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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楼之道:“说来从前风不言待冷将军不薄,他一人独掌永安的兵马,又权倾朝野。要知道,兵权独掌,是帝王最忌讳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有清君的危险。”
虽然觉得此事上是家父不对,但听到他人评论自己的父亲,冷柏脸色多少有些尴尬,林楼之注意到了这一点,尽可能的将用词委婉起来。
“父亲在永安城,几乎就是半个皇帝了,家中谏客为了自己谋求更大利益,自然会蛊惑父亲篡位,”冷柏道,“冷柏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帝王的好处在哪,但我更知道为人臣重在一个忠字。自从知道了父亲有这般私心,我就已经想从冷家退出来了,只是月见国弱小,景国侯好战,卫君凉是个纸老虎,先容王又性情平和,似乎没有一争天下之心,实在不知该投奔何方才是对临都忠心,实现自己的抱负。直到我遇到了陛下。”
容轩笑道:“前些日子托林将军打探你的消息,等我听说永安军中并没有冷柏将军这一号人物的时候,我心里多失落你知道吗?”
“让陛下忧心了。”冷柏不好意思道。
“什么陛下陛下的,之前叫我轩大哥不是叫得很顺口吗?”
容轩笑着看冷柏脸色有些尴尬地朝林楼之看看,林楼之明白容轩的意思,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冷柏忙道:
“不不不,为人臣子,还是该有些礼节的。”
“哈哈哈,”容轩拍腿道,“冷柏,到我这里,就不必那么拘泥了,林将军也是自己人,不会责备你的。倒是你,还改名为易植,难怪我找不到你。”
冷柏道:“易植易植,易地而植,易主而从,言表的正是冷柏的志向啊。”
容轩和林楼之都笑了起来。
“你既然离了永安,为什么不早些来容都找我?”
冷柏理所当然道:“大丈夫出仕为军,自然是该凭真本事。轩大哥知道我曾经是个将军,我若是直接来投奔于你,定然不会亏待我,但这样一来,难免军中有人不服,加上冷柏是永安人氏,届时岂不又是替轩大哥找了麻烦?”
容轩满脸笑意地指着他对林楼之道:“你说,这样明事理的少年郎,本王怎么能不喜欢?”
林楼之欣笑道:“恭喜陛下了。”
冷柏胳膊肘搁上了茶案凑近容轩道:“听说轩大哥最近有烦心事?”
容轩一愣,道:“楼之告诉你的?”
冷柏点点头。
“若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办?”
冷柏想了想道:“我会令人另制一块玄铁的令牌,谎称是兵主令,将郡主救出,同时另派一支人马,随时接应,以防有变。”
容轩笑了笑,平下神色:“另制一块令牌,我倒是有想过,只是黎司……恐怕不那么好蒙骗。”
冷柏转了转眼睛:“那若是,取真令牌去给景国公子,另派人接应着救出郡主呢?一边稳住了黎司,一边可以救出郡主,等轩大哥得到了郡主安然的消息,再当即使用兵主令,如何?”
容轩沉思良久,又看了一眼林楼之,林楼之打开折扇,浅笑着没有说话。
少顷,容轩道:“容我想想。”
“轩大哥若是担心容军主动进攻会有劣势,那就大可放心,冷柏来容营之前,已将景军和永安军驻扎地附近的地形全都打探清楚了何处可以匿身,何处可以放置陷阱,何处进攻会更加有利,冷柏都一清二楚。”
“我知道。”容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那轩大哥为什么犹豫?你不是一直想要救出郡主吗?”冷柏奇怪道。
林楼之伸手拉了拉冷柏的胳膊,冷柏心领神会,不再说话。
“陛下出宫依旧,想来是累了。”林楼之道,“不如末将,送陛下回去吧。”
容轩默默点头,起身随林楼之出去。
冷柏一人坐在屋中,百无聊赖地玩着茶盏,等着林楼之回来。
“轩大哥走了?”冷柏问返回屋中的林楼之。
林楼之点了点头。
“林大哥觉得陛下为什么犹豫?他明明这么担心郡主”冷柏问道。
林楼之道:“你知道兵主令是什么代价换来的,郡主再重要,陛下也不得不三思。”
冷柏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轩大哥犹豫,好像不止是为了那一千将士的英灵。”
林楼之摇了摇折扇,无奈道:“不错,陛下心系另有其人。”
冷柏怔了一怔,一挑眉梢,恍然道:“是为了那位……‘靖将军’?”
