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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晓凡与炎月姊妹上前祝贺。
凡儿脑子转转,坏笑道:“你们不觉有趣?今儿个明俊与阿皓拜了把子,阿皓又早认了炎儿月儿做义妹,如此一来,明俊不就与月儿是兄妹关系。哎呀,这便糟了,你俩若结为连理岂不成了乱伦?!”
明俊就当了真,吓在那里,直问:“弟妹,这可如何是好?”
凡儿又是一笑,“我可没办法,只看月儿你是要这义兄呢,还是要这郎君?”
月儿不想她把球踢给自己,也慌了神,说道:“哪个我都取舍不得啊。”
凡儿笑着暗想,真应了那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的老话,便更逗她,“我看要不这样,你认了我做义姐,阿皓就成了你姐夫,你与姐夫之兄成亲,不就亲上加亲了么?哈哈……”
众人大笑,皆道凡儿鬼主意太多,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姐姐。
明月这才明白晓凡又在戏弄她,沾她便宜,羞恼的抬手就要捶她。
明皓笑着赶紧挡住护着凡儿,求饶道:“她还没全好呢,好妹妹,你且饶了她这回罢。”
明月没招,只能忍住,扭头看去,自己那没心肺的如意郎君也笑在那,气得狠命朝他捶去,又逗得众人大笑不止。
却不想此时,玉莲匆忙跑来,不待停步,便喊明皓:“爷,老爷让您速去前厅接旨,皇上,皇上给您和永宁公主赐婚啦!”
一干人都信不得傻了眼,惊呼一声,“什么!!”
叶晓凡只觉得头重脚轻,心脏抽紧,眼前一黑要晕倒。
明皓眼疾手快的抱住她,急得唤着“凡儿!凡儿!”
晓凡气昏了头,根本不想理她,甩开她手,自己强撑住香案,脸色铁青。
明皓亦被打昏了头般,阵阵发懵。
玉莲又催道:“爷,快走吧!传旨的太监等着呢!”
明皓拉住晓凡衣袖,求道:“你先别气,我断不会接那旨的,你信我,千万别气着身子,好不好?”
晓凡别过脸去,虽看不到她此刻面容,只看那泪水早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抽泣之声似鞭子抽打明皓的心。
明皓又要劝她,怎奈玉莲上来拉上她就往前院跑。
明皓频频转头望着晓凡脆弱身影,心中点起一座火焰山,咬碎银牙,“好你个段永宁!”
明府正堂正厅,传旨太监坐于堂上。明老爷忍着冷汗,心中早如拎不住的水桶七上八下,听着那阉厮肉麻的阿谀奉承,僵笑着与他让茶。
脚步声急促而来,明府那玉面公子飞步进堂。
传旨太监忙起身拱手道贺,“给侯爷见礼,侯爷大喜!”又威严了神色,从随侍的小宦官处接过圣旨展开,捏着嗓子,尖声便要宣旨。
却不料明皓跨步上前,按住皇谕止住他,讪笑着轻语说道:“公公且慢,您方才还没宣旨,我也没听得什么,您老暂且在此处歇歇,给我一个时辰工夫,自然有宫人前来请公公捧旨返宫。”
那福太监做了半辈子宦官,哪见识过这般胆大的,旨意道了家门里还能晾着不接?!惊得直结巴,“侯爷,你,你……”
明皓朝厅门外小厮下从喊道:“看护好公公,若丢了他,唯尔等是问!”
那小厮们素日里谁不是仗着明皓养肥了胆的,遂得令齐声遵命,左三右三的把住门口守着。
明老爷也不知其所意,一同被禁足在厅中。
明皓恭了恭身,转身小跑出门,且听她急声催道:“备马,我要进宫!”留下明老爷听着那太监抱怨,陪着干笑。
话说那日,明皓闯宫劫走叶晓凡,又撂下那绝情义的狠话,永宁被她伤得成了死灰,气恨交加,不日便病倒,痴痴懒懒躺于凤塌,水米不进,只哀叹哭泣。
明娘娘亲来探望,她竟赌气不理。太医诊过只说惊吓一场,又伤了心神,精神不济,万不可再受刺激,须得静养着,辅以安神定气之药。
明熙见一对冤家闹成这样,自己夹在中间怎得收场。为抚慰宁儿,便私下与成帝禀明,由圣上做主,将皓儿与宁儿赐了婚了事,想来皓儿不过因着年轻,风流放浪了些,待娶了公主,有了挟制她的人,势必收了心。若她实在爱那个叶姓女子,大不得纳个妾罢了。日子一长,小两口都热血方刚的,还怕处不来感情。
成帝只想着赶紧促成这门婚事,一来以联姻稳住明皓这方奇才,二来也解决了御妹归宿,了了太后临终所托。帝后二人遂乱点了鸳鸯谱,不成想酿起一场大乱!
