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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外面也一样……凌厉的口气,倒好像要死的并不是他。不过他随即一转念,想起“水葬”二字来。
是了,唯有他们所长的“水葬”之法,才能完全消弭痕迹不为人知。这里土地潮湿,应是到了水边。
念及至此他不由地摇了摇头道,若这地道便是为杀人抛尸而建,倒也实用。
外面的小孩子似乎是在玩水,久久不走,慕容荇的呼吸像是也焦躁起来。忽然锵的一声,他剑突然出了鞘。凌厉左手忙抬剑一挡,钪然有声。
怎么,你等不及了?凌厉看他。
我还有事,干耗不起,杀了你我回头有时间再来结了后事。慕容荇说着,长剑挑他左手手腕而来。这黑暗中凌厉只得听声辨位,挡得两招之后,慕容荇剑尖袭来,似已是极凶之杀招。他不得已,右手抓住剑柄向外一筹剑身将他挡下,茲然有声、
你——慕容荇显然大出了意料。封他穴道不过两刻多钟——寻常两个时辰方可自解的穴道,有什么理由这么快就活动自如了?
凌厉知他惊诧,哼哼一笑道,若穴道没解,我有这么傻提醒你可以在地道里对我动手么?言下之意,这样地道之中狭小黑暗所在,该是他凌厉大占上风的时候了。
慕容荇惊讶之后,倒立刻镇静。好。他说道。反正你就算穴道解了,也一样要死。
慕容荇对于奇巧复杂之物的天资委实并不一般,所以那青龙剑法,不到一年,他已练至四层有余。青龙教诸般武功之中。剑法本是最为轻灵的一种。恰恰也符了他的性子。是以进境颇速。
凌厉好在也见过青龙剑法——虽则未走几招,便重伤于拓跋孤剑下。只是青龙剑法比起他这部“被撕去了名字的剑法”又如何?在他看来,他终是比不上青龙剑法的——只是拓跋孤曾说,他若“悟透”自己的剑法,那么从剑来说,他将罕逢敌手。倘是旁人,他只当安慰之语。但拓跋孤——该不会谦虚吧?…
先前慕容荇点他肩井穴时,用的是剑鞘。手臂酸麻的同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倘若剑鞘亦可点人穴道,是否表示人的内劲可凭借他物传递过来?操控兵器时,本就有真气流转,这是不言自明的——可是这其中的道理又是什么?借物而使力,虽然可借兵器之锋利或形长而占到便宜,但真力之输出,是否又因此而打了折扣?所以从来只听说以掌渡真力,而未有借他物以渡力的——内功深厚之人,多以一双肉掌见长;招式见长的,才使兵刃——比如慕容荇。比如他凌厉。
所以他想,你从剑鞘上传过来的内劲击中我的穴位。想必要冲开并不那么难。他会这么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委实已尝试这种事太多次了。拓跋孤将他封在青龙谷外,他强冲闯谷;张弓长将他封在太湖水边,他强冲寻人——强冲穴道本是大忌,十成中至少有五六成要逆气岔行,重则走火入魔,但凌厉竟是没有。除开耗力甚巨,一时发虚之外,他竟是没有过逆气岔行。是以他于此已极为大胆,只是依照前两次所为——默念“续”字诀,调气聚息,一鼓作气将那闭塞穴道贯通。即便是拓跋孤下的手,他终究也能令本来非三个时辰不能动弹的穴道提前冲破,足见这般做法已有前迹可循。
每一次好似都是他非如此做不可的时候,是以穴道松动之后,本应稍事休息,逐渐恢复之后才好活动,他却都是立刻去行动了,只因每一次都是为了去寻邱广寒。那般后遗之症——那每次找到她之后浑身好似散了一般的剧痛与酸软难当——却也实难消受。但是,眼下,此时此刻,性命攸关,他凌厉又怎可能不做同样的事。
这次还算悄悄自我调息了片刻。数剑过去,凌厉右肩的酸麻还未全消。好在慕容荇剑法虽精,但内力修为却早比不上不知不觉已习得青龙数诀的凌厉,是以细听之下,竟可听出他的呼吸也有些微的不稳。
