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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西!”海姆达尔喊了一声。
珀西茫然地住了嘴。
海姆达尔把一条在食物大战发生之前恰好拿在手里的软糖塞进嘴里,含糊的说:“晚安,珀西。”
珀西的眼神有点空洞,少顷,他耷拉下脑袋,“是的,应该去休息了。”在一片欢乐的背景中静悄悄地登上阶梯,越过诧异地望着他的妹妹时,嘟嘟囔囔的说了句:“生日快乐金妮。”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不一会儿,房门合拢的声音传来。
“他怎么啦?”金妮莫名其妙看向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咬着劲道十足、怎么都扯不断的条形软糖,无声地耸了耸肩。
经过一个星期的接触,罗恩和海姆达尔之间的对话涉及的内容更隐私了。
“你真的一直住在翻倒巷?”罗恩貌似挺纠结的,好像翻倒巷是火星,海姆达尔是脑袋比身体大的外星生物。
“没有一直,不过最近几年确实都回那儿睡觉。”
罗恩眼睛一亮,脸上的雀斑都跟着生动起来:“太酷了,也许你叔叔是英国有史以来第一位敢把家安在翻倒巷的魔法部官员。”
实际上斯诺本人对居住环境并不十分在意,他之所以住在翻倒巷,其实是受人之托照顾妮尔,至于受谁人之托,海姆达尔并不清楚。
听了罗恩的话后他摸了摸下巴:“记得提醒我把这话写进信里。”
罗恩表情古怪的仰头看着在蓝天下展翅翱翔的奥拉尔,这段时间它窜了不少个儿,现在已经有二十六英寸高了。
“你确定它真的不是黑魔法生物?我觉得你的‘猫头鹰’可能比丑八怪还吓人。”
“女王鹘没有危害性。”
“但人们管它叫飞天夜叉!”
“喔,罗尼小乖乖,生下来到现在你听谁说过飞天夜叉?几个人的‘人们’?三个?四个?还是五个六个?或者是从《女巫周刊》上抄录下来的?”充满嘲弄的笑声来自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他们已经完成了每日一趟雷打不动的骑扫帚挥棒练习,准备从现在起摆弄他们的罗纳德弟弟。
罗恩咕哝,“有什么好笑的?!我只是没见过!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它是好是坏?!会害怕也是应该的!”
双胞胎肆无忌惮的哄笑。
“它们是怎么弄的?”罗恩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走,这个“别的东西”就是海姆达尔的头发。“为什么每天都在变颜色?难道你每天起床以后都对头发施一次变色咒?”问题是他们同住一个房间,他从没见里格用过魔法,而且法律规定未成年巫师不能在家使用魔法。
第一次见到里格的时候,他的头发是绿色的,第二天变成了赭红色,第三天是柠檬黄……昨天是深棕色,今天是天蓝色。
“不是咒语,是魔药。”海姆达尔乐呵呵的抓起一撮头发。“喝下去一瓶能保持好几个月,每天变一种,而且同色系的颜色三天内不会重复。”
罗恩的眼中顿时荡漾着一股热切。
“别瞎想小子!”弗雷德抽了下他的后脑勺。“如果你敢擅自打头发的主意,妈妈会杀了你的!”话虽如此,私下里他和乔治还是欣赏极了这类魔药,与他们的搞怪宗旨非常吻合。
海姆达尔兴味十足的看着兄弟三人拌嘴,他们每天都是从叽叽喳喳中开始的。
“听说韦斯莱家的红头发是家族遗传,从第一代开始一直没改变。是这样吗?”海姆达尔问。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罗恩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点点头。“我们家……我们家的人都是红发……啊!弗雷德你想谋杀亲弟弟吗?”他使劲拽下勒在脖子上的胳膊,哀号完续了一句,“除了穆丽尔姨妈。”
“那个老蝙蝠的头发是深褐色的!”乔治做着难看的鬼脸,“她是我们家最讨厌的亲戚,一百多岁的老姑娘。爱嚼舌根、喜欢刺探别人隐私、说闲话,还很自以为是……有没有漏下的?要不是那年我和弗雷德在她椅子底下塞大粪弹吓跑了她,往后每一年的圣诞都要继续忍受她没完没了的挑三拣四。感谢梅林,我做了!”
