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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玄月的脸色发白,“末了,竟能看到陛下舍不得臣妾……”
容轩这才发觉玄月的身子有些不对,似乎越来越软,越来越没有了力气。正在此时,溪泉中忽然传来了隆隆的水声,所有血水开始凝聚回流,转而就开始自玉鼎上方的气团奔泻而出,开始一点一点将玉鼎染成血红的颜色。
容轩脸色一白,忙扶起玄月查看,发现她腹部正有红血在汩汩流出。
他抱着玄月颓然地倒在地上,惊惧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而急促,:“玄月……玄月……不,你不要死……不……我求求你不要死,我求求你……”
玄月枕着容轩的颈窝,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溶了血色在其中,仿佛血泪一般:“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话想跟陛下说……”
“那你就跟我回去……一点一点说给我听……”
玄月努力抓紧了容轩的衣襟,腹部的疼痛和血液的流逝让她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上冒出冷汗,秀气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玄月会记得……所有想说的,等来生,好好地说给陛下听……”开口越来越难,每一个字都是生命巨大的消耗,“等来生……玄月一定最早找到陛下……到时候……”
“本王不要你的来生,你今世就这样偷偷溜走了,是故意要罚我是吗?”
玄月长吁了一口气,笑着说:“玄月死的时候,是陛下的女人……无……无……”
心里骤然一紧,没有说完的话,就这样随着她永远堕入黑暗之中。
感觉到了玄月气息的停止,容轩再无可忍耐地恸哭出来,揽紧了玄月,心里的懊悔一圈圈的扩大。
容敏蹲在地上痛哭,颜敬转过身去没有看着容轩,流芡坐倒在阶梯上,眼中的泪无可抑制地流下。
容轩终于明白为什么鬼决说,谁都可以使用千字帛,只有自己不行。
他不是在阻拦,而是在担心。一千将士和玄月的死,那是鬼决在担心容轩承受不起这样的失去。
一片死寂,如同容轩内心的空洞,虚无得极不真实。
石门隆隆地升起,石台上鬼决惊惶道:“怎么会这样!”
石门后忽然走入一队人马,容轩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哟,这么快都死光啦?”
愕然地抬头,无涯和雪衣,还有以颜都和殷十三为首的三五个跟随着的人。
无涯看向抱着玄月的尸身的容轩,脸色晦涩不明。
容轩轻轻放下玄月的身子,站起身来直视着无涯。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雪衣笑道:“为什么不能?鬼决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他鬼决能带你来的地方,我自然也能带我家公子来。”
转眼间一队人已经来到了石台下,颜都瞥了一眼容轩,立刻将目光转开,却不想又对上了容敏,再一抬眼又是颜敬,于是干脆把眼睛垂下,谁也不看。
雪衣端详着玄月,灿然笑道:“不愧是美人,死了也这么好看,公子你说是吧。”
忽然空中想起一声拔剑声,容轩只觉得眼前一片暗蓝晃过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再下一瞬,正凑在自己身边的雪衣就已经被无涯揽入怀中带离,再看眼前,正是流芡对雪衣拔剑相向。
“你干什么?我又没惹到你,至于一上来就这么凶吗?”雪衣怒道。
流芡没有说话,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雪衣,眼中的泪水却出卖了一切。
“噢……”雪衣恍然道,“你就是简言那个叛徒的情人。哎,早知道你要这么对我,当时让你和那个叛徒一起死了就好了。”
容轩拦住还要上前的流芡,满身血污冷冷地的问道:“你们来这儿干吗?”
雪衣眨眨眼睛道:“自然是来取兵主令的,千魂血祭,真是辛苦容王陛下了,想必心里不好受吧?”
“你!”
雪衣假装胆怯似的躲到无涯身后,挑衅似的向容轩笑笑,随后拍了拍衣袖,往石台上走去。
“你果然还没死啊,是在等着我来吗?”
