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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顾道:“毓煌当真心怀天下。”
温孤烨隐在袖中的手握紧一些——季连洲的神识一直放在他身上,自然察觉到——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情绪。他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静了许久,只好再由季连洲出面应声。
一番折腾,出浔阳宫,已是第四天了。
这一回,温孤烨好像一点都不急着回西疆。他行行停停,很有些拖时间的意思。
心中的时间线在一次次提前行动中开始紊乱,温孤烨只能确定一些大事件该发生在那一年。这样的情形多少让他放不下心,索性清闲,于是选了一个最方便的法子。
季连洲对温孤烨的决定完全没有异议,当然,就算他有异议也什么都不能做。两人就在一处仙城停下,住进城中客栈上房。逍遥宗宗主之徒当然不缺灵石,一块上品的砸下去,掌柜的直说贵客住多久都行。
就这样,温孤烨开始等待。
季连洲猜测可能将有重要的事发生,但看温孤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好表现出太多焦急来。
是什么值得温孤烨这样耐心?他思来想去,觉得答案定不简单。
直到一日,客栈楼下传出一阵喧嚣。温孤烨蓦地睁开眼,起身一甩袖子,神识向外探出。
季连洲紧跟其后,兴致勃勃。然则他千算万算都不曾料到,楼下之事,不过是仙城城主的儿子,在调戏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卖唱姑娘。
☆、第38章 律修
季连洲僵了片刻,转头去看温孤烨。
楼下的姑娘还在哭,城主之子则满面□□,暗地指挥身侧的家丁将卖唱姑娘团团围住。周围桌上的修士皆事不关己地喝着茶,卖唱姑娘哭得越来越凄楚。
城主之子大概是觉得万无一失了,往前一步,就要挑起那姑娘的下巴,口中讲:“小娘子随爷回府,只要伺候好爷,自有享不尽的清福。啧,快别哭。”
季连洲颇觉惨不忍睹,而温孤烨仍面无表情。
想了想,季连洲试探道:“小哥哥可要救人?”
温孤烨眉尖一挑,好像诧异的看着他:“你真没看出来?”
季连洲一怔,看出来……什么?
他皱着眉头,重新以神识扫过楼下诸人。莫非温孤烨等的并不是纨绔调戏小娘子,而是有大能经过?
抱着这样的念头观测片刻,连城主之子身边的家丁都被他一一扫过,季连洲仍没察觉不对。他几乎是放弃了,随意地将神识凝上热闹中的二人,那纨绔是再清楚不过的刚刚步入炼气中期,卖唱姑娘身上却是混混沌沌,好像并没有灵气。
不对。
季连洲蓦地睁大眼,收起轻视,仔仔细细地扫过卖唱姑娘周身。
半晌后,他哑然:“金丹中期?身上带了能遮掩修为的法器?”
温孤烨轻轻颔首:“对。”
季连洲顿了良久,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这真是……她到底是什么人?”
“未央坞,沈弦黛。”
季连洲回忆了会儿:“未央坞?律修?”
再看那卖唱姑娘——现在该叫沈弦黛了,她怀中果真抱着一把琴。季连洲方才不曾注意,这会儿细细看了,才发觉那琴竟是一件法器。
他无言以对,只知道一件事。城主之子身后家丁中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中期,这在这种各大门派境外的仙城内看已经算是强者,再强的人就算愿意在仙城内停留,也不会只当家丁。
一群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沈弦黛拨一下琴。
然而,“未央坞坞主不是姓沈?这沈弦黛和坞主是什么关系?”
温孤烨答:“坞主的女儿……先前与门派师兄妹一同外出历练时偶遇四阶妖兽,醒时已在葭禄山内,且失去记忆。”
季连洲叹:“实在不幸。”
话说到这里,季连洲已把事情经过乃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猜出七七八八。失忆的沈弦黛多半难以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而律修所用法器大多都是寻常事物,看着也不引人注意。她是坞主之女,身上带着遮盖修为的法器,自己却不知道这点。如此一来,根据旁人目光,将自己判断成卖唱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真正的季渊来到这里,定会在楼下传出声响时便出手相救。沈弦黛心生感激,跟随季渊同行,路上偶然间拨动琴弦,被季渊发觉灵气波动……
季连洲捂着额头,莫非真是这样?
