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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还是不长进,一点儿也没个稳重的样子。”
她顺着我的发,久违的倦然语气裹着我,让人抬起了模糊的眼,不自觉地托着她的脸颊,想要一点一点地看清楚。
“阿姊,真的是你么?”
明艳的唇在笑,俏俏的眸底流光斜撩了我一眼,“不见兮的灵识压过我之后,我一直在等,等了六百多年,蠢东西你终于再回来了,可惜的是,即便汲取了阿宁所有的清灵,还是不见得聪明几分。自冷寂渊秦时欢强行想要融合阿宁的清灵时,世间已经乱了套,原本的平行互为交叉影响,因果的累积爆发已经迫在眉睫,我只好借着林西凛的打算,将不见兮再度压了下去。”
“那他呢?”
阿姊说的淡然,但我不相信她会不在乎秦时欢,一想到这一点,我心底就难受,急切地望着阿姊问道,“阿姊你喜欢他,眼下的局面,你还要救他么?”
阿姊没有说话,伸手抹去了我眼窝的残泪,终于让我清晰地看见了她倦然两极的颜上有着怜惜的疲惫。
“蠢东西,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我皱了眉,几乎不愿想。
“我劝解过你的,也劝解过自己的,可我望着你掉下去,望着你掉下去……”阿姊颤抖的再没有说话,哪一张明艳的唇就压了上来。
苦涩在唇上蔓延,药苦的糜香让我彻底断了意识。
我以为,以为再不会容我有这份痴妄,可阿姊她早已明白。
当初的挣扎之言,及笄礼上的冷淡相对,离别时的纯粹之言,原来她早已明白,而我,刻意压下的所有,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即便这个人,终将会与我融为一体,可我,还是想要喜欢她,记得她。
而她,已在意识融合的同时,将所有的心绪都传递给了我。
我和她,好在彼此有念,好在,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痛楚,好在,一切皆停留在了最好的时刻。
☆、卷二百年身之第十三章:无形
“醒了?”
睁开眼,不见兮的毫无情绪的脸凑了过来,我转了转眸,脑子里的一片空无才渐渐有了思绪。
“师傅她,还好么……”
我站起身,适应了一下身体,久违的感觉让人有一点不太舒服的陌生感。
“阿宁,你走了几个世间想要把自己归拢,我带着秦时欢跟着你,可她有些撑不下去,我只好把她放在了这个世间的秦时欢身上,可惜的是,这个世间的秦时欢身上有一种万物累积之力,引得她三十之后对其它世间的发生也有了了解,最终导致了她个人的记忆混乱,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我知道了,我会让她想起来的。”
我知道她在这里,就像在冷寂渊的无尽黑暗中,只要她一出现,我自然知晓她在哪里。
“阿宁,你……”
我知道不见兮在担心什么,淡道,“宋刑,连初晓,连亦初,子折夏,包括留在你身体内的,我都记得,无论发生过什么,她都是我师傅,是我最在意的,没有谁,会比她重要。”
我走了几步,想到一件事情,回转道,“因果累积之下,世间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不见书已经在此世孕化,即便无往山的那块石头蹦出个什么东西来,也不是不见书他了。”
不见兮愣了愣,自来无情无绪的眼眉忽地迷惘了。
“宋刑的爱与恨真诚的不容一点杂质,连初晓依照心底的准则来行事,包括喜欢上秦时欢都是依凭了对白薇之死的责任感。折夏太过透彻,最接近纯粹的你,她喜欢秦时欢是简单,喜欢你的本心也是简单,而连亦初,这个死在秦时欢手下的清灵,事实上是你在引导她发现一切,所以你才会愧疚地以本心之身想要去帮助折夏,却不料因此而为纯粹的本质吸引,你的本心喜欢了折夏,喜欢了你自己,你还要这样去面对秦时欢么?”
我笑了,“那又怎样?本欲本则,本心本质,不过是存在的基本法而已,她们在自我纠葛,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我,是完全的阿宁,是纯粹喜欢秦时欢的阿宁!”
“秦时欢,谁是秦时欢?”
