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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呀，不用了……」白千里没事似的，「其实皇上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他知道？」
「出征之前，发现那件黄袍时，他就知道此行昭南城，水悠痕会反。」
「那他还往敌营里跑？」
「其实我也问过皇上这个问题……」
「那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想飞……」
「飞？！」阿离真怀疑莫朝遥的智商有问题，到时候他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还飞呢！
「皇上自有皇上的想法……」白千里听上去倒是很放心，「他还说，这次大理出兵的理由，就是『驱逆扶正，匡复王室』，如果水悠痕可以冒充当年的珍妃的孩子，大理自然就会退兵。」
「那水悠痕不就变成正统的皇帝了？！」
无论熹襄，还是大理，都会承认的皇帝。
「是啊。皇上说，如果是水悠痕的话，他放心。」
「放心把皇位拱手让人？」阿离快要昏厥了。莫朝遥这个皇帝当得果然潇洒，争都不争，位子说让就让。
白千里续道：「兵变之后，作为留在敌营的假皇帝，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活着……这样，他就可以摆脱皇宫……」
「但万一他逃不出来呢？我们还是回去救他好了！」
「不行。」白千里态度坚决，「皇上已经交待过，只要出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对不能再回去。他说他一定能够平安出来。」
「但是……」阿离不放心地回头望去，黑色苍茫，昭南城已经不见影子。
——真的能够平安出来么？
「放心吧……」白千里一边驱车，一边安慰阿离道，「他说他出城以后会往东走，让我们在东边等他。也许明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我们眼前了。」
白千里故作轻松的语调中，依然带着浓浓的担心。
阿离静静听着，不再多说。也许就像白千里说的那样，莫朝遥有莫朝遥自己的想法，而自己最好听他的话，在东方等着他……
5楼 lilypang 发表于：2007…5…30 10：18：43
74
夜越来越深，平原一望无际。
载着阿离的马车，向着东方缓缓前行。
「喂……」阿离戳了戳白千里的后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兵变以后，莫朝遥就不是皇帝了……」
「嗯。」白千里答应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帮他，听他命令，不仅因为他是皇帝。如果有一天，他从皇位上下来了，如果他还需要我的帮助，无论刀山火海，我依然在所不辞。」
「为什么呀？」阿离好奇。
白千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讲起了一件往事：「那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一命。三年前，皇家举行擂台式比武试练，我误伤小王爷一剑。当时小王爷一怒之下，要杀了我，是皇上突然出现，提出和我比试一场。比试中，他故意让我刺他一剑，然后不以为意地说『没事没事，朕技不如人，甘心服输』。正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小王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到追究下去只能显得自己骄纵，只得作罢。我也因此，捡回一命。」
「还有这种事？」阿离对莫朝遥的印象又稍稍有了改观。心想，他这个皇帝，心肠还不错。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这条被他救下来的命，一定要效忠于他，即使是死——也无所谓。」白千里语气坚决，铿锵如铁，听得阿离暗暗佩服。
正在这时，突然几点明光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里是营地。」白千里一边驾车，一边告诉阿离，「只要绕过那里，就安全了。」
「营地……」阿离趴在窗口上，望着黑暗之中的那些营火，突然大叫一声，「啊！对了，凤梨！」
「凤梨？」白千里回过头来，面带不解。
「对呀！」阿离扑过去揪住白千里，非常激动地大嚷着，「如果今天晚上真的兵变，他出事了怎么办？」
「他能出什么事呀？」白千里的声音风轻云淡，不以为意。
「凤梨的父亲是莫朝遥的恩师，我也答应过莫朝遥，要好好照顾凤梨的！」阿离心中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骨头软、身子弱，根本就不能保护自己，再加上军中本来就有人看他不爽，如果那些人趁乱伤了他怎么办？」
「放心吧，和水悠痕有关系的人，都弱不到哪儿去。」这是白千里的经验之谈，但看阿离好像真的很关心凤梨似的，所以不愿狠心告诉他，凤梨的软弱很可能是装出来的。
「小白。不如我们先回营地，把凤梨接出来吧？」阿离不知不觉也学着莫朝遥叫白千里『小白』了。
「不行！」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白千里断然拒绝，「绝对不能回营！现在回去，万一正好碰上兵变，走散了，回不来怎么办？」
「可是……」阿离还是不放心凤梨一个人在营里。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我已经答应过皇上，绝对要保护你！」
「可是，我也答应过他要保护凤梨呀！」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白千里突然怒了，「你若到处乱跑，别怪我不客气！」
「哼！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
白千里的话把阿离激怒了，只见他右手一挥，一个巴掌盖到白千里的后脑上，把白千里打得眼冒金星，差点从车上摔下去。
「你这只不识好人心的疯狗！」
白千里马鞭一扔，朝车厢中的阿离扑来！
只眨眼工夫，两人就已缠斗起来。
一方面，白千里顾忌着阿离是莫朝遥喜欢的人，出手很轻，留着余地。但另一方面，阿离可是全力以赴，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白千里撂倒，然后去营地救凤梨出来。
所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阿离就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白千里，并用麻绳把他五花大绑起来，扔在车厢里。接着换好衣服，跳下马车，急急忙忙向着营火的方向赶去。
「唔……唔……」
白千里的嘴里被堵了碎布，只能『呜呜』的叫。
而阿离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第 75 章
