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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容轩淡淡道,“被黎司杀了。”
“什么?!”鬼决登时脸色惨白,转而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啊……”
容轩轻置下了茶杯,眼眸微微一抬:“为什么不可能?”
“这……”
“你似乎很惊讶?”容轩道,“你是在惊讶无涯死了,还是在惊讶……无涯被黎司杀了?”
鬼决跪在原地,灰色的眼眸中微微振动着水光一般,是他在刻意维持的平静。
“哼……好鬼决。”容轩倒吸一口冷气,正坐殿上隐忍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那么,你也知道,雪衣是他的男宠了?”
墨黑的发色下鬼决的脸色愈发苍白。
“你和雪衣,是什么关系。”
一语问出,鬼决霎时间如同堕入冰窟一般清醒过来。他抬头看去,发现容轩并没有在看着自己,于是打算装傻不答,回应他的沉默的,是容轩震怒般砸碎手中茶杯的碎裂声。
“殿下……何故作此一问?”
鬼决发现,一直垂着眼的流芡,忽然满含冰霜似的看向了自己。
“在靖氏山庄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和雪衣是不是认识。”
鬼决回道:“如果是问这个,只是因为雪衣那少年对医术的见解独到,同是行医之人,自然会聊得多些。”
容轩轻哼了一声:“看来是重要的人啊,否则你怎么会为了他,就敢对我有所隐瞒?!”
“真是好人。”容轩冷笑道,“若不是被我知道了,你们打算蒙骗我到何时?”
“殿下想要知道什么,鬼决都愿意以实相告,只是此事牵扯到鬼决……的私事,还望殿下恕罪。”
“恕罪是吗?可你要我怎么原谅?!是看着景国侯或者冷萧然称帝临都,还是要我容地数万万的子民死于刀下?!”
“殿下!”
“他黎司已经得到千字帛了你知不知道!!!”
鬼决一愣道:“不可能啊。”
容轩把黎司仿造了轩辕玉的事情告诉了鬼决,另外也说了一遍在永安发生的所有事情。鬼决听罢果断地摇头道:“不可能,千字帛只有用轩辕玉才能开启,哪怕仿造得再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打得开玉匣。”
容轩奇怪道:“那黎司和冷萧然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鬼决想了想道:“也许只是为了稳固军心。”
容轩心道,容国不像卫国只有北方一道屏障。容国北疆是绵延的天泽山,天泽山地形复杂,云雾缭绕,没有人会冒险从天泽山入侵容国。西面是与离昌国接壤的月见国,从月见绕路而行自然是便捷,但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让离昌国有机可乘,自然就成了笔赔本的买卖。所以黎司和冷萧然只能绕老路从容国东疆入侵。如此一来,长途跋涉,景国的军士倒是常年征战习惯了,可永安军就难免会有些涣散,大战当前,军心涣散是大忌,若是有出师必胜的千字帛做保,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永安和景国,容国未必会是对手。”容轩忧心道。
“以容国的富强,倒是能抵挡得住,只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不了。”鬼决请道,“殿下,还是早日将千字帛取出,以备不时之需的好。”
容轩怔了怔,心下有些犹豫,鬼决见他如此劝道:“景国侯若是下定决心要攻容,定会调兵遣将,这必然导致月见国军力的空虚。离昌王不是傻子,迟早会发现临都内乱,届时坐收渔翁之利,临都朝就将毁于一旦,难道这是殿下愿意看到的吗?”
“我且问你一句,”容轩打断他的话,“你欺君一回,本世子还能不能信你的忠心?”
鬼决伏地道:“鬼家,世代只为千字帛而活。”
容轩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冷暖难辨。
“你说只有轩辕玉能打开收敛千字帛的玉匣,此话当真?”
鬼决确定道:“轩辕玉能够融入殿下体内,凝出之时也是沾染了殿下身上的精血和气息的。收敛千字帛的玉匣,只识得风墨大帝血脉的的气息……”
鬼决说着说着,忽然噤声,掩在袖中的手指迅速掐算起来,黑发掩住了他脸上的惶恐,容轩没有看到。
容轩脸色宽慰地走下殿来,在鬼决身侧顿住,侧头对流芡道:“流芡,去叫姐姐过来。”
流芡下声问道:“是要去见王后娘娘吗?”
