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感觉,让她深觉不安。
以前,她被太太拔了身份,便自己庄重起来,贴身服侍的事情是不肯做了,交给了麝月晴雯。谁知道这却是害了自己,宝玉回来至今一个多月,她连和宝玉独处也不曾有过,而宝玉那边,如今好像也是全不上心了……
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回了怡红院,宝玉仍然不多说一句话,换了衣裳,就往王夫人房中去了,袭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虽是泰然自若,心中的不安,却已经沸腾到了顶点。尤其是在听得秋纹碧痕两个,在嘀嘀咕咕的说宝玉如今更加冷淡了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是啊,刚回来的时候,她也以为,宝玉那是长大了,更不留恋内闱了,但看他为了龄官跑前跑后,又常常跑潇湘馆的热乎劲儿,哪里像是“长大”了?
更不要说,他回来的时候,据说一箱箱的往潇湘馆搬过去的礼物了……第一百一十二章 。。。
宝玉到了王夫人房中,却还是没想明白王夫人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自从他回来,王夫人倒没叫过他几次,总体说来,他的表现还是挺让她满意的,除了龄官的事情以外。如今龄官的事情也完了,他不过是打听了一番,想做什么终究没能做成,怎么也要被叫去?
多半只是小事?
最终宝玉只能这么想,但是被引入王夫人的正房,看到王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彩霞伺候,王夫人更是一脸冰霜的时候,宝玉心中便是一突。
他口中蔑视仕途经济,骨子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把一个“孝”字看得极重。或者说,他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到底还是被他的父亲言传身教的,给影响了。从来都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的。
金钏儿事件便是个典型的例子。母亲一暴怒,他哪里还敢想其他?当然,那个时候他小看了这习俗礼仪的力量,没想到金钏儿就此夭亡以及他本身的逃避性格,都是原因。
但现在,想到母亲在背后做下的那些事情——帮薛蟠摆平人命官司,让自己的兄长他的舅舅打压林家……他在心寒的同时,对母亲也终于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因此,在此时,他虽是心中一突,只觉得出了什么大事,却好歹还有那么几分勇力,行了礼,在她面前站着。
王夫人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满是酸楚。
虽然儿子看来还一样的怕她生气,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她就算是生气了,他也就是面上听听,好好承诺一番,回去照旧。她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也瞒着她了!
她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儿子,可谓是一心一意的为他筹算,防着这个防着那个,防着他变坏防着他出事……怎么这孩子就是不能懂她的苦心?好不容易看着他好像有些长进了,却又……
想到这个,王夫人的酸楚又变成了愤怒。沉着脸道,“你走的时候,说是游学,但老太太也和我说了,说是要在祖地置一些田产。我想着这也是好事。不张扬,也是应当的。”
宝玉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事发了,只得一声不吭。
“你带回来的地契奴契入了官帐,我也道你果然长本事了。但是!”王夫人陡然拍了下桌子,“我今儿才知道,你竟长了这样的本事!连这事也瞒着我了!你原来多带了足足两万两银子过去,也不知道办成了多少大事,只全都成了老太太的私房,我连知都不知道!你,你……”
王夫人说着,看来几乎被气得撅了过去。
宝玉心中一颤,但还是忍住了冲动,努力平稳的说道,“如今家中花销大,难以节流,祖母怕有个万一,好在她那儿留个退步。故此不愿别人知道。儿子既然应承了祖母,自然不能说出来。况且,那两万两银子本是祖母给的私房。”
