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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我也快要撑不下去了,才冒着天道不违的法子让微生家的人送了死囚的血来。”
“用我的血。”
我抹了泪,撩起袖子要放血,山魅立时紧张起来,抢道,“阿用她为我顾养多年,早已深受我灵质的影响,而你,毕竟和秦时欢有过血脉互融之举,纵使你血中的混沌之引可保她性命,她…她却是会忍不住…恨你的……”
“恨我?”我茫然了一息,随即咬定了决心,“那就让她恨罢!恨到放了那不甘心,自此再也不要念着我好了!”
“公主……何用不会恨你,若是你让她恨你,她会更恨自己的……”
“我……”
山魅的话是实言,何用拼到如此境地,不过是念着我而已,若让她失却此心,那她活着就不是顺应本心,那样的活着,定会让她生受折磨,更会恨上她自己!
“我该怎么办!”我望着何用,望着她那褶皱不堪的容颜,整个人几乎要被撕开,什么也不能思考地只能流着滚烫的泪。
“饮你的血也可,但是需要秦时欢解开多年的因果,解开魂兽之灵对他的恨才行。”
“怎么解?”像是得到了希望,我急不可耐地问了出来。
“当年一役,秦时欢以魂兽自伤之法,了却了当时之事,却并未阻挡宋国为灭的结局,你们走后,天道有变,许多魂兽自无往山逃窜。六百多年下来,秦时欢以无往书院院主的身份行走世间,广纳天下修仙之士也未能多有消弭。何况他的身体,每次一伤,皆会散却灵识,及至现在,已脆弱不堪,我想,只有他自己才知晓怎么彻底解开罢。”
“是要他死么?”
“他因果之身,自不会死,但是以现在的模样存世,总会招惹魂兽赍恨,毕竟,它们皆以无形,怎会容得秦时欢逍遥而存?”
“那你的意思是…是要让他也消弭无形?”
想到这一点,我怕了起来,纵使我厌他恨他…可我终究还是……
念着他,喜欢他……
不仅是我,是宋刑,是连初晓,是连亦初,是每一个每一个的阿宁,都喜欢他……
“我也不确定,毕竟他每一次承受,魂兽最终都会凝聚在他的身体内替他复原伤痕,所以我也想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消弭魂兽对他的恨。”
“恨…世上哪有单纯的恨……”我无力去想,倚在树根处,握着何用的手,惨道,“心而有欲不得,才是恨,是了,只有去让魂兽有所得,才能化解那些恨,可是那么多的魂兽,一个一个去求所得,何时才是尽头?阿用她…怎么撑得了……”
“阿用醒来后,你好好和她说说话,放她…去吧……”
“不!”我叫起来,“我不会放阿用走,我不会,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一定!”
“公主,难道你也要陷入秦时欢那般的执妄境地么?”山魅叹了口气,“他的代价,你看到过,那些清灵受的伤害,以你现在之身,自是尽数感受过。难道,你要把自己折磨到与他一般无二的境地,才能清醒地意识到,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了在意你的人?阿用她…还不能令你清醒么?”
“不!”我摇头,“我不再是当年的我,我不会再牵系任何人,也不会让人来牵系我,我只会保护我想保护的人,阿用她,我一定会救,哪怕她恨我,我也要救!”
“何苦呢……”山魅苦涩道,“我早已知晓自己快撑不住了,才提点何用以灵质化身的法子引你出来。你回来最好,回不来,也权以那个人替代与你,让阿用快活过上十几年。你看,连名字都是一样的,阿用她啊,明知道那个丫头不是你,还是倾付了许多心,我想啊,在她心底,或许最重要的,终究不是我罢了。”
“你……”我暗惊,不知山魅他所言何意。
“我能陪她六百多年,已是足够,你能回来,与我已是最大的幸事,我不想阿用她恨你,权且当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如何,由你来处理罢。”
“你要…化身行愿?”我感受着他灵质的变化,大是惊讶地问他。
“我在阙伯台活上许久,未曾见过她那般痴傻单纯的人,我以为自己会淡然至无情无系,直至终究有那么一日再聚有形,行游世间。你的到来,未必是好,未必不好,总之,与我来讲,苦乐兼有,也兼得自心,我本梦生,自你做那一梦起,已知晓你是何人。有些事我控制不了,伤了你,也伤了何用,时日经久下来,我与她,看似日日在一起,终究是心不在彼了。”
“梦生?”我想了想,“那我在阙伯台做的一些梦,是由你操控?”
