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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显然不接受这样的意见,“除了他还能有谁?那丫环的事,便是大家都知道了,谁又能在父亲面前说?谁又敢在父亲面前说?看这样子,只怕还是添油加醋了呢。”
但是似乎也有戏子琪官的事情。探春固然是眼光敏锐看中了一部分事实,却终究还是不免带了几分偏见。
黛玉想到。
姐妹们悄声说话间,贾母也赶过来了,一来就把贾政训斥了一番,贾政被她斥的叩头认罪,眼看是不打了,比黛玉她们还早到一步的王熙凤才连忙命人用藤屉子春凳把宝玉送到了贾母房中。
姐妹们跟着,一时间,薛姨妈也来,宝钗和湘云也来了。袭人也忙出来照顾,见众人都忙乱到不堪,也不能好好看视的缘故,黛玉便自己退了出来,带着紫鹃往园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只顾思量。最近的事情太多,不免有些理不出头绪来。
姐妹们日常相处,便性子不是很合,也自然有一份情份在。宝玉和她,原本关系算是最好的,便是现在的她,可以说这个表兄在心底的位置也是很重的。
见他伤重,黛玉也不免有些担心。可是,现在的宝玉到底在做些什么,她却真的是有些糊涂了。
因为心里有事,便不免走的慢了些,也绕了一点远路。正在沉思之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哭声。黛玉一愣,心里想这个时候什么人要哭?难不成是金钏儿的家人?可是要哭,也不至于在这府内哭啊,若是被人看见了,又是一场事端。
便顺路走去,谁知,那哭声却是相当的耳熟,只听探春边哭边说道,“何苦来!便真把二哥哥打死了,也还有兰儿呢。这家产就能落到环儿手里不成?那金钏儿自己不自爱,哪里就有了‘□未遂’的事!若是对证起来,便连父亲也要怪罪环儿了,又能落得什么好?你只说我眼里只有太太宝玉,怪罪你们给我找别扭,但难道我就不盼着环儿好了?”
黛玉一听,不由得愣了。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竟已经走到了赵姨娘房子的窗外。
却不料竟能听见这样的事,想来是所有人都围在了贾母那儿,探春这才趁机来找赵姨娘的吧?那边乱成一团,她走时都没注意,探春原来已经先出来了。
她过的……也是辛苦啊。
虽然在王夫人身边奉承,但是心里也不是就全没有赵姨娘和贾环的。
但是,黛玉这样想,赵姨娘却冷笑道,“姑娘且别说这现成话!但凡姑娘能将环儿提携一二,我也不至于把心操到这份上!姑娘盼着环儿好,如何做了鞋子都给了那一个?环儿就那样说了,又如何?反正我母子两个,竟也不能再差些了!姑娘只怕自己受了拖累,在太太哪里讨不到好,直说就是。姑娘原也不认我母子两个了,我母子两个做了什么事,又哪里能连累了姑娘?……”
黛玉日常也曾见赵姨娘在王夫人凤姐面前奉承,便是对平儿这样有些权势的丫环也是小心相待的,怎料对女儿反而这样生疏、这样疾言厉色。
母女两个也不知何事闹到这种地步的,她最开始来时还好些,现在却是越来越糟了。
又想着她母女两个之间的事,自己不好胡乱插手,便抽身走回来,继续往园子里面走过去。
紫鹃没有黛玉那样的好耳力,却也听见了一二。便说,“他们说的果然不错,姑娘,我听说老爷打宝二爷,就是为的金钏儿和一个叫琪官的戏子的事,这金钏儿的事,果然是三爷告诉的老爷了。”
黛玉吃惊的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样的事?”
紫鹃笑道,“老太太那里人太多,非但是我,司棋她们也是,哪里凑的进去?在门外站着的时候,小厮们就把消息传进来了。说是环三爷说了金钏的事,薛家大爷说了琪官的事,老爷气怒交加,叫了宝玉就打起来了。”
黛玉点点头说,“是这样。只是……为何薛家大爷要说那什么戏子的事?”
