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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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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肢体语言上看,根本就不是个跳tango的姿态,她没有任何想要主动反抗争取的意思,体现tango特点的只有脚下极其精准的步伐,可她就这么顺从着,任由华端竹带着,旋转、轴转、抛离、回旋,却也莫名地让人感受到了她们每一次身体的分离都像在热诚地等待着重聚,两个人没有任何一次眼神交汇,偏偏能将其后一番冗长复杂的原地对绕配合得天衣无缝,进退间的尺度并未因身高的差距而拉开,反而默契得像是已经共舞了一辈子。
   
  节奏陡然转向亢进时,华端竹突然揽紧郝君裔腰身做了几个快速的大滑步。两人面庞相贴,几乎在同时阖起眼睛,不瞬便划出去五六米远,到了场地的边缘,又心有灵犀地同时横步回撤。华端竹举手投足都是强势占有,郝君裔跟着她的舞步节节败退,一个短暂的牵离之后,她与华端竹反身相依,步步周旋,按程序本该接一个抛转或轴转,奈何华端竹牢牢握着她的双手不让她离开,她便只能躲在对方怀中,报复似地逆着对方的调子,不经沟通便随意折返几个进退,华端竹却轻轻松松毫无例外地逮住,两人小腿和腰胯几乎是贴在一块儿动作,所有停顿暧昧灼热亲密无间,落在外人眼里依然尺寸得宜不失礼节——简单的舞曲也被她们跳出了复杂的变化,顺便还复原了tango的另一种神韵:情侣吵架,一个字,作。
   
  “端竹也够有毅力的,每天睡一张床上搞暗恋,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都没有她的耐性。”师烨裳望着舞池,抚着额角淡淡评论。
   
  她是不怎么会跳舞的,当初她想学,被张蕴兮阻止了,理由是舞由心发,没有将其跳成一种规定的必要。实则,她能理解张蕴兮那点儿小心思:她不希望她与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用跳舞这种方式社交。要跳舞,她只能与她一个人跳,而她根本不在乎她舞得如何,跳得怎样,一曲下来又究竟会踩几次她的脚。所以她最好不要学,最好总不会,永远都学不会。
   
  一曲终了,池中二人牵手屈膝,低头致礼,迎满堂喝彩。贯耳掌声中,郝君裔目光扫过主宾席,偏头对华端竹说了些什么,华端竹立刻欠身离开,郝君裔依着老北京的风俗,颇有些大爷气地两掌交握示谢后回席落座。
   
  “就知道师董会嫌弃我的酒,”今晚,郝君裔的心情似乎更偏向于晴朗,虽然还是一副慵懒散漫做派,但深刻五官上的笑容至少较平时认真些,不是那么漫不经心了,“幸好我让人在小会场备了些大概还能让您瞧得上的货色。”说着,她抬起食指,朝师烨裳的酒瓶子隔着空气点了点,“师董喜欢金朗姆?”
   
  师烨裳抿着唇笑而不答。喝什么酒对她来说早已不重要,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都是一醉而已。拧开酒瓶盖,她一边往杯里倒酒,一边云淡风轻地揶揄:“怎么还有小会场?郝董是面子太大宾客太多,一个场地盛不完了么?”
   
  台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竞拍,余光所见,大屏幕上闪过的图片一会儿星彩熠熠,珠光宝气,一会儿淳朴厚重,古意袭人,拍品无一不是稀世珍藏,单是这场子里宾主双方捐出来的东西,怕是穷尽B城也找不出几样能出其右的来,真真配得上郝君裔身份——师烨裳恍惚想起一辆满面尘灰烟火色的破普桑,心中感慨,果然坐守家中要实际,出门在外需装逼。。。
   
  “这边弄得热闹些才好掩人耳目,几个老爷子都在小会场打麻将,”郝君裔昂起头来,目光阴凉地扫过偌大一个厅堂,“一会儿跟这边打完招呼咱就过去。”
   
  闻言,师烨裳与林森柏默默对视一眼,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一层薄汗,呼吸都有些陈窒不顺起来——连郝君裔都要特别安排伺候着不敢怠慢分毫的“老爷子”大概已经不能用位高权重来形容了,搞不好就是那几位市井小民唯有在新闻联播得见,现实中离得近点儿都要被□□的主——居然能让他们凑一桌麻将,可见郝家能量之大,直甩狼人超人黑衣人熊猫人超级赛亚人三百多条街的好吗?
   