“不,”容轩略带阴冷地笑了起来,“是太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不,鬼决绝对没有要崩坏的意思
☆、登基
“看母后的气色如此,想来是大好了?”容轩笑着奉茶道。
容后笑着接过茶,轻嗅着杯中溢出的茶香,面带慈祥。
北宫一直只有容后和玄月二人居住,虽是简朴,但是并没有苛减月例。加之之前容轩不在都城,容后移驾淳安殿暂代朝政,玄月让御膳房多加了一些补品和汤药,又有鬼决的精心照料,反倒是这几日忧心容轩的伤势而脸上清减了几分丰腴。
“前几日听说你醒了之后,母后的病就好多了,许是应了那句母子连心罢。”
容轩也是乐呵呵地笑着,宫里难得见着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添了笑语的北宫,似乎瞬时也就没有那么阴冷了。
容轩笑道:“母后之前限我二十天必须归国,儿臣还以为二十天后,母后当真就要撒手不管了呢。”
容后想起这事就半笑着皱眉嗔责起来:“你还好意思提这事,若不是流芡飞鸽传书给我,本宫早就自顾自清修去了。”末了停了停话语又柔声接道:“不过,毕竟你父王在那里,多待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不好。”
“来,”柔和的眉目又挂上了笑意,“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容后说着,伸手穿过容轩腋下,如同容轩幼时一般将他坐着的身子引着他半跪起来,容轩无奈地笑起来:“母后,我又不是小孩子……”
“……快还我……”
“你跟我学一个动作,学完了我就还你。”
记忆里然后是谁人傻愣愣地学着他人举起了双手,冷不丁地就被那人抱了起来,搂进怀里怎么都不肯松手了?
想起无涯,容轩的脸色有些难看,忙推开了母后的手掩饰过去。容后有些不开心:“从小都是这么抱的,现在还不好意思了?”
“母后,儿臣都十九了……”
容后脸色一黑:“不许你提醒母后又老了一岁。”
“没有没有,母后您可是双绫之首啊,艳绝临都的。”
“说起来,孩子,”容后道,“这两年的生辰,都未曾替你好好办过。”
容轩摇头道:“我不介意那个。”
“母后倒是有些遗憾,总感觉像少了些什么似的,有些后悔,这两年总是感觉兵荒马乱的,两次生辰都忘了。”
容轩笑道:“原来母后还会有后悔的事?”
容后听闻,脸色微微黯淡下来,眸中却是泛起了微光:“是啊,有过。”
容轩拣着盘中的果实随意问道:“是什么?”
“是件大得大失的事,”容后沉沉道。容轩将口中的果实咽下,忽然安静了下来。
“母后现在还后悔么?”
容后盯着容轩的眼睛,嫣然一笑:“不后悔,只是想着,也许当时是能够两全的。”
“看来母后最终是大得了。”容轩笑着伸手去拣盘中剩下的果子,冬末的果实难得,自然就吃得特别带劲。
容后的目光牵引到了很远的地方,一句话不知是在对谁讲出一般喃喃地吐了出来。
“……是啊,他真的,给了我太多太多了。”
“母后说什么?”
“……没什么。”
容后笑了笑,而后抬眼往殿外看看,容敏同玄月正在廊前说话,方才与容轩同来,只是一同入殿来跪拜过后,没有在殿内久留。也不知玄月说的是什么,容敏脸上难得地见到了笑意,只是这笑总是久不了,总是迅速就会从唇边消失掉。
“你姐姐她……”
“姐姐的心结没有打开。”容轩无奈地笑笑,只是相比起之前百召不回,自己这次重伤容敏却从东疆前线返回了容宫,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容后覆上容轩的手忧心道:“她是你唯一的姐姐了,你莫怪她。”
“自是不会。”容轩笑了笑要母亲宽心。
容后脸上的忧色依旧没有褪去:“敏敏的心结未了,轩儿你的呢?”
