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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没有,刚刚看到意中人对我有情,转眼又将阴阳相隔,怎能无憾?
那个声音沉寂了,在身体即将触及崖底坚硬冰冷的岩石的瞬间,才又幽幽念道:罢了,再成全你一次,好叫你看清人心。
我想,一定是伤势过重以致神志不清,连死都不能再次激发身体的痛感,坠落崖底直如同坠落软絮,被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围拢,宛若婴儿的摇篮,温馨而舒适。
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失去了过往所有记忆,重生在一个没落的武林世家,拥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沈璧君。
世人偏爱夸赞我的容貌与温柔,看不到我内心的彷徨无助。冥冥中,我分明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却不知道是甚么。别人可以卿卿我我无忧无虑,又或是青梅竹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沈璧君不行,沈璧君注定是要嫁给无垢山庄庄主□□璧的,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可以加诸于这桩婚事,叫人无法拒绝,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然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会因为即将嫁给素未谋面的男人而感到开心,我变得郁郁寡欢,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忧愁与沉默,彷徨游走。当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双双跳海殉情时,忽然渴望也能拥有一段真挚爱恋,拥有一个意中人。类似念头仿佛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但是记不清了,只剩一点朦朦胧胧的模糊映像。
我晃动手链,银色链身串着几个精致铃铛,发出清脆细响,如珠玉坠落银盘,美妙动听,可惜只有我自己可以听见,我问过许多人,他们都说这是无喉哑铃,发不出声音,我听到的多半是假的。我轻笑,不屑争辩,暗中对自己说,能够听见铃声的,就是我沈璧君的意中人。
命运何其相似,跨越尘世的我,在记忆尚未找回之前,就已经做出了与从前几乎一样的决定。
还有两个月便要嫁做连家妇了,出嫁前,我获得了一次游历川蜀的机会。川蜀腹地有座气势磅礴的瀑布,我慕名前往,忘情戏水,不愿去想以后的不如意。马蹄声悠悠,由远及近,有人来了,那人走得很慢,满怀心事,原来失意的不止我一个。
白马红衣,灿如骄阳。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她很特别,所有人见到我,留意的多半是容貌皮囊,但是她不同,她的目光落更多落在我手腕之上,看的是银链以及链上的铃铛,显然,她听见了!
我的心开始莫名悸动,上天所赐的姻缘,居然是一名女子!
居然是女子……何其相似。
心头止不住地狂跳,记忆慢慢复苏,想起了紫青宝剑,想起了幻音魔铃,不错,魔铃此刻正系在我手上,虽只得一半,亦无碍其功效,可另一半呢?我搜肠刮肚,奈何不能完全拾回所有,只记得之前爱的也是一名女子,爱得好深好深。
“你叫什么名字?”我静下心来,望着马背上的人,兴许她便是关键所在。
“我叫飞红巾。”对方淡淡道,不露声色:“你呢?”
“沈璧君。”我抬头,些微晕眩,瀑布周遭水花四溅飞扬半空,在阳光下映出瑰丽彩虹,为远方的悠悠白云一一染上七彩颜色,美轮美奂。
“我带你去个地方。”飞红巾大方相邀,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这样的直白爽朗,我好像盼了很久很久,但是以往那个时候,哪怕费尽所有心思,也都没有得到过。坐在马背上,扶着飞红巾腰身,我感到踏实安详,哪怕将被带到十八层地狱,也都无怨无悔。事实上,她并未带我去地狱,而是北上天山,让我见到了自己的过去。
“紫霞……”
一声魂牵梦萦的呼唤,令人锁眉令人心碎,对面硕大的冰冷石椅中,坐着我曾经的练姐姐,霓裳!记忆犹如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又好比醍醐灌顶叫人猛然惊醒。
只是,霓裳啊,究竟是怎样的心碎让你有了如今这红颜白发的沧桑?
我定定看着她,她也定定看着我,百感交集,沉寂许久的心忽然重新变得温热,还是放不下她……她呢?她居然像个陌生人一样站在石椅前,目光冷得出奇。
猛然间,我又想起了坠崖时的那个声音,我那素未谋面的青霞姐姐,原是她替我死了一次……她叫我看清人心,可人心又怎能看清?一如现在,霓裳分明对我有情,偏偏冷若冰霜,固执坚守着心中执念,解不开更化不开。
蹉跎一世,错爱一生。
霓裳的冷漠再次将我浑身浇得透凉,再然后,她毅然挺剑朝我刺来,心,更是碎了满地……就在这时,一道红影跨步上前,护住了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是飞红巾,她替我受了这一剑!我呆立殿中,看着霓裳扬长而去的背影以及飞红巾溅落地上的斑斑血迹,许久不曾回神。
上天带走了我曾经的希望,转而又留下一个无限可能的将来……叫人情何以堪?
