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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固德也生气了,黑红的脸颊涨得通红,扬起拳头对小包谷道:“你敢跟我比试不?”
八岁了,也知道些事了。
高雁为了一个望远镜说要嫁小苞谷,绝对是他的耻辱;更何况小苞谷还说不要高雁,他如何能忍?
小苞谷爱理不理道:“我为何要跟你比试?”
布日固德嘲笑道:“你就是胆小鬼!”
小苞谷反唇相讥:“你就是无知匹夫!”
布日固德轻蔑道:“你是懦夫!”
小苞谷不屑道:“你是没脑子的白痴!”
转眼间战事又起,众人再次傻眼。
布日固德喝道:“你不敢跟我比试,就是胆小懦弱!”
小苞谷道:“寻常比试,滚一身泥,谁有闲工夫陪你玩!要比就动真的,我怕你听了吓得尿裤子。”
布日固德立即应道:“你说,要怎样动真的?”
小苞谷道:“谁输了就给对方做小厮,一辈子跟着他。你敢不敢比?”
不等布日固德答应,高凡厉声喝道:“住口!还不快走!皇上在这里,你们不要命了?”
秦霖和史将军都面色怪异地看着小苞谷。
高凡喝止小苞谷二人,巴音亲王不乐意了,大咧咧道:“高宰相,既然张小少爷提出比试条件,就让他们比好了。”
又出列向秦霖躬身道:“臣恳请皇上允他二人比试。不论后果如何,老臣无不认命。”
原来他想,小苞谷一直颇受皇上宠爱,这比试一定要经过皇上同意才成。至于小苞谷身后的张家人,根本就被他忽略不计了。
秦霖皱眉,沉声道:“不过是小儿戏言,爱卿何必当真!张巽是玄武王之弟,朕若是把他弟弟输了,这亲事如何结?”
说完,命人赶紧带小苞谷三人下去,别在这碍事了。
皇帝不同意,巴音亲王和布日固德不甘心也不行。
谁料小苞谷却转身跑回来,仰脸对巴音亲王道:“你儿子就算现在要跟我比,我也不会跟他比的。”
巴音纳闷道:“这是为何?你刚才不是答应了?”
小苞谷道:“哼,你欺负我人小是不是?这儿都是你们的人,要是比试完了你们赖账怎么办?要比就等我大哥来了,当着我大哥的面比。你敢不敢比?不敢比的是孙子!”
巴音亲王顿时脸色紫胀——都说不敢比的是孙子了,他还能不比吗?遂大喝一声道:“比!”
高凡想要再阻止已经晚了,眼睁睁地瞅着巴音亲王豪气地跟小苞谷定下了赌约。
他难受地朝秦霖看了一眼,无力地闭上眼睛。
秦霖也觉得歉意万分,后悔不迭。刚才实在不该放小苞谷进来的。瞧瞧,才这一会的工夫,惹了多少事!
好在玄武王不在这,他们还来得及商议对策。
小苞谷若无其事地定下事关终身的赌约后,笑眯眯地对布日固德道:“比试前,咱们就别吵了噢,一块玩去。”
布日固德仿佛对他的示好有些不习惯,轻哼一声,转身先出去了,小苞谷跟在后面。
对于两男娃为自己将举行一场豪赌,高雁丝毫没觉得怎样,开心地跟在后面叫“等等我”。
这下,三个娃真走了。
高凡见秦霖面色有些疲倦,担心他伤势,顾不得想刚才的事,忙以目示意他去歇息。
秦霖便宣布散朝,在赵衡陪同下往后院行去。
才走出后堂,忽听身后有人叫道:“皇上!”
他停住脚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图兰跟来了。
赵衡跟他日久,见他并不回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便转身拦住图兰,笑问道:“将军有何事?”
图兰直言道:“我想跟皇上说句话。”
赵衡道:“将军,皇上长途劳顿……”
“请图兰将军过来。”秦霖忽然开口道,“你去把小苞谷带回来,就说要用晚膳了。”
赵衡犹豫了一下,朝院子角落扫了一眼,才转身往回走去。
图兰来到秦霖身边,抬头望向他眼睛,轻声问道:“皇上真为了娶白虎公的妹妹,一辈子不让其他女子进宫?”