  此行,郝君裔真算是仁至义尽地帮了大忙。这个礼,回去后都不知该怎么偿还了。
   
  最大限度,肉偿?人家郝君裔还不稀罕,躲都躲不及呢。。。
   
  “师小姐,这是刚从南方摘过来的青芒,配您的酒应该还合适。”一根细长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撑到师烨裳身侧,两颗还淅沥着黏稠树胶的小青芒果遮到师烨裳眼前。
   
  师烨裳扯开视线,掂过一颗果实,捏捏,闻闻,眸内微不可察地黯了黯,转即天晴,仰起脑袋看向头顶的清丽小脸,“小朋友,你这么体贴温柔是要迷死个谁?”
   
  原来这世间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神通广大地晓得金朗姆配着半熟的芒果,可以轻易尝出几十种奇异的香味来。
   
  ——喝金朗姆的话,必须有青芒果,黄芒果也行。最好呢,拿个大勺子盛小半勺蜂蜜,用喷枪烤一烤,烤到表面发干嘟嘟鼓包出焦气,小半勺黄糖也行。烤完之后,趁勺子还是烫红的,马上盛一勺金朗姆,等酒不那么烫了,咬一口芒果嚼嚼,别吞,喝了酒再吞。yeesun,你喝完它肯定就不知道我是谁了,呜。。。味道太美好了。。。
   
  太美好了。
   
  那些年,那个人盛情介绍过的那么多美好,至今她还没有一一品尝完。并非失望于那人描述,相反,后来的她循序论证了那人所诉。令人失望的是,无一失望。却也正是因此,她已经有很长一段不再试着去证实了,所以她只是贴着指间的青芒果闻了闻。
   
  是啊,不用尝我也知道会太美好了,会不知道你是谁了。所以我还是不尝了。
   
  华端竹似乎知道自己会被调侃,脸不红心不跳地从师烨裳背后撤走,挪一步到林森柏所在,抖开搭在臂弯里的羊毛披肩,自然而然地覆到林森柏□□的肩上,边替林森柏揉太阳穴,边满面乖巧地看着师烨裳,“这您可是问错人了,温柔体贴的不是我,我只是完成交办任务。”林森柏脑袋疼,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给她顺毛她就舒服的眯上眼享受,就差咕噜咕噜地翻肚皮打滚了。
   
  师烨裳了然地望向郝君裔。郝君裔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抬头打一个悠长无比的哈欠,体贴温柔半点看不出来,倒是肺活量吓死个人。
   
  一时三刻拍卖告一段落,全场灯光大开,该进正题了。来宾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四处走动着觥筹交错。郝君裔灌杯咖啡,强打精神陪着林森柏和师烨裳应酬一番之后便瘫在角落里的太妃椅上不怎么愿意动弹了,“给我十分钟歇口气儿,一会儿还要演场大戏。。。”师烨裳和林森柏没有意见,刚好趁此间隙沟通一下心得体会。
   
  华端竹却将一只手臂背在身后蹙着眉头瞅她,“这里不能歇,人来人往的像什么样子。”
  郝君裔不说话,就这么乏着一张脸,无辜地看着她,持续半分钟后,华端竹举手投降,虽然话里还是有些不情不愿,“要歇就回房里歇,刚好你去见老爷子不得换身衣服呢么?”
   
  既然敢夜半三经地办会,郝家就没缺心眼儿到不安排住宿,为此,九号院之后三天是被包下来的,但在此之前它已闭门谢客清场四天。那四天里,整个九号院停水断电层层排查,连中央空调的风道和下水道都以维护保养为名彻底“清洁”了一番。
   
  再出现时,郝君裔换了身皮——刚才听华端竹说她要回房换衣服,林森柏还当她要换什么了不起的锦衣华裳呢,谁想,她就回去换了套睡衣。宽宽松松,穿在身上直晃荡的棉质长衣长裤,从上到下一只一只趴趴熊趴得横七竖八,脚下也是极其软和陈旧的皮拖鞋,仔细看的话,那小羊皮都磨得起毛了。
   
  “二位,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情况特殊,还是请除下身上所有金属制品以及坚硬物,手机首饰钥匙钱包之类的放在房间里就好,不会有任何问题。”郝君裔站在师烨裳敞开的房门前,唇间叼着一根细长的手工烟卷,“内衣如果带钢圈的话也需要换一下,我已经按照二位的尺寸备了替换。五分钟后我再过来。”她侧过身去,华端竹便从门侧不声不响地闪现出来,提溜着两个纸袋交到师烨裳手里,笑笑,顺手就把房门给带上了。
   
  林森柏挠着脑袋去接师烨裳手里的纸袋,疑惑道:“这也不说谁是谁的,哪儿能分清?”
   
