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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龙已经和母亲齐胸高了,行动矫健利索,只是那张脸太过秀气,有种雌雄莫辩之感,他辩解道:“娘,您说这些天不准出内院,外院的马场儿子不能去,今早连内院的跑马场都被封闭起来了,儿子进不去,好说歹说,才牵了两匹小马出来溜溜。”
为了保证安全,子龙只能和弟弟妹妹待在内院里,内院不能有男人,所以教他习武的武师不能进来,留在外院护院。
睡莲说道:“既如此,这些天就不用学骑射拳脚功夫了——都去学堂读书吧。”
啊!晴天霹雳,子龙蔫蔫的如打了霜的茄子般垂下头来,“是,母亲。姨妈,外甥告辞了。”
看见哥哥吃瘪的背影,子凤很不厚道的微笑起来,星河和徐烨则眼巴巴的看着马匹消失的方向。
慧莲呐呐道:“小世子他——貌似不太喜欢读书。”
睡莲苦笑道:“子龙形貌随我,可是禀性简直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喜武厌文。五岁时开蒙读书,他上了几日学便装病不愿去,他爹把他带到外书房,指着一堆兵书和军报说,‘我也不指望你读书考状元,你只需把这些兵书读懂,会执笔写军报就行。’,按照这个目标读书,估摸读到十二岁就从学堂出来了。”
慧莲看着徐烨,也心有所触说道:“勋贵世家与我们书香世家不同,颜家的男儿都要靠科举立足,勋贵靠的是战功。这几年我冷眼瞧着夫婿,他读的书还没有我多呢,国公几个远房的侄女,根本不像我们在闺中那样吟诗作赋,她们只是认识几个字,看得懂账本罢了……”
姐妹两个说着闲话,根本不提昨晚的巨变,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星河和子凤逗弄着胖嘟嘟的表弟徐烨,兴奋的像是得了新玩具似的,场面一派祥和,根本没有危机四伏的气氛。
入夜,丫鬟侍琴伺候慧莲沐浴,拿着浴巾给她擦拭脊背,侍琴支支吾吾道:“少奶奶,奴婢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热水缓解了紧张的神经,慧莲眯着眼睛,说道:“有话就直说吧。”
侍琴说道:“奴婢觉得,侯夫人待府里大小姐太过宽容了,她虽是长女,长的也冰雪可爱,但毕竟是庶出,她怎么能和二少爷一样逗小少爷呢?我见侯夫人好像司空见惯似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可是咱们小少爷是嫡出,奴婢瞧着,被一个庶女逗着玩,总觉得委屈了咱们小少爷——。”
“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提起。”慧莲打断道:“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老人了,你最清楚,我九姐
姐在闺中时是个什么心机的人物,她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星河虽然是个庶女,但是你也瞧见了,我姐姐当年是挺着大肚子给她办了百日宴,还有之后周岁抓周,那排场和子龙、子凤没有区别。你再细瞧这孩子的穿衣打扮、吃穿用度和人前人后的排场,估摸我姐姐生个嫡女,也就这样养着了。我们正经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都比不上呢,熙园的丫鬟婆子谁对她露出过轻视之意?无论我姐姐做什么,总有她的道理。”
许三郎不在,夜间的睡莲也没闲着,她抽查了子龙的《论语》学习情况、哄睡了子凤、还详细问了雪姨娘今天星河的饮食起居,叮嘱说“星河三岁了,你该教她认几个字,学着描红,针线等满了七岁再学不迟。”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睡莲躺在床上,熄了灯,却无心睡眠,目光炯炯的看着床帐上的绣纹——也不知许三郎和太子今日走到何处了,这南京城,只要她和太子妃知道其实他们在前天就悄然出发了!昨夜的大胡子“许三郎”和太子都只是相貌相似的替身而已!想要和时间赛跑,而且必须跑赢,就一定要作弊提前出发!
燕京的暗探提前送来皇上病危,即将驾崩的消息,太子却不能等锦衣卫护送的太监传圣旨才起身入京,因为一路上肯定暗算不断,许三郎保护的再周密,也不敢在明里暗里对手们孤注一掷的追杀下,确保太子的安全。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圣旨到来之前,许三郎带着太子乔装打扮提前出发,之后两个替身等到太监宣旨后,拿着圣旨,大战旗鼓的向燕京前行,吸引各条道上的追杀者。
也直到前夜,睡莲终于明白了为何许三郎一到南京就蓄起大胡子,明面上是为了增加威信,暗地里其实是在精心策划将来太子去燕京继承皇位的办法。
因为那个标志性的大胡子既能遮拦住真面目,也能足够吸引眼球,让人们相信,昨夜带着一千重甲骑兵护送“太子”的人就是顺平侯许三郎!
