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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友
探索未知是人类的天性,好奇心与生俱来。
青雉算是时风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从两人的年龄差来看,他几乎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却也是从未见过对方面具下的真容。
时风自小就被老元帅养在身边,而青雉身为军部的少年干将,心性又甚得战国之喜,时不时便会登门拜访。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已是三十多岁的青壮年大叔,另一个却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
元帅对他家的小孩宝贝得很,不喜见生人就不见,喜欢看书书房就随他翻,因为这,之前青雉来的时候,谈话的地点大多都在客厅……
因为适合谈事的书房已经被元帅的宝贝孙子给占了……
幸好他们对话的内容离机密还远,客厅已然够用。
但这久闻其人却不得见的经历,还是让青雉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谁让战国总在他面前夸呢……
那一天天气看上去还算不错,青雉踏进前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树底下翻着书的小孩。
他前几日同老人说定了下午的拜访,便如约而至。
树下的小孩抬起头,小巧的面具掩着半张脸,一双眼睛并未被遮挡,又圆又亮的眸子眨动间带出孩童特有的天真,黑色的面具下缘,面颊衔接的弧度显出一点稚气的婴儿肥。
那小孩冲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青雉阁下,老爷子有事出门了,他让我转告你,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若是你还有别的事,改日再议也可。”
他出口的声音清脆幼嫩,语气却又平静安稳。
像是成熟与稚嫩奇异地混杂在一起。
彼时青雉正站在大门前的阶梯下,他看看正前方的小楼,又扭头望望那棵树下的人,挑了挑眉变了脚下的方向,径直走去。
时风仰头去看面前懒洋洋地抓着头发的人,疑惑地皱皱眉,以一句“作为客人,还请去里面客厅稍等片刻”来回应对方的“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而青雉只是歪了歪头:“一个人?”
时风顿时沉默了。
虽然让客人坐在草地上算得上有些失礼,但让对方独自去客厅等待似乎也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
最后,他还是妥协般地点了点头。
“请坐。”
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得到应允的下一秒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躺倒。
时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低下头将书翻过一页。
青雉随意一瞥,只掠到书脚的“轶闻”二字,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也不多问,兀自闭目养神去了。
先前说这是一个好天,后来却渐渐起了些凉意。
要下雨了……
青雉仰面躺在树下,闭着眼睛想着,没有动。
小雨而已,他还没那么娇气,何况身边的小孩也还安安静静地坐着。
男人眉心动了动,耳朵仔细地捕捉着动静,他确信自己有听到细雨打落在叶子上的声音,脸上却没有感觉到湿意。
伴着不解,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细细密密地雨丝乘着风飘洒,于青翠的草叶间凝聚滚落,渗入土壤。
确实是,下雨了。
青雉望着头顶缭绕的气旋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扭头去看边上的人。
小小的孩子正好又将书翻过了一页,大约是听到了动静,他低头望过来,乌黑的瞳仁平和清透:
“青雉阁下,下雨了,你要不要进去。”
沉默了一阵,男人盯着那双眼睛看了看:“我觉得外面挺好。”
想想又补了一句:“下雨也挺好。”
时风闻言,翻书的手一顿,扬了扬眉看他,最后还是点头:“好吧。”
于是那一天,伴着身边书页翻动的声响,青雉在睡梦中度过了那个飘着细雨的午后。
而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友谊直至今日,已是十多年的光景。
那张面具之下藏着的是什么?
青雉从来不会问,但这不代表他不好奇。
然而如果一个秘密能藏住数十年,那么人们到最后会愿意记住它本身,甚至愿意忽视它作为秘密的真正含义。
比如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比如那张藏在面具下的脸。
他认他是朋友,这毫无疑问。
所以即便青雉想知道,他可以,也愿意不知道。
然而此时此刻,他定定地看着前方,瞪大的眼中映出对面人的模样。
清秀吗?狰狞吗?诡异吗?丑陋吗?
他不知道……
他看见黑色宛若荆棘的纹路蔓生过那额间眉角,不详的昏暗色泽在那些纹路的远端开始渐渐淡化,却仿佛只是不再浮于表面,而是侵入更深的地方去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些纹路引走,他甚至无法从中分辨出对方本应有的眉眼轮廓,黑色的眼睛于暗纹间静静的望过来,看上去诡谲而阴森。
那双眼睛……
青雉心头一紧,一时间所有的心神都用来注视那双黑色的眼睛,他忽然想起萨卡斯基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说他从第一眼看到那个人起,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安的变数。
他是不信的,因为他见过……
说出来或许有些矫情,但是他真的见过,见过那个孩子独有的温柔。
遥遥的对上那双覆了冷意和漠然的眸子,青雉又想起了那个飘雨的午后,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令他想起了后来。
那一天太阳还未落山之前,老人回来了,雨也停了,草叶被冲刷地青翠透亮,就着凝结的水珠闪着碎光。
而那双圆而亮的黑眼睛映着火红的夕阳,同样泛起了柔光。
那一刻青雉莫名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雨真的停了,而太阳就要升起了。
他懂了。
四目相对,青雉一步一步走近了去。
他懒得再去探究那些纹路究竟代表着什么,也懒得去辨认那几乎算得上是陌生的眉眼,只是盯着那双眼睛。
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光,幽凉寂静。
他曾见过那其中的温柔,却从未明白过那之后的执念。
而现在他走到他面前,那种他曾经深深剖白过的愧疚再一次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口。
你的太阳已经下山了是吗?
