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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学习说话,走路等,几乎都是保姆教的。那个没什么文化的乡下妇人有一颗较淳厚的心。我从她那里学会了叫爸爸,妈妈,弟弟。这些词汇对我而言,只是对不同人的身份区分,没有其他任何含义。我没有亲情。
我那不检点的所谓母亲和衣冠禽兽的所谓父亲很是般配,他们除了把我和弟弟生下来,给我们口饭吃,就没有尽过什么父母该有的责任。在我们小的时候,他们花费很低的价钱请来了那个乡下保姆照顾我们,等我们大一些能自理的时候就辞退了她。
而我所谓的弟弟,当我看到他时,时常会产生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我们的外表如此的相似,出生的时间和地点如此一致,他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没错,他是代号为“弟弟”的,另一个我。所以,从小到大我对他那么好,并不是因为我珍视兄弟这层血缘关系,而是因为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如此特别。他是那么听我的话,那么依赖我,信任我。我们一同经历的成长更让彼此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
我们的外表有多相似,内在就有多不同。
秦朗像所有孩子那样天真烂漫,还有些胆小,而我从小就没有孩童该有的情绪。我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起,就用类似机器的方式学习和思考。从医学上讲,这是一种先天性的情感缺失。
“真是服了那两个孩子,一个成天只知道哭,另一个不哭也不笑,只会用那种表情盯着别人看,怪渗人的。”那个生下我们的女人总是这样和家里的陌生人抱怨。
“你觉不觉得那孩子有点吓人?”“小声点……他家那个小孩是挺怪异的,你说哪有小孩是那样的,眼神像大人一样。”
邻居的议论我也见怪不怪。
人们不喜欢和大众表现不同的人,喜欢把他们归为异类。
于是我开始装作会哭会笑,装作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情绪易起伏,装作容易没有安全感。我只会偶尔在弟弟秦朗的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
于是他们满意多了。人就是这样有趣,你只是动动嘴角,他们就以为你真的友好。
小时候的家,光线总是暗暗的。
“妈,我饿了…”秦朗用稚嫩的声音懦懦的说。
那个女人头也没回,一边穿着艳丽廉价的高跟鞋,一边不耐烦的说:“找你爸去,我还有事要出去,哪有时间管你们!”然后拎着包摔上门走了。
然后,到了晚上,这对不负责的父母就会吵架,摔东西。
“是你说要生的,生下来又撒手不管!”女人吼着。
“那你呢,天天出去鬼混,还领到家里来,你还要脸不要脸!”男人也吼着。
“你没有天天出去喝酒鬼混?!”
“不是说了吗,不行就送去幼儿园,省心!你老跟我吵什么吵!”
“去幼儿园不用花钱吗?我们哪有钱!还不是你没用!”
“呸,你是个什么货色这样说我!”
然后又是摔东西的声音。
他们明明不想负责,却生下了我们。
“哥……”秦朗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害怕…”
秦朗是害怕事情变得严重,尽管年幼的他不明白变严重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嗅到了潜在的危险,这是小孩子的本能,也是一种直觉。
我笑着对他说:“没事的,我们回屋去,他们一会就会好的。”
我很早就发现了我的性格里有暴虐的倾向,这遗传于那个代号为父亲的男人。
我第一次双手沾满鲜血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对象是一只兔子。
白白的,毛绒绒的,眼睛红红的,很可爱。是我和秦朗一起偷养的宠物。
我突然对它的身体内部产生了兴趣,于是不太温柔的弄坏了它。它变得破碎,变得肮脏,毛皮被染成了红色,然后再也不会动了。
那是我第一次直观的观察死亡。
我感到很快乐。
“快乐就是吃好吃的东西,快乐就是有很多钱花,快乐就是跟哥哥在一起。”秦朗认真的在作业本上这样写。
“快乐就是保护弟弟,为他遮风挡雨;快乐就是学习新的知识,思考新的问题;快乐就是笑着面对生活,帮助身边的人。”我在作业本上虚伪的写着大人喜欢看的答案。
老师果然很开心,还当作范例念给大家听。
才不是呢。
快乐就是让鲜活的生命绝望和恐惧,让他痛苦和颤栗,让他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那一天,体内有暴虐倾向的那个男人终于因为愤怒而失控了,他用菜刀疯狂的砍着那个女人。
女人倒在血泊中,直到咽气双眼还不可置信的睁着。
男人惊恐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不断的喃喃否认他杀了人的事实。
我站在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看见了全部经过。秦朗躲在我的身后,除了透过门缝漏出的血他什么也没看到。我拉着他回到房间,轻声安慰他。
那个没用的男人大概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后来他上了楼,在我们的门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的逃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没有杀我们灭口,才不是因为什么父爱。他只是懦弱。
后来,那个女人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阿姨收养了我们。
她结婚不久就离婚了,独自一人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还是决定领养我们。大概是因为她太孤独了。那个女人当初对我和秦彬是那么不负责,我们和她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于是就把好好照顾我们的阿姨视为亲生母亲,闭口不提以前的事。对我而言,我对新的母亲依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但我还是扮演了一个好儿子的身份。
秦朗是善良的,天真的,贪玩的。
有一次他和同班男生争了起来,两个人都弄丢过一个相似的玩具,在地上捡到的时候两个人都认为是自己的,就是这种小事。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随意的把玩具塞给那个男生了。这种事本来就无法判断对错,可是,我才不在乎谁对谁错。
既然他得到了玩具,那他总该付出点什么。
几天后,我把那个男生单独叫到了没有人的死胡同,用敲碎的锐利玻璃瓶在他身上隐蔽的部位划下了一些让他难忘的伤痕。最后,他哭喊着发誓什么都不会说。
从那以后,他看见我和秦朗都会绕路。
“哥,你看,他总是躲着我,”秦朗愤愤不平的对我说,“他心虚了,他肯定发现了他的玩具根本没丢,那根本就是我的。”秦朗真是太可爱了,我只好敷衍的赞同。
到了初中,我们开始有了朋友。
那些没经历过什么变故的小孩,喜欢抱怨父母的不是,在我和秦朗看来那根本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到了高中,我开始懂得怎么和别人圆滑的交往,怎么八面玲珑的处世。
