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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翎生而为神,自她进入妖界以来,没有什么是能让她放进眼里的,就算是牛氏那三兄妹有两把刷子,若非是为了保护初息,真想要伤到她还是欠了些火候。只是从她们掉入这万泉国后,她没有探寻到关于炽元丹气息的丝毫痕迹开始,总有种不安萦绕心头。
初息知道炽元丹对于玄翎的重要,担忧地看着她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直接从万泉国离开还是……”
玄灵摇摇头,看了眼漫天铅云,正是风雨欲来之势,道:“这会儿正赶上万泉国变天。等等吧,等到万泉国内尘埃落定。”
一句话尾音未消,一场大雨以雷霆之姿开端。
那年妖尊谢琅邪大举围攻万泉国,天灾*之下盛年光景的万泉国一夜覆灭,妖界只道是寒冰人鱼一族气数已尽,却不知万泉国舍了在地面上生存的便利,遁入地地韬光养晦起来。昔日里上万路的泉水悉数被汇集到一处成了一座天然屏障,便是今日的无望海。
无望海将一片平原劈开成为不对称的南北两半,东连不周山脚的市集,西达簋市外的洞湖湾,若非是海面之上斑斓五色妖气的几位飞升妖王们,此时正值黄昏的无望海,还有几分水净寒波斜晖脉脉的意境。
五妖各立一角,等着子夜的来临。
寒冰人鱼虽然藏的隐秘,却也不是瞒天过海,炽元丹和凤凰最后的踪迹便是在这无望海之上,无需多想也可猜的道她们所寻之物定是在这无望海之下的万泉国内。
而每逢十五满月之后的子夜,万泉国的封印最为薄弱。集合五位飞升妖王之力,定然可以将无望海翻起过来,届时即便是不死神鸟的凤凰神君也恐难敌,等料理了妖界的这位不速之客,再将炽元丹的神力均分,或许可在大难来临之前护住自己一族的安危。
五妖虽是这么商量的,也立了誓结了盟,但心中皆另有盘算,在未探情凤凰虚实之前都秉持着按兵不动的态度。
黄昏尽,因五妖的庞大妖气而聚集的层层厚云集结在无望海上空,而无望海之下,万泉国法术垒起的夜空也不似以往,电闪雷鸣风雨飘摇。当年国主将万泉国内的上万数泉水汇集到一处,万泉国里的一滴水都显得特别金贵。沉寂在地下的岁月里莫说是下雨了,雾都少见。而术法催生出的雨水看着实实际虚,存不住半滴不说,还会耗损万泉国内稀薄的水汽。
自国主寿宴之后这一下就是十几日的雨简直是要将万泉国给榨干了。
一时间无论是宫墙内还是宫墙外都是人心惶惶,惊恐不安。国主在寿宴的第二日就没能从床上再爬起来,身体就像是被着大雨涝透了的残田,看不到任何生机。各种药汤丹丸来来回回地被宫侍们捧进去,国主肠胃也是强弩之末怎么汤药丹丸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眼看着大限就那这几日了,国丧临近之期昔日里的嫔妃姬妾们守在国主寝殿外伴着雨声哭的真心实意。
又是一道惊雷闪,万泉国头顶上的气层已经稀薄的可见无望海底的大小石滩。百里青云前面十天的时间用来参透封天印的机妙,第十一天的时候,换了身白的渗人的衣裳出了趟门,第十二日里玉夫人抢在国主咽气之前自缢,身边跟随多年的宫侍送了个锦盒道清荷殿后也随着玉夫人去了。
百里青云看了眼锦盒内玉夫人亲笔血书,面无表情的将其放到烛火上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十三日三公主百里虹云与六公主百里绣云因谋反之罪被囚,二公主依然闭门思过,五公主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是再不机敏的宫侍,也晓得曾经没出息又憨傻的四公主如今是万泉国里真正的主人,只待国主魂归西天后便要继位成为新一任的国主。
私下里,曾经给过百里青云的宫官们如今内心惴惴,生怕百里青云找他们秋后算账。但百里青云却没工夫跟这些蝼蚁们计较,眼下她站在国主的寝殿前,一身丧服似的宽大白衣罩在身上。她高挑不如百里兮雲,英气比不过百里彩云,嚣张不及百里虹云,平日里心宽无脑的形象深入人心,跪了满地的嫔妃姬妾们还有些对国主真心实意又觉不过味儿来的,看见她一脸木然的表情,忍不住地出声指责:“陛下还没死呢!四公主现在戴孝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百里青云看都不看一眼的直接往里去,满地的嫔妃侍妾们都被她这迅如闪电的一巴掌给打蒙了。挨打的是国主皇子时期就侍奉在侧的一名宫侍,虽不得宠如今也是夫人的地位,平日里三公主见了她也要象征性地见个礼,被这样羞辱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扯了嗓子就开始哭嚎:“陛下啊——!你若要走便带上妾一起走吧!”
