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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心一横,抄起剪刀就要冲到大厅以命相逼,逼颜家父子退缩,中途被长子徐潮拦了下来,徐潮跪地不起,哭道:“是我害了妹妹!原本的计划是想设计颜家九小姐,可后来……。”
三夫人听完儿子的讲述,当即惊得手一松,剪刀落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对儿女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生你们养你们,没打算教你们做滥好人,可你们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歹毒的法子害人啊!”三夫人瘫软在地,“你们胆子太大了!事先也不和父母商量,颜家九小姐岂是能轻易算计走的?!你们知不知道,当初她的大姑姑被贤妃娘家算计致死后,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贤妃的长子肃王至今都没封太子,你们以为是那股力量在压制他!你们想把魏国公府也拖进万劫不复之地吗?!”
徐汐不服,梗着脖子道:“母亲!难道您就没有想过,一旦事成,哥哥与颜家九小姐定亲,会有多少好处?!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她性命,哥哥如此人才,咱们好歹也是国公府,一个四品官的女儿嫁进来难道是辱没了她不成?!”
三夫人失望的看着女儿,说道:“你爷爷出了事,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一举一动,你和哥哥这等小伎俩如何能瞒住世人?那许三爷奉旨来扬州办案,你可知他手里有多少大内密探?”
“我早就说过不能轻举妄动,先把许三爷捧着,搞好关系,你大伯世子那边已经开始搭上皇太后那根线,到时候若能得到太后赐婚,即便是永定侯夫妻不答应,你也能风光嫁入侯府,那许三爷再纨绔,也比这个不学无术的庶子宁珂强百倍!”
徐汐顿时傻眼了,喃喃道:“这——母亲怎么不早说?”
徐潮也是惊呆了。
“谁家儿女的婚事,做父母的要和子女商量拿主意?你一个女孩子家,过问婚姻大事都不合礼制,岂能由自己做主?”三夫人叹道:“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无不道理。你父亲老实本分,我是个挑剔的,为了儿女姻缘,无不尽心尽力,给你找个好归宿,给你哥哥娶个好媳妇。”
“可是你们偏偏不经过父母同意,用这等下作手段给自己谋姻缘,害人终害己。”三夫人看着这双儿女,心里既心疼又失望道:
“你们打小就聪明,鬼点子多,我和你父亲都偏疼你们些。可是我和你父亲都教导过你们,人若要想办好大事,单凭小聪明、耍些小阴谋是远远不够的,更多的是凭真本事,堂堂正正的阳谋。”
“咱们的老祖宗中山王徐达,靠的是有勇有谋才为后人挣得这份家业。徐家一门,出了魏国公和定国公两位国公爷,当初一起封国公爵位的,除了徐家两家,也只剩下英国公张家、成国公朱家和黔国公沐家这三家了。”
“你们这两个无知废物,难道觉得单凭小聪明和鬼祟伎俩就能保住徐家现在的殊荣吗?倘若徐家子孙都似你们这般刚愎自用、鲁莽行事,魏国公府和定国公府早就败落、甚至夺爵灭族都有可能。”
徐潮和徐汐对视一眼,齐齐跪地磕头道:“孩儿愚钝,有辱祖先,请母亲责罚。”
三夫人苦笑道:“事已至此,责罚有何用?不过是令我这个做母亲的彻底死心认命罢了。你们两个都是不成器的,若我和你父亲强行将你们推向争权夺利的风口上,你们必定被人吃的尸骨无存,甚至祸及家人。”
“潮儿、汐儿,你们单有一腔神勇,却无匹配的谋略和心机,还是安心在魏国公庇护下好好尽自己的本分吧。”
“汐儿,你即使嫁入永定侯府,也斗不过那位侯夫人的,母亲白白悬心一场。庶子就庶子吧,母亲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还有国公府给你撑腰,想来嫁过去也不会过的差,姑爷没本事也没有没本事的好处,你好好管着他,会有安稳日子过。”
一听这话,徐汐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晕倒在地。
三夫人看都没看可怜兮兮的女儿,继续说道:“潮儿,等许三爷回京复命了,咱们立刻回南京,若那时你爷爷身体无碍,我便去丘翰林家下聘,定下他家的嫡长女——。”
徐潮慌神了,忙道:“母亲三思!传闻那位丘大小姐貌丑泼辣,待字闺中十八年都无人敢娶啊!”
