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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看着眼前的莫雷,在莫雷的铠甲上看见了虎狼军的图腾,眼神微微一闪,极快的残忍和血腥让每个看见的人都心有一震!
“早听闻延平王爷不学无术,是个出了名的混混;今日一看,却跟传言背道而驰,实在是让在下惊讶、惊叹!”
楚玉郎‘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折扇,毫不畏惧的对上徐福阴冷的眼珠子,道:“不敢当!本王依然是纨绔胡闹,受不起‘背道而驰’这样的评价!”
说完,这两个男人就相视而笑;就像惺惺相惜的故人,让旁观者琢磨不透。
楚玉郎看着徐福淡淡的笑着,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就像是在看一场折子戏,品味着戏文中的意思;一双拿着折扇的小手轻轻地滑动在扇柄上,似乎是在不经意的触摸;但是,细看,却发现那玉骨扇柄处,却明显的刻着荣亲王楚如风的大名。
楚玉郎一点一点的摸着父王的名字,心里的激动几乎快要让他大吼出来!
十年!整整过了十年,他终于见到了这号称最凶残民族的子民;盯盯的看着徐福的一眉一眼,楚玉郎轻眨了下眼睛,笑的极为洒脱。
徐福扶了把额头,看着楚玉郎清明的眼睛,想了一想,还是问出口:“在大周生活了一年多,我自认为你们的语言、习惯、风俗都了解的知之甚详;王爷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我的破绽,认出我不是大周子民?”
楚玉郎听言,笑嘻嘻的用扇柄指了指拿盆水,眼眸眨动,泛着笑意:“说来也巧合,今天早上我在看一本书,名字叫《孤侠游记》,这本书在大周随处可见,里面主要讲述的是一个侠士走遍天下的故事;故事中讲到一个擅长训鹰的民族因为常年跟山禽走兽打交道,他们养成了一种就算是在做最简单的事情时,也会自我保护的习惯;比如说,在河边喝水的时候,为了防止猎物从身后出现对生命构成威胁,就有了一种背对着小河喝水的习惯;再比如说,因为长时间跟山禽走兽打交道,那些人比普通人还爱出汗,而这个时候若是给这个出汗的人一些清水,他不会先用水清洗脸部,而是先用水将脖颈,手臂拍湿了散热,然后再洗脸;徐福,其实本王已经相信你的一套说辞了,只是……,你自认为最骄傲的习惯,却在最后的关头出卖了你!”
徐福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那盆清水,阴冷的眼睛在闪过阵阵森寒的同时,紧攥的大手慢慢松开;仰头,高傲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楚玉郎,道:“延平王,你可知道,在我来大周之前我们部族的大祭司为我占了一卦,说我此次来周,定会遇到东蛮部族的克星;东蛮子民是天空之子,但就在两年前,中部天空冉冉上升一颗天煞雏星压制了我们的帝星;大祭司说这是不祥之兆,命令我若遇见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了他;我相信,这个人会是你!”
楚玉郎用扇柄敲打着自己的掌心,抿嘴,却是一丝冷笑:“在我大周也有钦天监查看天文天象;只是,我朝皇帝认为,天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人为的治理;如果一朝之君堪比尧舜大帝,哪怕是十颗煞星压顶我们也不怕;但如果皇帝残暴不仁,每天都图谋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那么就算是将整个天下都给他,这个天下也会没落、消失!”
徐福听见楚玉郎这话,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泪都快笑出来,最后,当眼神投在站着的乔羽身上时,眸光深色,带着难以言喻的狰狞:“在东蛮,我们将大周战将楚如风比作是嗜血残暴的野狼,没想到老野狼掉了牙,他生的小野狼却是伶牙俐齿;楚玉郎,我大哥会在战场上等着你。”
说完,就看跛着脚的徐福突然变得宛若脱兔一般,朝着楚玉郎刚打开不久的悬窗奔去;乔羽看出徐福的意图,忙开口阻止:“快!他想自杀!”
可是,这话刚喊出口,虎狼军冲上去还没来记得伸手去抓,徐福就纵身一跃,宛若脱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漂浮了几下后,砰的一声高空坠物;就听见一根木桩折断的声音,接着,楼底下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从头到尾,楚玉郎都是过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折扇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里;眼神幽深,盯着那盆清水,怔怔发呆。
莫雷冲下去,待再上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败兴:“王爷,徐福掉下去的时候被削尖的木桩穿胸而过,死了!”