这个也传得太离谱了吧?
“姑娘以前不曾关注这样的事。以前宝二爷和那个秦家的大爷上私塾的时候,薛大爷就看上了秦大爷,”说起这件事,紫鹃也脸红了一下,不过见姑娘似乎想听的样子,便还是说了下去,“总不过是薛大爷以为宝二爷占了秦二爷,很是闹了几场,老爷还骂了宝二爷一顿呢,若非老太太太太说没有那样的事,当时就打了。后来还是听了薛家姨太太和宝姑娘的话才消停下来。如今那琪官说是京城里红遍的戏子,薛大爷又是个喜欢听戏的。因此才……”
这也是紫鹃见自家小姐没那方面的心思了,才敢如此说。
倒是听得黛玉一愣一愣的,之前她并未关注这些事,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一时间,已经回到了园中,刚回到潇湘馆坐下,便听说宝玉已经看过了大夫,被送回到园内的怡红院来了。黛玉也大致想的明白了,心里估摸着其他人多半也都走了,便也站起了身来,往怡红院去。
目前来看,想要找到宝玉单独说话,总要过上一两月,但有些话,她却觉得怎么也该问问。
天气尚且暑热,热辣辣的日头照着,十分闷热。黛玉却也没有打扇子,自己走到了怡红院,却见怡红院此时院门大开,园内的丫鬟们全不见往日的悠闲,在晴雯麝月两个的指挥下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见到她,晴雯便说,“姑娘直接进去看就是了,宝姑娘也在里面还没走呢。”
说着便让她自己过去了。
黛玉倒没想到宝钗也还没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顺着游廊走了过去,正要到宝玉卧房门前,便远远的听见宝钗说道,“有什么谢处。你只劝他好生静养,别胡思乱想的就好了。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众人,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亏的。”
又听见袭人谢了两声,便见宝钗出了门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黛玉心里面着实为那“胡思乱想”“将来对景”这样的话纳罕,见了宝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宝钗见了她,便立刻笑道,“林妹妹先前不见了影子,我还奇怪呢,只想着妹妹怎么不来。即来了,便快去看看吧,这次打得狠了,也该让他好好休息。”
说着,自顾自抽身走了。
黛玉走到宝玉房中,只见宝玉正卧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床袷纱被,沉思默默似睡非睡的模样。袭人坐在一边,见黛玉进来,忙站起来说,“林姑娘来了。”
一边又给黛玉让座。
宝玉一听,忙睁开眼来,便要欠身起来,细细的看了一眼黛玉,神情又是惊喜又是惭愧。只是到底支撑不住,“哎哟”了一声,又倒了下去。
很有些惭愧的说,“妹妹来了。”
黛玉应了一声,便在他床边坐下。宝玉忙又吩咐袭人去倒茶。袭人见宝玉痛成这样,料来也不能有什么事,站了一会儿,这才出去了。
黛玉见袭人走了,又见宝玉躲躲闪闪的目光,便也不拐弯子,直接问道,“你是想着,金钏儿因为你死了,所以你就随了她去也好,是不是?”
第三十九章
黛玉的直接一句问话,让趴在那里,用双手撑着,侧着脸看黛玉的宝玉僵直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怅然说道,“还是妹妹知道我。”
之前,父亲怪他,其他人只说父亲打得太狠,却并无人问他想些什么。
黛玉冷笑道,“我还知道你想随她去了,那也只是一时的,虽然冲撞了舅舅,但只怕是舅舅板子落下来之前就没这种想法了吧?”
宝玉很惭愧的把脸埋了下去。
“罢了,这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你能有随她去的念头,便够难得了。”
在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想到去为一个丫环偿命?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黛玉无意苛责他,现在,宝玉便是死了,也无济于事。
“此时即知道错了,可不会再犯了吧?”
宝玉埋着的脑袋动了一下。
黛玉知道,按照她原本记忆中的故事来的话,也该如此。宝玉此后虽然依然呵护女儿,言笑不避,却再没有和丫环调情的举动,吃人嘴上的胭脂,或者和人说要讨人之类的——至少,故事中似乎是没有描写的。只是此时见到他这个样子,才敢确定他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只是如此经历一事方能明白一点,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全明白过来呢?
