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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后低头望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慕容复,轻声道:“官家这两年总是郁郁不乐,性子愈发暴躁,身体也大不如前……慕容卿,当年升你为左相是哀家力主。如今哀家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做错了?”
慕容复闻言,即刻将另一条腿也放了下来,口中言道:“微臣知罪。”
“你有什么罪?”向太后却是苦涩一笑,“朝中有你在,官家什么都不用担心。”
慕容复低头望着地板,没有答话。
“慕容卿,官家毕竟是官家。”向太后又道,“官家既想起了蔡京……不过是个小人物,你便从了官家又如何呢?”
小人物?慕容复不由哑然失笑。如此一个把持朝政玩弄权术二十年之久奸相,如果他也是小人物,那么谁才是大人物?过了一会,慕容复方缓缓答道:“这天下本是官家的天下,官家要用谁,微臣没有置喙的余地。只是朝廷自有法度,官家要启用蔡元长,须得先议功。”
慕容复这般给她打官腔,向太后即刻大怒,只厉声道:“蔡元长究竟有功有过,还不是只凭慕容相的一句话?”
慕容复忙深深叩首,一字一顿地道:“微臣不敢!太后,朝廷自有法度!”
“这么说,你是绝然不肯了?”向太后面如寒霜。
“微臣自会令台谏议功。”眼见向太后要拂袖而去,慕容复急忙伸手扯住对方裙角,认真道。“如果蔡元长的确有功,微臣绝不阻拦!”慕容复知道,蔡京曾是新党也曾是旧党,他根本非新非旧,而是一条只知往上爬的变色龙。只是,那又如何?只要朝廷法度不倒,蔡京便不敢胡作非为,又何苦追问其本心?启用他虽有危险,可也总比让向太后彻底倒向赵煦强。
慕容复有此承诺,向太后的面色终于缓和,只道:“哀家也是为了保全你!”
慕容复点点头,低声道:“谢太后挂怀。”心中却已十分明白:看来赵煦消沉两年,终是缓过气来了,想着咸鱼翻身呢!比起章惇,蔡京显然更为狡诈,也不知是谁给赵煦出的主意。
慕容复怀着满腹疑窦出得宫来,正想着该如何再施手段打消赵煦的妄念,就给他翻到了一份有趣的奏章。大理国保定帝段正明于绍圣二年年初正式禅位给他的侄儿段誉,段誉继位改国号“日新”。时隔半年,已是帝位稳固,特遣使来大宋汇报情况并请求朝廷册封。
慕容复一看这奏章,顿时轻轻一笑,暗道: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十日后,百官大朝,赵煦在大庆殿内召见了自大理国而来的使者。哪知不等这使者开口请求册封,礼部尚书胡宗愈便递上了大理国新帝段誉亲父、镇南王段正淳的血书奏章,历数大理国权相高升泰篡权、欺君、虐民等十条大罪,请求大宋朝廷尽快派下天兵征讨高氏解民倒悬。段氏阖族愿领大理国百姓归附大宋,从此为大宋一平民百姓足以!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段誉:T…T
第150章 再结两仇
毋庸置疑,段正淳的这封奏章全文出自慕容复之手。可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赵煦真情实感地认为奏章写地触动人心,教他深深为之共鸣。只见他眼神复杂地扫过站在最前列的慕容复,令身旁内侍将奏章呈上。
胡宗愈毕竟忠枕,见内侍将那奏章送上御案忙提醒了一句:“官家,此奏章以鲜血书写,瞧着……委实有些骇人。”
胡宗愈一番好意,赵煦却并不领情,登即面色一沉。
然而不等赵煦翻开奏章,那名大理国的使者却已回过神来,忙“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呼天抢地地哭喊道:“不敢有瞒官家,敝国镇南王爷已失踪多年毫无音讯,敝国国内更是明君贤臣朝政修明,这封奏章定然是假的啊!”
“哦?”这使者原是奉段誉之命而来,赵煦可不曾料到他竟会有不同的意见。他躲在后宫两年,朝廷政务全由慕容复一手处置,无论大事小事都是游刃有余绝无瑕疵。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赵煦即刻来了兴趣,忙坐正身体瞪住了胡宗愈。“胡尚书,这是怎么回事?”