再后来,是大学。
我和秦朗的成绩差别,意味着我们必须分开读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
☆、【黑色篇】 18
【黑色篇】
18。
秦朗是一条潺潺的小溪,他流淌着,接近着他渴望的朴实生活。
而我是一潭死水。我只会越来越浑浊,越来越黑暗。
上了大学以后,秦朗越来越多的提起他的朋友,尤其是一个叫宁皓然的人。他很快乐。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快乐。
我们之间仿佛多了一层隔膜,越来越远。
我很嫉妒他,也很深爱他。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彻底的脱离对我的依赖,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毁掉他。
在我因为秦朗而觉得困扰的那段时间,沐正霖出现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的接近我,也许我不会注意他,可是随着渐渐的了解,我发现他很有趣。
他很冷静,感情淡薄。他具备我喜欢的基本素质。
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把高傲的沐正霖的自尊心和心理防线一点点摧毁,让他忍受不了漫长的折磨而开口求饶是多么有意思的事,可是我忍住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开始觉得寂寞了。
我想我们也许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我可以对他袒露真实的自己。
然后我真的这样做了。虽然我开始对他坦诚相见的手段有点粗暴——他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但后来还是友好的相处下去了。
我总是会问他我突然想到的怪异问题,而他总是会认真的思考并答复。
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恐惧,是指因受到威胁而产生,并伴随着逃避愿望的情绪反应。】
【伴随而来的生理变化有:心跳加速或心律不齐、呼吸短促或停顿、血压升高、脸色苍白、 嘴唇颤抖、嘴发干、身冒冷汗、四肢无力等。】
“我很享受别人的恐惧,可自己却怎么也体会不了。”我端着咖啡,看着书说,“就算非常清楚这样的概念,还是不明白。”
“这是一种本能,对于无法掌控,又无法承受即将出现的后果的事,就会觉得可怕。”坐在我对面的沐正霖说,“更多的情况下是想逃离危险而逃不掉的反应,即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而产生的恐惧。想象一下,你有什么绝对不愿意失去的东西。如果你知道要失去,而你却阻止不了只能看着它发生,那是什么感受。”
“难以想象,既然是重要的东西,我不会让他失去。但这种情感很迷人。就像是……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大,越美丽的花越是多刺。”我说着,喝了一口咖啡。
沐正霖不置可否。
暑假,我和秦朗约好一起去别墅渡假,可是他却带了他的那些朋友。
在我看来,杜伟头脑简单,孙博超唯唯诺诺,刘雯很吵,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印象。
唯独那个宁皓然。
他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请求。“你是秦朗的哥哥,不要伤害秦朗。”
这句话让我很不舒服。我当然不会伤害秦朗。
可是,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过伤害他的念头吗?答案我明明很清楚。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和占有欲而杀了秦朗……我想到他支离破碎的样子,心里开始产生了恐惧的感觉。
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令我恐惧,只有我能让别人恐惧。
原来我也可以令自己感到恐惧。
当时心乱如麻的我,事后并不能清楚的记得我对宁皓然做了什么。
我有些出神的,麻木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最后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我感到很疲惫。
沐正霖看到我出来,问我:“宁皓然还活着吗?”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死了。”
至于韩云娜,她死前很温驯。
虽然这是由于她的身体被分别注射了麻醉剂。
她很美,她应该像个艺术品一样死去。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心情欣赏噪音。
“我曾经想过要娶你。”我对她说。
她只能安静的听着。
“让你穿上洁白的婚纱,在你最幸福的时候,把你肢解。”我说,“又或者在你怀孕的时候剖开你的身体看看内部。再或者,在我们的孩子上小学的年纪,把你的身体划得破破烂烂的给他看。”
这都是玩笑,可韩云娜显然已经分辨不出我这段话的真实性。
她的眼神看上去快疯了。
也许我的玩笑开得太过了。
如果是沐正霖,他就会懂我的幽默。大概吧。
当我看到秦朗被沐正霖绑在椅子上,泪流满面的样子时我真的很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想让沐正霖的双眼再也保持不了冷静的冲动。
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只是走过去割开了秦朗身上的绳子,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轻声对他说。
秦朗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我注射。
很快他就睡着了。
“我并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沐正霖说。
“我知道,”我看着他说,“可是下一次我不能保证我控制得了自己不杀了你。”
沐正霖也看着我。
“我把他抬到床上去,”我说,“然后,我们找个地方聊聊你感兴趣的事。”
“你愿意告诉我?”
“我们不是朋友么?”
沐正霖的嘴角很好看的弯了弯。
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篇】 尾声
【白色篇】
尾声
我躺在舒适的床上玩电脑,时不时有潮湿的风吹到我的脸上,半边窗帘随意的摆动。
一切已经过去接近两个月了。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敷衍过去的,总之他们用车祸简单的解释了那五个人的死亡。
秦彬让我办了休学。
现在,我,秦彬和沐正霖正住在租来的临湖的二层小楼里。
反正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学校了。
起初我总是做噩梦,梦到他们死前的惨状,梦中他们都狰狞的看着我。
后来,秦彬每晚都为我准备一杯有镇定效果的牛奶,喝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