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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厚厚的教科书和 U盘踩点儿走进了教室。还是这间屋子,二楼的最暖和的这间。她听到了讲台下一片低声的惊叹,个别的句子听得真切。换做别的女人也许会觉得很开心吧,只是她许萱不觉得了。习惯了。五年了,还会有什么新奇吗?她觉得不会了。她觉得时间够久了,该平静了。她选择来到这里就明白了自己不会有什么类似于升职的前途,她不求升职,她对现在的一切都满意。
无欲无求,专心自己的身体保养。
不想看下面有些稚嫩的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看会让他们不自在,自己也会不自在。她偶尔转动身体,把目光放空在教室最后的墙上的那面钟、门口的大理石覆盖的阶梯、或者窗外空旷的公路和平房。即使感觉到全部人的目光要么在自己身上要么在屏幕上,扫来扫去。她也不打算看谁。
下午四点,开车回家。不想打开车窗享受风,公路上的风满是尾气。车厢里只听见引擎的轰鸣和车轮不时压过路面不平处的声音,安安静静。航宇的短信她看见了,晚上不回家吃饭。和领导去应酬。许萱只回复了一个好。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收拾干净,对电视节目没有太大兴趣,那么找点什么事干?
许萱看着黄昏时分空荡荡的客厅,钟点工每周来打扫一次的房子整洁舒服,厚厚的时尚杂志上连灰都不会有。不会有,有人打扫它,还有人既不着迷也不冷漠的阅读它。许萱给自己泡了一杯立顿的丽颜茶,端着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翻开厚重的铜版纸杂志,品味里面编辑绞尽脑汁弄出来的衣服穿搭组合,当季单品,时尚资讯。
其实她对男装有兴趣,只是航宇没有兴趣,否则她很愿意研究研究,好好给航宇打扮一身。算了,自从娶了她之后同事里羡慕航宇的人够多了。中国的传统普通男人们只关心对方的妻子,若是够美丽够勾魂,还能贤良淑德,他们觉得就够了。至于他们自己是不是满口黄牙还有口臭,衬衣领子是否永远翻不好,他们才不在乎。根本意识不到。
航宇那天晚上回家已经是晚上12点,许萱睡的昏昏沉沉。航宇疲倦的躺进被子的时候,空调已经把室温调节到凉爽的23度。她隐约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酒气。不重,也不好闻。于是没打算转过身去。不久便再度睡了过去。好在没有听见鼾声。
结婚七年,像结婚三四十年一样。
这是她许萱的风格。是她应该有的故事。
离国庆假期还有一周的时候,有个学生下课来问问题。许萱一如既往展示淑女的一面,慢条斯理略带天津姑娘固有的一点啰嗦的向她解释。没想到这个上课颇为犀利、能立刻提出考虑碰瓷的可能顺便去警察局查查这个人有没有犯罪记录以解决问题的聪明女孩立刻顺杆爬,提出下一个问题,谈话看上去要越来越深入了。反正自己也不着急,她似乎也没有着急去上下一节课。两个人嘚吧了有十多分钟。
开始的五分钟,许萱听完这个女孩的问题就盯着她回答。谈话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尊重。不防这个女孩也回敬自己她的目光。许萱习惯了一边说话一边换出一小部分大脑计算能力去仔细看对方。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像琥珀一样。应该是任何人见了都会说漂亮的一对眼珠子吧。
“你叫?”她淡淡开口,一边盯着电脑屏幕把U盘退出来。“易铭。容易的易,铭刻的铭。”
中秋的那天,许萱正在母亲家里帮着做饭。航宇和爸爸在客厅看着电视。母亲是东北人,有事没事就想炖个酸菜粉条,好在爸爸不喜欢太油腻,这回的肘子也不是太肥。蒸锅里的螃蟹应该快好了,一人一只,这种东西就是不能多吃。
“萱儿啊。。。”一边洗手,母亲又唠叨开了。许萱想也不想,后面的话题一定是关于,“你跟航宇什么时候生个外孙给我啊?你今年都。。。”
许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她知道妈妈只想过过嘴瘾,这也是他们家逢年过节的保留节目。即使不在餐桌上大家一起说,母亲也会在私底下和自己说。罢了罢了。因为心不在焉,反倒什么都顾不上,窗外壮丽的夕阳,被楼宇切割得不够好看了,她也无心欣赏。
包里的手机收到新短信,只是没空看。
☆、艳火—易铭
