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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立刻想到潘子说的,那个哑巴张喜好狎弄年轻男子,张起灵恐怕就是他抓去压寨的相公之一了。
这小哥却是真好看,也难怪会被看上。吴邪看他在那抹药,裸露在外的胸肌坚实,腹肌线条匀长而流畅,确实一副好皮囊。吴邪多看了两眼,才赶紧地别过脑袋去,同为男人看了都架不住有点面红耳赤。
想到这么丰神俊朗的小哥居然要被迫当性奴,吴邪顿时对他生出无限同情。
尽管脑中已经百转千回,可还得顾忌着人家小哥的面子不好明说了,吴邪差点憋出内伤。
同时一个念头也在他的脑中成型。不能再等了,他才不要被抓进山里跟林魔交配!
“小哥,一起逃跑吧?”
张起灵已经上完药,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必定是错认了自己,也不去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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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逃亡,那么越早动身越好。
吴邪用指头蘸了水,在桌上画出地形图。他这几年在三叔书房里看了不下千遍,附近的地形倒背如流。
张起灵告诉他这里是位于山寨以北的鸣沙山地界,如果要回凉州城,那么取道南下是最快的路线,然而南下,就势必会进入山寨的范围。所以这条路线,不可取。
不能直取,只能迂回。
张起灵一直安静不语,这时长指一伸,点了点东北方向的一个位置。吴邪眼睛一亮,“长云?”
长云地处漠北,是一处较大的镇子,也是与蛮族毗邻的边陲之城。长云以北,再无大镇,再跑上一日,就出了沙漠到了草原。见到草原,就说明进了蛮族地界。
他立刻领会了张起灵的意思,先到长云稍作补给,再折而南下,正好避过山寨的把守范围。
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吴邪欣然同意,甚至还有一些兴奋。
长这么大,吴邪还是第一次有即将远行的感受。尽管在父母看来,他放弃了安逸生活来到西凉,已经飞得太远太高,但是他并不这样认为。三叔和潘子对他都很照顾,在他们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却总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这一次,没有了三叔和潘子的提点,真真正正的全都要靠他一个人了。
出发前清点了行装,吴邪带上所有的干粮,满打满算够两个人吃上三四天。
沙漠行路,最重要的不是吃食,而是水。所幸张起灵有匹马,几个水囊全都装满了绑在马身上,足够支撑他们抵达长云镇了。
上马时吴邪犹豫了一下,张起灵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催他先上。
吴邪上马,张起灵一踩马镫也跨了上来。
这是吴邪第一次与人共乘一骑,后背隔着两层衣物与身后人温热的胸膛贴靠在一起,他有些说不出的别扭,略微往前挪了挪。张起灵倒是很自然地环到他身前握住缰绳,看起来就好像将人揽在怀中一般。
马儿跑起来之后,吴邪就发现刚才那点拉开的那点间距也白拉了,因为他开始沿着马鞍向后倒滑,直到碰上小哥的身体,才靠住不动了。
虽然感觉有点怪异,但吴邪还是决定老实不再动,靠着……就靠着吧。
令吴邪吃惊的是,张起灵的骑术很好,几乎没有颠簸之感。这马的个头高大勃发,跑起来矫健如飞,仔细一看更不得了,竟是匹汗血的良驹。
看来哑巴张不简单,寨子里居然还养着这等汗血宝马。
汗血是蛮族的马种,较之一般的马匹更为强壮高大,蛮族是世代居住在草原的部落,上至七旬老汉下至总角少年,人人善骑御。一直以来令吴三省颇为头疼的蛮族重骑兵,所骑的就是汗血马。
这一匹通体毛色乌黑油亮,唤作乌云,是哑巴张的坐骑之一。吴邪只当是张起灵逃亡时偷出来的,并不怀疑。
一路上都是吴邪一个人自言自语,张起灵偶尔应答上一两句。
吴邪觉得小哥不爱说话,大概是因为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伤还逃了出来,心中对他又是同情又是佩服。怕冷落他,于是才说个不停。
