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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那么几岁么?你以后还是叫我天佑吧?
天知道我当时怎么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我竟然出口就是,我叫你佑佑吧?说完,就兀自大笑起来。程天佑也笑,他知道我在同他开玩笑。好像很少人这么同他开玩笑,所以,他听了这么低劣的玩笑也肯笑得很开心。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驶进一个院子里。自动门敞开的那一瞬间,我看了看程天佑,我说,呃,这是你的家?
程天佑点点头,很奇怪的看着我,眼神似乎是在询问,有什么不妥么?
我吐吐舌头说,唉,有钱人。一直以来,在我眼中,北小武就是小公子哥了。如今上帝又塞给我一个更巨大的公子哥。我才发现自己与凉生的生活是多么微渺。可是,我仍然觉得自己曾是那样幸福。
那天夜里,我第一次触碰了琴键。
程天佑将我带到三楼,距离阳台很近的地方,绿色蔓藤爬满了窗台。淡绿色的透明窗帘在风中翻飞,梦境一样。
一架白色的钢琴坐落在阳台边,周围只有鸟鸣声,显得格外安静。
程天佑将我拉到钢琴边,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琴键,一窜流淌如水的音符跳入我的耳朵中。他对着我微笑,说,姜生,伸出手来。
我看着他,就像一个梦游者一样,乖乖的伸出手,他绕到我的身后,双手温柔的覆盖在我的手上,轻轻地,带着我,一个一个落在键盘上,音乐在我们两人的指端放缓了节奏。他的呼吸声缠绕在我的耳边,与钢琴声、鸟鸣声混成一体。
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公主。我轻轻地回头,对着程天佑笑,眼睛中依稀有泪,我非常想告诉他,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倒了钢琴的黑白键盘。
凉生,我的指尖终于替你触碰倒了钢琴的黑白键盘。
很久之前,每次看到凉生在乐器行外的玻璃窗前对着钢琴发呆,我总是想,如果我有钱,我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凉生买一架钢琴。我总是觉得像凉生这样气质的男孩,就应该坐在钢琴边,像王子一样,演奏最优雅的旋律。嘴角微微上翘,将最美好的微笑在琴声中绽放。
程天佑问我,姜生,好听么?
我点点头。
程天佑的手从我的手上挪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掌心出汗了。
程天佑问我,你知道,我们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吗?
我点点头,傻乎乎的说,叫钢琴曲呗。
唉,想想,我当时的回答真够煞风景的,好在程天佑的心脏有足够的抗击打能力,他还是面带微笑的对着我,说,姜生,那叫《水边的阿狄丽娜》。
那天夜里,程天佑告诉我,他很小的时候,家教特别严,父亲总是让他跟弟弟两人学这学那得,他本来并没有什么钢琴天赋,但是硬生生的被父亲逼成了半个钢琴神童。
那是程天佑第一次跟我讲他的童年,他说起往事的时候,眼神特别深情,令人恍惚不已。
正文 只有见识过烟火和爱情的人,才知道人世间的美好与凄凉
那天夜里,程天佑拉着我到院子里放烟花。明亮的烟火在天空展开最美丽的光彩,然后陨落。我在程天佑身边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整个夜空只有烟花绽放的声音和我欢呼的声音。
可能太开心了,所以我就抢过程天佑手中的烟花,自己亲手点燃,结果,我可怜的程天佑,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嫉妒你的好看,更不是嫉妒你衣服的漂亮,可能是烟火嫉妒了,也可能是我摆放的方位不对,要不就是这个烟花时假冒伪劣产品。所以,它不顾一切将烟火冲到了程天佑的GiorgioArmani西服上,程天佑的脸都绿了,这个小男人似乎对衣服特别情有独钟,容不得半点伤害。我当然不是对Armani这件金秋限量上市的西服心存嫉妒,非要烧毁了它不可。确实是火不长眼睛。
我甩了甩腿,想独自溜进屋子,却被程天佑一把抓住,我想,完了,上次为了一部手机,都想将我用被单勒死,这次我更是死翘翘了。
但是程天佑却出奇的好脾气,他说,姜生,你今天开心么?