至于温孤烨是如何知道这一切,他是半点不想知道。无非就是季渊如何,季渊又如何,季渊再如何。
不过眼下看温孤烨的态度,显然是不准备出手相救。想到这点,季连洲微妙地察觉到一丝放松。
自己被绑在温孤烨身边,温孤烨又怎能将注意力分给他人?
下面的纠纷还在继续,沈弦黛泪眼盈盈,怀抱木琴,愈发显得弱不经风。不过季连洲完全有理由相信,那把琴的材质恐怕只比玄木差一个档次。
他这边神思飞驰,温孤烨冷不丁说了句:“莫非小师弟怜惜她?”
季连洲刹时回神,道:“怎会?”他望着温孤烨,眼神温柔缠绵,恰似一汪春水,“我眼里只有小哥哥你,至于其他人,管她是未央坞少坞主还是若羌坊圣女……都及不上小哥哥一根头发。”
温孤烨一头墨色长发被冠起,季连洲却清晰的记得对方长发披散的模样。尤其是在双修的记忆里和自己初夺舍时在禁制外看到那次,温孤烨皮肤白,乌黑的头发垂在不着寸缕的身体上,对比鲜明,形如泼散的墨水。
他情话说的信手拈来,温孤烨除了不信只剩不信。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淡淡应道:“还有呢?”
季连洲极顺溜地接下去:“小哥哥待我那般好,我也会待小哥哥好……小哥哥不要抛下我,我要和小哥哥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
这倒像是阿洲的话。
温孤烨眼神一暗,袖子轻轻甩动一下,房间的窗户便朝两边打开。
楼下,城主之子扯出沈弦黛衣袖,沈弦黛的手指将将要擦过琴弦。
温孤烨道:“还等什么?走吧。”
这时候季连洲反倒觉得遗憾,现在就走,不是白白将一个让未央坞欠自己二人的人情送出?虽说以沈弦黛的修为,在这仙城中本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温孤烨已站在床边,回头看他,一缕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
他逆着光,面上便带出些阴影,将面上的线条变得模糊柔和。眼神又明又冷,像是天上星。
季连洲心尖一动,顿时抛却先前所想之事,甚至下意识帮温孤烨找好借口。
温孤烨此前从未见过沈弦黛,把人救了也不能直接将她带回未央坞。如此一来,日后还有可想而知的无尽麻烦。
两人还要去西疆探灵脉,哪有那样多时间用来浪费。
他快步走到温孤烨身边,朝他笑了笑,眼神清澈,色若桃花:“小哥哥,咱们走。”
御风诀在之间捏动,灵剑早已等候在外。季连洲在踏上去的瞬间冒出一个想法,断掉的无名剑是否还有被修复的一天?
说起来,真要修复,也只能由自己或温孤烨动手。
无名剑是温孤烨在他金丹巅峰时炼制,虽是自己曾经的本命法器,却对温孤烨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
他心思转来转去,转眼,已行至仙城最外的城墙。葭禄山在前方若隐若现,山巅藏于云端。
季连洲若有所感,开口讲:“小哥哥……”
才说了三个字,两人身后,突然暴起一阵刺耳的鸣音。音波如有实质,荡在空气中,愈来愈远,愈来愈轻。
在他们足下,仙城中来往的修士听闻此音,大多都身形一滞,紧接着便一口血呕出。
血腥味在城中飘散,反倒是不能做到引气入体的普通人不觉有碍。此外,便是修为在金丹中期之上者。
在他们先前住的那间客栈大堂,沈弦黛咬着下唇,迷茫地抚弄琴弦。
唯有她一人,依然站立。
音波越来越远,连仙城外的林中飞鸟都被惊起。温孤烨看着这一幕幕,侧过头问季连洲:“你怎么样?”
季连洲摸了摸心口,道:“丹田震动……刚才那一下,大概把沈弦黛所有灵气都用光了。”
温孤烨拧眉:“受伤了吗?”
季连洲笑了笑:“那倒没有,小哥哥放心。”
毕竟离事发之地远,他的修为又只比沈弦黛低了一阶。
温孤烨“唔”了声,拧着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季连洲见状,略一沉吟,便道:“小哥哥是想回去?”