南京通往燕京的水旱两条路,两路都是腥风血雨,弩弓和大炮轰开了队形,却没有阻拦队伍前行的脚步,这两只队伍如同蚯蚓般,被斩断了好几次,可都顽强的活着,而且就像细胞分裂一样,每受到一次打击,队伍就分裂出一段,在沿路的卫所补充兵力,凑成一千骑兵一路向北。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向北的队伍已经变成了八支!每一支都是一千人,大胡子许三郎也毫无踪迹,根本无法辨认太子到底在那一支!
“废物!都是废物!”戴着面具的刺客首领呵斥道。
“属下失职。”客商打扮的刺客跪地认罪。
首领问:“顺平侯的家眷还在南京,听说他极其看中正室夫人,你设法将家眷控制住,看能不能引顺平侯出来。”
刺客说道:“顺平侯的家眷由魏国公府的亲兵把守,熙园周围的街道都清空了,士兵围得水泄不通,连熙园平日所用的蔬菜都是国公府派人送过去,属下的人根本无法接近,不过属下在南京抓到了一个人,根据以往的情报,此人深得太子喜爱。”
“哦?是谁?”首领眉头一展。
刺客拍了拍手掌,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背着一个麻袋进来,解开口袋的绳子,只见一张脸倾国倾城,虽发髻已乱,却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此人赫然是“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闺门旦名伶落玉。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写的东西太过暗黑,舟心情也被感染了,很是郁闷,觉得天下无处不囚笼,真真没意思,所以大家的留言舟木有回复,抱歉啦O(∩_∩)O~。
从即日起,恢复常态,多和各位亲爱的读者在留言里交流沟通,心情也能好点。
今天和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聊了一下午,慢慢走出了这种消极的情绪,感觉轻松了许多。舟的朋友说舟写文写的的太投入了,渐渐把书中人物的情绪和境地和舟自己重合,一章写完,情绪还无法从人物从抽离出来,长期下去有损心里健康,严重的话会导致抑郁症,吓shi舟了,这年头,码个字都能码抑郁了,以此为戒,以后每码完一章就去追美剧放松一下。
图1和图5都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真正能配得上“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人,这个人在愚人节的时候的结束了生命。
232太子举哀终登大宝,闺门旦落玉成陨星
承平四十三年;三月初五凌晨;承平帝终于驾崩了。
次日;太子以神奇的速度出现在紫禁城;据说太子得到皇上病危,太子入京继承大统的圣旨后,在顺平侯的护送下;日夜兼程;跑死了五匹骏马,吃饭睡觉都是在马鞍上解决,为了赶路,膀胱都要憋爆炸了;但就是这样;也来晚一步,父子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不过燕京城私下有人议论,说太子果然是真龙天子,二龙不得相见的传闻肯定是真的,所以无论太子多么着急的往京城方向赶,最终还是要晚来一步,这就是老天安排的啊!
皇上临终前说了两件事,第一是封曹贵妃为皇后,不过鉴于他即将升天,皇后不到几天就直接变成太后了;第二就是太子仁孝,堪为一国之君,望诸位内阁大臣全力辅佐太子。
五位内阁大臣拿着皇上临终前的遗诏请求太子登基,太子日夜恸哭举哀,不思茶饭,始终没有应允,这倒不是太子对皇位不感兴趣——笑话,他冒着承担谋逆罪名的风险从南京先行一步,不就是为了得到皇位么!
而是大燕国历来有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就是太子继位时要三请三辞,大臣们哭哭啼啼的拿着先皇的遗诏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继承大统,造福百姓”云云,太子则在先帝灵位前痛哭流涕说自己“哀痛万分,无心名利”,骂自己“不孝,未能在病榻前伺侯汤药”云云。
总之,在三请三辞的那几天,紫禁城的内阁大臣和储君太子都是可以媲美奥斯卡最佳男猪脚的演员,情绪逼真自然、浑然天成、个个都是实力派演员。
只是太子这个人不走寻常路,就当内阁大臣们哭丧着脸请第四次、暗叹终于结束了解此事时,太子居然第四次拒绝了!