慕容荇重振而来,黑暗中只闻剑声霍霍。劲风扑面,凌厉巧然一避,躲了开去,反而击出一记。这招式来得太快,慕容荇只得回剑格挡。凌厉剑锋一转,一连三式,竟是向他胸腹处连点三下。
慕容荇一一挡开,极是从容——青龙剑不似凌厉这般快,但自有节奏,施展间亦是天衣无缝,攻守兼备,以至于凌厉原本极为锋锐的剑法在青龙剑法明前也似陷入胶着中,他不觉有几分烦躁起来。
外面孩童之声渐远,想是天色渐暗,各自被大人领回家了。正战得兴起,忽然似有什么异响从地道另一侧传了来,两人心下都是一凛,下意识停住剑。
似乎有人下来了?凌厉道。
慕容荇皱紧了眉,嗯了一声。便在这嗯一声的当儿,他手中剑飞快地袭了出去,要趁凌厉心神微分之际偷下杀手。凌厉闻声急闪,反应总算迅速,可擦的一声,那剑刃还是裂肤而过,在他腹上拉出一道浅口来,只是火辣辣地痛。他不及用手去捂,慕容荇见有得手之相,第二剑已自他头顶刺落,要在有人来到之前先要了他的命。
可,叮的一声轻响,那悬在凌厉头顶的长剑似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竟是不能再移动半分。只听慕容荇恨恨地道,我便知道是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要与我作对!
凌厉虽未看清来人,但这同样的感觉毫无半分偏差。又是你啊。连他也忍不住带着自嘲地说了一句,捂住伤口站直起来。数月前,这样的事情明明已一模一样地发生过。
来的人照样慢慢地把金丝锯收下来,口气却很严肃。
张使都卖我个面子,你偏要今天杀了凌厉?他少见的冷峻。
慕容荇似乎觉出他是真的不悦,亦不敢争辩,便收了剑。那你说现在这么办。他铁青着一张脸。他已发现我了。
来的人转向凌厉。昔日在黑暗中如是之久的朱雀洞主卓燕,自然不会看不清他的表情。(未完待续。)
二二三
我叫你们趁早离开江阴,你便当耳旁风?他的语气,似乎已是种极度的隐忍。我再说一次,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嘴,赶快给我滚!
慕容荇还未说话,凌厉已道,你叫我走便走么?这件事……
话音未落,冰凉凉的东西已触到喉口。这一次,是卓燕的锥刃。
你最好识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慕容荇在这里的事情,若你敢向夏铮提起,我保证你活不到正月十五。
若你以为威胁我就有用——那还是省省。凌厉竟反而叫他激得怒了。你倒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替你们隐瞒这件事?
你找死!慕容荇怒道。
我给你个理由。卓燕道。若夏铮杀了慕容荇,有个人会跟着死。
什么意思?凌厉道。说清楚一点,谁会跟着死?
林芷。你若不想她死,就安分一点。
凌厉一怔。这算什么?我看瞧着慕容公子所作所为,林姑娘现在就生不如死了!
若你当真不在意她性命,自然随你去说。卓燕道。不过我奉劝你三思。
改拿林芷的性命要挟我?凌厉心下略感奇怪。我跟林芷非亲非故——她确实不希望她有什么不测,但是这般说法总是有点古怪……罢了,我先答应他,走了再说。
当下也便点头道,那我暂时不说就是了。不过正月十五之后,却是另算。
】燕冷冷一笑,那便请吧。
当真放他走?慕容荇似是急了。为何三番四次不让我了结了他,还如此信任于他?
并非信任。赌一赌而已。卓燕的口气添加了些轻快。似乎已不似方才那般吓人了。
慕容荇亦是无计可施。只得由凌厉一推头顶的出口。便此离去。
一瞬间的微光打入,他约略瞧见卓燕的脸色仍是沉得怕人,倒也不敢再多言,待那出口重又掩上,便道,那我们先回寺里再说。
你派人急着叫我来,是不是因为林芷的事情?卓燕却开口。
对——你见过她了?