“并非如此,是你,是你让我看清了你心底所想,你大抵还不知道,你所背负的混沌之极是什么。”
“是什么?”
解浮生是命,秦时欢是因果两极,我所牵系的阿宁难道不就是混沌之心么,还有什么之极可说?
“得由你自己去参透了,否则,阿宁她…回不来……阿宁若回不来,秦时欢他…无论怎么做,所造就的因果循环,终有一日会像连亦初的世间一样,再度扭曲在一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阿宁的初衷,也终究会渐渐地不复存在,彻底毁在秦时欢手里。”
“你说的我明白了。”
山魅的一席话彻底让我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系,那么有些事就非做不可了,阿宁她必须回来,秦时欢也必须……
“你真的明白么?”
藤蔓开始散发着荧光,梨花从树上漂浮起来,尽数往阿用的身体里钻,我知道是山魅在利用他的灵质保全何用。
“如果某一天,他也像我一样消失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做?”
“你别说了!”我知道他在指什么,但我绝不可能放任它发生,尽管我恨他,尽管我恨他……
我并指点在了眉心,一只忆蝶从眉心里溢了出来,“若你不想让阿用忘记你,让忆蝶记住你吧。”
“何用坚持不了那么久,她会忘了我,她会忘了遇到我之后的事,但她记得你,记得照顾过你,你没有多少时间,因为我让她彻底回到了之前。”
“回到之前?你什么意思?”
“我用所有的残存灵质保了她一年的时日,也让她回到了之前的容貌。我给你一年的时日,不是阿用她死,便是秦时欢消弭无形,我想我做的不够残忍,比起秦时欢所做的一切,这些都不算什么,对不对么?”
“你!”我从来不觉山魅会存什么坏心,但他此举真的是让我彻底惊讶。
“阿用她为你付出这么多年,难道,你不该为她做些什么?”
山魅冷冷笑了笑,“我们与秦时欢的因果,总该结束。当初是你救了他,那么看看这一次,你是舍得何用,还是舍得他!”
“猖狂!”
我站起身来,暴涨了满身的灵质想要阻止他的化身之举,然而已是来不及。
满地的藤蔓以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梨花消逝在何用的眉心,一切都在满目的莹白中变化着,唯独那梨树之下枯树根处的何用安然静睡,渐渐成了一幅由死到生的画。
好在忆蝶已经留存了山魅的记忆,残存的记忆,总会让阿用想起山魅吧。山魅为她至此,我不想她忘记,即便某一日,她当真恨了我。
“你放心,我不会让阿用死,也不会让秦时欢他……”
“你错了,秦时欢他…已经放弃了,他不会再强求了,他现在所做,已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死物,他在求死,你还能做什么呢……阿宁,你放弃罢……”
“不!我不是阿宁,我是子折夏!”
我急躁起来,山魅明惑在心地点出一切症结所在,让我自来的遮掩尽数披露了一个干净。
“如果不是她,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藤蔓消失了干净,山魅化出一身虚浮浅淡的青衫轮廓,缓慢转身而来的是那一张经久不见的狐狸面具。他纤长精细的指尖抵在狐狸面具的下颚,将摘未摘地意有所指了什么。
“你可知秦时欢为何会带这一张面具么?”他一步一步地往过走,朝着恢复了少女容颜的何用处走。
“那是因为阿宁从冷寂渊出来时,也曾带过这样的面具,那时的阿宁,拥有的是秦时欢……”山魅一步近前,俯下身来,近在咫尺地摘下了面具。
“拥有的是秦时欢……女相的脸……”
我后退一步,盯着那一张曾在万象林中水下见过的瘦削的脸,睁大了眼道,“你是谁,到底是谁!”
