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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安嗯了一声,应无鸠虽然功夫好,但是也没好到能与吴秋略生死相拼还全身而退的程度去。
只是,如果不是应无鸠,那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吴秋略?
夺宝大会上,他叫尤温小心谨慎,吩咐他与牟离结伴,无非是看中牟离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呆子,绝不会起了杀人夺宝之心。华山势力强劲,他师父武功本就不差,还有尤剑逸在身边,他倒不怕有外人杀他师父,唯一担心就是华山有人觊觎心法,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可后来心法顺利被带回华山,也不像有人做诡了,从时间上全然来不及。
这杀吴秋略之人,是在华山之中,还是别有仇家?
尤安垂眸,吴秋略提前上山,应该是有蹊跷,但是他这些年多半时间都在江湖中沉浮,如果是有人有意接近也不是不可能。
“我听说南宫樾当日也在山上?”
阿大一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他也是知道一些,南宫樾与少尊是同时上山的,就是为了监视少尊让他别耍花招,但是这事解释起来少主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简短道:“是与少尊一起去的。”
应无鸠挑战的门派早就过了十个,可没见南宫樾这么关心过,尤安心道南宫樾果然古怪:“这事,一定要找到南宫樾。”
阿大道:“少尊已经吩咐了下去,并还有一事让我禀报少主。”
“嗯?”
“少尊说,他在夺宝大会上依定计划搭上了珍宝阁这条线后,一个月前见到了云王。”
尤安翘唇,终于笑了:“好事。”
“云王近年来羽翼渐丰,似乎准备在朝廷上开始发难了,这第一鞭子,少尊说……可能抽向林为之。”
尤安挑眉哦了一声:“林将军刚为朝廷剿灭了叛乱班师回朝,居功至伟,云王殿下真是大手笔。”好肥的胆。
“有功之人不能为己用,听说云王将视林将军为眼中钉。”
学他称呼倒是快,尤安看他一眼,眼中意味深长:“你替我写封信告诉应无鸠,就说朝堂之事波谲云诡,似水暂不能参透,请少尊且看着。”他尤安没这剜肉本事,却知道朝廷中人心狠手辣,倒也想看看云王能否剜肉成功。
“属下遵命!”
山下多波折,山中却宁静。
尤安回到山上不久,他师父也便醒了,只是行动依旧不便,尤安守在了他病床前,给自己弄来了围棋,找了几个残局天天变着法想要破解,边上还摆了笔墨纸砚,把每一步走法记录了下来。
几个师兄弟自然每日都来看尤温,在他床边念叨许久。
左风藏不住话,语气又是悲叹又是不满:“师兄,大师兄的事叫人想不到,但是也不能怪你。”
尤温闭目不语,尤安在一边垂着眼睛,轻声道:“师叔,既然是来看师父,这些烦心事还是以后再说。”
左风闻言一怒,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第二日,牟离便到了门外,他抿紧唇隔了好一会才走进了屋里,闷声喊道:“尤师兄。”
尤温嗯了一声。
“你身体可有好些?”牟离问道。
尤安抬头看他一眼,心道牟离竟然知道婉转了,牟离被看的莫名其妙,却听见尤温又嗯了一声。
他早就听说二师兄这次醒来话更少了,神情也变得有些冷漠,这次见了才信,心里不由有些打鼓,但他今天来是有必问之事。
“为什么让南宫樾带走大师兄?”
牟离在这华山之中他最佩服的便是大师兄,吴秋略简直是他毕生努力的方向,可牟离万万没想到大师兄竟会英年早逝,更没想到是,连让大师兄安魂在华山他都没做到。
尤温沉默。
尤安也没搭话,他本来也就没想通,不过他怕牟离一犯冲就不管不顾,因此坐到了床边。
尤温不说话,牟离更是不满:“二师兄至少给我华山弟子们一个交代!”
“没有交代。”尤温声音低沉,闭上了眼睛。
牟离恼怒起来,语气咄咄逼人:“二师兄,大师兄过世,你便是我华山掌门继承人,一言一行都代表我华山,大师兄为我华山而死,却落得个遗体失踪的下场,你怎么能毫无说法?”
