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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看到他,吴邪一颗心都悬着,也没觉着有多疼,这会子一颗心可算归位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张起灵不做表情,手上却不由放轻了几分。
吴邪就龇着那口小白牙,冲他乐。
张起灵极其自然地胡噜了一把他的头顶,等到醒过味儿来,此举让两个人都有点发怔。
一行三人,往密道深处探去。
石道很长,没走出几步,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在他们身后落定,这下彻底阻断了来路。
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吴邪心头。
胖子嘀嘀咕咕,推测着这是哪朝哪代的墓,墓主人会是什么身份,变故横生。
这一脚踩下,胖子感觉就不对,两侧呼呼的风声挟着要命的寒光,墙后翻出的弩机瞬间射出几百支箭,将他们包围其中!
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这种时候,唯有一搏,否则就是被乱箭射成筛子一个下场。
三人背靠在一处,挥舞着手中兵器挡开从各个方向而来的箭头,金石之声不绝,刀光剑影连作一片。
三波疯狂的攻击之后,弩机终于弹尽。
吴邪持剑那只手微微抖动着,紧张过度后的肌肉猛然松弛下来,一时间竟连举都举不起了。
然而就在这时刻,角落里一架弩机上卡住的最后一枚箭铮地一声,离弦而出,直射吴邪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张起灵一把抓住吴邪往怀中一带,长指一伸,箭稳稳当当夹在了指间,生了锈的箭头几乎已经指到他的左眼。
吴邪已然呆住了,微张着嘴,望着张起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胖子唏嘘着:“小吴你可得谢谢小哥,救命之恩啊。”
两个人沉默着,对望了片刻,吴邪眼底才泛起恐惧和后怕。他并没有向张起灵道谢,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惊恐,感动,崇拜,依赖,杂糅的复杂情感从吴邪紧紧攀住他脖子的两条手臂泄露出来。
过了这一关,通道尽头是一间很大的石室,石室里摆着石桌石椅,更离奇的是,这里竟然还有灶台和水缸。
胖子诧异地转了好几圈,这太不合规矩了。也许有人会把墓设计得跟生前住的地方很像,但出现灶台就显得很诡异了,你见过哪个死人还生火做饭?
“这里本就是给活人住的。”张起灵想必看出了蹊跷,想到了什么,难得开了一回金口。
经他这么一点拨,胖子脑海里噼里啪啦跟一道霹雳劈通了似的,还真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来。
相传百多年前,江湖中曾出现过一位古怪的剑客。
没人知晓他的姓名,甚至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他从不说一句话,终年戴着铁覆面,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因此江湖中人都称之为铁面生。
铁面生就像是个凭空出现的人一样,武功路数十分奇诡,全然看不出师承哪门哪派。
他花了三年时间,游历四野,一一挑败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有人要尊他为武林盟主,有人要拜他为师,却统统反遭杀害。渐渐人们发现,凡是败于他手的掌门,竟在一年之内全部疯的疯,死的死。
一夜间铁面生成为了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正当讨伐之声四起的时候,他却像个偶然乍现的噩梦一般,从人们视野中消失了。
直至两年后,有人目击武林盟主汪藏海与铁面生在昆仑雪峰约战。
铁面生一生未尝败绩。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落败,败于汪藏海之手。
自此,铁面生再未在江湖上露过面。
江湖的那五年,是属于铁面生的五年。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依然流传着有关于他的传说。
传说铁面生晚年封剑,不再动武。有人说在边境的戈壁见过他的踪迹,后有人说他在大漠中建造了一座地宫,终年居住在自己的坟墓之中,直到老死。
后世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觊觎铁面生的绝学,前来边陲找寻,希望能找到他的墓,并从中偷得个一招半式。
这样看来,他们是误打误撞进了铁面生的活死人墓。而他们所在的这间石室,应该就是铁面生生前的起居之所。
倘若真是如此,那恐怕他们这回是掉入了一个大陷阱之中了。
