妆台。且,摆在妆台上的那面铜镜,正于暗色之中反射着幽幽的铜光。听着左边有女人的关询声,李隆基遂借由铜镜衍射出的铜光,转朝西阁里间走去。
对于翠华西阁的布局,李隆基原就不陌生,只是近段时日未踏足,便生疏了分。这刻脑海中既已忆及起阁内的布置,再行摸索在其中,便变的轻车熟路起来。
稍时,“哗”的一声脆响,当江采苹听见间隔于西阁里间与外间的那道珠帘被人掀撩出声时,心跳竟又莫名放松了下来。来人既敢闹出动静,且如斯沉着,估计亦不是甚么鸡鸣狗盗之辈。
“采盈,莫装神弄鬼,在那唬吓吾了!吾早已知道是你,赶紧的出来。”嘘口气,江采苹佯嗔着,即已揽衣下榻,莲步移向珠帘。
正文 第114章 一沾恩露
“小娘子,奴在这儿呢。”
江采苹在西阁内唤嗔采盈时分,采盈杵在阁园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来。那感觉,就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切身感受到了江采苹在阁内的低唤。
采盈一惊一乍,却是把旁人吓了跳。彩儿抚抚骤跳不止的胸。脯,当场即怒目而视向采盈:“你这人,究是搞甚名堂?站着也打的了盹!梦呓了呢你!”
“说谁梦呓呢?”采盈即时不甘的反唇相讥道,“奴是听见小娘子呼唤奴了,好吧?别以为每个人均像你,整个一木讷,缺肝少肺,只知钻空子。你大可问问别人,适才有未闻见阁内有何动静?且让云儿、月儿说句公道话!”
眼见采盈与彩儿置气,俩人却同时将目光投注向己身来,月儿唯诺于原地,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身,半晌才嗫嚅道:“奴、奴甚么也未听见。”
矛头不对,但凡聪明人,多半不惹祸上身。彩儿于是颇显得意的冲采盈冷哼了声:“怎地,你还想狡辩不了?明明就是你做贼心虚,还死不承认,倒打一耙!也不嫌丢脸,不知羞,哼!”
月儿显然是屈服于彩儿的气焰,这才言不由衷。这下,采盈不由急红眼珠子,指指嚣张的彩儿以及懦弱的月儿,方有些气结的一字一顿鄙夷道:“沆瀣一气!爱信不信,反正奴问心无愧!”
采盈、彩儿及月儿这边直叽里咕噜,一个劲儿也不安静,高力士领着那一帮宫婢、给使敬候在旁,顿时面有难色,但又不便从旁多加批斥,遂咳了嗓子,以示警告。
“嘘。小点声,听奴说。”扭头瞟眸已然拉沉下脸颜的高力士,采盈杏眼滴溜溜一转,旋即压低音朝彩儿、月儿和云儿仨人招了招手,示意其等凑靠向其,围成个圈,“哎,依奴之见。瞎吵吵也是讨人烦。反不如奴等往大里闹,最好是惊了里头的圣驾,也好让小娘子洞晓出了事。一经明白奴等就候在外头,小娘子便无需害怕,如何?”
闻罢采盈出的馊主意,彩儿嗤鼻白眼采盈。首个极没好气地啐道:“你有毛病吧你?这不是叫奴等公然忤逆圣旨,蛊惑人心以下犯上?倘使活腻歪了,作甚把奴等往火坑里推?若惊了圣驾。哪儿还能有好?你想卖疯,自个一边子耍去,别动不动就牵连无辜。净拿小娘子当幌子说事儿,奴等的脑袋可没被门挤了。”
平日里彩儿就常同采盈上不来,净是与采盈敌着干。处在现下这可谓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于采盈看来,彩儿自私自利的不肯响应其呼应、主奴齐心合力尚在其次。其早看扁彩儿实是个欺软怕硬的空心怂包,甚至有时候,连棵墙头草尚不济,但彩儿退出可以,却不应扯人后腿。
故,针对彩儿非但自个不积极配合,反而当面从中作梗嘲谑威吓她人,采盈顿恼。环目看似亦被彩儿说动、心生胆怯的月儿,采盈不屑的撇撇嘴,须臾,皱眉叉腰道:“害怕的话,奴绝不强人所难。是,奴的脑瓜是被门挤了,不过,以奴瞧,你这颗脑袋,巧是给驴踢了吧?不然,怎生连忠心护主,也不懂为何?还有脸在这强词夺理,嘴上穷呱呱的天花乱坠,有个屁用?一遇见真格的事时,便头个打退堂鼓。小娘子如若连这种人也信之不疑,这天底下的猪,怕是能变飞天将军了!”