黛玉本来还想问他琪官的事,只是见宝玉似乎已经十分困倦了,便不愿多说,只说了一句,“有人告诉我说,舅舅打你,还有一个戏子的事。”
宝玉才又侧过来的脸上刷的一下红了。
但他心里也奇怪,虽然府里面说起来,似乎宝钗才更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但毫无疑问,黛玉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只是高贵的出身让她生活得非常雅致自我,和世俗要求的那些“无才便是德”,专于针线的标准完全不同而已。宝玉从来没想过,她会提起外面的那些……那些事。
但是,黛玉想说的,却并不是宝玉心里忐忑不安的想着的。
只听黛玉说,“他们说这两件事里面,琪官的事情却是薛家的薛蟠告诉舅舅的。而这话,又是舅舅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这个意思,你可懂了?”
袭人正倒了茶回来,因路上麝月问她要准备什么吃食——厨房派人来问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她一走到门口就听见黛玉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登时愣在了那儿。
她也在茗烟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此前还因此冲突了宝钗,只是宝钗坦坦荡荡一番话说出来,倒让她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现在听到黛玉这样说话,她却觉得可惊可怖,站在那里,又不免想起这几日宝玉的平常来。
这数日间宝玉常常出门,回到怡红院来,也常怔怔的,晚上她在里面服侍宝玉,倒听了两次梦中呓语,方知是为了黛玉。且不同于往常——他又不在平常表示出来,又不如以前吵架般,百般曲意俯就求得黛玉心意回转。
袭人越是想,便越觉得其中的事情不好。他年纪虽小,却早知男女之事,此时已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又想他素日的行止,她就不免担心他要做出什么事来。
现在听这位林姑娘的话,可也是有意的?她不知道她方才说过了,便和宝玉说薛蟠的不是?可是为了那金玉良缘之说?
袭人站在外面。
黛玉说完之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问心无愧,倒不在意她想些什么,或者说根本就没去思考这回事。她在说什么,至少宝玉是明白的。
事情并不是薛蟠说的,会说到薛蟠身上去,自然有原因。小厮们往里面传的话,让丫环们知道的话,固然有臆想的成分,但这样的臆想,当然也是要有根由的。
宝玉并不是笨蛋,自然黛玉一提醒就知道了。
这事是不是薛蟠做的,他再清楚不过。
今日,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找来向他逼问琪官蒋玉菡的下落。
那琪官是名扬京城的戏子,只是整个班儿都被忠顺王包了,日常也在忠顺王面前奉承,且在京城中也有众多的王孙公子给他捧场。比如说与宝玉素来关系极好的北静郡王水溶,在之前和蒋玉菡的关系也极好的。
但现在,蒋玉菡却在京中消失不见了。
亲王追索戏子,原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故此那长史官也是悄悄的来的。只是,便是悄悄的来,他父亲身边的人,又怎会不知?又如何让人想到薛蟠身上去了呢?
这自然是要把这事尽可能掩下来,只当是因为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方才打他的意思,也是要他莫要再和此事牵连的意思。
故此,宝玉便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便是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黛玉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心里面记了个故事,自己比着现状,对比自己知道的东西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了些轮廓,等到听见宝钗的话,回味一番,便大致明白了许多。
宝玉只怕是帮那琪官逃离了忠顺王府。
那忠顺王即便黛玉在深闺之中,也能听闻其好色无度,男女不拘,名声极差,府中曾不明不白死过许多丫环小厮。兼且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虽无实位大权,却十分尊贵,远非现在已经开始没落的贾府可比。她那舅舅,自然是绝对不想要宝玉帮一个戏子的。
因为帮了就是大祸。
所以她想知道,宝玉知不知道这一点。
谁知道,宝玉却回了这么一番话过来。看来,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是私情?还是不拘尊卑,只因合心意便愿意帮忙?
黛玉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