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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对冯昭仪的同情和对珠儿的怜惜,使我一时冲动答应了冯昭仪去见皇后,却不知我此刻已是暗暗有些后悔了。可既然已经应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心情变得有些烦躁,禁不住又咳起来,咳得面红耳赤的。噙香正好进屋,见状连忙奔过来轻轻给我顺着背,抚平我喉中的燥意。
等我稍稍平伏下来,她才去一旁暖炉上黄铜汤盅里倒出一碗冰糖雪梨糖水,试了试冷热,才伺候我喝下。自从我病了之后,含章殿我的寝居里就随时都备着热热的止咳平喘的药或糖水。我嫌刘为扬开的方子药太苦,那味儿也不好闻,熏得整个屋子都是苦涩的药味,所以大半时候倒是糖水之类的居多。
噙香在我旁边的绿缎小锦凳上坐下,眉头紧锁地道:“小姐,你病了都十几天了,药倒是吃得不少,却总是没什么起色。“
我喝完最后一口,这冰糖雪梨的味道不错,滋润清甜,我意犹未尽地放下纯银刻花汤碗,不经意地说:“已经好些了,刘为扬的医术不错,我没有晚上咳得睡不着了,也没有一咳就肺疼了。“
噙香闻言没了声音,踌躇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小姐,刚才昭仪娘娘哭些什么?我们在外间都听到了,小姐你是不是心软,答应了昭仪娘娘做什么为难的事情?“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反是皱着眉道:“连你们也听见了?还有谁听见了?“噙香连忙摇头:”没有了。只有我们四个知道。“
我这才点点头,叮嘱道:“告诉她们三个,不要告诉别人昭仪在这里哭诉。“噙香一向精明心细,最为我信任,“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我觉得有些累,缓缓靠在窗边的鸡翅木贵妃香榻上,天气冷了,我又一贯怕冷,是以贵妃榻上铺了厚厚一层浅白暗玉兰纹的棉垫子,既柔软又温暖。
我舒服地直想叹气,把整个身子都懒懒地窝在榻上,才开口道:“噙香,冯昭仪见不到宁安帝姬,思念若狂。我答应了她明日去请皇后的安,顺便帮她看看宁安帝姬的近况。我是不是太冲动了?”说完,又把冯昭仪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噙香。
噙香露出思索的表情,“如果只是去请安看看帝姬,应该也没什么。只是,”她迟疑了一下,偷眼看了看我的脸色。
我莞尔一笑,这丫头也给我来这套,“有什麽还不快说?”
噙香尖尖的瓜子脸一红,才尴尬地笑笑:“只是,冯昭仪虽然平时也常过来串门子,但,我们跟她也没有到这么交心的地步吧。她就这么相信我们吗?”
我敏感地一皱眉,其实我也有些怀疑冯昭仪的用心,“这话有道理。从平时言谈举止来看,冯昭仪是个心思细腻沉稳内敛的人,就算再大的事也不应该在我面前如此失态,痛哭呐喊。”
噙香伸手捻了一颗五彩陶瓷冰纹果盘里的杏仁,动作舒缓地捻去薄皮,送到我嘴里。我也懒得起身,就着她的手吃了。
噙香抿着嘴儿一笑:“应该是冯昭仪来之前就打算好要请小姐出面去见皇后娘娘,只是又不好直说,才这么闹了一场,倒也算是情真意切,半真半假。”
杏仁入口香脆微苦,我吃得香甜,嘴里含着杏仁吐字不清地道:“这杏仁还不错,再剥些。”噙香见我喜欢,温柔地笑笑,果真再剥起来。
我吞下才道:“应该就是这样。她有这样的小心思也无可厚非,毕竟不好直接开口。算了,我们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看在她爱女心切的份上,我帮她这一次。”
噙香又剥好了一颗,送到我嘴里,点头应道:“那既是这样,明日奴婢就早些叫主子起床,陪主子去太微宫。”
我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亲自跑一趟,问问冯昭仪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宁安,我给她带过去。”
噙香边笑边点头叹息道:“还是主子周到,倒像你才是她母妃一样。”
我微微脸红,嗔怪地推她一把,“还不快去。光贫嘴!”
第七十二章 病来如山倒(求推荐!)
