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下,他不显尴尬地收脚回去,收身立在数步之外,淡道,“世间最难解的是人心,你聪慧清傲,即便我猜到一些,定是不会认的。”
我愣然而立,猜不透自己如何在他眼中就是如此模样,薄怒道,“人心不可测,难道妖心就可见了?”
他摇头,轻道,“想来,我方才所言,你并未明白。”
“我只需明白你和解浮生一般皆是个妖怪就成。至于旁的,你做你的,我行我的,倒也不需明白过多。”我冷笑反驳。
他踏进半步,负手微倾怀身,平许眉眼过来,道,“你以为,我就真是了一个妖?”
他踏进无声,无形已有压力,我下意识地虚怕后退,见他不做反应亦不跟进,硬撑背脊,立定道,“若你不是妖,怎会活了这么多年?哼,方才还认了自己是个妖魔,转来便是反口,想来也是个解浮生一般的无信之妖。”
我原以为他会反驳而来,岂料,他肩头生晃,低眉垂敛地不知思忖了什么,离了魂似地呆立起来。
一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化了雪雕而无动于衷,不耐烦地甩了袖子想走,他却倾怀俯手地捞了一把雪握在手心,冷清清地开了口。
“天地本有质,不外如雪,雪化了水,还是雪么?”
我拧眉,此时的他,几乎和梓树之下初见的先生重合起来,尽是些疯言鬼话。
“雪就是雪,水就是水,如何能比作一处!”我犹有薄怒地反口驳斥。
“那雪能化水,是如何道理?”他扬了轻调,似乎有心在指引什么。
“天地有道,让它做雪,那就是了雪,让它化水,那也就是了水,那有什么道理可言!”以我从先生处所学,明知万物有道,却始终不明白所谓的‘道’到底是个什么。
“那水,来自何处?”他生笑,清廖道,“人,又来自何处,妖,亦来自何处呢?”
“诡辩!”
我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一如当初应付先生那般,以避开为驳。只是心下隐隐躁动了什么,在我脑子里胡乱乱地搅着,令人难已平静。
“你瞧。”
他握雪之手递来,慢慢张开手指,手心转往下走,及至落空之时,那一团净雪就浮在了空中,轻盈盈地飘着。
我惊恐后退一步,怒斥道,“妖法,你果然真是了妖!”
他失笑,指尖轻弹,那雪隔空滩成了一汪水,清透变幻着各种模样,“这并非妖法,而是世间有质为万形,你不要怕。”
他言语柔软,好似临了什么令他感觉自然的事,也就卸下了所有冷清,格外温顾起来。
“其实,你与我,也皆不过是万物之质,至于生而做了人,或是生而如我,皆不过是天则环扣相依为存的万物之质,有形也好,无形也罢,由不得你我拒绝生变,这是则。本质为存,是你我之生,本欲见则,也就是生而为死的本理。万物,逃不过质则本命,有变化的,不过是唯心生欲,令雪不是雪,人亦不是人,妖么,更不是妖了。”
一叹而来,他犹自婉转低吟,“可哪里又真的不是了呢……”
他生叹低吟,轻渺的像是梦境之言。
我想起先生高歌送别师母之言,有形无形之理结合上火正三之言,顿觉他们三人间的彼此之说,竟有些共通之处。
我不解而问,“你说生而为死是本质之理,那你与解浮生怎活了如此之久,岂不是违背你所谓的本则之理?”
“那你想啊,玄武活了多久?”
他见笑反问,言语撩轻撩轻的,我听在耳际,心中如同落了微羽,痒痒的尽是难耐,不忿地争辩道,“它是神兽,怎能等同凡人命数!”
他摇头,不掩可惜之意地道,“你有些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怔愣,纵使我心下是有些微朦明白,但为他出言挑明,自是不会去承认,若承认,岂不是证明他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几分?
好在他并未察觉我所想,径自随手引转指尖,那一团清透水迹落下去,随落的清透轨迹渐渐成白,复又凝聚成雪地跌散在了地面。
我望着那碎雪颗粒,雪太大,稍作晃眼,就已看不清那些是旧雪,那些又是它刚跌碎的身子了。
“你可莫要告诉我,你也是了什么神,什么兽……”
为他看透,我失笑怅然,缓缓自那碎雪移到狐狸眼狭之处,不无玩笑地道,“如此不要脸的拔高身份,叫我听去也罢,为别人听去,定是一句笑话了。”
“天地初始为混沌,混沌为质,质生万物,则凭万形,无形不可见,不见亦有存。有形为人禽兽,亦有形为山林水,其有名曰,如人如兽,是神是妖,难道不是人的一家之言么?人在妖眼眉,何以用词名?除却我为妖,怎知妖名人以何?”