鬼决一脸苦涩:“雪衣……”
“看来是还没取得兵主令,”雪衣道,“还真是该谢谢你呢,否则这兵主令,公子就算取了也不能用。”
“天泽山谷,臾区祭心,”雪衣笑着,从袖间滑出一柄匕首,“接下来,就该要鬼家的人剜心投鼎才能取得兵主令,用以召唤神力呀。”
容轩疑惑道:“鬼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鬼决没有回答容轩,他皱着眉头死死盯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雪衣,极隐忍道:
“雪衣,你给我下去!”
雪衣轻声一笑:“我早就说过,你的话对我不管用,我只听公子一人的。”
“雪衣!”鬼决的脸愈发的苍白。
雪衣轻叹一声:“我早就说嘛,就你这性子,能做成什么大事?你若是早些下手了,哪里还轮得到我站在这里?”
雪衣走到玉鼎身边,看着被血染出来的妖异红色,满目的欣喜。
“你看这颜色,是不是与我家公子极为相配啊?雪臣哥哥?”
雪衣笑弯了一双眼睛,天真烂漫地看着鬼决。
作者有话要说:
☆、兵主令
除了无涯,所有人满脸震惊地看着雪衣,他脸上惯有的自傲神情忽然变得乖巧起来,刻意勾起的唇角和眉梢都微微放平,容色竟纯净得像夫子身边一心求知的书生。
雪衣低头一扫,收集了众人眼中的惊愕之后,凝成了自己唇边媚然的笑意。
“鬼雪臣,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家主公……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容轩皱着眉头问道:“鬼决?”
鬼决抿唇看着雪衣,没有接话。
“哼,就凭你这思前想后优柔寡断的性子和技不如人的医术,能把鬼家撑到现在已是不错了。你到底是比不过我,失心散的毒,你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办法解开吧,哥哥?”
这一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
万万不曾想到,真正中了失心散的,竟然是靖无涯本人!
容轩等人难以相信地看向无涯,无涯淡淡地与容轩对视一眼,目光重新落到雪衣身上。
“我就知道公子一定会找你去解毒,虽然只是我与他的一场玩笑,但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允许我用药毒牵制住他?他回国的时候居然带了你在身边,看来你也确实没有忘了这世间你还有个弟弟存在。”
鬼决愁眉不展:“你自幼善药毒,药的毒性在月盈月晦尤为明显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给了公子暂缓发作的解药,若解药用尽了他还没有回来,我就知道一定是路上出了差错。果不其然,容都重逢的时候,我明明也在客栈,夜里他竟然不曾来寻我。”雪衣将目光转向了容轩,“原来是因为,有了别的缓解的法子啊?容王陛下要是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公子药毒发作时暂时用以慰藉的解药,又会如何呢?”
容轩死死地盯着无涯。他果然不曾对自己用心,就连床笫之事都只是一场漂亮的谎言,容轩啊容轩,你究竟是有多无知,才能被人瞒骗至此?
“陛下?容王陛下!”
雪衣唤着容轩。看到他皱起眉头满脸不耐地看着自己,雪衣快意地笑了起来。
“上次见面的时候,小人替陛下讲的那些故事,陛下喜欢吗?”