王夫人冷笑道,“花销大,难以节流?你只说她不满意宫里面大姑娘花了我们的钱便罢!当初把大姑娘送进宫的时候……”说道这儿,王夫人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因为气愤,说的多了些。还好,她已经把其他丫鬟都给支开了。
王夫人忙转了话题,苦口婆心的说道,“宝玉,如今你也长进了,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些了。家中艰难,你走的时候便知道了。如今只是变得坏了,没有变得好了。这两府要维持下来,要多少银子?偏如今,你父亲,到你珍大哥,到你琏二哥,没有一个官位大的,偏这么多年,又分出去了不少庄子田产,没有宫中有个大姑娘帮忖一二,让你父亲,日后也让你,让兰儿谋个出身,可怎么是好?这份银子是断不能少的!偏你这个缺心眼的孩子,也不知道帮忖帮忖。”
这是宝玉长了这么大,王夫人第一次和他说起府中的事物,第一次,把他当做一个长大了的,可以帮助府里了的孩子来说话。但是宝玉本来就不期待这个,此时听王夫人这样说,也并不觉得高兴。
他知道,现在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表一番心意,表明自己不需要姐姐的帮忖,功名之事,他和贾兰两人应该靠自己的努力。
虽然这不能让母亲从此不再为了姐姐在宫中的事情上下打点,但也好歹能够过了这一关。
可惜的是,知道是知道,宝玉却说不出这话来。
他又不习惯顶撞母亲,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不说话。这种沉默是金的态度,自然可以划归到“消极反抗”的范畴中去。
王夫人也知道这个,更是怒气冲天。平时他父亲让他好好读书的时候,宝玉好歹还会诺诺连声——便是回去照常,也会应上几声的!如今竟敢这样了!
只这着实是她没有想到的局面,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是一个基本上按照喜怒来行事的人,不待见黛玉,喜欢宝钗,觉得宝钗更适合宝玉……很多行动都依此而来,否则何苦非要和老太太作对?
宝玉本是她的心肝肉儿,她没有这样生过他的气,竟没想到该怎么做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一手抚着自己的胸,一手指着宝玉,做气得要昏厥状,“你,你这个逆……”
彩霞忙给她揉背。
宝玉此时是经历过世事的了,也不是不明白,自己的母亲这样子并非纯被气的——没有在那里神色变化老半天再来这样形态的道理。但是没办法啊!他是儿子。没有指着王夫人说你别装的道理,一见这个样子,得,他也没法子了,噗通一声,干脆跪下了!
想怎么骂,骂就是了。要他去拿钱,反正不干。
不说别的,真这么干了,那也是孝顺了这个,忤逆了那个啊!
还是别人给他解了围。
却听的门口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逆什么!?”
王夫人一愣,往门口一看,却见贾母巍颤颤的,左边鸳鸯搀扶着,右边邢夫人得意洋洋的搀扶着,走了进来,心中一愣,随即暗恨。
邢夫人今儿特地来找她对账,问宝玉之事,想来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也是,那钱财地契在老太太的私房里面,他们日后还能算计到几分,若是在他们二房手中……难怪她要去找老太太报信!她虽做的周密,却还是把老太太给引来了!
她无法,也不敢再做出气坏的样子了。
她做这样的姿态,有老太太做这样的姿态威力强么?如果有,她何必隐忍到今日?何况,她的要求本来就不占理字。因此,只得站了起来,对老太太行了一礼,迎上去,勉强挂上了笑容道,“今儿老太太怎么有空到媳妇这来了?”
贾母喊了这么一大声,却是有些体虚,听了这话,只是哼了两声,带着颤声道,“我不来,我不来,我的好孙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了呢。”
王夫人不敢则声,更不敢说之前的事情了。
贾母并不为她的低头软下态度,依然摆出了一副怒容,走到了主位坐下。
如今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也就是王家最是位高权重,而贾家,则靠的是百年的人脉积累。人脉积累虽然重要,现在对着王家却是低了一头。
她很清楚,她是不能过于重责自己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也不能轻轻带过。否则日后自己就会更加难过。而要借题发挥,自然是先揪住了老人家心疼孙子这一点,最好。
这么想着,贾母带着怒色开了口,“我听说你怒气冲冲的把宝玉叫来,他最近安安分分的在园子里,能犯了什么错儿,你要把他叫来骂一顿?”