呆呆矗立大殿中央,良久无话。
“这又何苦?”最后,我深深吸气,摒弃所有杂念,弯腰扶起了飞红巾,眼前的女子已叫我生出几分心痛感觉,这一生,怕是要与她纠缠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儿篇
男人在我身上需索无度,一夜折腾。今天乃大婚吉日,男人是大金的皇,然而洞房花烛带来的只有无尽痛苦,因为我并不爱他,我爱的是草原上身披红巾的潇洒女子,她叫做哈玛雅,号称飞红巾。
夜色渐深,男人沉沉睡去,我披衣起身,厌恶地离了床榻,迎着皎洁月光走出大帐,对月无眠。草原上是星罗棋布的洁白军帐与疲惫不堪的军士,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连青葱草原都染上了满目疮痍。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草叶现出暗红色泽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足见白天战况之惨烈,不难想象,当飞红巾穿梭于烽烟战火之时,是多么地凶险。她为我而来,我却不能迈出大帐,不能随她远走高飞。
我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理智虽令我回到族中,可醒来过后,又后悔了,变得怒气冲冲,想要再次离去,去找怎也放不下的飞红巾。姑姑一巴掌打醒了我,她的质问如雷贯耳:“你忍心让你的父母亲人和族人,为你而丧命吗?”是的,我不能,肩负着部族的期翼与重担,谁都不会轻松,姑姑甚至不惜与我分享同一个丈夫,只为能在草原上继续生存。我穿上嫁衣,成全了所谓的大义,却不得不背弃一腔柔情,伤透了飞红巾的心。
只不过,若换做是她,做出的选择恐怕也是一样的。犹记当日,星空下飞红巾拥着我,谈得最多的是罗部族轶事,往往能叫她眉飞色舞的,亦不过是与我们上三旗之间的种种征战。她是黄沙热土上跳跃燃烧的炽烈火焰,独自欢腾,浑然不知灼伤了旁人,而这,恰恰又是叫人愈陷愈深的因由所在。
今天的月色很美,为苍茫草原披上一层霜白,依稀马蹄声自身后响起,瞬间我浑身一个激灵,胸中涌起莫名期待,异样希望是飞红巾,希望她再度前来,带我离去。可当转身过后,所有奢望尽都无声破碎,来人骑一匹高头大马,黄袍加身,是我今日所嫁的丈夫。
男人将我扯上马背,用力箍紧,宣誓般道:“你是我的。”我没有挣扎,男人的怀抱很硬,像铁一般,这样的人更想要的是天下,势必杀伐一生,不可能有温柔。我想起了飞红巾,想起了那些温存的旖旎时光,然后无力靠到背后的男人身上,任由自己哭得泪眼模糊,隔着眼泪仰望夜空,天上的月亮好圆,亮得晃眼。
我病了,病得不轻,睡了很久,一直在做梦。
梦里,有飞红巾,有她骑马的轻盈身姿,有她纵鹰的骄傲模样,更有那篝火旁如惊鸿一瞥的冷艳。忽然,天空的颜色变得无比黯淡,大火疯狂吞噬着阴霾所扫过的所有东西,牛羊、帐篷、族人……接着,一个手持大刀的黄衣男子气势汹汹地由烈火中冲出,恶狠狠朝飞红巾一刀劈下!
我发出一声惊叫,猛然惊醒。
还好,是梦。
我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侍女见我这般模样,欲言又止,搓着手帕暗暗跺脚,每逢如此,便是有事隐瞒。我将她招至跟前,随后拿到了一方手帕,飞红巾细瘦刚劲的字体跃然眼前,白绫绢上,赫然写道:你我之间剩下的只有感情,如果我肯放下,就没有了牵挂。
霎时泪如泉涌,湿了衣襟痛了心,那一次,几乎将一生的泪全数流尽,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晕倒,仿佛酥油草一般顽强挺了过来。我提笔给她写好回信,但没有送出,只是凑近烛台烧成灰烬,一如之前的每一封。
我负了飞红巾,不能再负了部族,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悲伤收藏,将真情掩埋。
其实私下还是抱有微薄期待的,想着等到征战结束的那一天,我心爱的人儿会骑着白马前来迎我,重续前缘。于是隐忍着、沉默着,一直等到丈夫面南独坐,等到大金易帜为清,入主中原,都没有等到。大军铁骑亦不曾停步,夺了天下便是守天下,压下同盟之时更要平定叛逆,永无止境。好累,唯剩心中一点牵挂,念念不忘。
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缺憾。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天,对镜梳妆,镜中红颜不知不觉已留下岁月痕迹。早朝时,边关守将上疏,说是明朝几个遗老遗少聚集了一众武林好手,奋力攻打山海关,却不敌红衣大炮之威,无功折返。
“武林好手?都有些甚么人?”我忽然来了兴致,朝掌事太监问道。
“他们自称天山七剑,还有个披红巾的女子,一个个厉害得紧……”掌事太监娓娓而谈,至于后面都说了甚么,我压根没听进去,等他说完,我又问一句:“披红巾的女子,是一个人么?”捧着茶碗的手开始轻轻发抖,越抖越是厉害,我将茶碗放下,故作镇定。
掌事太监依旧沉浸在胜利的虚荣当中,没有在意我的反常举动,自顾自道:“不是的,她身边还有一个白衫姑娘,两人都美得不像话,好多士兵还以为是神女下凡……”
白衫姑娘……
之前曾有密报,享誉武林的无垢山庄未来女主人在大婚前夕私自逃了,最后在天山脚下销声匿迹。那女子乃武林第一美女,素喜白衫。
我以手支额,头痛欲裂,太监宫女们俱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夕阳西下、皓月升空,月色透过琉璃瓦砌的窗阁,在空地上铺出一片银白色泽,却怎也填不满心头空虚,泪,再次静静流淌,无声无息。
天上的月亮好圆,亮得晃眼。
然而,任凭月亮再圆一千回一万回,你都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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