噙香动作很快,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带回一个布娃娃和一个三层红木烫金食盒,装了些宁安帝姬爱吃的糕点和零食。
我拿着那个布娃娃,觉得有趣,翻来覆去地瞧着。布娃娃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裤,扎着两个辫子,翘得高高的,很是神气。两颗眼珠用乌黑的黑水晶做成,角度不同光华也变幻着,真像活人的眼珠子。眉眼依稀就是宁安的模样,嘴巴小小翘翘的,很是可爱。后背的衣服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珠儿的妹妹”。
我扑哧一笑:“珠儿的布娃娃还真是有趣。冯昭仪还算是有心。“
噙香也笑,“昭仪娘娘说小帝姬最喜欢玩这个布娃娃,有什麽心事都跟这个布娃娃说。所以就拿了,千叮万嘱让主子一定要给帝姬。“
我想起珠儿那粉雕玉琢的乖巧可爱样,心底一片柔软。
崇韬一共有两个帝姬,大的那个是良妃所出,只比珠儿大两岁,叫子涵。虽然小小年纪,但在良妃的悉心调教下,已经是出口成章温文有礼的皇家金枝,像个小大人一样。虽人人都夸赞说是气度出众才华洋溢,我却并不怎么喜欢。
就连崇韬也更为偏爱这个机灵天真的小女儿,言之“璞玉“。还道小孩子就应该像个小孩子,何苦非要老成做作呢。我深以为然。
吃过晚膳,阴沉了老半天的老天爷终是下起雨来,一时晶亮的雨丝绵绵而至,遮空闭月,升腾起丝丝雾气,天地间变得迷蒙一片。
我站在房门前指挥小意子带领着小太监们搬院中的海棠花。时至初冬,这些原本耐寒娇艳的花儿都已渐渐凋零,这一场风雨下来,只怕明日当真是“绿肥红瘦”了。
漱玉撅着嘴嘟哝着:“何苦来这般伺候这些死物?又不是人,淋也淋不坏。”天一下雨,闷闷的空气顿时清新了不少,噙香几个也站在门边凑热闹。听见漱玉抱怨,都笑着道:“主子兰心惠质,怜惜这些花儿呢。”
我靠在前几天才刷了新漆的朱红四扇雕花木门边,也笑:“倒也不是为了怜惜。只是冬天到了,什么花儿都没了,怪冷清的。能留它几天是几天吧。”
小意子撑着油纸伞,抹了一把汗,闻言凑趣道:“那就把西边园子里的上好梅树移些来,那花儿开的时候,啧啧,可好看了。”
我也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品种?什么颜色?”
小意子偏着头,努力回忆着:“有红的,白的,还有黄的。红的颜色好看,就是不香,黄的倒是香得紧。”
得,这等于没问。我摇摇头,知道问他也是白问。还是吟雪含霜进宫早,见我问,才忍着笑道:“有红萼攒心梅,金钱绿萼,也有一些腊梅。”
我眼前一亮,“金钱绿萼?那可是珍品。”吟雪笑着点头,“是啊,那里大部分都是金钱绿萼,白瓣绿萼,香飘十里,整个后宫都闻得到的。所以那里一到隆冬时节,人就络绎不绝。”
我遥想十里香雪,势若雪海,心神为之一醉,“那我愿舍了这含章殿,到梅林搭个草屋过活。”
漱玉这才不满地道:“真是越疯魔了。还要住到林子里去,皇上也不会答应啊。”我越想越觉好,忙叫着小意子:“那赶紧跟花木房的说说,叫他们移些好的来。”
一直沉默的含霜这才笑着道:“主子太心急了。现在梅花连花苞都还没有呢,等到花儿开了,再叫人选些枝条舒展,躯干虬曲疏朗,又开得极好的移到含章殿来岂不更好?”
我愕然失笑,自己是太急了。小意子忙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赔笑道:“是奴才糊涂了,待花儿开了,奴才就吩咐花房从那香雪海选些好的来。”
我正待转身回房,闻听此言回头问道:“香雪海?那个梅园子叫香雪海吗?好名字!”
