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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二十年前,颜老太太说不定也会控制不住野心,像颜大爷那样狠狠博一把,可如今她老了,只求安安稳稳的进棺材,富贵荣华么?呵呵,即使得到了,也享用不了几日,为人作嫁衣罢了。
颜老太太闭目转动着蜜蜡佛珠,心念已定。
大夫人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强忍住催促的**,跪地静候。
颜老太太缓缓睁开眼,问:“你怎么早不来报?就是写封密信,我也能有所准备。”
“之前大爷也有所犹豫,举棋不定的,媳妇怕老太太担心,所以没说。”大夫人早有准备,说道:
“上个月大爷突然跟媳妇说,要断了王大人那边的亲事,媳妇找由头推脱了,可最近大爷越逼越紧,郡王和王妃那边也来信……,媳妇实在扛不住了,就带着孩子们先回京城,求老太太做主。”
颜老太太冷笑道:“你就不怕大爷、郡王、王妃恼了你,婆家娘家都不讨好?”
“为了儿女幸福,媳妇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大夫人重重磕头道:“求母亲救宁壁于水火。”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大媳妇何等强硬骄傲之人,现在为了宝贝女儿,又跪又求的,还不惜冒着与丈夫婆家决裂的风险。
颜老太太自问是个心肠硬的,如今也动了恻隐之心,何况这关系到颜府存亡,老太太思虑片刻,道:“你莫要慌,别让人看出来,明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孩子们思恋祖母,都吵着要提前回京,你扭不过,只好早些回来。”
“是。”大夫人内心稍安,只要老太太肯出手,宁壁就有救了。
颜老太太又道:“单是我一个人出面是不够的,明天我会和你五小叔以及九小叔说这件事,他们没有你丈夫有本事,却谨记你公公教诲,不牵扯储位之争,肯定会支持和武昌王布政使家的婚事。”
大夫人点点头,暗想这样至少有八分胜算了。
颜老太太最后说:“你伺候笔墨,我修书一封给王老夫人,以前王家在京城的时候,我和她相熟,我写封信过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马上把亲事定下来,过了明路,断了大老爷的念想。”
“唉,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不管你现在多么着急,都得忍着。总是要男方主动提出结亲才好。”
“是。”大夫人知道该适可而止,也不哭了,强忍着膝盖的剧痛,给颜老太太铺纸磨墨。
颜老太太写废了四稿,终于搁笔,用火漆封信,命容嬷嬷立刻派了稳妥的管事带着信件和礼物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发,日夜兼程送到湖广武昌府。
大夫人感激涕零,又服侍了颜老太太洗漱入寝,临睡前,颜老太太说:“若王老夫人也极力赞成这门亲事,那么在我寿辰之前,就一定有回音的。”
“一切听从母亲安排。”大夫人低眉顺眼道,犹豫了片刻,又说:“媳妇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叫做玫儿。”
颜老太太问道:“那个字?”
大夫人回道:“美玉意思的那个玫。”
颜大爷给孩子们取的名字都是美玉的意思。
颜老太太顿时明白了,问:“是大爷外室生的女儿吧?”
大夫人管得紧,内宅只有两个妾,但是颜大爷风流,所以在外头到底有几个外宅,连大夫人自己都不知晓确切数字。
大夫人淡淡道:“是。”
颜老太太接着问道。“你是想要给这个孩子名分,以颜氏女的身份发嫁?”