雪衣太懂得拿捏人的性子,就好比此时,他知道容轩不想回忆起那段崩坏的时光,却还是会狠下手来揭开伤疤,并毫不犹豫地将盐撒了上去,然后满目欣喜地看着容轩秀美的容貌扭曲起来。
这种表情才配的上双手沾满鲜血孤独可怜的你,容轩。
“你知道吗,公子本来还想瞒你一阵子,好让你更容易接受自己被玩弄的事实,可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继续留在公子身边了,而且我太想看到,你这张脸痛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容轩咬牙道:“鬼雪衣……”
“呵哈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雪衣惊喜道,“太漂亮了容轩,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喜欢了。”
“若是用完了,直接抹杀了了事,这不是你们一贯的作风吗!”容轩恨道。
雪衣点点头:“所以我待你特别啊。”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然是因为我恨透了你,”雪衣转了转头轻蔑道,“事到如今还要问这种问题,容轩,你不觉得自己太蠢了吗。”
雪衣把玩起手中的匕首,最后将匕首高高抛起,轻盈地接住刀刃,一个反转将匕首重新落回手中,远远地指着容轩。
“说起临都大计时,我爱和公子把这整个局比作一盘棋,直到公子最后登上大殿之前,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乖顺地任他牵引就好。我所钟爱的公子,为了心中所想可以眼中只有自己,他可以冷血无情到为了我的一句笑谈而手刃与他相伴多年的姬妾,他可以利用所有人,从来不怕事后有人对他恨之入骨。我看得清楚他心中的欲望和果决,为达目的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我想象不出这世间能有这样一个人,既贪婪又无欲无求。你会忍不住被他的残酷吸引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一切,只因为他说他想要。
“从扶春楼里我第一次见到他起,我就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他虽然总是脸上含霜,又是一副似乎对万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但我看得出他眼中的不满和欲望。他想要的是世子之位,想要他的景国,甚至想要这个天下。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我自己。”
扶春楼里第一眼见到黎司,雪衣就看出他与其他来寻欢之人极为不同,两人单独在屋中,黎司只是带着浅浅的欣赏看着他,一杯杯地灌下雪衣斟的酒,半分越矩都不曾有过。直到黎司报出雪衣的姓氏,才真正让雪衣明白了眼前之人想要的是什么。
千字帛的消息,是个值得用整个临都来相换的,雪衣明白它的价值,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将千字帛的秘密拱手相让。
雪衣说,除非你有本事让我屈从,否则千字帛的消息你想都别想。
黎司道,这于我不是难事。
雪衣调笑道,在下说的可不是将人压在身下欺凌的本事。
黎司定睛看他,唇边自然地升起一丝笑意。
黎司最终赢了雪衣,将他接入公子府的那一刻,就是接下来所有阴谋的序章。
“他本来那么好,那么冷静不近人情,却因为你,区区一枚棋子,搅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他越来越犹豫,都是因为你,他越来越不果断。你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想要的这个天下到底有没有他想象中的价值!你差点就毁了公子几年来精密的筹划!是你从我这里偷走了黎司,还妄图把他变成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靖无涯!
“容轩,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毁了公子?”
“我毁了他?”容轩觉得这一切简直荒诞可笑,“雪衣,几日不见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本王毁了他?笑话,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经历这样一番波折?又怎么会浑身血污地站在这里,心中有愧于父王的教诲?事到如今本王都不曾诘问过半句,倒先被一条疯狗咬住不放,简直不可理喻!
“哥哥,你瞧你,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雪衣对着鬼决,垂下眼角关切道,“就算是从小被父亲用毒药喂食长大的我,脸色都比你要好看几分呢。”
“鬼雪衣!”鬼决蹙眉道。
“哥哥,你这是,要在我面前摆起家主的架子来教训我吗?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只不过是因为你是长子,就让我连想染指的机会都没有。你鬼雪臣究竟会什么?不过是因为你自幼就讨得父亲一片欢心罢了。”
“你也真是心狠手辣,清楚自己技不如人,竟然在父亲面前信口雌黄,说我有心想要接掌鬼氏,让父亲用一碗汤药让我生不如死?!”
鬼决急道:“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父亲的意思,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雪衣怒道,“那为什么你明知道那碗里是离魂还要端来给我?为什么我银灰的瞳眸会被硬生生改成了冰蓝色?!为什么毒发之后我会被强行剥离了鬼家所有的印记?!!”
鬼决语塞。
“鬼雪臣,我多信任你啊,我还信你会像小时候一样为了我把父亲逼我喝的药偷偷换掉。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那样毫无防备?
“父亲也真是高看我,竟以为我有心要和你一争家主之位,吓得他仓皇地用了如此的手段彻底断绝了我所谓的‘痴心妄想’。呵哈哈哈,鬼氏?就为了一个我从未在乎过的家主之位?呵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雪衣自嘲地笑着,鬼决脸上愈发地痛苦起来。
“可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说过,你留在鬼家,我会像从前那样照顾你。”
雪衣嘲讽道:“那是你对幼弟的照顾,还是你鬼决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