瘦削的容颜裹在深裘里,我冲上去紧紧抱住了这个人。
“师傅,阿宁回来了,回来了……”
怀中的人抖了抖,推开我,眉眼紧张起来,“阿宁是谁,我又是谁?对了,对了,我是秦时欢,我是秦家四小姐!”
她抓住我的小臂,眼眉成线地笑,“初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时候,忽地劈了一声炸雷,她整个人躲进我怀里,“怕,疼…我好疼……”
秦四对疼痛的敏感是异于常人的,我忙将她抱紧,渡过内引缓解她的痛楚,而我望着天空里翻滚暗涌的浓雾,心底已经揪成了一团。
“回无往山!”我冷静道,“只有让大象道剔除掉师傅无数个世间纷乱记忆,才能让她彻底醒来。”
“她承受不住的。”不见兮道。
“我陪她一起。”我笃定决绝,抱着师傅往乱云之中世间交错的缝隙里钻去。
回到无往山的时候,归墟界已经彻底打开,禁锢的魂兽已彻底不在,而地盛殿,也见荒芜,我抱着师傅落在大象道底处,想着自己当初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而折夏她,为了我自己的本心,也曾一步一血肉地爬了上去。
如今,师傅身上已经承受了太过的因果,而我,同她一样经历了无数清灵的过往,这一次走上,剔除心骨的折磨将再不同于当时的浅淡,可终究还是要走上去。
以前的我,以为自己可以护得师傅,未料想,因果出于谁,定要解于谁,我贸然替她掩下祸事,反是令她造就下更为混乱的因果,一切的错,皆因我的自以为是,到如今,纵使我再心疼难过,也只能由师傅她自己去解。
大象道的尽头立着一身道袍的解浮生,淡漠地看着我们。
“解浮生,你还想着阻拦么?”
解浮生摇摇头,“我是来把地势卷还给你的。”
“呵,你会这么好心。”我冷笑。
“你错了,我无非是想时欢解脱因果而已,待她消弭因果归于无形,世间总要恢复原样,而地势卷只能由你来及世。”
“那你让开。”
解浮生果然让开。
我抱着师傅往大象道上走。
师傅忽地醒来,攥紧了我的衣襟,“初晓,这什么地方,我们要做什么?”
她叫着我连初晓的名,我忽而不知怎么应她。
连初晓她就那样遵从了心底的准则,一旦决定消失,就再也不会回头。
“信我,我会陪着你的。”我轻声安抚。
“会疼么?”她蹙着眉心,犹见可怜。
我低头,蹭到她的眉心,“疼也要走,好不好?”
她咬了咬唇,“你不会再走,不会再离开我,对不对?”
我想点头,可眼眉一酸,哽道,“不会。”
怎么会呢,你若消弭,我亦陪你。
“好。”她勾了我的颈项,柔弱的像一只小兽,紧紧地贴在了我的心口上,人却立时惊跳起来,“你的心呢,你的心跳呢!”
我踏出的步子定在原地,望着她惊然的眼眉再也忍不住地抱紧了她。
“师傅,求你,求你了!”
求你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些痛楚了!
“你是谁!你不是初晓,你到底是谁!”她死命地推着我。
我再也忍不住,一个纵跃落在了大象道的阶梯上。
痛楚预期地钻了出来,无数世的记忆汹涌而来,扯得我撕心裂肺,而师傅亦在我怀里痛哼出了声,一双瘦削深处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血丝侵染之间,那双眸子清亮极了。
我压着痛楚,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及至师傅忽地贴紧了我的心口,压抑破碎地低吟了一声。
“阿宁。”
“我在。”冷汗掉下来,身体再也压制不住痛楚地跪了下去。
“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是我的错,是我太执着。”我大口地吸着气,记忆里的存在正在抽离,宋刑,连初晓,连亦初…及至子折夏的时候,有些东西怎么也去不掉。
她最终喜欢的,是阿宁的本心。
自己的清灵,喜欢上自己,多可笑的一件事,纠缠在身体里的两份情感,怎么理得清,怎么割舍的掉!
