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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秋是被呛醒的,一捅夹杂着泥沙的水把他浇了个浑身湿透。他呛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慢慢得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
“嘿嘿,老大,他醒了……”络腮胡子消失在了视线里,紧接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凑了过来。沈星秋暗自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发现被绑的异常结实。
光头男子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色迷迷的笑道:“昏迷了和醒着,就是不一样啊。”
络腮胡子不明所以,也凑了过来,疑惑道:“什么不一样?”
“睡着了是个美人,这醒了,就是个绝色美人啦。”
络腮胡子挠了挠头道:“这小白脸算什么美人,兰听院的双双姑娘才叫绝色美人了。”
“闭嘴,你懂什么。”光头男子不耐烦打断了落腮胡子的话,用粗糙的手捏了捏沈星秋的下巴,问道:“公子,请问贵府在何处啊?”
沈星秋挪了挪身体,将背整个靠到了墙上,才不紧不慢的答道:“西域白驼山。”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白驼山在哪?”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糟了,要唱出来了。
“这个呢?你们不是兄弟吧?”光头指了指躺在沈星秋脚边的杨康。
沈星秋一脸无辜的看了杨康一眼“他是我儿子。”
络腮胡子“……”
光头“……”
早就被水连带着泼醒,但是依旧在装睡的杨康“……”
沈星秋胡说八道拒不配合的结果就是,二人湿漉漉的被关进了小黑屋。
光头男子和络腮胡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几丝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隐隐约约的倒是能将屋子的情况看个大概。这间屋子大概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横梁和墙壁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墙角凌乱的堆了一摊破烂的桌椅。
沈星秋用巧劲将绑着手脚绳子解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回头瞧了瞧杨康,他正靠在结着蛛网的墙壁上,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被水打湿的乌发堆积在颈窝,有几缕调皮的粘在了他白皙的脸颊上。沈星秋忍不住蹲下身,抬手摸上他柔嫩的脸颊,秀气飞扬的眉,漆黑晶亮的眼。
“你干什么?”杨康缩了缩脖子,不明白沈星秋为什么还不给他把绳子解开。
“你的脸脏了。”沈星秋收回手,低头给他解开了绳子,顺便帮他活动着手脚。心想“这小子,真会长,完全继承了包惜弱五官的优点。”
他穿越前就是个颜控,对长的好看的人毫无抵抗力,特别是看到可爱的小孩子,更是恨不得扑上去抱一抱亲一亲。
“好冷呀。”杨康搓了搓手,大部分的衣服都湿透了。五月的天气虽然不在寒冷,但是在夜晚穿一身湿衣服,还是有些寒意的。
“先把湿衣服都脱了,湿哒哒的穿在身上反而难受。”沈星秋说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少年白皙的身体逐渐暴露在空气里,匀称的骨架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皮肉,紧实有力,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杨康鼓着眼张着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回过神来,立刻窘得满脸通红,撇开眼骂道:“你还不要脸。”
沈星秋无辜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有的你不是也有?”
杨康却是不肯在多看他一眼,也不喊冷了,红着脸跑到门边去研究被锁上的门。沈星秋悠哉悠哉的从衣服里摸出个用油纸包裹严实的火折子,到堆放着破旧桌椅的墙角,寻了些易燃的木屑,成功的升起了一小堆火。
杨康折腾了好一会儿,看似不怎么结实的木门依旧紧紧的锁着,他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怕引来光头等人。一回头看见正在烤衣服的沈星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心思烤火,还不快些想办法把门打开,早些回去才是正经。”
“急什么,先过来把衣服烤干。你这样跑回去,明天肯定感染风寒。”
杨康无奈,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过来烤衣服,一边烤一边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把这伙绑匪抓回去,严刑拷打。”
第四章
二人烘干了衣服,外面早已黑定,屋子里黑漆漆的,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下,更显破旧阴森。杨康在聪明胆大,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平日里娇生惯养,那里在这种地方过过夜。看沈星秋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以为他有什么缜密的计划,心不由得平静了几分。
沈星秋几脚把快要熄灭的火堆彻底踩灭,回头对跟在身后对杨康说道:“出去之后跟紧我,不要乱走。这些人应该有不少同伙。离我们不远应该还有一处地方,关着唐括霆等人,我们先去找他们。”
杨康不解,疑惑道:“我们不应该想办法先回去,在调兵过来围剿吗?”