弗雷德与他抱头喜极而泣,“没错,兄弟,感谢梅林!”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每一个巫师家庭都这样?血统继承的表现形式之一?”
“巫师世界历史悠久的家族并非每家每户都顶着一种颜色的头发,”乔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抿了抿嘴吧。“就我所知跟我们家一样的还有那个著名的马尔福家。”
弗雷德立刻响应,抚额做呕吐状。
“他们家是不是有人和韦斯莱先生是同事?看起来很……趾高气扬。”
“你说的是卢修斯?马尔福吧?他和你叔叔也是同事。”
“……算见过。”
“他是马尔福的当家。马尔福家的人鄙视所有穷人,崇尚纯血统,歧视非人类生物。”罗恩呱啦呱啦吐出一串负面评价,最后总结道,“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家伙!”
“他有一个儿子。”海姆达尔想到那个与自己握手的小男孩。“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也许你们明年去霍格沃茨上学时能碰见。”
“喔,不!”罗恩掩面呻吟。“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跟我就读同一个年级。”
看来两家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亚瑟在拥挤熙攘的魔法部大厅独自前行,一个又一个同事行色匆匆的与他擦肩而过。
“早上好,亚瑟。”阿莫斯?迪戈里从后面赶上,道了声早安后凑近小声说:“老伙计,我听说魔法体育运动司的斯图鲁松主任的侄子现在住在陋屋,这是真的吗?”
亚瑟愣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你听谁说的?”
“部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亚瑟呵呵一笑,“魔法部什么时候变成麻瓜的跳蚤市场了?居然开始流行起丽塔?斯基特的格调了。部长不是一向反感过度活跃的工作氛围吗?”
到底是相交多年的朋友,阿莫斯立刻察觉到他在这件事上的消极态度,不由得为他着急起来,“部长先生一定会有表示的。”在阿莫斯?迪戈里看来,韦斯莱家若能搭上斯图鲁松家这条线,未尝不是件好事——这多少能改善亚瑟在部里的窘境,更有可能在仕途上交好运。
现在最重要的是亚瑟本人怎么想,他这朋友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早上好,亚瑟。”
二人转过头,发现三名巫师朝他们走来。与亚瑟道早的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司长。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阿米莉亚本来就是个和气人,她几乎会同她认识的所有同事打招呼。让亚瑟奇怪,不是,应该说让周围人吃惊的是,博恩斯司长右手边的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司长竟然也亲切的和他道早。
“早安,亚瑟。”
亚瑟微微一笑,“早安,奥萨姆。”
“今天天气真糟糕,不是吗?”道尔顿指的是魔法部的今日气象:乌云盖顶阴风习习。
亚瑟开玩笑的说:“也许是维修保养处又想涨工资了。”这个外设部门为了提高待遇和重视度,曾让魔法部上下吹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刺骨寒风。
“喔,千万别提那个,太可怕了。”道尔顿夸张地摆手,与亚瑟寒暄几句后拿出怀表看了一眼,眉心微微隆起,“抱歉,我就先失陪了。也许下班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去喝一杯。”
亚瑟客气的点头,道尔顿率先离去。
阿莫斯瞧了眼阴沉的“天空”,觉得老伙计最近一定受到了梅林的庇护。
卢修斯站在博恩斯司长左手边一言不发,始终与眼前的“闹剧”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观赏距离,一直到阿米莉亚也离开了,才慢条斯理的走上前来。他容许自己露出一个几乎能称得上友善的笑容。
卢修斯在越过亚瑟时,眉毛微挑,懒洋洋的说:“攀高枝的感觉怎么样?亚瑟?”
阿莫斯皱眉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高傲背影,压低声音说:“亚瑟,别理他,马尔福只是看不得别人比他好。”
韦斯莱先生自嘲一笑,“比他好?就我现在这样?”