林楼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冷柏捏碎了手中的核桃,将核仁丢进口中慢慢咀嚼。
核桃很香,核桃的衣却很苦。
“易植……我还是叫你冷柏吧,冷柏,往后若是坐这天下的不是陛下……”
“不会的,”冷柏一边说着一边朝后倒去,仰着头嚼着核桃仁,“轩大哥一定会坐到这天下。”
“是吗,”林楼之淡淡道,音色中略带惋惜,“我倒是觉得,陛下并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怎么说?”冷柏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林楼之想了想道:“我觉得,陛下只是以为自己想要这天下而已。”
容轩最后采用了冷柏提出的方法,并让人送信给黎司,告诉他自己愿意用兵主令交换容敏。黎司也回复说,十日后,于景军营地二十里处见。
冷柏将景军和永安军驻扎地附近的地图画给容轩。容轩选取了一条并不算窄的峡谷作为带走容敏时逃离的路线。这条路上两边上的山坡并不高,但是有足够的藏身之地,有人埋伏在这里,就算身后有人追来也必死无疑。
冷柏却反对这一方法。在东疆,永安军和景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容军的总和,峡谷里是不方便大规模的用兵,但万一被人发现,从背后包抄,就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如用火雷。”冷柏道,“等敏郡主一冲出重围,就拉断引索,追兵在山谷之中,必然没有逃生的机会。二来,火雷爆炸时声势浩大,听到火雷爆炸,就能知道敏郡主已经安然返回,陛下就可以放心地使用兵主令了。”
容轩仔细想了想,看了看两军相处的地形,沉思良久拍案道:
“准。”
有冷柏在,峡谷内的火雷布置得非常迅速。容轩趁夜派人去景军营地中打探,知道了容敏确实还活着的消息,看起来似乎身体也并无不妥,容轩这才安心下来继续部署接下来的事情。
容王的亲临,让军中的将士精神一振。
无涯……黎司既然想夺天下,交接兵主令一事必然是瞒着冷萧然的,因而容轩相信当日他也不会多带兵马。详密的部署过后,容轩最后决定让白起和林楼之随自己前往,冷柏熟悉地形,就由他派人绕道山谷,救出容敏,北贺连携军镇后,随时准备应接。
容轩不会骑马,所以只好安排了马车,由流芡策马,如此一来路上不免要多耗些时日,于是三人提前从军营出发,赶在第十日到达了指定的地点。
流芡勒住缰绳,轻轻对车内道:“陛下,到了。”
容轩掀开车帘,远远的就望见雪白的高头骏马上,策骑着的一人,一身的暗蓝衣,就如同那日在永安城初见一般。他今天没有带面具,看到他的脸,容轩依然有些晃神。
“陛下。”
流芡轻轻按了按容轩的腰,让容轩醒了醒神,向两位将军微微点头示意,正准备往前走,就听到对面喝道:“请容王陛下,只身前往!”
四人身形一顿,容轩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容轩循声望去,喊话的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殷十三。
白起喊道:“殷将军,你这是什么道理!”
殷十三道:“白将军不必担心,我家公子也必然是独身前往,只是怕这中途会出了差错。公子说只信任容王陛下一人,还请二位将军不要见怪。”
流芡道:“我不是将军,那就让我陪着陛下。”
殷十三道:“公子说了,只信任容王陛下一人。”
流芡恨恨地咬牙,却也毫无办法。
离和冷柏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差不了多久了,容轩故意将步履放得缓慢,心跳更是一步一动,生怕被无涯看出些什么。
七十二步。
容轩目测道,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等着听到峡谷里火雷响起的声音,鬓角的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抓着锦盒的手死死扣住,本就白皙的手指现在更是苍白得森然。他看到无涯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大方坦然,步履轻巧,似乎已经得手天下,而容轩却是努力调匀着自己的呼吸,一步一踏都走得十分小心翼翼,直到无涯就站在自己面前了,依然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轩儿。”
容轩猛地抬头,怒视着无涯,脚步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手腕立刻就被无涯抓住。
“当心。”
容轩看着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担忧,抿了抿唇道:
“容敏呢。”
无涯一怔,松开手后笑了起来。
“你不是已经派人来打探过她的安好了么?”
