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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爷的女婿 作者:江洲菱茭-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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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慕一愣,豁然回首,直勾勾盯着地毡,可不是嘛,混乱不堪的泥泞脚印,大大小小,明显是三个人的。眼神忽忽悠悠飘向蒋初,好家伙,鞋底干净得跟洗过似的。
  惯犯!绝对的惯犯!私寮嫖妓、暗局赌钱,现如今居然入室行窃了,还有什么下流勾当是他不干的?这能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说出来你信吗?
  于是,龙慕龙体仁在偶遇我们的蒋三公子两次之后,终于认清了此人的本来面目,斩钉截铁地得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结论——此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蒋公子,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流氓悍匪!!
  都没过片刻工夫,转念一想,不过嘛——
  虽说……这个……败絮其中,好歹……这个……金玉其外不是?
  龙慕扫向那位流氓,正端起案上一碟糕点充当镇纸压在地图上,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龙慕走过去,也抓了块塞嘴里慢条斯理地嚼。
  窗外雨幕迷茫,舱内空气流转。
  一个无所事事,一个专心致志。
  无所事事的鄙薄专心致志的:手里偷着糕点,眼里偷着地图!你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总共就三四块糕点,最后一块刚进了蒋初的嘴。
  龙慕唇角弯了起来,款步走过去,伸手勾住蒋启鸿的下巴,慢慢抬起来,眉目流转凝视他嘴角残留的豆沙屑,低下头,缓缓凑过去,气息温热,舌尖如同蜻蜓点水般轻轻一扫而过,将碎屑卷进嘴里,唇瓣轻触唇角,微微一笑,款款深情望进蒋启鸿眸底。
  蒋启鸿莞尔,揽过龙慕的脖子,嘴唇跟着就吻了上去,龙慕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人家的舌头已经攻城略地了,刚想把嘴唇闭上,就感觉唇齿一热,一个温软的物件探了进来。
  四唇分开,蒋启鸿笑了笑,“其实……”
  龙慕含着糕点浑身冰凉。
  “其实……你想吃可以直接说。”拍拍他的脸颊,低下头接着审视地图。
  龙慕一头栽倒在蒋初身上,心里这个血流成河啊:我……我对小倌都没干过这勾当啊!
  桌角沙漏簌簌堆积,哀悼了不知多久……
  偷鸡不成蚀把米,刚扳回一城只轻薄了一下,这倒好,活生生被人喂了口糕点!龙慕刚想吐到地上,蒋初头都没抬,轻飘飘地说:“游经此地的物证。”
  龙慕嗤笑一声,打开窗户,伸出头,蒋初不紧不慢地说:“掉进水里声响过大,你很想打草惊蛇吗?”
  龙慕气极了,一把抄起蒋启鸿的折扇,一口吐在扇面上,顿时将“单骑越溪图”侵染得污秽不堪,示威似的推到他面前,蒋公子情不自禁地明朗一笑,“在我有生之年,对我赏识者有之,敬重者有之,感激者有之,畏惧者有之,怨恨而无力反抗者有之,难得体仁兄……愿意主动亲近……”
  “主动亲近?你说得对,今后还有更亲近的!”龙慕嗤之以鼻,拖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抱着胳膊生闷气。
  香烟绕梁的小画舫,船头喧哗吵闹,家丁们趁着酒壮怂人胆开始大肆诽谤骆大人,顺便诬陷孔大人,宣称往日不食人间烟火的骆大人变得颐指气使完全是拜孔大人所赐!
  舱内静谧无声,龙慕的舌头在口腔里这通翻江倒海地刷啊,怎么刷都残留着一股浓烈的流氓味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蒋启鸿卷起地图放回轴海,转过头来,正巧看见他嘴巴一蠕一蠕地翻动,忍俊不禁。
  龙慕狠狠剜了他一眼,“偷完了?”
  蒋初点头,“我偷盗,你放哨,精诚合作所向披靡。”说完率先出舱,撑开雨伞。
  “滚你的蛋吧!”刚发泄完,龙慕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腰带,“地毡上的鞋印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蒋初蹙眉,表现得苦恼之极。
  “得了得了!你一个惯犯,你能没办法?”
  “真看得起我。”蒋初走到柜子边,拿起一个龙泉窑瓷瓶,拔掉瓶塞,说:“剑南春,贡酒。”
  龙慕啧啧称赞:“骆封这官儿当的……啧啧……”
  话音未落,却见蒋初手腕翻转,那难得一见的贡酒剑南春竟然哗哗啦啦直接喂了地毡了,眼睛都不带眨的,酒液一冲,脚印立刻混乱不堪,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阵浓郁甘醇的酒香。
  蒋初将酒瓶往地上一扔,拉起龙慕穿过船尾,下踏板,进苇丛。船头家丁大恸:“这是什么味儿?谁偷酒了?那是酒啊!那是骆大人的酒啊!”龙慕这才醒过神来,偷偷扫了惯犯一眼,遥望苍茫的天际无声悲鸣:老天爷啊,求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古人都说“雷霆手段,菩萨心肠”,这是没看见这家伙啊……他……他是菩萨面庞,被雷霆劈过的心肠啊!