第六十三章
再看此处,清漪殿,翠儿焚了香,乳娘嬷嬷将将伺侯着永宁进了一盅补汤歇下。
内侍小步入内肃立,禀道:“殿下,智勇侯明皓殿外侯见。”
永宁方要睡,一听这名字,吓得猛弹起身来,惊惶失色,“她……她又来做甚,难不成那姓叶的丫头死了?!她来找我偿命?!”
翠儿赶紧安抚道:“公主,莫慌,奴婢猜想莫不是她念及那日太过失礼造次,特前来赔罪的?”
宁儿听得,心眼里亦翻了几个滚儿,量她处于禁宫寝殿中,断不敢胡来,又思她素来尚礼,不过被那贱人迷惑心性才做出当日大逆之言行,此番来必有她的用意,不妨引得一见,好言好语,保不得尚有修好之机。然又顾忌自己满面病容不成个体统,遂命侯爷殿外稍候,急不得让宫婢们侍候着梳洗干净,理了云鬓,金造佩宝的钗头凤戴于鬓间,换上华艳宫装,施了妆粉胭脂,提提气色,但见大铜镜中,一国公主之端庄仪容尊贵又现,方遣了内侍请侯爷觐见。
明皓大步进殿,只见永宁公主降坐于凤首金椅上,眸子里哪还有半分病愁,满目只灌着那令自己心里魂里,朝思暮念的中意良人,金玉华冠,皎色俊颜,贵气环身,抬步踱于驾前。
宁儿只看她深深一个拱礼,心中所结大石着落了地,不禁自喜,露出些许天来难得一见的笑颜,才要与那玉人软语几句,却听她抢白冷语说道:“臣此来,别无他意,只求公主请圣上收回成命,赐婚一事臣宁九死不从!”
永宁被弄得糊涂,“赐婚?什么赐婚我竟是不知。”
明皓顿生反感,见她居然装样不认,痛恶这女人这般无要廉耻,狡猾难斗,冷哼一声,逼问道:“公主若不知,为何此时赐婚诏书已然降于臣下府中?”
说着,忍不得火气冲肺,厉声又道:“你若不知,还有谁知?!”
永宁满腹冤屈,泪涌上来噙在眼中,怒目喝道:“明皓,你无理取闹!”
明皓怒上心头烧更灼,将什么君臣之道早抛飞了,几步上来,正立在凤椅前,死眼瞪着永宁,“段永宁,我今儿明白告诉你,收起你的花招儿把戏,我明皓纵使一生不娶,也绝不会娶你这蛇蝎妇人!”
此言一出,恨意昭然若揭。
永宁双眸空洞无了一物,冷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手腕那麝香珠串上,浸湿了珠子,也浸湿了心。永宁垂下头凝视着那手串,鲜红依旧,然则此刻遗失它的人却已心冷如冰。
永宁眼中恨意掠过,抓起珠串用力拽下,线碎珠散,伴着宁儿点点晶泪洒落一地。
永宁失神诘问,“当日御花园中,你为何要来招惹我?为何要失了这玉珠串?为何我费尽心机保举你功成名就,你却从不领情?为何我尊为金枝玉叶却比不上一个乡野丫头?!”
说到痛心伤情之处,永宁也顾不得什么公主身份,男女有别,步履蹒跚的走下凤座行至明皓身前,与她对面看着,泪珠儿管不住的下落,委屈质问,“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你,甚至不惜低声下气的求你施舍一分爱意,哪怕只有少许一分就心满意足了。可你却将这份痴情当作草芥践踏厌弃!”
明皓见她句句真心真情,方知这公主竟被情迷到如此地步,与那明炎有何两样,不免生了恻隐怜惜之情,别过脸去不愿看她,走开几步,手指握紧袖角,悲感叹道:“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牵肠挂心?连得女儿家终身幸福都宁可舍弃。”
永宁又是一通泪,声嘶力竭的哭诉道:“明皓,今儿我也与你说明了,段永宁痴情于你的才华,你的绝世武艺,你的风流倜傥,就是爱慕你那张令天下女子又妒又爱的惊世美颜,又如何?!”
气力竭尽,段永宁眼前天旋地转,瘫坐在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倘若今生不能与挚爱之人在一起,即使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活着不过是具躯壳,倒不如先一步,了结此生,度了这孽缘!”
抬眼看去那命中冤家满眼惊愕的杵在那里,永宁拔下头上凤钗,豁然向脖颈刺去!