已经走到内殿门前的百里青云停了下了,转过身来含笑看着那位号丧的平夫人,轻声道:“反正父皇也是要死的,不如夫人你先走一步?”她脸上笑容未减,平夫人只觉得身上如坠千斤,这些养在深宫内院的嫔妃姬妾们一向是不许妖修的,百里青云的妖气往平夫人身上一压,平夫人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碾碎,一张上了年纪的脸被憋成酱紫色,喉咙里发出喀喀几声怪音后,眼底流出暗红色的血泪咽了气。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雨声更甚。
百里青云环视了一圈儿后,问道:“玉夫人和平夫人对父皇是情深意重,不知在场诸位还有谁想效仿二位夫人的?”
满地的嫔妃姬妾们瑟瑟发抖,齐齐低头不语。
百里青云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推门步入内殿。
☆、第82章 翻天覆地再逃
国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病入膏肓。殿外雷声阵阵,狂风大作像是要为一国之君送最后一程。百里青云在床榻前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她苟延残喘不肯离世的父亲行了个君臣礼,看了眼外面的雨势,声音有些飘忽地:“父皇,这场雨快停了,您也不要挣扎了。早些上路,说不准还能和两位夫人结个伴。”
她从懂事开始,每每对着国主开口都是不气死人不罢休。
只不过从前是不着调不开窍的混账,如今是森森冷意六亲不认的漠然。
行将就木的国主被这不孝女的一句问候差点炸裂内丹,十几日没怎么睁开的眼睛此时瞪着百里青云龇目欲裂,一副想要骂人却有心无力的样子。床前的续命明灯里的灯油只剩下贴着灯碗底部的薄薄一层,火苗因国主怒气的影响颤了颤,差点儿真的灭掉。
百里青云指尖划过明灯柔弱的火苗,温声道:“父皇别动气,想必方才你也听见了,平夫人对父皇一片痴心,儿臣怎么能不成全?上穷碧落下黄泉,父皇上路总该有一两个人陪着。”她抬眼看了看立在门口的宮侍,后者立即会意过来搬了张椅子放到床前,请她入座。
百里青云手指一摆,把椅子往外挪了一些,始终保持这离着床榻十步远的位置。她看着国主灰白的脸皮干瘪失去水分的塌下去,想起她方能记事那会儿,戚夫人已经不再受宠。国主十年八年都记不起这母女俩,百里青云那时对国主这个父君没有什么囫囵的概念,因为母妃从不提及,而周围的宮侍也只是在她问起时说一句:“陛下国务繁忙,殿下多用些功,像大公主一样的才貌双全,到时候自然会像大公主一样被国主喜欢。”
彼时年幼的百里青云心里只有两件事,像大姐百里兮雲一样出彩和像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坐在国主的膝头撒个娇。
寒暑交替,春秋轮转。
百里青云刚刚能拿起木剑时,用三十日的时间,在夜里偷偷地将入门的剑法练得幸运流水后,悄悄地瞒着宮侍和她的母妃戚夫人跑到国主面前,想要表演给父君看自己一直有在长进。还不够国主腿长的百里青云抱着小木剑远远地看到国主与玉夫人还有三公主走过来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欣喜地跑了过去,只不过跑的途中被自己的裙子给拌了一下由跑变滚,一路滚到了国主和玉夫人面前。
百里青云一抹鼻子,不顾脑门上嗑出来的青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露出一口小白牙朝着国主一边笑着喊父君一边就要扑上去抱大腿。大腿没抱到,跑到离着国主约十步远的位置上,她撞到一个看不见却摸得着的屏障。不解地仰起头来看着国主:“父君?”