我看着他,点点头,我确实挺开心的。尽管下午的时候,因为苏曼,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是,在这里,这个叫程天佑的男子,却满足了我两个愿望。这两个愿望虽然微小,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那样重要。他们说,只有见识过烟火和爱情的人,才知道人世间的美好与凄凉。如今,这两样我都领教了。算不算功德圆满呢?
我仰望着天空,烟花灿烂过后,果真什么都不留。
程天佑穿着破着大洞的Armani陪着我站在院子里,久久。
秋天的夜晚,凉意习习,有种浸入骨髓的感觉。我望着孤单单的天空,眉心皱的很紧很紧,其实,我何必欺骗自己呢?我确实不快乐,我确实不开心。但是我一直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快乐,学习开心。我需要走多久,才能对这份遗憾释怀呢?
程天佑说,姜生,你不要皱眉头,这会让你很早就成了老太婆的。
我合上眼睛,试图将眼泪压入瞳孔中,嘴角微微笑,张开眼睛,看着天佑,我说,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小老太,因为,天佑,我的心事已经是一片浩渺的海。
天佑笑,说没关系,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老头了。
我冲着天佑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我说,天佑,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令你想弹指老去?
天佑激将手插入口袋,看着脚下,转身走进屋里,在灯光下,他对这我微笑,他说,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有这么一个人的话,我想,一定是你,姜生。
天佑的话,让我愣了很久,很久。
那天夜里,我做梦,梦到了两颗连根生长的冬菇。原来,那两颗冬菇,一颗给了未央,一颗给了天佑。它们之间,什么也不能留。
正文 金陵的脾气我太了解了
程天佑说,他一直以来,不大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他不想给我带来麻烦。他说,姜生,我怕自己给不了你安全,所以,我很少去找你,尽管,我总是很想你。但是他没想到,他所有的坚持因为苏曼完全成了泡影。
他说,姜生,我很担心你?
我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小傻瓜,小九肯定告诉你了,我不是个好人。
我特别实在的点了点头。小九不在这个城市了,所以,我也不必担心程天佑听到这样的话而去找她的麻烦。
程天佑就笑,他说,我的傻丫头,你难道就不能说几句假话逗我开心么?
我说,假话逗你开心?好啊,我最会说假话了。然后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我说,程天佑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大最大的帅哥啦!
程天佑笑,说,姜生,我真拿你没办法啊。
他看着我说,姜生,我不在这个城市是这段时间里,你答应我,一定不要离开你们学校。我不是吓唬你,我不算什么好人,很多人跟我有仇,但是他们不一定冲着我来,因为他们不敢,但是你,姜生,你不同,我怕别人会伤害到你。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说,程天佑啊,你是不是写黑社会小说的,或者,是不是你的娱乐公司最近在投资拍黑社会有关的电影啊?
程天佑叹气,好了,姜生,我不吓唬你了。你也见过我在巷子弯的遭遇。他们带了枪,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活着。而这件仇事并非因为我起的,而是几年前的一件煤矿惨案,我不过是想知道,那场矿难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一场意外,就被那些不知来路的人几乎灭口。这件事情的仇恨本来不深,甚至几乎与我无关,你想想,我身上还有比这严重更多的复杂的事情。所以,姜生,你知不知道,我真想杀了苏曼!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程天佑说的话的严重性,我只是当听一个传奇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我说,天佑,天佑,怎么你还去查案啊?难道你是卧底么?
程天佑无奈的摇摇头,说,好了好了,姜生,跟你说话,是我最大的失败,你先睡觉吧,我明天得火速送你回学校。我明天就要暂时离开一下了。
我嘟嘟嘴巴,很不解的望着他,你去干什么啊?
程天佑刮刮我的鼻梁,说,去采人参!然后就哈哈大笑,说,笨蛋姜生,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我是奉了“太上皇”的命令出去找一个人,你还是早早休息吧!