  蒋初“啪”一声展开折扇,将糕点凑到龙慕眼皮子底下,龙慕下巴一抬眼皮一掀,越过雨伞遥望天边的一群野鸭子。
  蒋初笑了笑,解下田黄冻石扇坠,一甩手将折扇扔进大运河里,扇坠流苏缠绕在右手中指上,与腰间田黄玉牌一撞,叮当悦耳,龙慕听得一阵一阵脑仁疼。                    
  作者有话要说:提起剑南春,本人有话要说,当然了,全是废话,您不看也罢。当年在某本书上看到篇专门论述明朝贡酒的文章,光酒类名称就列了整整三页纸,看得我是昏昏欲睡稀里糊涂。眼睛正要闭上之时,哎?您猜我看见什么了?——呵呵,剑南春!我这个激动啊,一大堆名字就这个比较熟悉,电视上天天广告,作为一名不怎么合格的明粉,别的明朝古董咱买不起,咱能尝尝万岁爷喝的宫廷玉液酒不?于是乎,作为一名滴酒不沾的女流之辈,我居然去超市买了四瓶剑南春。我爸惊愕,问:你干什么?我答:以后人来客往就拿这个招待。过后,我接着看那本书,越看越不对劲,明朝的贡酒很多都带个“春”字,通常格式是这样的:××春或春×但是,现在市面上见到的剑南春跟明朝没关系,只是套用了这个名字,人家那贡酒产于云贵,现在的产于四川。唉……四瓶啊……全家也没几个喝酒的,只好拿来当料酒使了。于是乎,整整三页纸的明朝贡酒名称,本人只记住了剑南春。
    
    ☆、9

  龙慕死命拖着蒋初往回走,再跟着画舫逛下去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呢!也没心思揩蒋初的油了,这家伙恶劣至极,谁知道他是不是阴曹地府里的牛头马面冒充的?
  再加上田黄石扇坠和玉牌时不时撞一下,龙慕更是心浮气躁。
  蒋启鸿低头瞧瞧他的脸色,刚开口:“你……”
  龙慕立刻打断:“你这扇坠不错,就是阳雕的东西有个通病,瞧着太圆润,撞起来不过瘾。”
  “你喜欢……”
  龙慕扯着嘴角又打断:“镂雕更不行,全是空心的,一撞就碎,哗哗往下掉残渣,丢不起那个人!”
  “阴雕……”
  龙慕都没让他说出第三个字,“你还阴什么雕呀!找块田黄原石挂上得了!那撞起来多气派啊,全是棱角,撞不死你也能把你凿出几个窟窿眼儿来!”
  话音未落,扇坠还真跟玉牌撞了一下,发出“叮”一声脆响,龙慕大翻白眼,蒋启鸿哈哈大笑。
  笑得龙慕脸都绿了,你还来劲了!蒋初把扇坠缠到伞骨上,倒是不响了,就是老在眼前左一晃右一荡,晃得龙慕心头火起。
  俩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龙慕更是面容萧索,盯着脚尖闷不吭声,偶尔蒋启鸿打破沉默,他铁定“嗤”一声讥笑再顶回去。
  两次过后,周围终于清净了,龙慕斜了他一眼,还挺识趣,就是眼睛总瞧着自己似笑非笑,越看越来气,一巴掌推在他脸上,神情阴沉之极,“赏你的大运河去吧,今天上巳节!”
  什么旖旎的风光都没看着,冷风倒是满满当当灌了一肚子,旁边还站着尊瘟神,越走越冷,不光身体冷,心窝子更冷,龙慕觉得今天这趟真是亏大了,扬州城总共仨天鹅肉,一块没吃着,忽忽悠悠眼瞅着全打了水漂了。
  走到半路,遇上小渔船,俩人穿过芦苇登上船。
  往船头一站,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龙慕脑袋一阵眩晕,放眼望去,好家伙,这船寒酸得——篷顶上俩窟窿,滴滴答答直漏水;舱壁上挂了张破网,网上还残留着小毛鱼的脑袋;船舱里锅碗瓢盆散得到处都是,都没地方下脚。
  蒋初弯下腰进船舱,龙慕拍了拍他的后背,蒋初回过头来,龙慕龇牙一笑,“把你的伞借我使使,多谢。”
  于是——
  船尾一对主仆,雨墨撑船,蒋初透过雨幕遥望运河沿岸。
  船头也是一对主仆,俩人挤在伞下,老头裹着身湿衣服,脸色潮红抖得像筛糠一样,估计发烧了。偷眼瞧瞧蒋初,老头悄声问:“公子,那人到底是谁啊?”