秦霖面无表情地回望她道:“怎么,将军不满?”
图兰眼睛就红了,颤声道:“皇上难道不知微臣心意?”
秦霖点头道:“知道。朕摒除世俗观念,将你留在朝中为官,也算补偿。朕只能做这么多了。”
图兰摇头,无力道:“不,我不要这个!我要……”
秦霖打断她话,冷冷地说道:“你要的朕给不了!朕虽然是皇帝,掌管安国天下,有些东西也付不起。”
图兰流泪道:“不用皇上付出,只要皇上留我在身边,我会付出给皇上……”
秦霖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是吗?真要是这样,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图兰听了有些发怔。
秦霖轻笑道:“一定要做了朕的女人,然后又希望朕不要冷落你,得陇望蜀,永远不会满足!宫里的女人都这样。”
图兰顿时呆住,望着他泪水不住流淌。
“做不到,就不要说什么情意,白玷辱了这两个字!”
丢下这句话,秦霖转身大步而去,很快消失在二层上房门内。
图兰站在院子当中,觉得心里寒冷如冰。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军何苦作茧自缚?皇宫里的女人,再受宠,不过三年五载,就被帝王丢在脑后了;皇上封你为将军,正是看重你的意思。怎还不明白?”
第594章 小苞谷的人生低谷
图兰转身一看,原来是高凡。
听了他的话,她神色茫然:难道她爱皇上,想嫁给他也错了?明明是很平常的事,在贵族之家也很常见的事,为什么到了皇宫反成了奢望?
高凡揣测她神情,轻笑道:“在大靖,有位玄武将军,想必将军听说过。”
图兰点头,玄武将军之名她当然听过。
高凡道:“皇上封你为将军,就是希望你像玄武将军一样,做个特别的女子。女子碰见这样的帝王,该觉得荣幸才是。必定要遇见一个好色之君,收集天下各种女人,自己也被收集,才觉得荣耀?”
图兰痛苦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爱他!只想跟他在一起。”
高凡深深叹了口气,再不想说什么,转身走了。
又穿过两重院落,在内侍引导下进入上房。
站在大堂门口,高凡问道:“皇上呢?”
内侍朝左侧通道看了一眼,恭声道:“郑姑娘在帮皇上换药。高宰相请等等,小人去通报一声。”
高凡摇头道:“不必打扰。本官去徐伯那里等候。”
遂去厢房找老管家。
上房内室,气息温暖如春。
当初建立这府邸时,就防到日后皇帝偶然会来巡察,特别用了心思的。然边关条件不足,加上秦霖也不许赵衡靡费铺张,所以一应装饰陈设都简单,布置以舒适便利为主。
眼前的卧室,四周墙壁都有烟道,地下也安置了地热,又特别引来山中流水以为洗漱用。
整间屋子宽敞深远,并未间隔开,只悬挂了两重帷幕。第一层是书房起居处;第二层帷幕内,各色家居之外。正面安放了一张雕龙金饰的拔步床;第三层则布置紧凑温暖得多。想是专门为冬天用的,靠墙设置了炕和矮榻。
此刻,秦霖正靠在矮榻上,斜倚一个明黄大引枕,领口半敞开,露出胸前的创口,紫茄子在帮他换药。
佳人近在咫尺,发丝不住从眼前扫过,香息可闻;素手在胸前忙碌,每每轻触肌肤。就令他浑身轻颤。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耐,面上一片红潮。仿若喝醉酒的酡红。
让她照顾自己,简直就是找罪受。
紫茄细心地帮他清洗了伤患处,又涂了药,才轻轻覆上棉纱包扎。
感觉他精神紧绷、肌肉僵硬,她蹙眉道:“应该不太疼了吧,都要好了。你紧张什么?放松些,这样血脉不畅。对伤口不利。”
秦霖苦笑,又不敢造次。
她行医时极为专注,全不避男女嫌疑;但若是他情动不禁,去拉她的手,她便会惊吓,再不能如常。所以他只好拼命忍着,以免吓走了她,就再别想她来伺候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你治病时。手脚麻利的很,不像平日那么胆小呢。”
紫茄听了他的话,不知想起什么,唇边浮现一丝笑。但她没立即回答,认真地将绷带从他背后斜绕过来,缠了好几圈,小心系上。
等系好了,一边帮他拢上衣襟,一边笑道:“说起这个来,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呢,不知被师兄师姐笑过多少次。”
秦霖忙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紫茄道:“师傅教授我们处置伤口的时候,为了防止我们紧张胆怯,看见伤口流血害怕,特地命我们用动物练手。所以,平日里没少帮兔子接骨、开刀、缝合伤口,甚至帮牛马接生、做剖腹之术……”
秦霖睁大眼睛道:“你敢动手?”