“我?”山魅笑了笑,那一张瘦削而不失惊艳的脸,惨惨白白地尽是生机散尽的颓弱,偏生格外地明耀人前。
“就是你啊……”
“不可能!”
“我没多少时间,话也不能说尽,等你成了阿宁,自会明白。眼下的我,是来与何用道别的。”山魅走近何用,倾怀了身,低头吻在了何用唇上。
分明美极的画面,盈然而来却尽是凄楚,眼泪落得突兀,也褪得快,我不想错过任何画面,任何机会,可画面早就在极快地破碎,山魅也正极快地消逝着。
“你说你是我,为什么不回到我身体里!”
山魅没有回话,撩起浅浅的眼线,似笑非笑的不明眸色,像是时光的尽头,尽是永远不能碰触的可能。
我扑过去,想要捉取一点留存,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山魅就这样消失了。
惶然立在原地,我缓缓转身,望着躺在枯树中心的何用,当真有一种冲不出去的错觉。忆蝶还在,环绕着何用撩动着翅膀,我不想将它收回来。
“想不明白?”连初晓淡淡的音色传来。
“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宋刑才是个蠢货。”
“你心绪崩溃,惹怒你没有好下场,我必须要知晓一些东西,看来,没有让我失望。”
“那你可瞧出了什么?”
“想不到,你还会问我?”
“我没有人可以相信了,你也看到了。”
“好,听我几句。”连初晓静默片刻道,“其一,你只有一年时间,其二,无论是何用,还是秦时欢,你要么得其一,要么都失去,其三,不要怨恨你自己。”
我没有应话。
“怨恨自己只会让你失去更多,你要想清楚一年的时间,够你做什么,权衡你所能求得的所有,才能真正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连初晓笑了笑,“不过,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我啊。”
我想了想,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是因为,你已经认定,这世间的秦时欢,不是你所求所的那个秦时欢。
聪明的人,不会认错人,也不会认错自己。
☆、卷二百年身之第七章:浮生
“回来了?”
门外进了一个妇人,清淡随雅地走了进来,是微生韫。
“你们早就知晓折夏不是人,如今见了我,何必再做了模样。”
“是。微生家是老祖宗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子家血脉,她拖延到了现在真的很痛苦,折夏她化形出来,老祖宗很开心,但我明白她其实很难过,我们对折夏纵尽宽容爱护,不过是怕老祖宗撑不住,微生家…也就完了……”
“她还有一年时间,若保不得她,我会走,你们微生家是生是死,跟我再没有关系,但若阿用她还能活下去,我会陪着她,至于她留存何处,是她的选择。你若想让微生家多留几年,不妨对她好些。对了,她已经记不得之后的事,我会和她解释一部分,但在此期间,我希望,微生家不要牵扯过多,毕竟,这些事对你们没有好处。”
“皇帝将折夏许了无往书院的院主,怎会与我们微生家没有关系?”微生韫淡道,“无往书院自有仙名,皇帝一直期以长生,无往书院的人来到建康,自是想尽办法撘进一些关系。叔父没有办法,只好邀请了秦时欢过府,这人先时还如平常,等提到了‘义妇冢’之事,就有些不对劲起来。”
“义妇冢?”透过那个折夏的记忆,我有些印象。
微生韫撩撩眼,“是折夏出去游玩听来的,而后证实确有墓地,才着了书信回来。叔父看了之后,亲书上表,期以修建义妇冢来圆梁祝两人生前的遗愿。”
“遗愿?”
“是,两个人生前你侬我侬,偏生命运作弄,终究不能在一起。祝一介女子以男装去书院读书,于当世来讲,确是一件令人佩服的事,叔父自来喜欢不拘常规的人,折夏懂他,才将此事特意书信了回来。”
“痴男怨女的事我不想听。”我冷道,“你说的不对劲,是不是他发现了阿用所在?”
“是其一,二来是他直接到了折夏的院子外,坐了一宿,此事被叔父提到了皇上面前,婚事就定了下来。”微生韫走前一步,认真眼眉地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不论你是谁,如今都是微生家的子折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