  “姓蒋。”
  “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啊!这家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名字还没取呢!”
  “隐姓埋名?”老头敲了敲下巴,“不会是犯了事儿潜逃在外的吧。”
  龙慕心里咯噔了一下,回想他那入室行窃毁尸灭迹的娴熟行径,简直气定神闲之极!
  老头又遮遮掩掩瞄了蒋初一眼,摇了摇头,“不像,这精雅的衣饰,这雍容的气度……”
  “这可不一定!”龙慕突然笑了起来,对着破船划拉了一圈,“富贵人家谁乘这船?再说,”把伞骨上的扇坠托到老头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的扇坠,田黄石,他腰上挂的也是田黄石,你说刻章用的石头谁往身上挂?”
  老头伸了个头,蒋启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玉牌,果然是田黄石,这玩意儿连玉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块漂亮点的石头。癞蛤蟆插扫把,假充什么大尾巴狼?
  老头凑到龙慕耳边,“公子,这年头礼崩乐坏,连贱民戏子龟儿有俩糟钱都敢僭越礼制穿绸裹缎。您细想,只要他不是贵公子,在扬州这地界还不手到擒来?”
  龙慕一拍大腿,“醍醐灌顶!”
  老头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公子,不是老奴嘴碎爱唠叨,您还是找个差不多的人早点定下来吧。您说您相中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啊!那个巡盐使骆大人,冷若冰霜眼高于顶,招惹他容易自尊委地啊!还有那个孔总兵,倒是英勇刚毅一表人才,但是,宝剑一拔寒气森森,招惹他容易掉脑袋啊!再说这个姓蒋的,虽说出身一般,但是,我怎么觉着比那俩还不靠谱啊!”
  可惜,这么长一大段废话,直接从龙慕耳朵边上滑了过去,人家忙着呢,直勾勾盯着蒋启鸿的侧脸,小心肝东一颤西一跳激动不已,越看越像天鹅肉,不管心肠是不是被雷劈过,反正这脸是够菩萨的。
  说起天鹅肉……
  龙慕把雨伞塞给老头,钻进船舱,挨着蒋初坐下,偷偷摸摸搂上他的腰,嘴唇恨不得贴到人家下颚上,声音沙哑痴迷,“蒋兄,饿不饿?”
  蒋初转过脸来,于是乎,这四片唇近得——恨不得连张宣纸都插不进去,我们的蒋三公子也不想着往后挪挪,笑问:“你请我吃?”
  他不挪,龙慕更是得寸进尺,眼神温柔声音魅惑,“这是你的船。”
  蒋初垂下眼睑微笑,“所言甚是,应该尽地主之谊。”转头问雨墨,“雨墨,有什么吃的?”
  “有鱼。”
  蒋初探身掀开脚边的芦席,底下盐罐子油瓶子一应俱全,就是没看见鱼,蒋初问:“鱼在哪里?”
  雨墨斩钉截铁,“河里。”
  周围陡然静默,顿时哄堂大笑。
  蒋启鸿捏着芦席双手一滞,跟着笑了起来。
  龙慕踢踢他的小腿,乐呵呵地说:“不是有网嘛,打渔呗。”
  蒋初深有同感,取下渔网,递给龙慕。
  龙慕直接送他俩白眼,拖着蒋初上船头,深深一礼,“有劳蒋兄。”说完,头也不回地进舱而去。
  蒋初莞尔,看看老头——病得不轻,再看看雨墨——这小子正在窃笑。进舱拉住龙慕的手腕,“过来帮忙。”
  龙慕抓着船框不肯就范,憋着笑说:“你不就是不会嘛,有什么好矜持的?要不我给你找把铲子,你还是挖你的荠菜去吧。”
  “好主意!我很想知道你身上哪里藏着铲子?”蒋初把龙慕拉到甲板上,“如果你打算在船舱里找,抱歉,那是我的。”
  冷雨一浇,龙慕猛打寒战,抱头往回冲,船身就这点儿小,还能往哪儿跑啊,一头扎进蒋初怀里,蒋初连搂带抱走上甲板,俩人一起淋雨。
  龙慕老实不客气,直接抄起他的袍角擦了擦脸上的水,掳胳膊挽袖子,“你说还能指望你干什么?中看不中用,本公子给你露一手!”龙慕撑开渔网往河里一撒,嗬,姿势潇洒飘逸之极,一道彩虹般的弯弧,甲板上的渔网“哧溜哧溜”顺着船舷往河里滑落,“噗通”一声,龙慕傻眼了,好嘛,连抓手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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