“折夏她,剔除不掉的。”师傅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看来她剔除掉的比我容易。
“她最为接近本心,经历大象道后的纯粹,便寄托在了本心之上,她们之间,既想融合,也想保留自己,毕竟,都是她们最纯粹的感情。”
“阿宁,你下去罢,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师傅从我怀中挣脱,捧着我的脸,“阿宁,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再不会迟疑了,你不用跟着我受苦。”
我终于等到这一刻,可是我怎么也欢喜不起来,经历过的一切即便在忘掉,可我仍忘不了那些锥心刺骨的痛楚。
“师傅,你在欺骗我的时候,有没有痛过?”
师傅怔然,随即揪住了眼眉,痴痴地望着我,“阿宁,没有比伤害你时,更令我痛楚的事了。”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过去的一切,都是不该存在的,即便是我自己,也不该存在,走吧,我陪你。”
师傅却压住我,“阿宁,那些事,你不该忘掉,记得我,记得我曾怎样伤害过你,记得我曾做过怎样疯狂的事,记得我,曾有多么愚蠢,记得每一个世间的我,好不好?”
我望着她,望着她眸底纯粹的眸色,心底一点一点地揪起来。
每一个世间的她,每一个不同的模样,即便她为了证明那些人是我,为了将我一点一点的拼凑回来,可她始终是经历了每一世与我曾有的真实情感,那些,都不是假的,都不是假的。
“好。”我点头,勾着她的颈项,“师傅,我等你回来。”
等你,即便你回来时,像当初回到冷寂渊一般,破碎在我面前,消失在我面前,我也会等。
师傅笑,灿然眼眉,俯下头,失色的唇,轻轻落在了我额上。
“真希望,你能回到微生家,嫁给我。”
我心底一颤,抱紧她,“师傅回来的话,无论在哪里,我都嫁给你。”
“好。”
师傅松开我,摩挲的手滑过我的下颚,“去吧。”
我不舍,捉住她的手,“师傅,你会忘了我么?折夏她都……”
“再痛,我也不会忘的。”师傅再次抱了抱我,加大了力道,“有些人,有些事,总不会忘的。这一次,再不会骗你了。”
我不敢应,只推了推她。
师傅了然,笑笑松开了我,“阿宁,师傅让你等了很久很久,或许今天之后,还会让你等,你还愿意么?”
“等!一定等!不仅等,我还会去找你!”
“傻姑娘。”师傅捏了捏我的鼻头,“若是找到了我,不管我记不得记得,一定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一定不会。”我郑重点头。
师傅点头,“我走了。”
“嗯。”
这一次,师傅再没有停驻,只看了我一眼就往上走。
我一步一步往下退,望着她颤抖的背影,想着第一眼见到她跌落地心时的残血模样,而那时我还未完全化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及至后来到冷寂渊,我眼见她以肉身枯骨渡化我,渐渐变化成一幅枯骨之身,她红衣流襟的的枯骨窝在生死树中心,那般殷艳而美致,我曾无比沉浸在那种美致之中,以至于最后完全秉承了她的模样,而那时,我曾对她表尽了心意,却无法抵得过她对解浮生的心念。
她不曾留下话语离去,我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能守在无望的冷寂渊等她回来,可等到的却是她破碎的影子,那一刻的锥心痛楚让我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可只冲上一步,残存的记忆便开始抽离。
“师傅!”
她跪倒下去,整个人都在抖,勉强着音气道,“阿宁,我为你起名,为你铸身,却未能予你一条走得不那么艰辛的道路,我是你遇的劫数,如今,我尽数还予你,愿你,来日长久,得情安宁。”
情么?
我终于明白自己化身之时的出发点了,一切得于情,生死于情,无怪乎我能随意踏进他人的灵质之中,原来皆是因此。
情因命果,于情之因,于命为果,师傅她,终究是不能脱离两极的命数。
“时耶欢耶,于情之我,于命之你,师傅,无论是解浮生,还是我,我们都在此处等你。”我退下最后一步阶梯,于解浮生并排而立,缓缓跪下,恭敬叩了三个头。
“自此之后,你再不是我师傅,你是我所敬所爱之人,秦时欢,我亦不再叫阿宁,自此之后,唯有折夏而已。”
“好。”秦时欢站起,微微侧首,唇角眸底都是倾尽心意的温顾,“折夏,我秦时欢,得你之幸,定不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