折扇微微一震,扇柄处的白色玉佩印衬着楚玉郎紧抿的嘴唇,好看精致的脸颊上,带过一丝晦暗,可很快,就抬起头对着杨毅天说道:“命人将这间客房拆了!”
杨毅天不明白,看着王爷晦暗的脸颊,小心翼翼的问:“拆了客房?王爷,属下的人已经上上下下的搜查过,这间客栈里没有机关!”
楚玉郎一听这话,转眼,怒瞪:“拆!”
杨毅天从来没见过延平王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忙低头答是,转身走出客房招揽衙役办事。
乔羽知道楚玉郎心里在想什么,长剑放入剑鞘,阴寒之光尽数没入;她慢慢的蹲下身,抓着楚玉郎越发冰冷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清了清嗓子,道:“没事!事情还没那么坏!”
楚玉郎抬眼,看着媳妇:“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是不是?”
乔羽低下头,她不会对他撒谎;点了点头,道:“大周并不是一定要靠楚如风!”
“但是,只有楚如风才能赢得了东蛮,不是吗?”楚玉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手中的折扇。
父王!父王!
杨毅天带人凿了新修缮的客房,但是,当铁凿下去的时候,墙壁裂开,出现的不是黄橙橙的培土;而是白晃晃的白银!一颗颗足足有五十两重的银锭子就像滚西瓜一样,噼里啪啦的王晓掉,惊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楚玉郎站在房门口,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银疙瘩,眼角的冷意,越来越重!
果然,东蛮跟银矿和私造官银案有关!
☆、媳妇是禽兽 049:燃烧吧!小白兔!
杨毅天睁大眼睛的捡起地上的一个银锭子,颠在手里,眼神呼扇,甚至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这个……这个,是官银?!”
相较于杨毅天和众人的讶异,楚玉郎从头到尾都显得尤为平静,只是在捡起地上的一锭银锭子,翻看了一眼银锭子下面的水印——‘天宝五年’!
“干他娘!东蛮这不要脸的畜生,居然偷银子偷到我大周来了!”楚玉郎攥紧了手里的银锭子,看着那白花花的白银,眼里却燃起了红彤彤的火光。
大家都没想到这墙壁一凿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个个都吓呆了眼,看迷了;在听见王爷这一声脆生生的怒吼声时才回过劲,看着王爷硬是将手里的银锭子狠狠地朝着地上砸去;啪的声响,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抖了抖。
“管你他妈是帝星还是煞星,管你是开酒楼还是开饭庄;奶奶的!跑到我楚家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活了!”楚玉郎又一脚踹在地上的银锭子,看着一屋子人沉默的成鳖的模样,吼:“老子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不把那剩下的几个东蛮人找出来,老子就摘了你们的官,帮着老王爷的虎狼军驻守边城去,到时候看那群纯爷们怎么操蛋你们!”
撂下狠话的楚玉郎一脸闷火,俊美的五官虽然依然动人,可眉峰中的煞气却让每一个人都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不敢吱声的憋着。
杨毅天颤颤巍巍的看着王爷发火,心里为自己捏把汗的同时,也为大家的将来捏了把汗;目送着怒气冲冲的王爷离开,忙小跑上去跟着,靠到乔羽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乔羽的衣袖。
乔羽看着杨毅天一脸难色,会心的故意慢了几步,走在杨毅天的身边,道:“杨大人不必挂在心上,王爷这是着急了,才会对着大家发火!”
杨毅天老脸持重,道:“乔公子,王爷的心情我们大家都明白;只是,王爷要我们三天找出其余几个人,这该……。”
乔羽一听,看着已经走出去的楚玉郎,拉过杨毅天,躲在一处鲜少有人走动的走廊里,徐徐图之:“有一个很快的办法,可是手段有些残忍,不知道大人敢不敢用!”
杨毅天跟着楚玉郎办了几天案子,这火爆的脾气性子或多或少的受了点影响,就看老大人刚正不阿的一挺腰背,啪的一声打在墙壁上,差点捂着发麻的手掌心哭,声音颤颤,说道:“东蛮对我大周多方觊觎,如此不仁不义之民族我们不必心慈手软,最好是能杀一儆百,吓退这群混账!”
