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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房间里,有阳光穿过窗户的玻璃,倾斜着投落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
浅色的茶水翻转着扑入茶杯,又去势难收地自杯沿飞溅而出。
提着茶壶的手顿了顿,茶香淡淡弥散。
屋内的人垂了眼,放下茶壶转而伸手拿起了那只小巧的茶杯。
倾倒的度没有把握好,翻滚出的茶水将外头的杯壁尽数浸透,此刻顺着指尖的纹理濡湿了肌肤。
杯子里只剩了小半的茶水,时风盯着看了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跟老爷子通过电话了。
毕竟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再不联系,老爷子也该担心了,虽然……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老爷子说明眼下的情况。
无意识地晃动着手中的茶杯,落在上面的目光却有些失焦。
听到老人的声音让他觉得很安心,但同时又有一点担心。
看来,不止他这里理不出头绪,对方手上的问题也不轻松,老爷子面对他的时候并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状态,所以他轻易就能分辨出对方的疲惫。
不过,也确实让人为难……
“青雉和……赤犬吗……”
他轻声喃喃,随即又苦笑了一声,手掌猛地握住了整只杯子,突兀地力道让那其中仅剩的茶水都晃了出来,顿时浸湿了手掌。
罢了,那个家伙的话,虽然看起来懒懒散散,却总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麻烦的果然还是自己这里吧……
扭头看向窗外,日已西斜,透进来的光线此时也染上了几分赤意。
沉静的黄昏,最适合考问己身。
迎着夕阳的晖,时风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或许是今天的光线格外强烈,映得眼中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酸涩感。
沉沉地出了一口气,他干脆就闭上了眼。
心中动摇,难以平静……
终归,他是捅了个大篓子,而且还有愈演愈烈,难以收手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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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夕阳。
高耸的悬崖下方是扑来又退去的汹涌潮水,他睨了一眼身下大块头的野兽,对方毛茸茸的爪子正要往崖边的方向再踏出一步,此刻只好悻悻的收回。
冲着对方可能的动机,男人觉得他应该再揍它一顿,不过嘛……
他扭过头将视线放远,赤红的霞映了满天,中午还高不可攀的太阳,此时藏了一半在海中,另一半还探着头,似乎在同这片天地投望最后一眼,再见面,就再也不是今天了……
这样的场景中,似乎连挥拳都显得突兀,男人从虎背上跃下,只是随意踢了它一脚,看也没看对方龇牙怒瞪的神态,便径自走到悬崖边坐了下来。
手臂向后撑住后仰的身体,艾斯看着眼前堪称恢弘的黄昏景象,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一次日落了。
目光渐渐放空,他的眼中映着热烈地霞光,思绪却开始飘忽……
记忆中似乎有谁说过——
每一次日落,都是一场盛大的回归。
回归……
微微低下头,凌空的脚下能看见崖底拍打着礁石的海潮,一波又一波,喧嚣地涌动着,不知停息。
现在的话,是可以的吧……
虽然之后会不会被抓回来还难说,但要是想离开,凭现在的他,是可以的吧……
只要,掉下去的话。
他微微倾过身,半个身子都斜出了崖边。
只要……
目光随那处飞溅的浪花动了动,暗暗沉沉不甚明晰。
但是啊……
即便离开这里,他又该往哪里去?
曾经,老爹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应该回去的地方,可是现在,那样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波特卡斯·D·艾斯有很多朋友,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的朋友,他也有很多兄弟,共赴险地分享宝藏都不在话下,但他们都不能成为他的归处。
即便是路飞,那个让他操心的弟弟,也不行。
至于柯尔波山,其实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即使如今想来,他早已把达旦视作家人……
眨了眨眼睛,男人低声笑了一下。
这样仔细一想,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迫切离开这里的理由,在他找到要做的事之前……
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最后看了一眼夕阳,男人摸了摸肚子,一边转身一边说:“该吃晚饭了,我们回去吧……”
黄昏的风自崖顶吹过,艾斯孤零零地立着。
“啊咧?什么时候溜走的啊?”挠了挠头,男人意外的环顾了一下,无奈地自语。
“算了,不管它了……”
耸了耸肩,艾斯决定有机会再找那只老虎的麻烦,眼下还是吃饭要紧。
然而现实是,半个小时以后,望着眼前毫无辨识特征的草木,他抬起的脚再也落不下去了。
目光茫然地落在周遭,男人郁闷了,嘴巴与肚皮齐齐怒吼:
“那只该死的老虎,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咕噜”
☆、偏差
自那天灰头土脸地被领回去后,艾斯乖乖地呆在房子里安分了一阵,但没几天又开始蠢蠢欲动,不过这一次倒是学乖了,在向时风索要地图无果后,他决定以这座阁楼为中心,先摸索出周围的路径再说!
说到地图,时风也很无辜,这座岛屿人迹罕至,说不定他就是第一个登岛的人,而他本人对于绘制地图这种事毫无兴趣,反正不迷路不就好了吗?
于是迷过路的波特卡斯·D·艾斯先生决定自食其力。
撸起袖子,男人显得干劲满满,开始每天都拎着根木棍子在林子里钻来钻去。
日子相当平静地过着,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只是这一日的清晨,这层平静似乎被无意间掀开了些许。
原本坐在桌边的男人此时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后,干巴巴地扔下了一句“我出门了”,转身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身后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将那间林中阁楼扔在身后,艾斯有些烦躁地跑了几步,没多久又无趣地停下了。
啧,真是太糟糕了啊……
他抬手揉了揉耳侧的黑发,懊恼地蹙眉咕哝着。
一切的开始,不过是他今早笑嘻嘻的一句“中午吃咖喱吧……”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算吃炒饭吃到腻死他也不会多说一句的啊!