其实还有个缘故,徐潮不敢说,丘家最小的儿子上青楼招歌姬,被长姐丘大小姐知晓了,这位小姐拿着扫帚追着弟弟满院子跑,说是要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胡闹,丘公子有半月没能下床,这事全金陵城的人都知晓。
三夫人冷声道:“娶妻娶贤,相貌是其次。丘夫人身子病弱,丘翰林不理庶务,丘大小姐九岁就帮忙掌家、教导两个幼弟,她性子不泼辣些,如何能弹压住下人?她宁可豁出去贤良的名声,也要把亲弟弟拉上正道,可见是个性情刚烈、极有原则的女子,我三房就缺这样懂得是非曲直、不一味顺从丈夫的长孙媳妇。”
徐潮眼前一黑,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妹妹徐汐刚才几乎要晕过去的心情了。
当晚,三老爷和颜大爷交换信物,定下儿女婚事,商定明年徐汐及笄之后下聘定亲,婚期定在后年。
对于颜大爷而言,庶出嫡出都是他的子女,他都希望能结一门好亲事,如今孙子辈最脓包的宁珂都能娶到魏国公府嫡出小姐,他内心乐不可支,面上却沉痛表示一定好好管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三老爷赔了生意还要强颜欢笑说宁珂是可造之材,内心几乎要憋屈出血来。
当然,同样憋屈还有颜大夫人,当她得知这个“噩耗”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连长子宁瑾都可能攀不上的好亲事,却奇迹般砸到了脓包宁珂头上!当即恨不得活撕了惠姨娘和宁珂母子。
最后颜大爷反复拍着胸脯保证宁瑾才是继承人,并且力保和南京国子监祭酒嫡次女的婚事时,颜大夫人内心才稍稍平衡。
大燕国迁都燕京,燕京也设立国子监,称为北监或者北雍,南京的国子监称为南监或者南雍。
由于政治权利中心的转移,南监渐渐不如北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监祭酒的嫡次女还是挺抢手的。
就在颜大夫人很不情愿的着手筹备宁珂明年下聘的聘礼时,去南京探亲的东平郡王世子和九夫人一行人回扬州了。
睡莲初潮刚过,正懒洋洋躺在罗汉床上看书呢,宁康像个炮仗似的从门外冲进来,“九姐姐!我给看两样好东西!”
宁康先从锦袋里取出两个光头小铜人,一按机括,两个小铜人开始对打起来,宁康得意说道:“这是我舅舅给的,去年我写信给舅舅说见九姐姐有一个会打拳的小铜人,眼馋的紧,听九姐姐说其实还有对打的小铜人,我就央求舅舅去寻啦,没想到还真的被舅舅找到了。”
摆弄完对打铜人,宁康又从锦袋里摸出一只精致的玻璃大鱼出来,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这是我送给九姐姐的,嘿嘿,其实也是舅舅给的,说是从波斯来的彩色玻璃做的鱼,我瞧着漂亮极了,就留下来给姐姐。”
睡莲磨蹭着玻璃鱼的淡蓝色尾鳍,笑道:“这么漂亮的东西,康哥儿怎么不自己留着呢?”
宁康头也不抬的玩着对打铜人,说:“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
睡莲忍俊不禁道:“我比你大,更不是小孩子了。”
宁康说:“可是姐姐是女孩子呀,女孩子就应该有这些漂亮的东西。”
睡莲看着宁康比女孩还要精致的眉眼,暗道这个家伙长大了八成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种。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一来,宁瑾,宁珂,徐潮,徐汐的亲事都定下了,呵呵,徐潮就准备迎接河东狮的怒吼吧,这个河东狮背后还有三夫人力挺,相信婚后的生活会灰常和谐。
看多了中国古代的东西,今天看一个国外古代的玻璃鱼换换口味,
图为康哥儿送给睡莲的玻璃鱼,出自阿富汗贝格拉姆宝藏,时代相当于中国西汉时期。那个时代的玻璃饰品就这么精致了。
颜老太病倒扬州城,租铺面四面围困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京杭大运河船只如梭;承载了太多人的名利和梦想,不过这些睡莲都没有兴趣,对于此次扬州之行;她最大的认知是:她来的时候来是个女孩;回去的时候已经变成少女了。
当然;还有就是不管去哪里;手里要有个足以当匕首使用的簪子;而且永远永远都不要落了单。
睡莲相信谨慎大于运气;这后宅之地看似宁静,实则不管哪家都是一滩浑水;长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颜老太太对于宁珂救徐汐之事也很恼火,如此一来,王素儿嫁入魏国公府的机会为零。
因为无论是魏国公府,还是颜家,儿女资源、尤其是嫡出资源还是很宝贵的,与同一门姻亲结二门亲事简直就是资源浪费嘛,即便是颜老太太愿意,魏国公府确实还有其他适龄的未婚少年,可是人家魏国公被颜大爷乘人之危恶心到了,那里肯再结素儿这门亲事?