离营地大概还有百米的时候，就听见那个方向传来阵阵喧腾。
阿离本以为自己必须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才能偷溜进去，但谁知营里乱得如同一锅沸水，四处喧嚣鼎沸，人头攒动，防守非常松懈。再加上阿离已经换上了熹襄士兵的衣服，所以入营过程非常顺利。
凭着记忆，阿离找到了自己的小队，向一个看上去有点面熟的人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脸不可思议，神态万分紧张，同时又有些兴奋，丢给阿离一杆长枪道：「马上就要攻城了！」
「啊，什么？」
阿离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急急忙忙跑开了。
——攻城？！
天啊，这两个字在阿离脑中不停回旋放大，最后好像一座山似的压了下来。
——果然被料中了！
阿离把枪杆一丢，急急忙忙跑去找凤梨。
然而此时，营地就像炸开了似的，到处都可以听见震天的吼声，几乎所有人都高喊着水悠痕的名字，让他带领他们攻城。
情况越来越不妙，士兵们显然都不懂莫朝遥的缓兵之计，只以为他贪生怕死、独自求和。
『其实他为了你们，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阿离在心里闷闷地想着，越来越为莫朝遥鸣不平。
如果不是莫朝遥，熹襄军在水大将军的命令下直接攻城，和虎豹骑硬碰硬的话，肯定损伤惨重，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大败一场。
那个笨蛋皇帝，难道真这么喜欢被人误解么？为什么从来都不解释一下？
阿离一边生闷气，一边用鄙夷的目光扫过那些血气方刚的大块头士兵。但突然转念一想，自己以前不也和他们一样误会莫朝遥么？以为他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娇生惯养、温室之花……
但是，当他把自己带进昭南城；当他指着那些烟雾，说红烟燃起就有异常；当他让自己离开，独留昭南的时候；当他温柔地笑着接过手表，然后轻轻吻了一下自己前额的时候……
阿离突然……觉得自己……
好像很难把莫朝遥忘掉了。
他笑眯眯的样子，弯弯的眼睛和嘴角，还有那轻松悠闲的说话方式，都好像打了烙印似的，印在自己脑中很深很深的地方……时不时就会浮现出来……
刚开始时，只觉得莫朝遥软绵绵的，很好欺负；
后来，慢慢觉得他是个好人；
再后来，只要一想到他，就会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糟了糟了……自己一定是中了那个笨蛋皇帝的毒！
第一次见他时，就被他的笑容迷惑，在心中惊呼他是大美人。但后来，却慢慢发觉那笑容中，还包含了很多东西。他笑，不仅是因为开朗，而更多的，好像是对他人的关心。
『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他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总是一遍一遍地在传达这个讯息。然而……
——真的不用担心他么？
他真的很开心、很有把握、很有信心，不会出事么？
如果攻城，他真能活着逃出来么？
或许，他那自信的笑容，只是单纯为了安慰自己而已？
——糟了！
阿离下意识得捏紧双拳，怪自己反应太慢，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非常不安。
营地中耀眼的火把，烈烈燃烧的火焰，也变得越来越刺眼起来。
阿离扭头望向昭南城的方向，咬紧下唇，暗暗祈祷：莫朝遥，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呀！
然而突然，阿离的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扭头一看，差点叫出来——竟是凤梨！
「终于找到了！」阿离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追过去。
但凤梨脚步好快，阿离追起来都有点吃力，正想大声叫他停住。但突然，只见凤梨在一个帐篷前停住，帐帘一掀，钻了进去。
阿离微微一愣，望着帐外飘扬的军旗，那是威武骑前翼大将军的军旗呀。而这个帐篷，想必是水悠痕的大哥水悠尘住的地方——凤梨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是平常，水悠尘的帐篷不可能没有一人把守，但是现在，几乎所有士兵全都潮水一般拥到水悠痕的所在地去了，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寂寥冷清。大帐百步之内，竟看不到半个人影。
「凤梨……」的
阿离慢慢向帐子靠近，但突然，只听一声惨叫从帐中传出！
第 76 章
「凤梨！」
以为是凤梨出了事，阿离掀帘而入。结果看到的却是倒在一旁的水悠尘，还有满手沾满鲜血的凤梨。
凤梨显然被阿离的突然闯入吓了大跳，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握刀之手猛地一颤，猩红的匕首『锵』一声坠地。
「凤梨……」
那一刻，阿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下意识地移动目光，望了望肩膀不断涌血、陷入昏迷的水悠尘，又望了望凤梨那双血红的手，还有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
事实是如此清晰，但又好像一点也不清晰。
凤梨……他为什么会杀水悠尘？
如果真要刺杀，为什么只捅肩膀，而不是其他要害？
「阿离……」
凤梨悲惨的声音，一下把阿离拉回现实。
「阿离……我该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
凤梨双腿渐渐软下，丧失神志般，茫然无措地瘫坐在地，双手掩面，竟呜呜哭了起来。
凤梨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阿离却隐隐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心想：这是误伤，一定是误伤！不然这么善良的凤梨怎么可能会杀水悠尘？！一定是水悠尘有错在先，所以凤梨才会误伤他！
——对！
思及此，阿离沉下心来，走到凤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慰，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听到动静赶来的侍卫！
「糟了……」
阿离暗叫一声不好，情急之下也没多想，急忙拉过凤梨的手，迅速用自己的衣角，把他染满鲜血的双手擦干净，安慰道：「不要怕，没关系，有我在。」
望了望地上的匕首，阿离狠了狠心，一把抓了起来。
——他要顶凤梨的罪！
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正在这时，帐帘已经被掀开，五六名手持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