紫茄抿嘴笑道:“当然了!你瞧我这医术,还过得去吗?”
秦霖忙夸道:“岂止过得去,简直精通的很。徐太医常对朕夸你呢!”
紫茄忽然用手掌覆在红唇上,呵呵笑道:“可笑的是,我都敢拿刀剖孕妇肚子,但你要我杀鸡,割鸡脖子放血,我就难受了。我不是装的。真的!我看见杀鸡放血,我就哆嗦,我就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师傅不信邪,怕我以后做大手术时会出事,就逼我们杀鸡。哎哟,我那个受罪哟……”
她又是难受又是懊丧,还有些悻悻的。
秦霖温柔地问道:“那你可敢杀了?”
紫茄道:“怎么不敢杀?我又不是真胆子小,不过就是心里别扭难受就是了。不像帮人治病,我心里安生的很。”
秦霖点头道:“一个是救,一个是杀,你心里过不去杀戮那一关,就是这样了。”
紫茄叹道:“小葱姐姐就不会这样。她说,万物相生相克,它们死得其所,没准下一世投胎做人去了呢。我听了觉得好有道理,就是做不到。”
忙完后,她伸手拉了拉悬挂在矮榻一头垂下的线绳,道:“皇上该用膳了。”
秦霖凝视着她,轻声道:“你不问我,刚才……”
紫茄道:“你自己怎么不告诉我?要我求你?”
秦霖摇头道:“不是要你求我。我……我……”
他想说,自己舍不得告诉她,怕她知道玄武王来了,就要走了,怕王穷给她支主意,怕一切无法预料的事。
“大靖派来一位使臣,还带了书信给你。”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随时可以召他来见。”
紫茄顿时眼睛就亮了,轻声道:“谢谢你!”
秦霖道:“等小苞谷回来,咱们一起用膳。用完膳,我小睡一会,你吩咐赵衡将军,他会把人带来的。”
紫茄微笑点头。
两人忽然静默下来,仿佛不知该说什么了。
秦霖看着她,心中始终窝着一团疑虑:为什么到了这里,她反而不提放她回去的事了呢?
他心里时时刻刻准备着,就等她提出来;同时,又怕她提出来,怕她采用激烈的手段……
正静默间,小苞谷从外面跑进来,大喊道“皇帝哥哥,紫茄姐姐!”
紫茄忙站起身。道:“在这。快过来!”
小苞谷跑到矮榻旁。一猴身就爬了上去,坐到秦霖身边,问道:“皇帝哥哥,你吃过药了吗?”
秦霖点头。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拉着他手问道:“你这么讨厌高宰相,为何还要跟高姑娘玩?”
小苞谷道:“爹是爹,闺女是闺女。”
秦霖失笑起来。
紫茄打来水,帮小苞谷洗脸洗手,又告诉他,等下吃了饭。和她一起去见大靖使臣,板栗哥哥有书信带来。
小苞谷顿时欢呼不已。看得秦霖心中酸涩难受。
可是,等小苞谷真见到了王穷,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会面是在正厅,高凡和赵衡都在旁边,玉米也来了。
小苞谷拿着大哥的信,不相信地问王穷道:“皇上真要我赔烧山的银子?”
他口里的“皇上”,当然不是安皇秦霖。而是大靖英武帝。
王穷略打量紫茄后,不便盯着她细瞧,便移开目光,看向小苞谷。
香荽很担心这个幺弟呢。
还好,看他这情形应该没受罪。
正想着,听见他问,便点了下头道:“应该是。我听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他才说完,就觉得不妙:只见小娃儿眼中开始弥漫雾气,小嘴瘪了两下。让他的心也跟着扯了两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