“……轩儿。”他的声音。
脑中忽然又想起那人一身霜白的衣衫,千年冰封的寒霜眼中融下一汪春水般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锋利的薄唇微动,连声线都是动人的,墨色的发随风飘逸着,遍身透着股浅淡迷人的香气,一对异色的瞳眸,像是要吸走人的魂魄。
容轩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皱起了眉心,脸色微微一变。
“是儿臣大意,”容轩道,“只是母后,靖无涯已死,他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容后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抚,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拿定了主意便好。”
“说起主意,母后,”容轩道,“儿臣觉得,慈安殿有些破旧了,想翻新修葺一番,不知道母后……意下如何?”
容后奇怪道:“慈安殿已经空置了好多年了,怎么忽然想起……”话说到一般,忽然明白过来,噤声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慈安殿历来是太后的住所,容轩忽然提起要修葺慈安殿,其意不言而喻。
“也好,母后早就想换地方住住了。”
“母后若是觉得慈安殿太过纷扰,也可继续居住在北宫,儿臣听您的。”容轩体贴道。
容后笑了笑:“无碍。”
慈安殿位居淳安殿东,是除了王后的宁安殿外,离淳安殿最近的宫殿。离他生前最近的地方,怎么会不愿意去。他不在了,可他的气息还在,他和她的子息还在,他的国也还在。生人对逝者的挽留,永远都是微薄而执拗的。
然而当容后看向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心底莫名地紧了一紧。
容轩在笑,笑得明朗,浅藏忧伤,隐隐的,还透着一股凌厉的冷意。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的?
“慈安殿要修葺了,那宁安殿呢?”容后试探道。
“宁安殿儿臣一直都有专人打扫。”容轩答道。
“不是,”容后神色微微紧绷,“母后的意思是,那里会有新主人吗?”
容轩顿时愣住了,显然从来没有考虑到过这个问题,转而又笑着看向容后道:
“母后希望那宫里住人吗?”
容后自是不信容轩会如此,但为了容国,依然带着期望似的点点头。
容轩微微一笑:“那儿臣就考虑考虑。”
容后松了口气,淡淡笑道:“那母后,就先以茶代酒,在这儿先预祝新王登基了。”
“多谢母后。”
果然,走出到廊前的时候,容敏只是同容轩眼神对视了一下,一句话也不曾多说,容轩独自站在廊前,也没有要回宫的意思,北宫里的冬梅谢得差不多了,落红融不进冻土,被宫人扫到了两边,任北风将它们吹干,飘零得可怜。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容轩转头看到玄月,依旧是有些羞怯地垂着眼睛,看起来和在卫宫里见到她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相比之下,自己倒是变了很多,明明才过了……不过两年而已。容轩自然清楚姐姐替他从卫宫中救出玄月是何用意,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情意,亏欠她许多,救她一命,算是微薄的偿还。这是容轩欠她的,却是容敏替他还了。玄月到了宫中之后,一切用度参比郡主,是容轩自己的一点心意,权当是多了个妹妹,也没什么不好。
“殿……殿下……”看起来玄月似乎是准备入殿内的,不想这下撞见了容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嗯。”容轩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在意自己,可以回母后身边去,然而玄月却没有离开。
“有事?”容轩问道。
“我……”玄月踌躇着,微红着脸仿佛小酌之后染了浅淡的酒色,看起来十分可爱,“日前殿下重伤昏睡,玄月……情急之下才胡乱喊了殿下的名讳,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哦……”她说的是自己刚醒的时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在意的,她这是……在害怕自己?又或者说只是为了……
“不必挂在心上,你我年龄本就相差无多。”
“君臣之礼……总是该有的。”玄月因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犹豫着不肯入殿内而脸上有些尴尬。
见她迟迟不离去,容轩重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道:“我记得你从前不爱穿得这样素净。”
年长了一岁的玄月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年来经历得太多还是如何,原先稚气的面容竟然在这短短一年间略显成熟了起来。陪在容后身边时,衣着也是随着容后尽是些朴素的衣衫,小女儿家的绣花,香袋,绢帕,花哨的簪饰,一样都没有见到。想起在卫宫的时候,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