容轩脸色一凝。
“你让姐姐出来见我。”容轩说着就要从他身侧走过,被无涯拦住。
“还请容王陛下,先交出兵主令。”
“你!”
无涯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容轩缓缓打开锦盒,心有不甘地交给无涯。
兵主令自锦盒中缓缓升起,悬于半空,浑身散发着幽蓝的光晕。
“陛下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无涯道。
容轩看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数到了最后一节指节,猛然出手向兵主令抓去,却是空手收回。
容轩脸色苍白地往峡谷方向看去,峡谷中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
他愕然地看着无涯,看他唇边渐渐升起的笑意,心中顿时一凉。
“轩儿在等什么?”无涯柔声道,眼中的寒霜化成了一泓春水,温柔得要令人溺毙在里面,一手握着兵主令,一手拉近了容轩。
“陛下!”
身后流芡等人也声有不安。
“噢……轩儿是在等着山谷里火雷的炸裂声?”无涯故作恍然道,牵起的笑容俊邪可憎,“可惜了,你怕是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诀别
自家主公还被无涯扣在手中,白起和林楼之也不敢轻易靠近。容轩面带憎恶和愕然,神情复杂地看着无涯努力想要挣脱,但只要轻微一动,手腕就是撕裂般的疼痛,逼得他只能做到别过头去不看着无涯,背后沉沉的压迫感,让容轩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以为,永安军里逃走了一位将军,我会不知道?你以为你们趁夜在山谷里填埋天雷,我会不知道?”无涯凑近了他的耳畔,柔声道,“天雷这样精细的东西,我只需剪断其中一根线索,就整个报废了。”
他什么都知道,容轩咬唇心道,如此一来,我做的一切,在他眼前岂不是成了一个精心布局的笑话?
“我若是不忍到现在才,怎么夺得兵主令,又怎么见得到你?”无涯轻轻咬住容轩的耳廓,远处的人看不清楚二人的举动,因而这样细小的挑衅就做得愈发放肆,“我早就说过,你在我身后安心呆着就好,为什么不听我的?”
“兵主令,”容轩咬牙冷笑道,“是我容国一千将士的血肉之躯换来的,你……”
“不要忘了,这里还有雪衣的臾区心。”无涯道。
容轩冷笑道:“是你害死了他……”
无涯拧起眉毛冷声道:“本公子从来没有强迫过他。”
天雷的线索被人剪断,如此说来,容敏怕是早就被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冷柏如何了?被擒了,还是发现不对已经折回军营了?容敏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景军若是发现了峡谷的通道,是不是已经引兵跃入军营之中了?越想心里越乱,偏偏眼下还受制于人。所有的不安交织在一起,像理不清的麻线一样越绕越大。容轩抿着唇动了动肩膀,要无涯松开他。
“兵主令给你了,放我走。”
无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想走?我不许。”
“你!”容轩气急,“你答应过得到兵主令就会放了容敏,现在我见不到姐姐,还要被你扣留,你怎么能这么不守承诺!”
无涯冷笑道:“我不守承诺?明明知道我会放了容敏,还派人来营中打探的是谁?又是谁想要兼得鱼与熊掌,偷偷在山谷里埋放火雷?”
“放我走!”
“不放。”无涯道,“既然是轩儿先不讲道理,那我自然也是要照自己喜欢的意思行事了。”
无涯说着,就带着容轩往军营中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容轩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着。
无涯看了一眼容轩道:“我一直觉得幻想着鱼与熊掌兼得的人实在是太过贪心。可是看到你,轩儿,我就不得不变得贪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