他突转清冷言辞,撇开疏离,迫近而来的一番你我换位之言,彻底将我问了个哑口无声,仔细去想,不禁是了一身冷汗。
若我为妖,该如何看待人?
人与妖,若皆以质为存,那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正是大骇难解,他又捉词而来。
“质以天则生,地以因果造,欲而心生名,名惑它形质,为人为妖者,不过心相名。这一场心眼万象之境,你若只以人言而论,定然是分不清的。”他一步踏前,放缓声轻道,“若是想不明白,便不要去想,你还小,总还有时间想的明白。”
“时间?”我回过神来,冷笑讽刺,“我哪还能有了时间?”
他脸色一白,我更是愤然。
“年后七月,我便及笄,还不是要同你折返青陵台?即便你保我不死,不是还有你也杀不死的解浮生存在?他早已将我恨上心骨,怎会叫我活的逍遥自在?我不是你们活上万年的妖物,更不是玄武上古之兽,怎还会有时间去容我想个明白!”
言至及此,大抵也触动了他心思,那惊白的轮廓颤了颤,直直地望着我,渐渐的,我也不知怎就跌入了他一双迷惘见苦的眼中。
我本已没有时间,喜欢上他了又能如何?
他活了那么久,定是见过许多事许多人,比我好的总会有上许多,若不是阿宁的因由,他凭什么顾了我?即便他不因阿宁倾顾我,我也不过为人过上短短数十载,凭什么在他身边停了永久?
解浮生那般厉害,他又以血将养我一年时日,再回青陵台也不知是个如何状况,我真能如他所说的活下去么?
如此想来,心生了万般委屈哀凉,眼角生涩地差点挨不住滚烫。
“你不要怕……”
一声轻抚安慰如若天外之音,轰地扯断了我所有心弦,霎时撇开了所有顾忌,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他腰身,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他愕然生愣,僵直了身体不敢动,“你不要怕,便是我死了,也会护了你周全。”
我埋在他怀中汲取那些凉寒冷香,压抑着不让泪水沁出,咬牙恨道,“我叫折夏,子折夏,你一定要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
许是他明白我此时十分混乱,立时温软应话,“折夏,折夏,折冬为夏,我怎会记不住呢……”
提及冬日,我想起一事,不愿自己再软弱下去,趁机清醒过来。
一把推开他,我退开距离,道,“为你胡搅蛮缠一番,险些忘了你方才那一句‘即便能猜到,我也不会认’是个什么意思?你若真是猜到,不妨说来听听,且瞧我这个‘不会认’做不做得了真!”
他瞧着放空的手,一笑摇头,无奈轻叹道,“能让淡然清傲如你生出倾心期待的,不过是你念在心上之人,不是生你至亲,便是怀情之人,你说,我可说的对么?”
怀情之人……
一句四字,啪地砸进了我心骨,让人暗生了脸红难堪,忙是别头不敢看他,又是不甘心他竟猜的如此之准,薄怒嗔道,“你一个妖物,怎会懂了人心!”
“可瞧了不是,”他觑过眼眉,调侃轻笑,“都说了不会认,还偏要我说,自讨无趣又怪上我来,人心啊人心,当真是猜不透,猜不透呢……”
他自来淡漠,似这般调侃轻俏,当真十分少见,我仍是暗自羞恼,到底没能忍耐住意外之心,眼觑余光地去瞥他。
岂料他轻晃肆意的姿态虽在,脸面却是掩在一张青铜面具之下,根本瞧不出我所欲见的轻俏之相,到底是个怎般模样。
不无可惜地道,“你这妖怪,当真是妖如其名,时耶欢也,我可真想瞧瞧你面具之下,是也不是了一个俏生生的女儿家来?”
“是么?”
他一扫轻俏复归淡漠,寥寥道,“你也瞧过玄武腹中壁画,自该知晓远古之兽未曾顺应天地阴阳之理化身定性之前,男女之相也不过随手拈来之事。”
“那,”我更是好奇,饶有趣味地扬声道,“你可定了性别?”