尤温猛的睁开眼睛,阴冷的盯着牟离:“除了应无鸠必须杀,你要什么解释我都没有,此话你要是再提,你就好好等着我当掌门的时候!”
牟离一愣,只觉得浑身冰凉,心下又惊又怒,却不敢再看尤温,眼中眼泪打了几个转,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跑了出去。
尤温又闭上了眼睛。
尤安偏头看了看师父,他知道师父近日心情不好,连对着他都是面无表情的,今日一看,却似乎换了个人一般,又阴又冷。
他想了想,当初他被应无鸠救出,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不肯吃不肯睡不肯说话,还是应无鸠一样一样的逼着他做的。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他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师父眼下这般情形,应该比他好上一点,可这人心上的痛,怎么衡量深浅?
尤安慢慢凑近了,冰凉的手指戳了戳尤温脸颊,低声道:“师父。”
这声师父百转千回,尤温却不理。
尤安鼻子凑近了尤温,故意东闻闻西嗅嗅,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奇怪,除了这药臭,也还是师父的味道,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要说被易容却不像,难道师父被夺舍了?”
尤温睁眼看他,眸中变幻莫测,半晌才道:“吓到你了?”
尤安心道我哪里胆小成这样了,不过面上却是松了口气,软语道:“只要师父还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尤温眼睛盯着尤安,尤安知道他不太能动作,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被子了,握住了师父的手。
自打去年尤温回来,尤安就发现师父似乎格外喜欢碰他,碰不到的时候眼睛就直直的盯着他,看他的莫名其妙,自己主动一点吧,他嘴上又开始推拒,要是不理他吧,又能眼神黏在他身上片刻不离,醉酒之时,更是莫名其妙。
真是奇怪……不过,这个时候倒是好用。
尤温喉咙一哽,眼中冷意渐渐融化,眼神复杂的看着尤安,他忍着痛伸出了左臂,手抚上了尤安的脸颊。
触手冰凉。
尤温看着自己徒儿,慢慢的开口:“累么?”
尤安摇头。
“我知道你肯定累。”尤温叹息,但是他希望尤安在这,换取他片刻心安。
尤安笑道:“不及师父。”
尤温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及他。”
华山未来的掌门人,日日夜夜都必须勤奋刻苦,做事必须公道正义,思考问题必须明明白白,吴秋略明明是洒脱的性子,却成了“公子剑”。
师兄弟二十二年,他尤温没有片刻及他。
尤安想了想,还是抽出了自己手,尤温一愣,见他转身去关了房门,然后小心翼翼挤到了床边沿躺下,杏眼认真的看着自己。
尤安叹了口气道:“师父,你想哭就哭吧。”
尤温闭上了眼,人活两世,他一向不聪明,只能以勤补拙,但最窝囊,最怯弱的时候却被尤安全部看了去:“尤安,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尤安凑近他,却不说话。
“我与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练功,本应该同进同退,我却差他甚远,如果,如果我不是如此自私,能担起肩上责任,能更加用功……”吴秋略,又怎么会死?
吴秋略本就已经斩断前缘离开华山,却不得不回来,逼吴秋略回来的,不是华山首徒的名声,不是将来的掌门之位,不过是不愿意看着兄弟赴死。
“都是我软弱自私……我总不愿意见人去死,却没想到却亲眼见到师兄……他不是金手指么?为什么……”
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他尤温!
尤温身体一震,脸色猛的苍白,尤安看的一惊,赶紧握上了他的手:“师父,师父,你还有我。”
尤温无神的眼睛转向了尤安。
尤安道:“师父,我常听祖父说,人活一世,虽饱经风霜,劫数千万,但心中总要有个期盼。师父难过,就想想我。”
“想你?”尤温眼神渐渐清明,却是苦笑:“我怎么会不想着你?”
尤安抿唇:“徒儿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师父便是我最后的倚靠……师父救不了师伯,难道还想抛下我?”
尤温眼神一悲。
尤安垂下眼眸。
院中寂寥,只留屋中哽咽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
☆、人之初心(下)
大半个月后,尤温终于能下床了,便被召到了议事大堂。
他师父依旧是正襟危坐,掌门人依旧是仙风道骨,只是脸色苍白。
“你到之时,是何情景?”