温孤烨道:“不……罢了,罢了。”
他原本是觉得,如果季渊在此,这一城的人也不会受伤。
后来转念一想,那些自己在逍遥宗内练剑,季连洲流连苍原各处的日子,早有多少本该由季渊遇到并拯救的妹子芳华早逝。
眼下这情况,与之也并无不同。
季连洲等了会儿,温孤烨始终没再开口。他略觉诧异,温孤烨不像是为了这点事就多愁善感的人……到底怎么了?
城中已有人往客栈赶去,温孤烨踩着飞剑立在城墙上空,铺展开的神识清晰的向他展现出沈弦黛被来人捉住质问的场景。
他阖上眼,指尖跃动,捏出一只传信小雀。
小雀很快被放飞,往一望无际的蓝天去。温孤烨想起些什么,问季连洲:“听闻渡劫时若有什么心魔执念在,便会失败?”
事实上,这句话并非听闻,而是好友做出的设定。
眼下恰好有一个经历过渡劫的,他便直接问出口。
季连洲显然是没想到温孤烨会一下子把注意力转向自己。他从小雀消失的方向转回视线,想了想,道:“小哥哥,咱们边走边说?”
温孤烨轻轻道:“好。”
浮云在两人身边掠过,葭禄山上的葱葱绿茵映入眼中。季连洲深呼吸了数次,终于道:“你不问,我还没想到。”
渡劫失败来的太突然,之后他一心只有寻找合适的身体夺舍。再往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季连洲一直没有机会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按说他在大乘期停留万年,最后劫云到来还是因为灵气自发溢满经脉,根基再扎实不过。身为潜龙渊内至高无上的魔尊,他有堪称整个修真界最好的资源。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渡劫失败?
“我那时候,我想看到了什么人……”季连洲一点一点回忆。
在最后一道劫雷劈下时,他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虽然不甚分明,却确确实实,让他分心了。
所以劫雷劈下之时他没有来得及抵挡,所以他被劈碎灵剑劈毁身体,连魂魄都飘飘忽忽,好像要被风吹散。
“……那个人,大概,就是你。”
☆、第39章 重归
自温孤烨手中飞出的小雀一路飞往浔阳宫,最后落到曲顾手上。
温孤烨刻意抹掉了自己的气息,曲顾修为与他相仿,又是浔阳宫内除了一直闭关的宫主外境界最高之人,定看不出来是他……浔阳宫只会知道有一个与沈弦黛相似的女修在那所仙城遇到危险,就算疑惑,也不会白白放掉这个卖人情给未央坞的机会。
兼浔阳宫向来与苍原各门各派交好,这种事交予曲顾去做,温孤烨大概放心。
等到曲顾派几个记名弟子出面,救回沈弦黛,将她送回未央坞,未央坞坞主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痛哭失声时,温孤烨与季连洲已再次到达西疆。
两人的脚程本不该这样慢,无奈路上又遇到些事,耽搁了时间。
葭禄山上活跃的大妖比往常年份多了不少,其中有小部分直接奔着相近的仙城去了。温孤烨说不能让林惊白觉得二人不干事,帮忙解决了三四次。
每次解决,都要在最后报上名号,言道二人师从逍遥宗宗主云云。
自从前次谈到季连洲为何渡劫失败后,两人间的气氛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得知季连洲的心魔执念是自己,饶是对他平日卖乖十分不信的温孤烨,态度都软和了点。
当然,所谓软和,不过是比之先前动不动就剑气爆出,将季连洲击得吐血相比。
季连洲则一度安分下来,每每将温孤烨锁定在自己的神识中,一遍遍自问,这人对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万年前不惜与整个修真界为敌,屠杀数十万人,只为炼一副招魂散?
简直是笑话。万年以后,他连那副招魂散是否炼成都不记得,遑论温孤烨其人。
或是……重要到两万年以后重逢,温孤烨多次伤他,在龙首村秘境中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在地上……这样鲜明的折辱之后,他也恨不久温孤烨。
好像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他是很喜欢温孤烨的,起码是那张脸。所以不要恨他,即便是罚,也不过是按在床上好好弄他。
从前温孤烨的修为同样远高于阿洲,可还不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一人一场地与他双修。
季连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