迟到的选课给刚刚大三、对一切都还不够熟悉的易铭造成了严重的麻烦。她集齐了当时来说E学院最tough的三个教授的课,其中就包括李云飞。至于这人何等神奇,何等令E学院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拜服而畏惧,易铭一开始一点认识都没有。一些学长告诉她,这人如何如何好。一些告诉她,这人如何如何可怕。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高中班主任,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幽默风趣,教得很好,也很照顾学生。
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吧。
第一次上课,有的老师喜欢搞自我介绍这个烦死人的东西。李云飞让学生们自我介绍只说三个内容:叫啥,哪儿来,为什么选我的课。“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吧,兴趣也好,被逼无奈也好。”轮到易铭说的时候,她向来动作丰富的双手做了一个呈现状的动作,说道:“Cause I heard that you are very tough。”当时这个鱼尾纹和颈纹已经无法掩藏的中年女人笑了,“学院关于我的gossip已经够多了。唉。”
后来易铭开始发现自己在好多方面都能一语成谶。包括说这门课很艰苦,果然就被虐了,还是上课下课带头被虐。为了做最后的报告,占整个学期成绩20%的报告,她去下载了研究对象的财务报告来。为此还麻烦了自己的另外一位教授。看似肌肉壮硕、犹如施瓦辛格的美国光头教授其实温和羞涩,带着眼镜和易铭交流。最后的答案就是,他把美国官方要求这些公司发布的年报下载了,发给易铭,大概其教了她一下怎么看。
光头肌肉佬说,其实到学期期末我们也要讲怎么看财报。易铭笑着说,我先自学吧。心里嘀咕,现在不整,整个进度就没救了。11月15号上交的研究报告,易铭作为组长,从国庆结束后就开始催组员整。每天见到任林栩和卢静的时候就问,做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帮忙吗?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的部分,财务数据分析。这个是最麻烦最难的部分。为此易铭天天对着雅虎上截图弄来的三大表和满篇话痨的厚厚的年报拿着三种颜色的笔读啊读。商业风险也好举债融资也好,对于她来说都不难。唯有看到一条,883法案是个什么东西?年报里还耗费了约七八百词扯这个事儿。好像是关于审计,完全没有看懂啊摔!
易铭正在双目无神之际,脑子里把解决方案快速的过了一遍。她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许萱。
她有许萱的电话。许萱也已经在课堂上认识了她,并且现在看来,还蛮喜欢她的。而且许萱那么善解人意温柔婉约,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这么一想,觉得脑袋顶上的灯泡一下子就亮了。BINGO!易铭脸上带笑,抓起手机给许萱哗哗哗发了一条老长的短信。大意无非请求帮助。她向来都是羞涩腼腆的人。若是和人家刚认识,一般都没有脸皮和自信心打电话给人家。现如今是大学生了,也就撑死进化到有急事逼到不行会打电话主动找的地步。像现在这样,发完短信她都会觉得有那么点儿紧张。啪把手机放在一边,也不看。心思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去了。飘到她心中的幽静之乡。
还在想,要怎么靠近她才好呢。现在真是天赐良机啊。易铭没觉得中秋节的时候许萱没回她短信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不熟,一般都会这样吧。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易铭的思维回路就是这样,若是换成她自己也会这么做的话她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见怪的。但是这个时候她静静盯着手机,耳机里流出的是《海上钢琴师》的OST,叫《Playing Love》。一切突然非常应景合衬。
易铭喜欢这首曲子里面那种似乎很淡、不可捉摸的深深情愫。好比你坐在被高山环绕的湖边,心中想着自己仰慕的佳人,那种沉静的单纯的喜欢。一切都如同湖水一样,虽有细微波澜,涟漪荡散开去,也显得平静喜悦。