“等不及我们带兵过来,这些人就会发现我们跑了,到时候是什么情况,可就难说了。”杨康点点头,看似不经意的捏住了沈星秋的袖子。
门是用一把大铜锁锁住的,沈星秋从门缝里探出去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锁环用力一拧一扯。只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锁环应声而落。
屋外明月高悬,星子满天。
不远处的几间房屋里有灯火透出,隐约还有人声传来。二人蹑手蹑脚的潜近了有灯火的那间屋子,只听一个人道:“我们这一趟收获不小,还是早些南下,把货出了,拿了银子逍遥快活要紧,免得夜长梦多。”
“光这些皮糙的乡下孩子值什么钱,得想办法弄几个相貌标志的,像今天的那两个,啧啧,一个顶十个还不止。”这次说话的声音颇为耳熟,仔细一听,竟是白天那个光头。
沈星秋数了数映在窗户上的影子,慢慢的后退进黑暗里。杨康双拳紧握,压低了声音,愤怒的说道:“这群人贩子,简直狗胆包天。”
这伙人贩子应该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青竹林有妖怪吃小孩的传言,肯定就是他们惹出来的。沈星秋摸了摸杨康凌乱的头发,看着他现在的摸样,忍不住想笑,赵王府里仙童般的小王爷,这会儿就跟在泥里打过滚的小花猫似的。
“别着急啊,我保管过不了多久,他们肯定一个不拉的跪在你面前,求你饶命。走,我们去找唐括霆。”
沈星秋怕杨康摸黑摔倒,干脆牵起了他的手。杨康只觉得牵住他的手温热绵软,下意识的挣了几下没挣开,就任由他牵着了。
这些屋子都破旧得厉害,有些门窗摇摇欲坠,有些干脆连门都没有了。好一会才找到一间稍微的完整,沈星秋贴在墙壁上,凝神静气的听了片刻。
有小声的呜咽隔着墙壁传来,好似还有小孩子细声细气的安稳声。沈星秋找到了屋门,如法炮制将锁环拧出,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开了。
屋子里挤了十来个年纪各异的小孩,这时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两人。杨康四下搜寻一番,才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发现了呜呜叫着的唐括霆,他挤着两泡眼泪,手脚被绑,口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来这群人贩子是见识过了他的嗓门,人贩子怕他大声呼喊引人注意,才用破布堵了他的嘴。
一个黑瘦的小女孩挣扎着站了起来,颤声问道:“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迎着孩子们由惊恐转向希翼的目光,沈星秋点了点头。孩子们瞬间躁动起来,沈星秋急忙示意大家禁声,不要吵闹。
“马上就会有人来查看的。”黑廋的小女孩在次出声。
“他们有多少人?”沈星秋问。
“经常来查看的有三个,抓我们来的有两个,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小女孩看样子有点急了,舔了舔了干枯的嘴唇,再次提醒道:“查看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沈星秋把杨康往孩子堆里一按,道:“帮他们把绳子都解了,等我回来。”说完,一转身走出屋子,消失在黑暗里。
杨康当即到角落里给唐括霆解开了手脚。唐括霆双手一得解脱,连忙将口中的破布扯了出来,呸呸呸连吐了好几口。杨康也不多说,拉起他就向门外走去。
站在门口的小女孩跳过去堵住两人,小声道:“你哥哥让你把我们都解开,在这里等他。”
杨康冷笑一声,斜着眼看着她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动手。”一脚把小姑娘踹倒在地,扯着唐括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女孩一头磕在硬邦邦的地上,额头,鼻子当既就淌出了血,孩子们顿时恐慌起来,好几个胆小的女孩依偎着缩在角落里,小声的哭了起来。
沈星秋打晕了来查看的人,正要把人拖到草丛里,就见杨康和唐括霆疾跑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其他孩子呢?”沈星秋问。
“还在屋里,我们先回王府,等官兵一到,那些小孩照样能出来。”说完杨康一把拉住沈星秋的手臂,示意他一起走。
不料沈星秋却挣脱了他的手,一脸焦急的说道:“不能扔下他们,你们先到草丛里躲一下,我马上带他们过来。”
“你……”杨康话未说完,沈星秋就快步跑了回去。杨康愤愤的一扭头,对唐括霆说道:“沈星秋要管让他一个人管去,我们走。”