跑了大半日,吴邪昨天是被张海杏劈晕的,前天则一直在马上吐,根本没睡。这时坐得太稳靠得太舒适,竟就这么睡着了。
张起灵觉察出怀中的身体软了下去,便降了马速慢走,抽出一条手臂搂住吴邪腰身,谨防他从马背上栽下去。
至于这样走是否太慢,他一点都不关心。
吴邪做了个梦。
梦里他也在睡觉,悠悠醒过来,发现自己飘在天上。再仔细看看,原来并非飘在天上,而是漂浮在水上。只是这水太清,云倒影在水,倒真像在云中穿行。
吴邪爬起来四顾,水天一色,漫漫无边。
记忆中他从没有到过这样的一处所在,然而这里太美,美到他根本没有起过离开的心思。
如果有真有仙境,那必定就是这样的,让人心甘情愿一直漂下去。
吴邪想到了“海”。
这个字他只在志怪轶闻中看过,相传海纳百川,之浩大之宽广,包罗万象,人在其中恍如蜉蝣。
人对力所不及的事物总是有种天性的敬畏,吴邪此时飘飘然于海上,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仿佛他本该属于这里。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甚至醒的时候吴邪还留恋不已地蹭了蹭枕头,看他动作大有伸个懒腰的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姿势不太对,正对着眼前是熟悉的衣领,想到自己拿脸抵着别人下巴厮磨了半天,吴邪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幸好张起灵还是一尘不变那副淡然表情,只不过他的脊背始终保持挺直,胸怀沉稳地包容了自己。吴邪想起梦中那种晃晃悠悠,又从容安心的感觉。
尤其他还是个伤患,吴邪顿时自责不已。
这时几近黄昏,斜阳西沉,天地俱是一片金色,浩瀚沙海更像是一匹巨幅的金绸,何其壮阔。
吴邪平生未见这样的落日,内心震动,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张起灵见他神态,示意乌云,马有灵性,渐而放缓了步子徐行。
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日落后便不能继续赶路,最好找个适合的位置休息。
张起灵选了一处,依着大石正好背风。
吴邪白天睡了一大觉,张起灵是一刻都没歇过。吴邪正觉羞愧,自告奋勇提出去捡些柴禾干草回来生火,除了取暖,也可驱赶野兽。
吴邪捧着一大捆柴火回到营地时,张起灵已捡了不少青黄的小果,而他正在用刀将一只沙狐开膛破肚。
升起篝火,烤好的狐肉在火上滋滋冒油。
“小哥,你真厉害。”吴邪由衷赞叹,反正比他这个四肢健全的人管用多了,他敢说他自己一个,逃跑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顺遂。
张起灵背靠岩石,看着他,不说话,眼光在火光映照之下忽明忽灭。
西风纵 中 失控
两个人的时候,吴邪不说话的话,就显得太过安静了。
风中传来某种鸟类的低鸣,闻之彷如幽咽呜诉,间或夹杂着干草燃烧时发出啵的一声。
吴邪干脆在沙地里仰躺下来,他在军营时就常和潘子这样躺在大帐顶上看天上流云飘荡。一条腿搁在另一条的膝盖上晃悠,两只手交叠枕在脑后,嘴里叼根野草,一耗就是一下午。
少年不识愁滋味。
身下的沙子还未完全退去白天太阳烘晒后的热度,背上暖融融还挺舒服。星空像一张巨大而密实的网,扑盖下来罩住他们。
吴邪沉迷地望了一会,直到嘴里咬着的草茎逐渐从嘴角滑脱,只见他嘴巴微张,睡了。
张起灵飞快地接住那根眼看快要落地的草茎,拈在指尖把玩了一番,转而含进嘴里。
微苦的滋味。
吴三省一直在派人找寻吴邪。
潘子几乎整天都奔走在外,终于打听到少许蛛丝马迹。
“三爷,有人报,小三爷极有可能是被鸣沙山的马匪劫走了。”潘子之前已对吴三省说明过,吴邪和张海杏在龙门客栈外交手一事。
吴三省有些意外,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绑架他的侄子,实在犯不着。
官匪疏途,这些年他默认哑巴张在鸣沙山坐大,他们也不会冒失得来犯君威。这是君子协议,虽然吴三省和哑巴张都谈不上是君子。