原本颜老太太对王素儿这门亲事很看好的,结果却遭遇逆转,老太太一夜之间白发又多了一把,次日便卧床不起了,颜大爷为昭显显示孝子本色,特从衙门告假回来伺候汤药。
颜老太太如何不明白颜大爷内心其实乐翻了天?看着颜大爷尝药端茶各种惺惺作态,老太太更是气得半死,偏偏又不能怎么样,装病也生生被气出病来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上了年纪的人更是如此,东平郡王世子不能等颜老太太病好一同启程,拖儿带女提前登上了北上的官船。
九夫人沈氏和睡莲等人留在扬州侍疾尽孝道,老太太的病时好时坏,牵连的众人的心也是一上一下。
颜大爷悔得肠子都青了:玩火玩太大,须知若颜老太太真的一蹬腿去了,颜氏满门男丁丁忧的丁忧,五弟翰林院的位置可以保下,可是两淮盐运使这个肥差谁坐上去肯让回来?而且没有官职的孙子辈们连科举都不能考,代价实在惨重。
颜大夫人则暗自庆幸宁壁已经出嫁,如若不然,守孝三年后,宁壁就是二十岁的老姑娘啦,到时武昌府王家那边为了子嗣考虑,添一两个通房生子是很可能的。
颜老太太到底是不想死的,虽说她认为此生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即可闭眼都无憾,可她毕竟还有两装心事还未了结:第一是王素儿的亲事,第二是佑哥儿还没穿上官袍,佑哥儿好歹有母亲柳氏帮衬着,可素儿却是除了自己以外一无所有。
所以每当颜老太太想到这里,从心灵到身体都燃起了斗志,连吃了近两个月的汤药和补药后,疾病痊愈,而且面色红润似乎比从前还要好些,大夫请脉之后,拍着胸脯说只要继续这样保养下去,老太太活到八十都没问题!
最可怜的是九夫人沈氏,和丈夫分别了三个多月,心下记挂丈夫正值壮年,长期那啥了,肯定奈不住寂寞,屋子里那几个通房的肚子不知有没有动静?
大人能掩饰自己的情绪,小孩子却没这个本事。宁康却忍不住了,他天天问母亲沈氏什么时候回去,他想爹爹了;琪莲一听弟弟起爹爹,也不禁眼眶含泪,亮晶晶的看着沈氏。
沈氏也想着丈夫,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被人诟病不孝,给婆婆伺疾心不诚。所以每当宁康哭着要爹爹,她往往明面上喝斥,暗地里却也搂着一双儿女偷偷抹眼泪。
所以在五月初七那天,颜老太太宣布择日回京时,沈氏暗暗在手腕上掐了三道血印,才忍住当场痛哭失态。
吉日就在五月初十,颜大爷特告了假,与大夫人来扬州港“挥泪送别”颜老太太一行人。
纵使如此不舍,无奈留恋处,兰舟催发急。执手相看泪眼后,还是你上你的大船,我坐我的大轿去了。
由于没想到会在扬州滞留那么长时间,从燕京出发时众人都没有带夏天穿的单衣,颜大夫人慷慨的掏出私房钱给这一行人做了好几套衣衫,连仆人都是三套,更别提颜老太太成箱的新衣了,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若单论财富,大房舍我其谁。
走了十来天的水路,官船顺利抵达通州港,依旧是颜九爷亲自来接,久别重逢,九夫人眼里的炙热似乎能将九爷融化了,宁康第一个冲出去抱着九爷的腿又哭又笑的,琪莲规规矩矩给父亲行了礼,无限艳羡的看着弟弟在父亲膝下撒娇。
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颜九爷有些动容,他默然拍了拍琪莲的肩膀,然后给颜老太太行了跪拜大礼。
沈氏站在颜老太太后面,借口擦汗,抹去了眼眶即将滴落的泪水。
众人弃舟登车入京城,照例是颜老太太和素儿坐一车;九夫人带着儿女一车;睡莲和玫儿坐一车。
刘妈妈和采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