他再也不会升起了是吗?
可笑我自诩挚友,看得竟还没有旁人透彻。
压下心中的自嘲,他伸手制住了对方再一次抬起的手。
认真地,他深深地望进那双眼睛。
“停手吧,时风……”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先记着,要是到最后完结了还是没懂,我开个答疑版块?
☆、他的守护
周围还是一片诡异的寂静,远处赤犬借着身边人的力缓缓站起身,晦涩深沉的眼睛压在帽檐之下,静静的看着那一头僵持住的两人。
时风低着头盯住被握住的手腕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声开口:
“青雉,你觉得老爷子想要守护的大海,该是什么样的?”
似是根本没有等对方回答的意思,他又自顾自地接着道:
“我没问过,他也从未告诉过我……”
“但是我想着,平和、安稳、自由、快乐……不外如是。”
他眼神凝集到虚空的一点,似是出了一会儿神,片刻之后又垂了眼。
心下微微一动,青雉没有插嘴,安静地听着。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进来吗?”
时风抬起头,眼神略过面前的人扫向他身后,显然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并不只是说给青雉一个人听的。
“在世人眼中,世界政府同海军几乎就是一体的。”
“海军是世界政府手中的利剑,这一点……”
“你无从反驳。”
大约是看到赤犬越发阴沉地脸色,时风平静地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
“大多数时候,海军无所谓立场,甚至连所谓的‘绝对的正义’也无法贯彻,因为作为一把剑,首先要听从主人的命令。”
眼神闪了闪,时风拉回视线,面前的男人因着他之前的话已经开始皱眉。
沉默了一阵后,他抿了抿唇继续开口:
“但我明白,很多时候五老星的意志,并不完全等于海军的意志。”
“海军,已经不再是那把纯粹的剑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爷子所愿意看到的,但我清楚比起忠于世界政府,他更忠于这片大海。”
伸手按上青雉搭在他腕上的手背,时风缓缓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侧过身,脚下的白玉大道一直向远处延伸,尽头云雾迷蒙,隐隐约约能看到巍峨的城堡在那儿矗立着。
“这帮人在神的位置上呆的太久了,历史早该为他们留白,只是他们迟迟不肯退下神位。”
“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抱着神位一起湮灭吧。”
“在如今的这片大海上,根本不需要神的存在。”
他抬起的眼神锐利如刀,语气中有着斩钉截铁的冷。
“如果你们都不行,那就由我亲自来。”
沉默的寂静开始蔓延,有好一段时间,谁也没再出声。
不远处的地方,赤犬浓密的眉紧紧地拧着。
他的脸色之前就很不好看,此刻听完这一番话后更是阴沉得骇人,哪怕他承认在一定程度上,碍于世界政府的命令,有时候海军的理念确实无法完美贯彻,而这也的确让他有些束手束脚的憋屈,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一个小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去破除他所自以为是的他们的桎梏!
澎湃的怒意在胸腔里沸腾,焦灼有如燃至极点的岩浆,他却少见地克制了下来。
眯了眯眼睛,男人望向了那一方沉默的人。
青雉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另一个人投来的目光,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似是在沉吟。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同他离开海军后的一些考量不谋而合,他确实无从反驳。
但这不代表他认同他想做的事。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闭了闭眼,他压下脑海中纠结的思绪。
“如果这将是历史既定的轨迹,你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该来的未来终究会来,你何必非要去做那只推动的手将自己拉进来……”
终于,男人稳着声线出声,语速缓慢。
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说的多么无力而苍白,却还是必须要说。
“更何况,一个人是无法独自承担那样的祸责与罪孽的……”
“时风,你清醒一点……”
鼻翼微微翕动,男人有些颤了声线:
“元帅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做这样的选择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青雉的目光死死地攫住面前的人,他知道对方能明白他言语未尽之意。
时风当然明白。
动了动眼珠,他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漆黑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些许暖光。
这是他朋友。
他认下的朋友,两世而来也只有这么一个。
这么想着,时风眼中的光似乎愈发柔软。
只是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做。
我的朋友,你应该明白的……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抿起的唇带出一点点柔软的弧度,慢吞吞地开口:
“库赞,我说过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用来解释我为何要带你们进来……”
“我相信未来几年,海军会被牢牢抓在你们手中,所以我认为你们有站在这里的权利。”
“但如果你追问我的理由,那么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
“有错当偿,有债当还,有罪当赎。”
渐渐压低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深沉,带着冷酷的味道。
“所有的怒意和后果,必须有人来承担!”
“至于你说老爷子……”
他忽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陷入了一段不知名的过往记忆。
良久,他轻声接道:
“我想,他当然是会生气的吧……”
青雉望进对方的眼中,这一刻竟在那其中发现了些许伶仃的笑意,只是泛着凉……
“如果老爷子在,只要他一句话,我绝不可能站在这里。”
“可是青雉,他不在了……”
男人哑口无言,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疏疏落落的笑意一点点地枯涸。
清润的声线此刻听上去喑哑而干涩,青雉莫名想起了那一场大火之后,他站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情景。
寸草不生,遍地荒芜。
而那样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一种锋锐的冷意开始凝结。
他看向他,神情空洞:
“记得吗,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他不在了……”
青雉看着对面的人勾起嘴角,视线偏了偏,唇角的弧度衬着那于眉眼间蜿蜒蔓生的黑色荆纹,竟有种他从未见过的冷绝。
“他不在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两世一人
………………
——我需要力量,你的力量。
——……你该不会是想……
——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