我见过了。卓燕沉沉地道。没见过又怎知道你在这里。
我没告诉她我来这里了。
外面邱广寒与夏铮在一起,林芷又说你适才发现有点麻烦——除开凌厉进了寺来被你发现。还有什么可能?
我原本也并没打算——提早向他动手的,毕竟昨天答应了你。慕容荇讪讪道。只是他突然闯进来,我总不能放他走了去跟人说。
我却听说方才的钟也是你叫一弦故意敲的——否则凌厉还发现不了你的住所——你存心要取他的性命,就莫要找什么借口,也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慕容荇一阵沉默,继而轻轻哼了一声,低低道,那么你存心要保他的性命,也莫要找什么借口,也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身体突然一股迫力逼近。慕容荇突觉四肢百骸竟好似被瞬间抑压住,变得极为难受。不觉骇道,星……星使你……
这无形的迫力随即散去,他身体轻松下来,心中却仍惊骇。他从不知卓燕除开那锥刃、金丝锯的招式之外,还有这般难以名状的功夫。他内力似乎极深?慕容荇心中惊疑不定。从来只见到卓燕笑嘻嘻的一面,不想他竟也会叫自己这挑衅激怒?
』听卓燕冷冷地道,我能抬你上去,自然也能将你摔下。朱雀洞主这个位子,你不坐有的人是排队等着。
我……绝没有冒犯星使的意思。慕容荇口气软了三四分,心道这卓燕今天倒真是不惹为妙。只是我还须求他帮帮阿芷,不知得宜不得宜。当下也便默然无语。…
走出地道,天色已暮。卓燕只是一身深灰,在这暮色之中,几乎要被淹没。慕容荇觑他表情,见已平静,便大着胆子道,阿芷的事情,适才她是否已经告诉星使了?
不料这话却又令卓燕脸色不豫。他哼了一声。你竟还有脸来求我帮忙。
慕容荇一惊。这……怎么?
我倒不记得教过你情蛊的用法。卓燕道。但我告诉过你,情蛊太过凶险,以你目下用蛊的功力,最好是不要去想——你还记得么?
我……记是记得,不过……
既然记得,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也是随便可拿来尝试的么?卓燕少见地疾言厉色。
呃——既然你给我那本书里有讲到,那我自然认为你是同意我学、同意我用的了——我看了之后,觉得也并不特别难,所以……所以想应当可以控制……
那你现在可以控制么?卓燕冷冷道。自作聪明!
慕容荇默然了一会儿。你……也别光指责我,先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救她。她今天下午又痛得厉害——若能有办法解了这蛊毒,你就帮帮我,好么?
卓燕看着他,此番却终于不带好恶地一笑。慕容公子是真的为她紧张?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匆忙种下这情蛊。
那时情形急迫,我担心与她分别后无法联络。情蛊成双成对,互为感应——我只是想能再与她见上……
成双成对,互为感应——那你可知道这互为感应的代价是什么?
是……她会遭到痛楚?
卓燕摇摇头。适才我对凌厉说,若你死了,林芷也会死——你既看了那本书,便该知道施蛊者与受蛊者若有一人死了,另一人也会随之暴毙!
当……当真?慕容荇似乎是愣住了。
你不知道?卓燕揶揄道。这可不像你,慕容公子,做事前全不思量周全。把自己的性命寄予另一个人的身上,于你来说,无论如何危险了一点。
慕容荇轻轻吁出一口气。同生共死么?倒有点意思,只是也有点狠毒。如果她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倒是不怕的。只是……现在我担心的却是她遭到的莫名之痛……
莫名倒也未必。卓燕道。你下蛊时有任何偏差。都可能会令她有各种不适。哼,你那时约摸是只顾了自己的快活,根本没有好好的把注意力放在下蛊这件事上——甚或她那时就已极痛,你却全不顾惜!
我……慕容荇语塞。“她那时就已极痛”,这竟是事实。可是他慕容荇那时又怎知是出了偏差。他只道下情蛊必会如此罢了。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他只能低低道。
我适才把过她脉。卓燕道。若情蛊亦是一种毒,那么她已中毒极深。我应该教过你,不论是下什么蛊,蛊虫潜伏的位置都必有所规矩。而情蛊并不是为了让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