好像遇上了你,就像在沙漠中走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一片绿洲的心情。易铭这么想着。许萱,许萱,这名字真好听。那人真是美,优雅,清丽,不施粉黛却胜过无数曾经见过的浓妆,不需华服却自有比华服美眷更动人的身影。忽然她不敢想,不敢想许萱若是穿着那些华丽的衣服细细打扮一番的样子。或许会太美太美,或许会耀眼炙热到灼伤自己。可是若是有幸得见,自己应是三生无悔才对。
易铭一直笃信一见钟情。她就觉得,第一眼都看不对的人,怎么可能以后还能好好相待,还有机会相爱。从来她都不是外协,她喜欢的是气质型。恰好恰好,许萱的气质太对她的胃口。若是所有人都济济站在她面前,此时此刻她也许只能看到许萱,别人都是背景而已。而这种气场她无力控制,只能任由它散发。曾经,年少无知,让这样的气场伤害了那个女子吧。过去了,她自己对自己说,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打定了要和许萱开始的主意。又像是不经意间,发现自己有这个心意的时候,已经无法接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了。每周有许萱的课的那两天就是非常快乐的,这种快乐在上课的时间里达到顶峰,然后在下课的时候彻底沦落低潮。这种低潮当然也有别的因素,但是没有了许萱,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就是一种痛苦。
易铭觉得这像极了陈奕迅的《无人之境》,若太过多情、从而爱上你是世上最坏的罪名,那就给我这罪名。“但我喜欢这罪名。”我怕什么,我人生第一个彻底爱上、爱到万劫不复的人呢就是我的老师,直到我离开那学校都不能停下。我爱上也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上课的时候看着她的面容就痴了。是她也喜欢我,是老师喜欢一个出类拔萃的学生那样的喜欢。等到她发现我的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我也来不及控制我自己离开,或者,那时年少轻狂根本不知道往前走就是绝境,就是遍体鳞伤。。。
为此我赔上我的青春年岁,那段时光里唯一称得上爱过的人,就是我的老师。我的开心是为她,我的痛苦是为她,我的所有变化都是为她,是她搬动我生命的道岔让我成为如今的我,把我天性里潜藏的所有好的坏的全部激发出来,让我自残让我抑郁让我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让我照见我自己的所有恶习。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看见了那漫天烟花,把自己的狂热点燃,绽放的彻底。
我就是在不断不断的挑战禁忌,禁忌。为什么要禁忌?为什么没有人发现禁忌牢笼中的花开的最美丽?
就是因为这花太美丽,人们趋之若鹜。
这时候手机振动起来,许萱回复她一条差不多长的短信,大意很简单,我愿意帮你,你明天下午三点来好吗?
好。
☆、静流—许萱
这学期的学生里面,许萱第一个不因为点名册而记住的人,是易铭。这孩子应该是班上逻辑思维和法律思维最好的一个。若是问题太有挑战性,那问她就没有错。她的思路比别人全面,也喜欢在课下提问题。不像别的学生,缺乏相关知识背景对很多问题的理解非常肤浅,提的问题也让人觉得哭笑不得。哭笑不得也就罢了,自己还得保持淑女的微笑去回答,慢条斯理的阐释。万一阐释完了还是不懂,就得反复反复的讲。啊,真是好累。
就不像李云飞,总是那么霸气,要是学生的问题太傻,大概会直接扔出去吧。这都不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喊,许萱连那副不屑的神情都能想得到。
日子慢慢过,天气开始凉。国庆一过,秋天的脚步就加快了。华北的叶子开始黄,层层叠叠,非常漂亮。许萱已经看了三十几年,不觉新鲜,只会认为是应该。
易铭的短信来的时候,许萱正百无聊赖。黄昏时分,秋意渐浓,此刻已然有些冷了。她正准备去找条披肩,手机一响。许萱本能的想忽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这个时间点儿找自己。但是那密密麻麻的字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划开一看,“许萱老师您好。。。。。。”哦,居然是易铭发的,这么简单一个事儿居然能写这么多字,这孩子还真是。。。
不假思索就回复了,一边回复还一边微笑。许萱呆笑着回复完,才想到,咦,这孩子是从哪里搞到了自己的电话?把各种途径想了一遍,觉得都有可能。嫌疑人面太广,再说,易铭有她电话,她也觉得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