小意子见我询问,越得意,卖弄道:“这名字还是先皇后在的时候亲自取的呢。”
“先皇后?”我微微愣,随即明白说的是崇韬的原配皇后,也就是现在皇后的姐姐龙紫衫。龙紫衫是龙家的嫡出大小姐,做了崇韬的皇后不过短短三年,就撒手西去,谥号昌肃永宁皇后,后人皆称永宁皇后。
我自进宫之后就很少听说这位先皇后,仿佛她从未在这深宫中留下一丝痕迹。现在才知道原来宫中著名的梅林香雪海竟是出自这位皇后的手笔。
这一夜,风雨极大。本来秋冬季节少有雨水,今夜这雨却似瓢泼,铺天盖地而来。我一直喜听雨声,这般大的雨,我蜷在宽大寂寥的沉香木雕凤篆花大床上,盖着轻薄柔软的织金深紫罗兰锦被,睡得极其香甜安稳。
天明时分,雨渐渐转小,只剩淅淅沥沥的断断续续无以为继。今日要去太微宫,噙香按时叫醒了我。醒来我却觉额头似火烧一般,全身乏力,头也隐隐作痛。
噙香吓了一跳,忙摸我额头,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两颊这般赤红,额头也烫得厉害。”
我却只觉累,知自己必是天气反复着了风寒,有些烧。噙香早一阵风地出去叫人了,马上漱玉几个就过来了。噙香看着我,忙吩咐了去太医院请刘为扬。
我想起今天还有事情,挣扎着坐起身来,唤噙香穿衣。噙香却只给我穿了石青色蜀锦对襟窄袖袄子,取了秋香色云纹软垫与我靠上。
我有气无力地道:“还是取了裙子来换上,刘为扬看过就去太微宫。”
噙香紧咬着下唇,微带怒意道:“都这般撑不住了,还去太微宫做什么?改日吧。”语气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暗自苦笑一声,都是我自己把她们给宠坏了,噙香虽看似温柔随和,但几个贴身侍婢就数她最坚毅有自己的主意。这时候我也是管不住她们的,只得乖乖闭嘴。
而且也确实是有心无力,脑子昏沉沉的,太阳穴却阵阵刺痛。
我躺回床上,心中犹有不安,道:“噙香,你过去告诉冯昭仪一声,今日实在不能去了。请她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她,就必定会帮忙,只得稍好些再去了。”
第七十三章 暖病怜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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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噙香走出门,我才略微放心,只恐冯昭仪误以为我有心推脱,借病避开,从而倒坏了两人的交情。
不多时,刘为扬就在吟雪的带领下背着药箱进来了。自从我赏识刘为扬,他又为皇后诊病之后,他也日益被人看好,不仅太医院的那些人曲意结交,连妃嫔也都以请他诊病为荣。
他今天一袭海水蓝暗纹锦袍,月前的清耿抑郁一扫而空,显得意气风,气宇轩昂。连吟雪这丫头看着他的表情也是含情脉脉,羞不可抑。
我默默地伸出左手放在床头的诊脉垫子上,轻声道:“刘大人,又要麻烦你了。”刘为扬仔细看了看我的面色,微微皱眉,口中答道:“小主不必客气。此乃微臣该尽之本分。”
诊完脉,他并不稍停,拿过纸笔,稍一思索就下笔书写药方。吟雪连忙上前替他磨墨,刘为扬写完自己看了看,觉得并无错漏才吹了吹交给吟雪。
转身对我说:“小主前些日子的咳嗽虽有所好转,却一直未好。这几天天气反复,时冷时热,病中抵抗力本来就较常人稍差,昨晚又是一场大雨,想必是这样才让小主染上风寒。小主的风寒颇重,吃了微臣的药,还请这几日好好静养,万不可疲累操心,切记切记。”
我相信刘为扬的医术,顺从地点点头,感激地道:“多谢刘大人。劳刘大人走这一趟,本小主甚是不安。吟雪啊,你替我好好送刘大人出去。“吟雪应了一声,微微黯然。
刘为扬拱拱手,诚恳地道:”小主太客气了。微臣原本在太医院无人问津,全亏小主,微臣才能学以致用。每次微臣来含章殿皆是雨天,这也是小主与微臣的缘分。又何足言谢呢?“
我欣慰地笑一笑,头实在晕得厉害,朦朦胧胧间又睡去了。等我醒来,刘为扬自然早已不在,坐在床边的居然是崇韬和冯昭仪。两人正对坐着话些家常。
我呻吟一声,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勉强坐起来。他二人见我突然醒来,皆吓了一跳。冯昭仪连忙吩咐漱玉:“你们主子醒了,快把熬好的药端进来。“
漱玉脆生生地应了,一溜小跑便出去了。吟雪忙拿了两个梅花云锦软枕给我垫上,我这才道:”皇上和姐姐怎么来了?“
崇韬温柔地替我掖掖被子,柔声道:”朕听了小意子的话,说你高烧都烧得糊涂了,就赶紧过来了。“
垂手侍立的小意子闻言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我狠狠剜了小意子一眼,冯昭仪也笑:”你就别怪小意子了。这正是他的忠心啊。我听噙香这么一说,急得跟什么似的。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原本我身子不好,还要扎挣着去太微宫请安,就是为着怕她多心,如今既然她能体谅,我自然安心许多。
漱玉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