结果,不仅没探到对方的底线,反倒把自己搅得一团乱……
想起那个人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的样子,男人心底的烦闷不经又加重了几分,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糟透了……
生日什么的……
嘴角扯出的弧度带上了些许自嘲的意味,他嗤笑。
哈,怎么会想到这种荒唐的理由的……
事实上,这件事本身最多只能算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主人公……是他的话。
大概是安逸的太久了,久的连“波特卡斯·D·艾斯”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他都模糊了,久到连那个人的身份他都记不清了。
所以在对方皱着眉向他索要一个纵容的理由时,他想也不想就随意信口胡诌:
“今天是我生日嘛……”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尾音还带着耍赖的腔调,是他在这人面前逐渐习惯的那一种腔调。
是他觉得,能让对方答应他的那一种腔调。
这么说起来的话他果然也很卑鄙啊,下意识间都能将一切有利的条件准备好。
只不过,最后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透了对方心软所以想得寸进尺,却愚蠢的踏入了禁区,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男人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自己。
那时对面的人望过来的眼中神色不明,面具下的表情难以窥视。
他不知怎么的有些慌乱,只能狼狈逃离。
在这个时代,强大的人一心变强,弱小的人一心求生,生日之类的根本不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会花心思关注的点,何况是他这样“特别”的出身,甚至,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
生日什么的,他从未在意过。
所以他也不明白,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那样脱口而出……
明明……从未……
男人苦笑了一声。
而且啊,对于海军而言,那恐怕是他们最懊悔的一天吧。
明察暗访,费尽心机,却依旧没能将他这个所谓的,流着罪恶之血的海贼王后人扼杀在襁褓之中。
所以说要一个海军帮忙庆生什么的……
男人抬手撑住额头,低低的笑了。
果真是,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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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上,另一边的情况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糟糕。
艾斯不知道,时风眼下并不是海军的一员,他将他困于此处的动机也不是出于什么正义的立场。
非要说明的话,实际上对于时风而言,善与恶的界限其实是相当模糊的,海军海贼什么的更是无关紧要,海贼王后人又如何,救了便救了,你能让他死,我为什么不能让他活?
他有着深埋心底的狂妄,不动声色,却无法无天……
所以他会心怀愧疚,会将人困住,甚至会暗起杀机,也不是因为什么破坏了海军所谓的正义的胜利,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人的死,是老爷子期望并且努力促成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意的人在军方,恐怕……
哈,那种事,谁知道呢。
总之,时风本身并没有什么身为军方的自觉,自然也就不会有男人所以为的恼怒和杀意。
他只是有些困惑。
屋子里,时风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餐桌边。
皱起眉头,他抬起的手轻轻点了点额角。
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很看重生日这种东西吗?
上辈子的记忆中,奔走的人们终日为求生而惶惶,死亡的阴影时时刻刻笼罩。
与人斗,与兽斗,与灾斗,与天斗 ……
遍地荒芜的时代,出生,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即便是足够幸运如他,也尚未安逸到有机会将心思放到庆生这种事情上。
生日,很重要吗?
微微抿起了唇,时风想到了老爷子。
海军元帅大概算是全年无休,老人兢兢业业,更是极少会主动请假,但几乎每年,老爷子都会在据说是抱他回来的那一天请上半天的假,呆在家里亲自下厨,虽说每回都是一番手忙脚乱,他们祖孙俩却显然都乐在其中。
墨色的眼中渐渐晕开柔和的光晕,他歪着头想了想。
所以,应该是吧……
想到之前男人落荒而逃的模样,时风抿起的唇忍不住翘了翘。
站起身,迟疑了几秒后,他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带着几分释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嘛,就当是入乡随俗吧……
☆、谢谢
这一天上午,艾斯在外面晃了很久,他绕去了上一次到过的那个悬崖,还逮住了“大猫”狠狠的欺负了一顿。
哦,“大猫”是艾斯给那只体型巨大的老虎起的昵称。
森林之王表示很嫌弃,可惜被暴力镇压,反抗无效。
然而岛就那么大,逗留的再久也就是个圈,你不跳出去,就只能走回原点,更何况……
男人抬头望了望头顶大大的太阳,长长地叹了口气。
更何况他现在快饿扁了……
时间早就已经过了饭点,肚皮正咕噜噜地响,一脚踢开了挡在面前的枯木,艾斯郁闷地撇了撇嘴。
早知道会这样,早上就再多吃一点了……
事实上,以前他可没这么讲究,在海上漂泊,没有几个海贼会有按时吃饭这种健康的生活习惯,很多时候对面航来的一艘船,鱼尾掀起的一阵浪,甚至是天边飘来的一朵乌云都可能比吃饭时间到了这种事情重要,毕竟活着才有命去吃饭,无论那是不是饭点时间。
但那个人却格外注重这个,每日三餐时间绝对固定,早在第一天他就被告知过,准点开饭,过时不候。
所以都这个时候了,大概……
摸了摸肚子,男人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正当盛时的日头,低下头的时候不免带了些垂头丧气的意味。
绕过一边低矮的灌木丛,他向右拐过脚步,一条小径自他脚下延伸到了那头。
脚尖刮过被踩固的泥面,留下了几道凌乱的痕迹,男人盯着看了一会,脚跟一碾又模糊了那些轮廓。
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他忽然用力踢了踢脚上的皮靴,抬步向小路尽头的那处楼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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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