如此问他,一是计较解浮生曾提及阿宁在化身之时失却踪迹,结合时欢口中的阿宁结局,想来那化身之举是一件甚为危险的事。二来也确想知晓他到底是个怎般存在,若他真是个女儿身,倒也可因此阻却我对他的心念,省得纠缠苦楚了。
“你猜。”
他忽是一退身子,洒脱轻扬地垫着步子,像个孩童似地倒退了许多距离,眼狭深处肆意斜瞭来的竟是一份期许之意。
我也不过将将十四龄上,为他如此玩闹招惹,玩心大起地提了衣襟便追,不服气地道,“好你个妖怪,若是为我追上,你不交代了个实在,我便要…便要……”
玩闹心思来的乍然,一时还真想不起如何收拾与他,正是懊恼,他清亮的笑声又是传来。
“便要如何?”
他本是玩闹,有心之下,不见刻意地自是让我,不消片刻,我扑到了他身前,也不知是雪地太滑,还是他也放松了心神,当真就为我直直扑倒了下去。
画面倾斜而晃,他托住我的腰,堪堪刚是稳住我,自己先倒在了雪地里,余力让我跟着压下,几乎撞到了他眉心。
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要撑起离开,不想他指尖用力,竟是反扣了我腰身。
不知他要做什么,我狐疑地望着他。
一望,便放不开了。
那眼线深藏的眸底为落雪倾进而化,水盈盈地尽是清亮,自来的冷清疏远似是被那一层水汽给吞掉了,绽放着别样惑人的灼灼之意,当真是好近…好近……
我喘着气,人跟着落雪跌尽那一双眼中,听着他低哑的轻喘消磨,缭缕缭缕地…耳际…心上…跟着绵喘起来…。。
所有的清醒顾忌都为那清亮的水盈之惑给吞掉了,连带也吞了我整个人……
说不清是他要来,还是我放低自己压了过去,唇际碰上惊凉,青铜特有的锈气涌没了鼻息,只觉是触上了一块冰。
唇线的轮廓尽数凹进在了惊凉的锈气中,压不住我周身窜起的灼热,好似真就扑在了冰火两重天的交界,焦灼了一片可清明挣扎的心念灵识。
我想我是真的疯了魔,竟是真的念上了一个不知男女的妖怪。
心下认命地闭上眼,一心想于此刻沉沦渴盼已久的放纵。
左右不过是生而为死,且让我在短短的时日里,全凭了心意肆意一回罢。
☆、卷一大梦卷之第二十四章:别妖
到底是他伸手推了我。
捉住他衣襟,我没有退开,轻压在他身上,俯视着那一双暗藏闪躲的眸,心底说不出是苦涩难过,还是欢喜难已,只觉一场换心之交,自己竟是输的如此之早。
“妖怪,我只是不小心……”
话还未完,他轻敛之眸忽转凛冽,尚来不及惊讶什么,人跟着随他旋身站起落定,立时被他揽在怀中扯过大麾罩了个严实。
挨在他心口上,呼吸混杂了他的心跳声碎响成撞,我绷紧心弦仔细去听,似是离开的重军甲士急匆匆地去而复返。
“什么事?”许是有些尴尬,他甚是冷冽地问出声。
“启禀大王,如您预计,正是西南那边有了异样,阙伯台跟着生了乱象,几位火正大人已经先去应付了。”铠甲跪在雪地,咔嚓嚓地作响。
听见阙伯台三字,我心下之弦绷得更紧,攥住他的前襟,纷乱地想起何用。
自我醒来,尚来不及问他阙伯台的状况,也不知何用与那青衣山魅又是如何境地,此刻听及,自是再难忍耐心中忧虑。
我呼吸纷乱不稳,他有所察觉,小动作地自大麾外伸进手来,落在我腰背处轻拍了安抚,冷清开口道,“你们在宫门等着,孤即刻就来。”
“是。”
盔甲撞动,甲士匆匆又去,一阵来去的,好似只卷过了一股乍然冷风,旋即便没了个踪迹。
周遭安静下来,我推了大麾望他,话还未出口,他已先软声而来,“何用和那山魅没事,你不要急。”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惦念担心,并没怎么害怕。
他抬手掩上我的风帽,“我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