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在他印象中,哑巴张不像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同在凉州地界,同是行把子般的人物。如果说吴三省是面子,威名在外震慑三军,那么哑巴张就是里子,虽然他只是一个马匪,但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敢把寨子立上鸣沙山的马匪。
鸣沙山,差不多可以看作是蛮族进犯最后一道关隘。盘踞着这样一个位置,哑巴张的立场就变得尤为关键了。
由此可见,吴三省对他也不是全无顾忌。至少目前,他并不想跟哑巴张撕破脸,因为这张脸太重要了,已不再是吴三省一个人的脸,而是一个国家的门脸。
所以道上关于哑巴张的传闻再多也好,不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是个人物。要成就称霸一方的枭雄,绝不是有杀两个人的胆量就行的。
吴三省令潘子带了一队亲兵前往鸣沙山打探虚实。
同一时间,蛮族举兵南下,如履薄冰的局势终于再次被打破,战争开始了。
一声惨叫划破村落上方宁静的夜空。
蛮族铁骑过处,生灵涂炭,走兽惊惧,飞禽四散。
以打法阴狠着称的蛮族大将煌烈目标明确,剑指雄关。
赶了三日,张吴二人才终于到了长云,看到的却是一幅不同寻常的景象。
北边的战火即将蔓延而来,一些从北边村落流亡至此的百姓,失去了家园,整个长云镇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四处可见面带惊慌的人们。多得是举家迁徙的人,一辆板车,一户人家全部的家当都在上面。受了伤没钱医治的人蜷缩在墙根,孩童脏污的手捧着比之更脏的馍馍,死了男人的妇人茫然地举目望去,那里有着已然化为焦土的家园。
吴邪穿行在这些流民之中,看着这副民不聊生的惨状,与一双双写满了疲惫和苦痛的眼睛擦肩而过,心情十分沉重。
没有人不渴望过安定平静的日子,背井离乡实属无奈之举。
他二人一路与逃难的民众背道而驰,有能力的都在往外逃,像他们这样还往镇里去的,实属罕见。
道旁一间无名茶馆,茶客寥寥,有也是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吴邪和张起灵外形本就十分打眼,想让人不多看两眼都难。两人对坐着,都没有开口。
断了腿的老乞丐奄奄一息地瘫靠在门根处,小孙儿趴在爷爷怀里,饿得没精打采。吴邪不忍看,喊来小二想多要两个馍,一碗清水,却被告知一人只得一份,加钱也不卖。
这战乱年月,也莫谈什么法度了,有一口吃食就该感天谢地,更遑论肉食了。
看他这般神气,吴邪也不与他再辩,直接将自己那份端到爷孙二人跟前。
张起灵望着吴邪蹲在门口的背影,若有所思。
吴邪摸了一下小孩的头,回到位子,却发觉张起灵将自己那份推到了自己门前。
吴邪朝他笑了一笑,也不推让,直接掰了一半递给他,两人分着吃了。
看这情况,前线怕是已经开战。吴邪知道一旦开战,三叔从来都是坐镇军中。
来路上他就已做下决定,不回凉州了。
在亲眼见证过如此惨况之后,再让他回到将军府中,坐看家国沦丧,他做不到。
然而现在并非只有他自己一个。他们萍水相逢,吴邪不能要求张起灵陪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吴邪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忽闻一阵吵嚷,几个蛮族士兵肆笑着来到此间。
掌柜脸色一僵,从柜台后急忙忙凑上前去,涎着脸问道:“各位军爷,今日怎地有空来了?”
说话间,小二端出了几盘羊肉。原来不是没得吃,只不过不是给他们吃的而已。
正值兵荒马乱,识时务的,便收起了那仅存的几分傲骨,像捧着星星月亮般奉迎着这些入侵者,只为求一席苟活之地。
说到底都是各人的选择罢了。
吴邪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眼不见为净,与小哥交换了个眼神,张起灵一点头,准备走。
却看到了这样让人愤怒的一幕。
刚才门口那小乞丐趴在地上,被几个蛮族士兵围着,为首一人手里拎着块羊肉,故意悬在小孩眼门前,晃到东,晃到西,小乞丐拖着长长的哈喇子和眼泪鼻涕,跟着满地爬,引得那些蛮族人哄笑不止。
战争是两个国邦之间的事,但吴邪无法接受这种力量完全不对等的欺凌,随意地将无辜百姓的尊严踩在脚下。
所以明知这时动手是不智之举,但他还是出手了。
那只拿着羊肉的手掉到了地上。
小乞丐扑上去,从沙地里抓起那块羊肉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