传闻中铁面生性格乖张狠戾,刚才那顿乱箭恐怕还是小意思,别处必定还有更多阴损的招数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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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空空荡荡,弥漫着一股子陈腐的气味。
张起灵点燃了桌上的灯,石室一览无余,陈设再简单不过,厚厚的积灰掩盖住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不过铁面生当真是个怪人,吴邪越看,越觉惊心。常人能耐住性子,经年累月住在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阴宅中吗?吴邪自问,他是不行的,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分不清生和死的界线的日子,他就快要疯了。
张起灵蹲在灶台旁,吴邪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会,也发现了蹊跷。
推动最底下那块活络砖,一侧的石墙就翻了上去。
三人齐齐望去,漆黑的密室里有什么东西正泛着幽幽的蓝光。
胖子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看看是什么好宝贝,猝不及防被人从后边一脚踹飞。
张起灵踹了他一脚,也救了他一命。
身体离地一瞬间胖子看到脚下刚踩过那排砖翻了起来,底下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溜儿全指着天,上面还串着干枯的死人骨头,也许里面有不少是他的同行前辈。
他们并不是百余年来唯一的造访者,像这样死于非命的,不知还有多少。
胖子揉着被踹疼的地方,“大意了大意了,差点折在这小伎俩上。谢了小哥。”……手可真黑。
当然就算借他三个胆,他也不会说出这下半句。
吴邪站在那条死亡沟壑边缘朝下张望,整条沟呈回字型。而正中的台子上,祭着一柄剑。
剑身比一般的剑更细,隐隐流转着光华,森冷,绝不是凡物。
而这神兵却透着一股妖异,吴邪看剑身上的血槽看得入神,眼前一花,呼吸一滞,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张起灵发觉他的异状,捏了捏他的手,吴邪才回过神来,朝他腼腆一笑。
谁知张起灵没松开手,竟凑过来往他脸上偷了个香。
吴邪傻了,见鬼似的望着他。他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好香的!?
张起灵一脸漠然,举动却和表情完全相反,他的嘴已经贴到了吴邪的脖子上,在耳根处流连。
吴邪涨红了脸,推了推他,没推动。张起灵把他抱得很紧,两条手臂死死扣在他腰后。
“小哥……”
吴邪诚惶诚恐,他不想承认自己惶恐的原因,是他竟然觉得他们这种亲密行为是天经地义。
“别动,听我说。”张起灵吻了一下他的耳廓,借机耳语道:“胖子被掉包了。”
什么?吴邪用眼神询问他。
“胖子有鬼,看他的腿。”
吴邪小心翼翼地瞥过去一眼,胖子正眉开眼笑地围着祭剑台转,没注意他。吴邪顺着他腰往下看,两条裤管下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腿。密室内光线弱,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这下吴邪吓得浑身炸起了,张起灵安抚地亲亲他,“胖子交给我,你去夺剑。”
吴邪紧张地点点头。
片刻之间,张起灵和胖子就战在了一处,吴邪就从边上绕,才往台阶上奔了两步,胖子发现了他的意图,赤红着双眼向他扑过来。
胖子狰狞着脸,伸手抄他脚踝,吴邪绊倒,腰眼磕在石阶上,痛得他两眼发黑。胖子伺机扑上,这一招泰山压顶差点把他腰给压断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给压死的时候,胖子却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以为他就是人吗!?”
胖子音量不大,似乎是忌惮着张起灵,不想被他听见。
“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清楚,那小哥脸上一颗痣都没有!”
“脸上没痣的是鬼。”
吴邪扭着脖子去看张起灵,果真是干干净净一张脸,还是那副淡淡的眼神,此时看来却鬼气森森。
吴邪顿时炸了一身鸡皮,后脖子一阵一阵发凉。小哥,胖子,都阴阴地望着他。
到底该相信谁的话?谁才是鬼?或者根本两个都是?
脑海中一片混乱,吴邪掐了一把大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回忆着下斗之来的整个过程,最值得怀疑的既不是张起灵也不是胖子,而是他自己。
如果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呢?
吴邪努力回忆着所有细节,试图挖掘出不寻常之处,石室,油灯,灶台,机关,翻板,骷髅,剑。
剑!