乔羽笑笑,扶了把正义凌然的老大人的肩膀,道:“大人这样想那就好办了!先才徐福在自杀之前说了句他大哥会上战场;我以前听老王爷说起过,东蛮是个崇尚武力的民族,上得了战场的人几乎都是部族的勇士,能力不容小觑,相信徐福的大哥应该是个人物;我们可以将徐福的尸体放在县衙前曝晒,再将衙役和虎狼军布防在县衙附近,东蛮人将战场上丢弃朋友、卖主求荣的叛徒视为废物,徐福再怎么说也是为国自尽,引得他的朋友前来营救,然后在来招一网打尽便可!”
杨毅天一听这话,连连拍手叫绝!
看着乔羽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崇拜。
乔羽走出客栈,就看见楚玉郎站在软轿边;面色平淡如初,一缕柔发,从耳际划过,带着那清水一般的明目皓齿,穿着那锦衣玉带的华丽衣衫;长袖款款、衣袂翩翩。
乔羽站在较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难掩的挣扎,看着他站在轿边等她的身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快步走上去,牵住了他的手。
楚玉郎被媳妇拉住,转过眼,笑:“在跟杨大人说什么悄悄话?”
楚玉郎一边说着,一边就撩起轿帘准备让媳妇进去;但乔羽却静站着不动,俊朗的面容盯盯的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珠子似乎要将他看穿。
他微微扬起嘴角,瞧着乔羽使劲瞅着他发呆,这满大街的人,还有虎狼军和衙役都看在眼里,媳妇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暗送秋波’?
伸出手,敲了一巴掌这发呆的女人,腆着发红的脸,佯装出怒气,眼睛一瞪,斥:“看什么看?问你话也不回答,找了魔怔了!”
乔羽被楚玉郎的一巴掌拍醒,眨了眨眼睛,发现来来回回走动的均县百姓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人,蜷指在鼻尖掩了掩,尴尬的轻咳了一嗓子,“我们走走,不着急回驿馆。”
楚玉郎瞧着媳妇那副古怪的模样,听话的点了点头,就任由媳妇牵着他,遥遥无期的走过均县县城的大街,来到一处杨柳堤湖畔;两人盘腿而坐。
乔羽一手支起手里的长剑,一手拽了根草叶吃在嘴里,苦涩的香甜,在她的舌尖渐渐化开。
以前跟着师傅住在寒柳别庄的时候,她就喜欢一个人坐在湖边,畅快的想着事情,瞧着水波滑动的湖面,看着被清风吹起来的杨柳,听着御天涵坐在一堆花丛里跟身边的丫鬟说笑的声音;那个时候的日子,简单而快乐,她不需要想太多,最大的想法就是能在钓鱼的时候钓上来一条大鲤鱼,不管是红烧还是清蒸,舔舔舌尖,那都是最美味的。
嫁给了楚玉郎,延平王府中的确是雕龙画栋、富贵无比;荣亲王年轻的时候常年四处征战,打赢了仗就能捞到一大笔金银财宝,不管是不可多得的东海明珠,还是千金难买的玲珑玉珊瑚,延平王府要多少有多少;丫鬟婆子们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丝绸,厨房大师傅每天做的是山珍海味,就连楚玉郎以前养的一只小白鼠都住着金笼子,最后还是因为吃的太多了活活的被胀死了。
就是住在这般金窝银窝的王府里,延平王府的后花园中还有一潭大大的湖泊,湖岸边有一排排的柳树,有绿草茵茵的高坡,也有硕果累累的小桃园;她自幼练武,有早起早睡的好习惯,每天都会扛着大刀在湖边耍着玩;当一轮红日升起来,她站在美若画境的后花园,发飘、衣卷,手里的大刀虎虎生风;强身健体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迷失在这奢侈富贵的生活中;金银可以让人一叶障目,富贵可以让人贪婪狡诈;她乔羽是江湖人,江湖中来江湖中去,从来没有想过会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因为她就是她;别人说她母老虎也罢,将她混账无赖也罢,她依然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是,当她看见楚玉郎眼底的笑容一点点的被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的时候,她却想要冲出来替他扛下来;哪怕她深知,这件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只要她打一架、骂一通就能解决的事情后,她更是舍不得他纤细的身体肩负起太多。
也许,不知不觉的改变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从跟着媳妇来到这个叫不上名字的小湖边到现在,楚玉郎看媳妇已经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