宝玉最近确是没有犯错。王夫人想了想,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见他回到府中来便荒疏了学业,意欲让他勤奋些罢了。日后他父亲回来,也好交代。”
宝玉飞快的抬起了头来,诧异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又忙低下了头去。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和祖母有不合的地方,比如说他的婚事。但是,没有料到竟然不合至此,且,有些东西虽说知道,却总没有确切感受来得深刻。自己的母亲,在之前还算计着祖母的私房钱,转眼就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言辞……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明白过来,自己的母亲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到底打算让他做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宝玉感到一阵心寒。
尽管在金陵,就已经为了黛玉的事情对自己的母亲感到了失望,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崩塌了。其中最明显的……大概就是母亲慈母与好儿媳的形象吧。
贾母和王夫人都没看见宝玉的神情变化,毕竟他是低着头的。贾母只是哼了一声,“我早和他老子说了,不可太逼了他,他身子本来就不好。连他老子都应了,你又来逼他读书?我们是什么人家,非要他科举出身不成?若你把他逼出了病来,我可不饶你。且他如今大有长进,前儿出门的时候,我还让他给我办了些私事。我看他办得很好,有出息得很。只怕难免有人要惦记他孝敬给我的银子了。”
王夫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宝玉在此了,只是笑道,“哪有人敢这么惦记老太太的银子呢?他能有这份孝心,儿媳妇也是高兴。”
“那就好。”贾母看了王夫人、邢夫人一眼,有心再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放弃了。只是对王夫人说,“我在这府里六十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到了如今,家中艰难了,进项少了,偏又多了宫中的应酬,这个家难当我是知道的。难为凤姐还撑了这么些年。到了你手上,你也没和我叫苦,是个好媳妇。不过,大姑娘在宫里自有她的福气,你在外头略帮忖着些也就是了,太费心了,只怕还有人当你想给大姑娘争些什么呢!”
王夫人心中虽不以为然,口中却只得诺诺应是。
贾母又道,“你这里有人帮忙,也不缺人。我想着让宝玉这段时间有空就给我办些事儿,我能置些产业,日后还不是儿女的?我虽老了,但年轻时还攒了些钱,只是怕宝玉拿了我的银子,就有人惦记上了。他房里的丫头,你要管束管束,宝玉也大了,做些什么,要花钱,也该由他自己的主意了。”
贾母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王夫人和邢夫人还能说什么?王夫人只得再次应是,而邢夫人则难免酸溜溜的恭贺几句,心里盘算起来。
本来贾母还想着说说凤姐的事情,不过想到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便就此作罢。又把话题给转到了家常闲话上,把宝玉打发去了园子里面,说了一段后,就各自散开了。
至此,王夫人想要拉着宝玉来打贾母银子注意的念头,是暂时掐住了。她知道贾母已经知晓而且已经有所提防,一时间也是只得罢手。虽然如今没有了凤姐在垫自己的嫁妆,但想到老太太这般看重宝玉,便是宝玉心实,以后也能分得不少,便心中略安。
她事后才想到,自己的表现会让儿子怎么想,但幸而,宝玉对她依然尊敬如故。
黛玉倒是并不知道这一桩事情。如果知道的话,多半要感慨,感慨贾府败象已露了吧?但她关注着另一件事情。可是,事情没有出现超出她预料的发展。
龄官的死,没有在大观园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上溅起一丝水花,带动一丝涟漪。
大家除了在茶余饭后当做笑谈偶尔提起这件事情以外,没有什么人对龄官的死感到了悲伤。也许,那些戏子是唯一会觉得悲哀的人了吧?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但连她们也未免觉得,龄官的念头太不可思议了,算是自作自受。
在这样看似平静的生活中,贾母给宝玉热热闹闹的办了十四岁的生日。但这份喜庆还没有过去,第二日,贾敬便因误食丹药暴亡了。
虽说贾敬的死亡让贾府很是得了当朝皇帝的恩典,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