胡宗愈早知前因后果,即刻上前一揖,不慌不忙地道:“启奏官家,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与其兄长保定帝手足情深,然高升泰忌惮保定帝人望,逼保定帝禅位于镇南王。镇南王宁死不从,携身边亲信侍卫出逃,希望能有机会面见官家求官家相助。然高升泰委实势大,竟派人一路追捕。段王爷便衣潜行,耗时多年才甩下追兵,寻来礼部伸冤。如今,段王爷正在外藩院侯旨,官家可随时召见。”
“这……这绝无可能!绝无可能!”使者闻言更是惊慌失措,此事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他竟无法应对,只一个劲地重复。“敝国镇南王失踪多年……”
“贵使,镇南王来礼部时一应印鉴俱全。此人究竟是真是假,贵使也不妨去瞧瞧。”胡宗愈却是一派光风霁月。
使者连连点头,冷汗淋漓地道:“多谢胡大人!多谢!多谢!”
眼见事情一时无有定论,慕容复即刻上前言道:“官家,事关重大,且容再议!”
他话音一落,殿上群臣即刻齐声应道:“官家,且容再议!”
这种群臣以慕容复马首是瞻的情况,赵煦这两年来早已见惯是再提不起气来,当下懒洋洋地挥手道:“退朝!”
不一会,百官与大理国使者一同散去,赵煦却携政事堂的各位相公们移驾垂拱殿。
诸位相公们方一坐定,胡宗愈便将大理国的情况向赵煦娓娓道来。“大理国立国仅百余年,却已换了十五任皇帝。国中属高、杨两族势大,段氏帝王反而是傀儡。元丰三年,杨义贞杀段廉义篡位,被高升泰起兵讨灭,拥立段廉义侄儿段寿辉为新帝。此时国中大权已尽付高升泰之手,段寿辉有心振奋反遭高升泰忌惮,为皇仅四个月便被逼禅位于段思廉之孙段正明。保定帝生性仁厚极有政治智慧,在大理国中深孚人望,反而是其弟镇南王段正淳只知寻花问柳并非明君之相。高升泰又忌惮保定帝,便想改立段正淳取而代之。不意段正淳与保定帝手足情深,竟是跑了。今年年初,高升泰见苦寻不着段正淳,又逼迫保定帝禅位于段正淳独子段誉,这才有了今日大理国新帝遣使求封之事。如今,保定帝已在天龙寺出家为僧,委实可惜!”
赵煦自己也是皇帝,这皇帝当得好好的,让他出家为僧是千难万难。眼下听闻胡宗愈言道保定帝出家,他即刻便认定此乃遭权臣所迫情非得已,对段正淳奏章中历数高氏之罪状也深信不疑。“这段正淳究竟是真是假?”
“身份印鉴与文书一应俱全,定然假不了。”胡宗愈斩钉截铁地道。
赵煦虽与慕容复始终意见不合,但基本的政治智慧却并不缺乏,当下点头道:“自大宋立国以来,大理一向事君甚恭。如今段氏皇族蒙遭大难,为其张目也是应有之意。”群臣正要为赵煦的清醒点头,哪知他话音一转,又道。“只是这携大理国民归附大宋却是不必了,若朕允了段正淳所请,岂非有失仁义?”
赵煦此言一出,整个垂拱殿内顿时一片静默。政事堂的诸位相公们皆有志一同地以诡异的眼神投向了赵煦,心中暗道:官家,你是不是又被段正淳的血书奏章吓地癔症了?