尤温回忆了一遍,咬牙道:“我探了大师兄鼻息……”已然身死。
师觅风往后一倒,背靠在了椅上,尤温低下头不敢去看。
大堂空旷,传来了师觅风咳嗽的声音,尤温心里更是难受,想起他父母是不是也是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咬牙抬头,却见师觅风眼中已经带泪。
尤剑逸闪身便到了师觅风面前,劝慰道:“师兄,你别太伤心了。”
师觅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尤剑逸就要去扶,却被师觅风拂开了:“我师觅风掌管华山派数十年,更是九大门派共主,灭魔教,除外祸,安民心,惩恶扬善,一生无愧师父教导,最后,最后却连自己徒儿也保不住!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他父母?有何面目去做他师父?”
尤剑逸心下也是一痛,目光看向尤温。
师觅风心中悲痛,厉声问道:“尤温,你为何让南宫樾带走你师兄尸体?”
如果是别人问,尤温一言便能抵回去,但是师觅风是吴秋略的师父,是华山的掌门,尤温能说什么?
既然大师兄生前没有将他与南宫樾之事公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
只有如此,华山之上,吴秋略才依旧是最闪耀的一颗明星。
尤温顿首半响才道:“掌门,这是师兄心愿。”
师觅风一怔,浑身颤抖起来:“如今死无对证,你说这是秋略心愿?”
尤温不敢言。
大堂一片死寂。
师觅风何曾有这么严厉的时刻,但他心中沧然,已经难以顾及颜面。
片刻后,师觅风闭眼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他说完此话,竟踉跄着后倒了几步。
尤剑逸一惊,赶紧扶住了师觅风,却见他突然猛咳几声,咳中已然带血。
尤剑逸双眉紧皱,再看向呆立在那的尤温,叹声道:“你先出去吧,这事由我来慢慢跟掌门解释。”
尤温顿住,再看师父,却从他目光中看到了责备,心下不由恍然。
大堂外,尤安长身玉立。
尤温出来见他,呆立了片刻。
才一年而已,徒弟越发清俊了,就似他现在目光懒散,薄唇轻抿的模样,就无端透出几分傲气,倒像哪个世家子弟,饱读诗书,冲虚淡泊,却有凌云之志。
尤温神色认真,似乎要把尤安这幅模样刻进脑中,半晌后才垂下眼睑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尤安听到声音赶紧向前:“师父,我扶你回去。”
尤温嗯了一声:“我想早日下山。”
尤安一愣:“我先扶师父回房。”
一路上,两人沉默相对。
尤温是一门心思只想报仇,尤安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院子里倒是清净,尤安给师父换了药,把药搁在桌上托盘里才问道:“师父想去报仇?”
尤温没说话。
尤安叹息:“但是师父伤还未痊愈,不如听徒儿一言,等伤好了再做打算。”
“我可以边养伤边打听他的行踪。”
事必躬亲,还不累死人?尤安有些埋怨师父刻板:“华山那么多弟子,不能让他们先探听着?”
他尤温有何权力去吩咐别人?尤温抬眼看徒弟。
尤安被师父眼中的责备神色弄的一愣,抿唇片刻又放缓了语气:“我知道师父想手刃仇人,可是有些事不能急。”
师父还在气头上,此时尤安不敢拿自己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去赌,赌师父信他。
他深知尤温性格,平时好欺负,但真触到了他的禁区,马上就变成了头倔驴,初接触只觉得人很平和温良,但实际上性格坚毅认死理,甚至隐隐有些霸道,所以他对师父一直用软的,没骨气到现在连为应无鸠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尤安心中酸痛,战战兢兢的又剥下了一层骄傲,垂眸低诉:“师父又要让我一人留在华山?”
尤温心脏紧缩,一把抓住了尤安:“此仇……此仇我不能不报!再等我半年,等你满了十七下山游历之时,我一定陪你走这段江湖路。”
尤温眼神认真,如同起誓一般,尤安却毫无反应。
半晌,他才冷然道:“师父认为我性子如何?”
尤温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