隔天早晨,我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碰上未央,她抱着课本去教室,看到我的时候,她笑得特别甜,她说,姜生,昨天你哥哥让我给你送水果,我在你宿舍等到大半夜啊,都没见你回来。你说,我今天该怎么跟凉生说啊?
我的心一沉,嘴巴却很冷淡,我说,随你说好了,反正凉生拜你所赐,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也不差这一次失望。
未央笑,说,姜生,你别总是这样,把我想的那么坏。我都跟你道歉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次,我一定不会跟凉生说,我发誓。
我笑,你还是照实跟凉生说吧,免得再翻口供,让我在我哥面前更抬不起头来!说完,就跑回宿舍整理课本,准备回教室上课。
宿舍里碰见金陵,她正在收拾床铺。见到我,打了一声招呼,就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我问她,咿,金陵,你昨晚在宿舍么?
金陵抬抬头,看看我,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笑起来竟也觉得勉强。可能是我被程天佑的话弄得神经兮兮的,所以,看任何人的时候都觉得他们与往常不太一样。
金陵说,是啊,昨天晚上我住在宿舍。我以为会见到你呢。她看着我,皱皱眉头,说,姜生,唉,怎么事情这样麻烦。
我好奇得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但是我也没问,金陵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如果她不自己先说出来的事情,就是你问她一千遍一万遍,她也不会说一个字的。我估计,她这样的人放到抗战年代,绝对是红色革命人士。辣椒水老虎凳在她面前,她也绝对不改改脸色。我这个人就不行了,按北小武的说法,我如果出在抗战年代,绝对是小汉奸一个。我虽然承认自己有些小人行径和阴暗心理,但是真不愿意被北小武这样奚落。大家都会美化现实,北小武不会。
北小武最近一直背着一个大包,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背着大包不嫌累得慌,我们可是压得眼睛疼哪。
北小武说,姜生,你就事儿多。我是随时打算回家,我跟你说过了我妈妈身体不好。
这件事我告诉了凉生,我问他,咱妈最近身体好么?凉生摇摇头,说,不是很好的样子,不过,姜生,你别担心,妈妈不会有事的。
我说我不担心,然后跟他说北小武的母亲最近一直在生病。我问他,如果北小武回家看他妈妈的话,咱们要不要也跟着回去。怎么说,北小武他妈还留给你一个陶罐呢。说到这里,我的声音低下去,我说,哥,其实我想回家看看妈妈。
凉生点点头,说,说,好,姜生,等哥哥带你回家。
正文 我确实是一个易于耽于幻想的人,总期望好梦成真
总的来说,我是一个比较热爱生活的人,所以,我并没有听程天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星期六的下午,我找不到金陵,就将在教室里啃书的北小武拽出了校门。北小武一脸不乐意,说姜生,我考不上大学,你给我担当哈。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世界真疯狂,难道就因为我这次拉他外出,耽误几个小时,他就考不上大学了么?
我手里有一沓请假条,然后我经常模仿老师的签名,这样子,就能从传达室混过去,否则,他们不让学生在下午上课时间轻易出大门的,这个破规定是从我们读高三的时候,学校才设定的,以前还是很自由的。
估计那看门的老大爷对我印象也比较深刻了。我几乎每周都“患”一种新病,老大爷的同情心是那么强,觉得好好的一小姑娘,怎么这么多病多灾的,所以他每次看到我都会问,姑娘,你这次又得什么病了?
一旦我两周以上不得病,老大爷就会在校园里乱溜达,然后,碰见我就喊,哎,那个小姑娘啊,你怎么最近不得病了?
金陵当时在我身边,说,这老头是不是被你折腾傻了?
我说,没有,他顶多是毒蘑菇吃多了。
后来特别熟悉了,我几乎都不用请假条了,只要我的大脸往传达室的玻璃窗前这么一搁,就相当于一张请假条了。这份待遇让北小武羡慕不已。离开学校的时候,老大爷又笑眯眯的问我,小姑娘,你又得了什么病了?
其实,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