大夫人凄然一笑,坦言道:“她的生母是大爷最宠信的外室,从南京到外放扬州都一直带着,大爷对这个女儿也颇为看重,也一直想要她们母女入府,承认她们的身份,是媳妇坚决拦着不让。”
“如今媳妇违抗夫命,带着孩子们提前回家,大爷必定恨毒了媳妇,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所以媳妇想以给玫儿认祖归宗、说一门像样的亲事为条件,以求大爷原谅。”
认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以缓和颜大爷的关系,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颜老太太不置可否,说:“得空带她给我瞧瞧,看其品行才华个性如何——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我们颜氏女的。”
大夫人道:“媳妇明白,早就吩咐下人们叫她玫儿姑娘,不能称其为小姐。”
颜老太太打了个呵欠,随口说道:“她生母已经不在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太!大夫人说:“今年夏天没了。”
还真巧呢。颜老太太讽刺一笑,说:“我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提。”
“是,母亲。”大夫人告退。
入夜,木斋院。
颜大小姐宁壁用冰凉的井水掺着药汁,给大夫人敷红肿的额头和膝盖,大夫人在佛堂把额头都快磕破了。
宁壁心疼母亲,道:“祖母真是狠心,就让您一直跪着说话。”
“你啊,莫要胡说,你祖母让我跪着,这表示她愿意听我说下去,若她对我客客气气的,那情况可就不妙了。”大夫人伸出中指往宁壁眉心一戳,靠在弹墨引枕上松了口气,“有了祖母庇护,你就不用去王府受委屈了。”
宁壁眼圈儿一红,“可是女儿让母亲受委屈了。”
“我委屈什么。”大夫人哑然失笑道:“你祖母是婆婆,我是媳妇,她教训几句,罚跪都很平常,何况我冷眼瞧着,婆婆这些年心境慢慢变了,以前有时候还喜欢无事生非,找媳妇们的麻烦。现在虽然依旧工于心计,但是也不愿意折腾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宁壁猜到:“或许祖母是迷上念佛经的缘故?”
“这世上念佛经的人多了,有几个能真正把经书里的话念道心里去?不过是追求心里平静,以求来生安乐而已。”大夫人话题一转,道:
“你要相信母亲的眼光,那王家确实是一户好人家,王老夫人和你祖母是旧相识,我又和王夫人交好,王二郎才学品行不错——你见过那个二郎不是?母亲没骗你吧。”
“娘——。”宁壁脸颊绯红,这时,门框闷闷响了两声,外头丫鬟低声道:“夫人,玫儿姑娘做了素粥,给夫人当夜宵。”
宁壁乘机将话题扯开,道:“女儿晚饭没好生吃,这会子有些饿了呢。”
大夫人却说:“你就说我睡下了。”
“是,夫人。”门外立刻无声无息。
宁壁有些不高兴,“玫儿她也是想尽尽孝道。”
大夫人正色道:“以后无论这个小蹄子送什么东西,绣品、鞋袜、吃食、胭脂水粉、首饰什么的,你一概给我扔掉,一件都不能留!”
宁壁一愣,“这是为何呀?”
大夫人眼里闪出一抹寒光,道:“你知道她的生母是怎么死的吗?”
宁壁看了看大夫人,默然不语:难道不是母亲您动的手么……?
“人不可貌相,你别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模样,其实内心比石头还硬。”大夫人缓缓道:“那个外宅狐狸精屹立二十年不倒,谨慎小心,老爷又护着她,我那里能动她一根寒毛?”
“您是说——?”宁壁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是她最信任、最宝贝的亲闺女玫儿动的手。”大夫人笑的很阴森,说:“我给了玫儿一包药,说事成之后,我就可以帮她认祖归宗,给她颜姓,成为颜府小姐,将来才能嫁给好人家。”
“那个玫儿平时喜欢炼制香粉胭脂,专给狐狸精使用,她把毒药一点一点的掺进口脂里,狐狸精慢慢中了毒而不自知,一年之内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口号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长江后浪推前浪,将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颜府这些媳妇,大夫人心机不亚于七夫人柳氏。
明朝湖广布政司,是指现在湖南、湖北两省。我若不去查资料,还以为是湖南广州两省,汗,差点闹了大笑话。
有读者问兰舟加更的条件,其实我在第一章就说明了:长评对于我来说,就是刺激加更最好的春/药。
曾经有读者说,尾毛我要给女主取名为睡莲?其实很简单,因为兰舟是在看了图1之后,才定下女主名字的。夜色下的睡莲好美。
图1是夜色下的睡莲。
图2是睡莲的不同品种,中间那个墨西哥黄睡莲就是兰舟刚装修完房子,内墙刷的颜色,立邦的牌子,颜色名字就叫睡莲。
往事随乱红飞花去,入梦里不知身是客
宁壁大惊失色;双手一松,浸满井水和药汁的布巾砸落在地,溅了一地的水。
“怕什么?你一个快要出阁的嫡小姐;一心绣嫁妆是正经,别想那么多了。”大夫人仔细打开一个小包裹,拿出一个掐丝珐琅花卉纹胭脂盒来,一按机括,盖子弹开,里面还剩下一半酡红的胭脂!