满朝哗然,这下不仅仅是内阁五个大学士,就连六部九卿翰林院等等四品以上的京官都穿着丧服进宫哀嚎,请求太子登基。
太子依旧拒绝,据说还差点一头撞在承平帝的棺材上,哭诉说若父皇能死而复生,他情愿不要这个皇位云云。
跪在殿外的大臣快要晕倒了,话说三月的京城还是很冷的,哭得眼泪鼻涕在寒风下液体转化为固体,变成冰溜子了,真是受罪。
不过受罪也要忍着,谁叫自己碰上了这个喜欢面子工程的新皇帝呢?只得继续嚎哭请求太子登基,殿下哭声震天,好像承平帝又驾崩了一次。
听说太子第五次拒绝了,就连许三郎都不禁暗呼:您矫情差不多得了!我还要赶紧回南京接老婆孩子呢。
还好,当大臣们请求第六次时,太子终于别别扭扭、委委屈屈、不情不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太子继位,先是下旨封太后为太皇太后,封号是慈寿恭简安懿章庆敦惠温庄康和仁宣弘靖太皇太后,如此长的封号,估计只有类似唱戏的这种肺活量比较高的人才能一口气说出来。
追封先皇后为惠仁皇太后。封曹皇后为崇顺太后。
封太子妃颜氏为皇后,封号是嘉成,还封了两个嫡子为王,分别是皇长子临淄王和皇次子淮安王。
承平帝的谥号最终定位“英”,史称燕英宗。礼部给新帝拟定了三个年号以供选择,最后定下了“泰正”二字。按照规矩,先帝的年号“承平”从驾崩之日起要延续一年,所以在第二年三月初五才是泰正元年。
先帝燕英宗的长眠之地在五年前完工,依旧是在故都南京,顺平侯许三郎护送先帝灵柩南下,新帝带着文武百官素服送灵一直到了通州港码头才停步。
据说当灵船起航之时,新帝悲痛欲绝,若不是周围大臣们眼疾手快扯着了新帝的衣袖,新帝就要投水追随燕英宗而去了!
许三郎在盔甲外披着缁麻孝衣,暗想新帝为了仁孝的名声,是做足了姿态,唱念做打,赶得上和老情人落玉合演一折霸王别姬了。
燕英宗与先皇后合葬在皇陵,顺平侯又马不停蹄的护送皇后皇子皇妃们入京,“顺便”带上了自己的家眷,等入京之后,他浙直总督的官职就要收回了。
一路上,水陆两军护送着这个庞大的队伍,京杭大运河夹岸有骑兵步兵维持警戒,宽广的河面上还有大小战船保护,不过纵使如此,顺平侯依旧不敢松懈,他警觉的像一头豹子,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在船上的这几天,睡莲几乎不知道枕边人是何时安歇、何时起床,三个孩子或轻或重有些晕船,睡莲留在船舱里照顾他们。这一日早上,她终于空出时间,亲手熬了一罐参汤,打算给丈夫送去。
许三郎的指挥船在另一艘船上,睡莲穿着素服,头戴白纱帏帽遮面,乘坐小船到了许三郎船舱里。
“你怎么来了?!”许三郎正看着墙上挂着的舆图,眼睛里的血丝纤毫毕现,一副没有合眼的模样。
睡莲将食盒搁在桌上,摘下帏帽,笑道:“几天不见人影,我——和孩子们都想你了。”
女要俏,一身孝,睡莲素着一张脸,松松绾了个圆髻,肤色比发髻上的羊脂玉簪子还要柔润清透。
许三郎眯缝着贼兮兮的眼睛,勾勒着睡莲宽大月白色衣裙下曼妙身姿,心猿意马起来,可叹国孝期间不得行夫妻之事,在自己家里还能偷偷摸摸几回,可在这情况错综复杂的大运河上,仍是许三郎这种胆色的也不敢坏了规矩。
睡莲从绿釉刻花单柄罐里倒了一盏参汤递过去,许三郎目不转睛,接过来仰脖全喝了。
睡莲纳闷道:“刚炖好的,你不怕烫么?”
“啊?”许三郎这才感觉到从口腔到喉咙到肠胃翻江倒海似的灼热,忙捧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壶咕噜咕噜灌了半壶。
末了,睡莲拿出帕子,给许三郎擦干滴在大胡子上的茶水,难得享受妻子的温柔体贴,许三郎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有心事。”睡莲突然问道:“你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