“公主!使不得!”一众奴才吓破了胆,慌忙上去拦住,翠儿死命拽住永宁手臂不放,内侍们跪地磕头。
奶娘抱着她腰,哭诉道:“公主,老奴自小看你长大,自知你是个刚烈性子,但万不可为着儿女情长寻了短见,您要有个长短,老奴怎与太后在天之灵交代啊!”
一时间,哭的哭,劝的劝,乱作一片。
明皓冷眼看去,对她寻死觅活,假装可怜的惺惺姿态嗤之以鼻,转念又想自己这副皮囊不知坑了多少好姑娘的幸福前程,再留着岂不是平添罪孽,眼神中透出顿悟超脱,上前推开众人,揪住永宁衣襟,待她一愣的工夫,一把夺过凤钗,眯起眼,超然出世的嘴角一撇,反而笑道:“你不就为要这张脸吗?好!我现下就给了你!”
话间不及众人反应,手一用劲握住那钗尖儿,忽的往左脸划去!只看那冰玉面容上,霎时深刻出一道足两寸长的血痕,左眼下侧直至颌骨,贯穿整个脸颊,鲜血汤汤沿着颈子流下,肩头胸前腥红点点。
明后听得宫人禀报公主与侯爷又闹将起来,不猜也知必是赐婚诏书引得弟弟耍起性子,一边紧急派了疏密尚宫去明府召回福太监,赐婚一事暂且搁置,另一边乘了凤辇踏着风赶到清漪殿,才进殿门便见着这份场景,急得大声责道:“皓儿!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
明皓身子一抖,忙用手把脸护住,撒开公主衣领,恭敬立于一旁。
明熙上去扶起永宁,见她傻了,只得又哄又劝,又骂明皓造次,自己必惩她的,责成宫婢宣来太医,奶娘嬷嬷等见状忙将公主搀回寝宫安神。
明熙目送了宁儿离开,转身看向弟弟,方要训斥,却见自家的小祖宗手捂着半边脸不敢看她,胸前一片血红。“皓儿怎得了?!”
上去扒下明皓的手一看,左侧脸颊的血还在汩汩外冒!
内侍斗着胆,颤着声禀道:“娘娘,方才是侯爷自己把脸划伤了。”
明熙火气攻了心,也不顾得此时场合身份,搂住弟弟嚎啕大哭,直捶明皓后心,身上钗环乱晃,“咱家怎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家孽障,从小便不让人省心……不乐意这门亲事便罢了,何苦把自个毁成这样,不让人心疼死!我的祖宗,你让姐姐怎与爹娘交代啊!呜呜呜呜呜……”
说来也怪,这明皓任由姐姐哭,不发一言,动也不动,竟还露出疯癫笑意。
第六十四章
明炎明月已然在正堂跪了一炷香时间。
明夫人斜靠椅上,支着头只顾叹气,明俊与宗铭劝了半天也没个用,虽心疼炎月姐俩白受牵连,此时也难出面为她们开脱。
兄弟二人直纳闷,阿皓真是神仙,用了什么奇招法术,不到一个时辰便令那传旨太监真就被急召回宫,赐婚旨意成了白纸一篇。
明老爷出门恭送了尚宫等人,纳罕的返回堂里端坐下,与这表兄弟俩客套一遍,明里暗里示下他们先回尚书府去,眼下闹成这样,事多心烦,别日再请他们来作客。
二人见则,哪还好意思叨扰,拱手又道了些劝慰之话,明俊又不舍的望望月儿才肯告辞走了。
明老爷早压不住火,怒目着俩姐妹,斥道:“你三人天天厮混一起,皓儿与叶姑娘还有永宁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今儿个还不与我详详细细说来!”
明月自是个最仗义的,心知若实话实讲,阿皓还不被老爷活打死,干脆嘴儿一撅装个哑巴。
明夫人急道:“我素日里看去,皓儿与凡儿有些怪怪的,不大像姊妹处着,倒跟,跟什么似的。”
她探身扶上明炎的手,又说道:“炎丫头,我向来知你是最明理的孩子,若你还要替她撒谎包瞒,让我和老爷还能信谁?”
明炎听言满是愧疚,想着阿皓与凡儿这样悖逆常伦,早晚一天闯出惊天动地的大祸来,还不如眼下与老爷太太禀明了,让他们劝劝,指不定能降服了阿皓的左性,及时回头,休得越陷越深,便犹豫着斟酌了词儿,说道:“老爷太太最知道咱家小爷,往日里随性惯了,真当自己是个公子哥,偷跑去逛窑子的事儿没少干过。自打这叶姑娘进来咱家府门,凭着异国他乡的一股子新鲜劲,迷得二爷眼都离不开。奴婢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