那种好像会把人吸进去的诡异光晕,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管你是什么鬼东西,都给小爷滚!”吴邪怒啸,挥剑斩上那柄还在发光的妖剑。
铛!
随着两柄剑重重地碰撞,祭剑台缓缓向四面八方开裂,吴邪整条手臂震得发麻,而他手中的剑,剑身已然爬满裂痕。
妖剑爆发出的光芒几欲刺瞎他双目,吴邪捂眼发出一声痛吼。
一只温凉的手覆上他的眼。
一滴滚热的液体滴在他眉心。
脑袋逐渐恢复澄明,眼前亦逐渐恢复了清明。
视线转了一圈,就看到了胖子的大脸。
“天真,你可醒了,刚才你撞邪撞得那叫一个厉害,差点没吓死胖爷!”
听见胖子喊,张起灵也破天荒地凑过来,眼底难得有些温度,姑且称之为关切。
吴邪辨了辨,口中一股血腥气。
“我就说你名字起大了,就你这小样怎么镇得住邪?要不是小哥一眼看出你撒呓挣,关键时刻来一招宝血淋头,你这会怕是已经归位啦!”
从胖子口中,吴邪终于了解了他失神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那把剑果然有诈,他只看了一眼,就中招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他的幻觉。
想到那幻觉里还有一些不可说的内容,吴邪老脸一红,再看张起灵的眼光变得心虚不已。
张起灵手背一道狭长的刀口。
这是得挤了多少血啊?吴邪特别过意不去,赶紧地给他上药包扎。
张起灵也不推辞,背靠着祭剑台,伸着手任他摆弄。
吴邪手上干活,忽然觉得身上不太对,便问道:“你们……觉没觉得热?”
张起灵转过脸来看着他。
这问题问出口,吴邪自己也觉得太怪。在这阴森森的地宫中,不觉冷就很好了,居然还会感觉到热?
可他是真热,只觉得腰腹处热烘烘的,简直就像塞了个暖炉在衣服里。
他想脱开衣服来检查一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却被人按住了手。
张起灵按着他的手,眼睛一错不错,盯住他。暧昧的姿势,让吴邪又联想到之前种种荒唐不已的幻象,耳根发烫。
当啷。
妖剑已不再发光,只是原本一直好好地立在石铸的台子上,这时却忽然无缘无故地倒下了。
胖子乐呵呵地去拾,手才碰到剑柄,就被弹了回去。
刀有刀魂,剑有剑魄。
“哟呵,看来这剑是赖上你了,小吴。”
吴邪仰首望去,龟裂出一道道纹路的石台上刻着这剑的名。
驯光。
西风纵 中 终结
吴邪弯腰拾起驯光。
头顶一阵闷雷般的响动,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细小的碎石簌簌自头顶落下。
“操他祖宗……”胖子仰着脖子,张大了嘴,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头顶的岩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压,不出一刻,他们都要被压成柿饼了。
这或许是铁面生同他们开的一个玩笑。一个重重杀机的局,即便有人真能够披荆斩棘走到最后,夺走他曾经的佩剑,也注定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难道今天就注定要丧命于此?
这三个人当中,又有哪一个是甘心认命的凡夫俗子?
入口的机关翻板眼看就要合上,张起灵是第一个有所动作的,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用肩膀扛住了重达千斤的巨石。
机关顶部已经和下沉的天花板互相卡住,形成一个角度,轰鸣暂时停止了,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然而留下的出口极为窄小,除非他们三个都是黄口小儿,否则还是无济于事。
短暂的寂静。
此时巨石机关连同整面天花板的重量全部都吃在张起灵一个人的肩上。
吴邪和胖子想帮他分担了一些,被他制止了。
“我来把出口开大一些,时间有限,你们先走。”
他的脸上是不变的淡定,可是颈部爆凸的经脉和额头滚落的汗珠说明了一切。
吴邪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洞口一点一点扩大,而几乎已经悬到头顶的石壁,居然被他顶着慢慢地在上升。
吴邪从未如此渴望,这样的一种力量,这样的一个人。同时,他也从未如此害怕,怕这一眼,就是永诀。
张起灵望着他,无声地说:“走。”
吴邪的内心已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