国主略微皱了皱眉,身边的宮侍立马很有眼色地上前提醒:“青云殿下,见了国主陛下要行君臣之礼。”
百里青云只当是自己莽撞,规规矩矩地行礼,奶声奶气却不失礼数地喊了声父皇。
国主这才想起来这是清荷殿里自己的四女百里青云,无动于衷地在掠了一眼跪地上脏兮兮的小人影,有些嫌弃地挪开视线,斥道:“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回去把宫规抄上百遍!”
百里青云被国主的怒气吓得打了个哆嗦,低头称是,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不争气,一来就惹了父君动怒。一边的宮侍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那宫规二百多条,每条都有百十个字。一个孩子一百遍抄下来,手都要废了。
直到国主走远,百里青云才松了一口气地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捧着木剑,神情失落。
“蠢货,凭你也想获得父皇的宠爱?”特地留下来慢走一步的三公主轻蔑地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百里青云,伸手掐上她尚未消退的婴儿肥的肉腮,恶狠狠地:“父皇十步以内的范围是不准闲杂人等踏入的,你最好机灵些离我们远点儿。再惹父皇动怒,我就剥了你的鳞骨!”
至此,百里青云生平第一次懂得了一个词,嫌弃。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嫌弃。
像是从头到脚浇下来的一桶冷水,把她心里那点儿对父女姐妹的亲情熄灭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她甚至想,自己其实生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血性的妖类,修行路苦漫漫其修远,她懒得求索更不爱苛待自己为了破境无所不用其极。但想过舒坦日子的心在年年岁岁的磨砺里被打磨得空前热烈,她的父皇从不让她近身十步以内,她的姐妹闲来无事就拿羞辱她来取乐。
某日里三公主百里虹云拿她当箭靶子耍弄了一通之后,百里青云倒在练武场的荒草之间看着几百年如一日的星空,突然明白一个道理,成王败寇。
只有走到顶端的人才有那个资格睥睨众生。才能过不受人指点不叫人欺辱的舒坦日子,哪怕这条路像踩着刀子一样难走,她……也想试一试。
虚弱的续命明灯的灯芯爆开星点火花,百里青云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快要腐朽的父亲,时至今日她还是保持着十步以外的习惯,只不过对她而言,这十步不再是她与国主之间的距离,而是国主与她的距离。
“父皇想说什么?”百里青云看着国主嚅动的唇,稍稍探身撑着下巴微笑道:“父皇省些气力吧,儿臣还想在您死前说点儿贴心的话。”
狂风破窗而入,将案上的奏折纸墨吹飞满地,一边的宮侍忙不迭地扑过去想要将窗户关起来,但这风是一代国主临终前最后的怒气表达,岂是几个弱小宮侍能关得住的。百里青云不过轻轻抬手,连个像样的手势都没有,就将那怒气蓬勃的狂风关到了窗外,只听见呜呜之声哽咽地擦过窗棱,丝毫漏不进来。
百里青云将被风吹乱的额发理顺后,接着道:“小时候儿臣一直很敬仰父皇,觉得像父皇一样经韬纬略的国君世间罕见,儿臣就是快马加鞭也望尘莫及。”她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二姐时常说吧?她就是个不长脑子,心还比天高的蠢货,父皇骂她骂得很妙。我虽然不是二姐那样的废物,但在父皇眼里依旧是个不成器的蠢货。想来也只有长姐那样的风姿容貌才能让父皇另眼相待。”
国主挣扎着想要说什么,脸色都憋得通红,嘴巴却死活张不开。
百里青云像是欣赏窗外景色,眼睛微微弯起:“小时候我一直想要比着长姐去努力,现在想来是有些可笑。就算长姐是百里舒云那样的棒槌,只因为长姐那张与死去的国后相似的脸,父皇也会对她宠爱有加吧?不过,儿臣想要问一句,父皇的宠爱是父女之间的宠爱?还是旁的呢?”
国主突然不挣扎了,脸上方才被气憋出来的红晕快速地消散了下去。
百里青云这话只是随口问问却没真心想听国主的答案,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父皇给长姐挑的一门好亲事,武将世家,将来长姐继位皇权兵权都在手中,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几个姐妹会造反。可这为驸马爷却是个不能人事的。”她冷眼扫了过去,讽刺道:“父皇真是用心良苦。”
国主整个人一颤,枯木一样的手指攥紧身上盖的锦被。
“几个姐妹之中,也就只有长姐待我算是不错。”她感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像是说的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