十分钟以后,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那条充斥着垃圾的光线昏暗的破旧走廊——惊诧的发现走廊上的光线变亮了,走动时头顶不再落灰,地面光洁如新,塞满废纸的垃圾篓被清理一空——他的东西全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廊道尽头竖起的一扇木门,门上钉着一块簇新标牌,上面写着'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
亚瑟犹豫片刻,推门走进去。他的东西全部移到了这里。老珀金斯坐在一张又大又宽的松木办公桌后,心不在焉地阅读过期的麻瓜刊物。一见他进来,立刻丢下杂志,洋溢着前所未见的热情冲到眼前,很难相信这个老头昨天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亚瑟,瞧,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珀金斯大叫。
亚瑟终于意识到阿莫斯的神神叨叨并非心血来潮。
今天的餐桌气氛很沉闷,仿佛在胸口憋着一口气,就连善于煽动情绪的双胞胎也安分守己的坐在桌边吃饭。谁都没有打算率先打破沉默。罗恩更是每吃一口苹果饼,就偷偷看一眼其他人。
女主人无法忍受下去了:“亚瑟,怎么了?是因为工作……”
“亲爱的,别在孩子们面前谈这些事。”男主人迅速掐断话题,扯动嘴角,“今天的蔬菜汤美味极了,再给我来一份。”
莫丽无奈一笑,站起来走向灶台。
咄、咄的敲门声响起。
女主人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拉开大门。
门外的男人即使一脸倦容风尘仆仆,看起来依然魅力十足。他拉下斗篷帽子,优雅欠身。
“您是韦斯莱夫人吧,冒昧打搅您非常抱歉,我是——”
“斯图鲁松先生?!”走到妻子身后的亚瑟吃惊地瞪大眼。“您怎么……您现在不是应该在——”
“都柏林。没错。”斯诺沉稳的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屋内一眼,“抱歉打断了你们的晚餐。我不会耽搁太久,我只想和里格——我的侄子说会儿话。”
莫丽赶紧拉大门扉,“快请进。您吃过晚餐了吗?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和我们一起用。”
斯诺委婉地拒绝了。他甚至连门都没跨进去,站在外面等待海姆达尔,然后两人一同走进种满蔬菜的篱笆小院。
斯诺?斯图鲁松默默打量“侄子”,“瞧瞧,你看起来好极了。”
“你在期待什么?面黄肌肉?憔悴不堪?或许应该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要死不活,整天无病呻吟地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之类的?”
“为什么不呢?”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好吧,我们还是跳过这些诙谐的口角,说点实在的。亲爱的叔叔,是什么让您放下工作跑回英国的?”
斯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你给我寄了这样一封信后,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海姆达尔当然知道信里写了什么,“那么……你的答案呢?我的猜测准确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斯诺一脸的若有所思。
原来是真的。即便得到证实,海姆达尔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我见到了卢修斯?马尔福,并在他和他孩子身上发现了某些…令人惊异的相同点。”
斯诺没有做声。他早该想到,遗留的问题迟早要面对。
海姆达尔想了想,问道,“就血缘方面而言,卢修斯?马尔福是我什么人?”
“舅舅。”斯诺决定不再隐瞒,“你母亲艾薇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私生女。因为非婚生,再加上是个女儿,所以在家族里不太受重视。”
“我的父亲呢?他又是谁?”
“不知道……”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
“你以为我在撒谎?事实上我确实不知道。你母亲寄来的信件里并未写明,不过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感来看,她可能故意模糊了焦点,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你。”斯诺揉揉眉心。“信上说她从小误导你,并成功地让你认为自己是个哑炮。或许她希望你避开一些人,因此才认为麻瓜世界比魔法界安全。显然你的魔法天赋比艾薇的谎言更具真实性。”
海姆达尔恍然。难怪一直以来他没发现自己和别的魔法界孩子不一样,当斯诺支支吾吾地提及他是哑炮那会儿,他甚至不知道哑炮是什么。他不是原来的里格,在这方面没有心里障碍,所以在不经意间会自动流露出一些魔法征兆。
海姆达尔曾经读过这方面的书籍,一个未成年巫师,成长过程中的心理状态十分重要,一些突发情况会带来很强的心理暗示,甚至产生一辈子的影响。良好的心态能帮助你,反之将毁灭你。
“这么说,马尔福家不知道我的存在?”
“就连你母亲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他们都不得而知。”
“那么你呢?”海姆达尔冷冷一笑,“你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仅仅是一个照顾父亲友人之子的善良的好心人?”
斯诺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我不喜欢你的语气!”
海姆达尔畏缩了下,沉默的别开眼。
斯诺眨了下眼睛,试图镇压住上翘的嘴角,把海姆达尔的委屈尽收眼底。
“只有真正害怕了,才会长记性。”斯诺平淡的说。
海姆达尔撇了撇嘴。
“来来来。”斯诺张开双臂,用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