“汝二人各少、少说两句。别人在看呢。”为免事情愈闹愈大,一发不可收拾之余,届时反倒才是有害无益,月儿稍作犹豫,左手拽拽采盈,右手拉拉彩儿衣襟,及时极小声提醒道。
近几日,彩儿与采盈总是说不上三五句话,就开始打嘴仗。为此,月儿、云儿身为局外人,时不时被当做撒气桶,日益习以为常这俩人的表和里不和。然而,今夜不同于往日,李隆基正待在翠华西阁,何况,时下西阁里的情况尚不明,倘若在这时候仍旧不分场合的窝里反,一再起哄争不休,月儿唯恐,一旦惊扰到圣驾,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看就看,怕甚?难不成还能少了层皮?”
熟料,月儿话音尚未落地,彩儿与采盈已是异口同声的俱瞪视向月儿。当头遭人呵斥,月儿登时不无悻悻的噤若寒蝉,其又未招谁惹谁,这会儿反夹在中间沦为众矢之的,着实觉得委屈。
反观采盈、彩儿两个人,仿乎全未料想到,彼此竟啐出同样的话来,且,半个字亦不带差的,实则也略感微讶。好像前世今生结有甚么深仇大恨似地面面相峙许久,俩人才又满腹愤懑不平的背转过身去。
恁凭彩儿、采盈连带着月儿在旁胡搅瞎扯,云儿围观在侧,却始终未搭腔。此时此刻,其径顾一门心思的沉着心,独在密切注意着西阁里头的异动。坦诚讲,无论是前刻阁内摆于妆台前的那方蒲凳倒翻砸地所发出的响声,亦或刚才采盈被人误以为是在产生幻听的反应,其实,云儿无不尽收于耳。
一个人,唯有静下心来,耳力才可超乎寻常的敏文。更别说,云儿的洞察力原本就胜人一筹,数十丈之内的风吹草动,几乎概逃不过其双耳。之所以对这一切未动声色,则是另有它由。
西阁内,当江采苹轻裘缓带、莲步移向珠帘时,李隆基也早已步入珠帘内侧。李隆基才要凭着记忆摸索向里间深处,刚转正身子,迈开腿还未走两步,胸膛前已是撞进个娇躯,且,浑身卷席着丝丝温暖的气息。
猝不及防跌入个怀抱,江采苹低呼出声之际,纤臂刚巧搂勾在了李隆基脖上。
“采盈?”顺势摩挲下身前人的脸庞,江采苹娥眉紧蹙,心下猛地一沉。指尖触及到的,乃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形,且是专属于男人才具有的那种阳刚之气的轮廓,而非是个女人该有的阴柔触感。
间隔于西阁里间与外间的这道珠帘,斜对着的右前方。正是那扇入冬至今,一直虚掩着的阁窗。今夜的月光,纵管不怎通亮,确算皎洁。宛似绸缎般的月色,不多不少的从窗隙之间散射入阁,束束映照于珠帘之上,倾洒在江采苹一袭乳白色裙袍上,姑不管是人。亦或是月色。都格外增染了三分明净。
凝望着眼前这个突兀迎撞入怀的女子,李隆基龙目遽邃,刹那间,狭目闪划过一抹很深的复杂。
无人言语,阁内片刻静谧。惟余心跳的节拍,在体内“怦怦”加速。渲衬着某种无以言喻的微妙。
“你不是采盈。你是谁?”
江采苹朱唇轻启,犹如春日里水嫩欲滴的花瓣,轻吐幽兰。夹着香甜,吹拂在李隆基鬓颊面上。美人美息,袭面而来。诱使李隆基有一瞬间的恍惚,揽于江采苹柳腰上的臂弯,不觉间力道加重。
“你到底是谁?何以深夜造访,却又问而不答?”江采苹柔顺的乌发,俏皮的半遮半掩于其那欣颀的脖颈间。外袒于襟的胸。脯,于月色下泛着淡淡的皙泽,妖娆而又无暇,撩人于无形。
尽管已是知道,趁夜入阁来的这个人,实乃是个男人,但江采苹依然不敢确定,这人究竟是谁。只因,其患有严重的夜盲症。这也是为何,江采苹夜间从来不允任何人在房内陪侍的缘故。
之于古人而言,那年头的夜盲症,尚是种怪症顽疾,位列疑难杂症之一,并无根治诊疗的法子。是以,每至夜幕降临的傍晚,总是江采苹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