沈星秋回到关押孩子们的屋子里,立即发现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孩子们哭的哭,坐的坐,还有两个脑子灵光的男孩,已经蹦跳着出来了,好在都没有发出过大的声音。沈星秋先把两男孩解开,扫了一眼屋内,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
半跪在地上,把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靠在腿上,沈星秋从怀里掏出个碧绿的小瓷瓶,抖了些白色的粉末在小女孩磕破的额头上。这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止血药。小女孩虚弱的睁开眼,嗫喏着说道:“和……和你一起来的……”
沈星秋止住了她的话,用袖子擦着她脸上的血迹,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一把将昏睡过去的小女孩抱起,沈星秋环视了一圈站在屋子里的孩子,六个男孩,五个女孩,看起来都是出生在穷苦人家,全都是衣衫破旧,灰头土脸。
“有谁家是住在这个村子的?”
孩子们齐刷刷的摇摇头,有个男孩小声说道:“我家在青竹镇。”
“我家在大李村。”
“我……我家在野猪岭。”
“你知道青竹镇的路吗?”沈星秋问小男孩。小男孩茫然的摇摇头。
“我知道,只要沿着小双河一直往上走就可以了。”刚跳出屋外的孩子说道。
“那好,你在前边带路,你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不要乱说话,不要乱跑。大的要照顾小的。”
“嗯。”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出了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河的方向走去。沈星秋抱着昏睡的小女孩,走在最后。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先前杨康待过的草丛边,那里空无一人。
“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唐括霆喘着粗气,叉着腰望着眼前的黑沉沉的树林。他们从沈星秋走后,就不辨东西的一路猛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小路,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一个半山腰的小树林里。杨康也比唐括霆好不到那里去,束发的金冠早就不知道掉到了那里,衣服也被荆棘勾破了好几处。
“不如我们回去吧。”唐括霆道。
杨康此时也有些后悔,但想起沈星秋弃他而去,坚决的去救那群小孩,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回去你回去,王府的人肯定在找我们,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杨康谨慎的在四周看了看,眼尖发现了一个不大的草垛。
唐括霆手脚并用的在草垛上刨了一个坑,自己钻了进去。杨康也抱了一大堆干净的草,把大半个身体都盖看进去,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
“好臭啊,这不会是什么猛兽的窝吧。”唐括霆捏着鼻子,转着眼珠四下打量,生怕从林子窜出个什么东西。(大黄牛:这是我没吃完的稻草垛好不好?)
二人钻在干草垛里,睡一阵醒一阵,噩梦连连。好不容易熬到了晨曦微露,才听到远处传来了嘲杂的人声。杨康从草垛里爬出来,站在山上往下一望,发现一小队手拿□□,锦衣银甲的金兵正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搜寻而来,站在金兵不远处还有一个青灰色的身影。
“糟了……”杨康脱口而出。
“怎么了?”唐括霆也走到了他身边,看见金兵队伍欣喜不已。
“我师父来了。”
金兵队伍里的灰衣人好似也看见了他们,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快若闪电,几起落之间就已到了二人身前。唐括霆定睛一看,只看见个须发飞扬,眉飞入鬓的灰衣道士沉着脸看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看着杨康。
“师父……”杨康唤道。
丘处机面沉如水,目似寒星,怒道“康儿,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