绍圣二年十一月,大辽的南京已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由于天气不佳,南京城内已开市一年的南市口早早歇业闭市。只因今日闭市后,这南市口内的汉辽互市将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后才重又开启,作为主导开辟互市的责任人,萧峰特地跑了一趟南市口巡视情况。
过了未时,天色愈发阴沉。南市口内已是人迹罕见,不少汉家的商户都已提早关门躲避风雪。萧峰在在市集内走了大半天,这才在市集的最西边见到一名做牧民打扮的契丹人与一家收购毛皮的商户敲定了整整三十张毛皮的大买卖。见到汉人商户取出几张汇通钱庄的交子交给那牧民,两人以拥抱的形式友好地结束这场交易,萧峰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阿朱死后,萧峰在阿朱的坟茔旁结庐陪了她半年。这期间,辽主耶律洪基几番下旨召见,萧观音亦有书信来,萧峰均不予理会。他虽仍顶着南院大王的头衔,可却连王府也不再回去,反而随一群偶然路过的契丹牧民去了草原,牧马放羊为生。牧民的生活是自由的,但这份自由却是好景不长。很快,冬季来临,每一场严寒都是对牧民家庭和牲畜的残酷考验。萧峰看着这些穷苦的牧民们不得不含泪杀掉或因染病或因瘦弱而注定熬不过冬季的牲畜,心中便不是滋味。牧民们逐草而居,这些牲畜便是他们唯一财产。有朝一日财产耗尽,他们便再也无以为生,只能卖身为奴。
想起耶律洪基那奢华荒淫的生活,再看看眼前这些苦熬风雪的各族牧民,萧峰忽然发觉自己真的无法狠下心肠视而不见。因此,逍遥自在的牧民生活才过了半年,萧峰又不得不返回南京,设法在靠近大宋河间府的地方开辟市口,引导汉人与牧民互市。那些山参、毛皮、肉干、山货于牧民的价值只能等同于粮食,可在汉人眼里却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双方互市,汉商赚到了银钱,牧民得到了足够的粮食,可谓是互惠互利。
萧峰愿意回来,耶律洪基自然乐见其成,很快便应允了他所请。难得的是,大宋河间府太守竟也很快回复愿意与契丹互市,唯一的条件只是要萧峰确保汉人在南京的生命及财产安全。萧峰曾生活在大宋,也十分了解草原上各部族的秉性。如果汉商太过温和,牧民们就会以次充好,甚至从牧民改行客串劫匪。而汉商虽不敢与牧民拔刀相向,可他们的生意经却绝不是那些明目张胆占些好处便沾沾自喜的牧民们所能比拟的。萧峰相信,牧民们如果在交易过程中缺乏必要的道德,那么他们所占到的便宜,很快就会被汉商以自身的商业智慧再如数套回去。最终受损的,仍是各族牧民。如何保证南市里的公平交易,才是问题的关键。
亲自管理这个与汉人互市的地方整整一年,萧峰知道,他要感谢的除了自己这一身高明的武功,更要紧的却是感谢当年慕容复曾在他耳边反复提及的各种管理制度及商业规则。那时,萧峰总笑话慕容复唠叨又多心,仿佛这世上所有人都能为了利益出卖一切。直到他亲手执事,这才深深懊悔不曾将这些金玉良言领悟吃透,以致走了许多冤枉路。
一年过去,这南市口的汉辽互市逐渐走上正轨。至少这一个冬季,草原上的牧民们的生存压力会减轻许多。按理说,萧峰开辟互市时最朴素的心愿已然达成,可就在这个人人欢欣的时刻,他却又不得不思索起了慕容复的动机来。绍圣元年,慕容复携平灭夏国之功终于扶正相位,河间府太守答应与辽国互市显然是遵从慕容复之意。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以平灭他国夸耀功绩的大宋宰相,会如此好心关心辽国牧民的死活吗?
慕容,你究竟在想什么?萧峰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句,将目光投向了南市里门面最大招牌最醒目的一家汉人商铺——汇通钱庄。一年,牧民们从只认粮食结账,到爽快地拿走汉商手上的交子去购买自己所需用品,只用了短短的一年时间。会跟汇通钱庄有关吗?萧峰的心头忽然飘过几个模糊的字眼,可当他想去仔细分辨的时候,却又再寻不到只鳞片爪。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萧峰苦恼地挠挠头皮,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话音方落,不远处便传来了耶律莫哥的喊声:“大王,萧大王!有客人到了!”
萧峰委实不喜欢这称呼,可如今,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快意恩仇的乔帮主了。在契丹四年,他已明白了太多的道理。而其中的一条便是:如果想做成些什么,身份很重要。南院大王萧峰倡议与汉人互市可以获得成功,但如果是牧民萧峰提出这条建言,显然连上达天听的机会都不会有。因此,当听到耶律莫哥仍固执地称呼自己为萧大王,萧峰也仅仅只是微微皱眉而不曾费心纠正。“什么客人?”
“您的结义兄弟……”说到这,耶律莫哥明显迟疑了一下,好似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夏国驸马,虚竹子先生。”
“二弟来了?”萧峰并没有注意到耶律莫哥的迟疑,只喜出望外地应了一声,夺过耶律莫哥的马向王府飞奔而去。
在王府中见到久违的义弟虚竹,萧峰即刻满面喜色,当下大步上前叫道:“二弟!”
“大哥!”虚竹的面上亦有喜色,可却并不十分明显。
眼见虚竹笑容勉强,萧峰即刻冷静了下来,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虚竹心事重重,听萧峰有此一问,他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