宁壁后退半步,仿佛大夫人手里拿的是一条毒蛇,在朝她吐信。
“即使她能顺利认祖归宗,也不过是个庶女;越不过你去。没了生母,将来她嫁了人,也要依仗娘家,靠你哥哥们给她撑腰的。如果她有幸嫁与好人家,夫家得力,将来也能反过来帮衬你和哥哥们。”大夫人磨蹭着胭脂盒上精致的花卉纹,说道:
“这件东西,便是她一生的把柄,她不得不听从我的话,乖乖的,做你和哥哥们的垫脚石。”
啪!大夫人合上胭脂盖,收到小包袱里,对惊魂未定宁壁说:“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将来我再给你——说不定那天有用得着的时候。”
玫儿望了望天,今夜又是乌云遮月,她提着剔红牡丹食盒静静候在院中的梧桐树下。
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秋葵回来传话,说:“大夫人已经歇下了,请玫儿姑娘先回去吧。”
其实就在意料之中,玫儿却故意装出失望的样子,提着食盒缓步回到她自己的卧房。
玫儿将食盒搁在黄花梨方桌上,两个丫鬟草草伺候了她梳洗,然后忙不迭的回到值夜的耳房里歇下了——在大船上晃了四日,又在马车上颠了半天,这些丫鬟们那里吃过这种苦头。
当丫鬟们的鼾声和梦中呓语声时不时传到玫儿耳边,玫儿拨开绡帐,只穿着玉白色交领中衣,摸着黑打开火镰,点燃了蜡烛。
烛光照得少女的肌肤似玉似瓷,就像镀了一层光似的,玫儿掏出随身带着的菱花小镜,揽镜自照,镜中的脸和生母越姬越来越相似。
“女儿啊,晚上的时候不要照镜子,这样不吉利,容易招来鬼魅。”
生母越姬在时,经常夺过玫儿的镜子教训她,而且每到入夜,无论是梳妆台上的小镜,亦或是墙角的穿衣大镜,越姬都会吩咐丫鬟们用布盖严实了,次日早上才会揭开。
玫儿默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想:这样会不会把母亲的魂魄招来呢……?
一年前,她带着丫鬟和奶娘去寺庙上香,用罢斋饭歇息,丫鬟和奶娘不知何时被人下药,睡得人事不省,带着帏帽的大夫人却进来了!
她惊恐大叫,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大夫人以看脚下蝼蚁的眼神瞧着她,说:“我若是想害你,这会子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她不知所措的缩到墙角,大夫人却没有步步紧逼,只是将一个羊脂玉小瓶放在案几上,问:“想不想认祖归宗,正大光明的做颜府的小姐?”
当然想!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期望,一个外室的女儿,无论过着多么豪奢的生活,将来出嫁都是个大问题。书香门第想都不要想,商户人家勉强可以接纳她,可是她却心有不甘,明明自己身上流着高门贵族的血,却要嫁入沾满铜臭的商人?
大夫人还和她说了好些话,有一句话她记得最清楚,“一年之内给我结果,若事成了,我就厚葬你的生母,把你写入族谱,以颜氏女的身份发嫁。”
等丫鬟奶娘们醒过来时,大夫人早走了半个时辰,那个羊脂玉小瓶藏在她的荷包里。
回到家,一夜未眠,次日,她颤抖的将瓶子交给了越姬,说:“当时我没有直言拒绝,只是说要想想,母亲,大夫人心肠太狠毒了!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您!”
越姬将羊脂玉小瓶紧紧攥在手心,似乎若有所思。
她狠狠了心,说道:“母亲,女儿认命了,商户人家也好、乡下地主也罢,女儿嫁就是了,只要好好过日子,不会比官宦人家差。”
越姬依旧沉默不语。
她说:“我们母女住在这里好端端的,父亲又时常来瞧,大夫人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母亲,别再想着要回颜府了,大夫人是个不能容人的,您若是去了,还不知会被她怎么折腾呢。”
越姬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说:“好孩子,你小小年纪,向来思虑周全,母亲很放心。”
她见母亲笑得古怪,心下惴惴不安,道:“若父亲来了,您就把这个小瓶子给他瞧,父亲若知大夫人的狠毒,必定会将咱们住的地方护得铁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