  师烨裳斜眼瞄她,从下到上,再从上到下,最后停留在她的胸前,“是我的话,准备一件就够了,另一件,多余。”
   
  林森柏:“。。。。。。”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开的文档错了,漏了几百字。。。也许对于在乎这些文字的人是很重要的几百字。。。抱歉。。。



  ☆、参会的意义Ⅶ

  
  不同于师烨裳晦暗西化的志趣,九号院的小会场光明正大地设在百转千回的苏式园林之内,与主建筑磅礴格局天差地别,走的是含蓄婉约路线。夏日里莺歌燕语,百花环绕,假山嶙峋,活水淙淙,饶是如此它也能凭借园林设计之精妙将一片上千平米的建筑掩饰得毫不显眼,即使被发现了也无法靠近——它是一个湖心亭,四周无路无桥,偌大的湖面别说船,连只鸭都没有,湖边竖着几块掉漆的白牌子,每块牌子下都衬着白惨惨的灯光,只见牌上以文盲体书有七个大红字:此处进止大小变!
  从湖底隧道走出来,林森柏在悠长的亭廊上对这业主的品味啧啧称奇。师烨裳拽拽她花妖妖的大裤衩,瞧了瞧她的人字拖,抿着唇从她身边掠过,倒不说什么,留给她自己去悟。
  湖心亭外有一片延伸的观水平台,小会场的正门就在平台末端。郝君裔行至于此,停下脚步,对华端竹歪歪头,华端竹立刻遣散身后的随扈,自己也系起两侧领扣,正了正衣冠。
  “二位,接下来可能还有很多失礼的地方,万望海涵。”郝君裔言不由衷地笑着一颔首,华端竹就在身侧退后半步的地方替她微微鞠了个躬。
  林森柏和师烨裳自然知道她不过是纯粹的礼貌而已,这句话说不说,这个头点不点,只在乎于她是否看重同城情分,愿不愿意表现得谦逊。一架飞机尚且不得载运多于三名常委,她这一厅却凑了一桌麻将,如此想来,真是再怎样的安保措施也不为过了。再者说,若不是她大费周折的安排,她俩也许这辈子把财产全捐了积德,下辈子都未必能造出这番福气来。
  “郝董言重。”师烨裳在白凉月光下两手插兜,神色难得温和,体态依旧唐刀般笔挺锋利,“多谢费心。”
  林森柏看看自己的T恤大裤衩,又看看郝君裔的睡衣,一想,反正客套话师烨裳都替她说了,就干脆直奔主题,“是你说睡衣主题PARTY啊我才穿这样来了,到时候不会让人架出来丢湖里去吧?”小奸商目前见过最高的官也就省部级,突然这么大跨度,场合又是如此隐蔽,心虚在所难免。
  郝君裔慵懒地笑着挑眉转身,张开双臂向前一震,作了个“来”的动作,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朝小会场古色古香的黄檀格栏木门走去,“就算我水性不济还有端竹呢,怕什么?”
  入门之后层层仪器细细搜身林森柏早有预料,她只想不到郝君裔所过之处竟是军礼重重——按理,这种场合无论她多高的军衔都不应该受礼。然而她不但受了,还受得一品黄山天高云淡,鹤舞白沙我心飞翔,连回礼都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而已。
  “这是党卫军的节奏啊。。。华。。。”林森柏低声嘟囔着一边往前踱步,一边向走在前面的华端竹求证,却见华端竹突然刹停脚步站定军姿,朝一个与郝君裔握手寒暄的中年男性行了个注目礼。郝君裔闻得风声,悠悠回过头来,阴凉鹫目深得像要溺毙了谁,华端竹的两肩显见地抖了抖,右手迅速收回腰后,低下头,岔开两腿成了一个稍息的形状。
  对方也不是不识抬举的,见此局面,立刻亲切地打起了圆场,“小裔啊,今天黄主任特意嘱咐把老马厨带过来给你炸些馓子,怎么样?晚饭没吃太饱吧?你小时候最喜欢拿他炸的馓子沾炼奶吃,这么多年了,想不想?”
  郝君裔皮笑肉不笑地笑起来,一番应答说出来跟没说一样,“这年岁能炸一把好馓子的清真厨子真是不多了,小时候那会儿的炼奶现在也不好找,鹰牌的熊猫的,吃起来都不是那个老味道。”说着,她向后撤开一步,偏过身子,手引师烨裳和林森柏之所在,“郑叔,这是我的两个好朋友,师烨裳师小姐和林森柏林小姐,今后,她们在京的话,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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