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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在陈家和陈夫人多么不对付,用仇深似海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在外人眼里,太夫人依然是陈家的太夫人,一言一行就代表着陈家,若是不妥,那自然就是丢了陈家的脸。
太夫人不由的就萎了半截,便道:“那事我不过是因有人问起,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到会这样子,且虽如此,雅姐儿也议定了人家,并没有什么妨碍?”
陈夫人冷笑道:“太夫人说笑了,雅姐儿如今被魏国公张家退了亲,别的人家也疑惧不已,哪里来的人家?倒是太夫人这议定了人家是什么意思?从哪里来的这个话?”
她怒道:“就连许了魏国公家这话,又是怎么来的?因此事还没敲定,我也并没有敢就来回太夫人,怎么太夫人就能在外头随口一说了?又是什么人问的呢?我听说了这事,琢磨两三个晚上,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太夫人示下。”
太夫人一时语塞,如何说得出口,她明知陈夫人这是颠倒黑白,却也是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恨的滴血。
上当了!
明明原就是探听到陈夫人在和申家议亲,花姨娘却在后院炫耀陈颐雅要嫁到魏国公府去,太夫人才敏感的觉得这里头有文章可做。
陈夫人与花姨娘有多深的仇怨,太夫人是知道的,她绝对不信陈夫人会不在陈颐雅和陈颐鸿的亲事上卡花姨娘一把。
有高门嫡子来提亲,陈夫人却悄悄儿的要把陈颐雅嫁给三品武将的庶子。
这里面简直太有文章可做了,花姨娘虽说是个蠢货,但用她来下下陈夫人的面子,揭穿她那一副贤德宽厚的嫡母面目也是不错的。
更要紧的是,还能卖陈颐鸿一个好,陈家诸子当中,若说有一个还可以去和陈颐安争一争世子位,那就只有陈颐鸿
待把陈颐鸿拉到自己阵营里,再把杨家的女儿嫁给他,力助他夺得爵位,那他就算是杨家的人了,他没有母族,自然会重视妻族的力量。
这样一来,虽说没有自己的儿子得了爵位这样好,但到底也是自己家的人了。
可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太夫人如何能说得出来,此时被陈夫人一问,便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不过是……听到下人议论……罢了。”
陈夫人腾的站了起来:“下人议论?太夫人就听到一句下人议论,没有去问侯爷,没有来问我,就能在那样多夫人太太的跟前,笃定的说我们家雅姐儿许了魏国公 家?太夫人难道不知道,别说只是两家人都点了,就是换了庚帖,还没下定,也没有在外头去说的,太夫人这也未免太……”
陈夫人顿了一下,怒不可遏:“无非就是有人挑唆,哄的太夫人当了真,这样调三窝四的奴才,如何留得!来人!”1
陈夫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头的话来,就听外头院子里一声凄厉的哭号:“我苦命的儿啊~~~~~”
郑明珠眉间跳了一跳,花姨娘头发凌乱,拉着陈颐雅哭着进来了,陈颐雅一脸惶然,见了厅里众人,只捂着脸哭,眼睛看了一圈,似乎谁也不好去拉的,便走过去拉着郑明珠,哭了起来。
郑明珠忙拉着她坐下来,又叫丫鬟给递绢子。
花姨娘倒是哭号的真心实意,颇为凄厉,眼中满是怨毒:“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事了啊,有些人就是看不得你好,变着法的都要给你搅和了啊。”
花姨娘那是不管不顾了,一看到太夫人就气的发抖,一口痰吐到太夫人脚下:“我呸!我就不知道,搅和了二小姐的好事,能轮到谁不成?”
太夫人气的脸色青白,可硬是说不出一句解释来。陈夫人更是不置一词。
花姨娘见太夫人心虚的连自己这样无礼都没有一句呵斥,越发坐实了这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夫人要给二小姐做主啊,好端端的一个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 迈,日日照着礼节敬长辈,哪一点儿做错了?就被人作践成这样,可怜我的二小姐啊,怎么你就这样命苦啊,遇到这样不懂规矩的人,还说是什么大家子出来的,当 了一二十年的当家主母,我呸!还不知道是从什么坑里洞里爬出来的,越发连我这样从来不出门的姨娘都不如,连我都知道还没下定,就不能在外头说定了亲,如今 就有人端着长辈的架子,拿着侯府的脸面在外头混说,不要脸不要命,生生就要搅和了去,我的苦命的儿呀~~~~~我们家到底得罪了哪一个啊,有人就见不得你 安生啊。”
郑明珠咋舌,花姨娘这句句都这样恶毒,生生的把太夫人的脸面扒的一干二净,不过想来也是,当初不过为了二小姐的一个丫头,花姨娘就能撒泼成那样,如今这可 是如此荣耀光彩的好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呢,花姨娘炫耀了足有半个月,陡然没了,只怕连一刀捅了太夫人的心都有了。
陈夫人一脸怒气,只管坐着听她骂,太夫人听的浑身乱战,伸手指着花姨娘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是哪牌面儿上的人,竟敢在这里这样乱骂,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简直反了你了!”
花姨娘跳脚:“自个儿做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事来,还有脸充尊长,人家年高德劭,疼爱后辈,事事为后辈考虑的人,怎么没见人去骂他?饶害了人,还有脸来充什么大头仙!既怕人骂,就别去做那些下作事,原来还是要脸的?我还当就真不要脸了呢。”
太夫人对陈夫人怒道:“你怎么管的家,就让一个姨娘在这里大骂,你竟然也不能辖制!这难道是侯府的规矩?”
陈夫人瞟了花姨娘一眼:“太夫人说的是,姨娘的确没什么规矩,不过这规矩要一样一样的来说,先前说的,还没换了庚帖没下定,双方连面都还没见过,太夫人就能到外头去说定了亲,这是什么规矩?”
花姨娘见陈夫人帮着她,越发哭的厉害:“还有脸说规矩!有规矩就不会到庙里去了,哪家规矩人会被送去庙里,如今她倒来说规矩,要说规矩,你就自个儿回你那庙里去,再不要出来,才是规矩呢!”
太夫人气的半死:“便是我一时不慎,漏了一句半句,也轮不到一个姨娘在这里骂我吧,既无长幼又无尊卑,便该立时送官去!你若是不肯,我自然叫人来送。”
陈夫人叹道:“花姨娘虽说只是个姨娘,到底是有诰命的人,并不是什么下人,便是与我也是比肩的,处置她也要有朝廷的谕令。且我听着,花姨娘也并不是在说太夫人,太夫人虽说在外言语不谨,那也是谢妈妈挑唆的,花姨娘受了委屈,教训谢妈妈,倒也是应该的。”
花姨娘得了提醒,她也知道如今论辈分,太夫人最大,这事儿再怎么,也不过骂她泄愤,再不能把她怎么样,便就是骂,也十分不应该,不过是仗着自己有脸面,又有理由,陈夫人又与太夫人并不对盘,才敢如此撒泼,也并没有想着能把太夫人怎么样。
如今她又实在是一肚子气要发泄,得了陈夫人的指点,顿时就明白了,按着谢妈妈就撕打起来,对着个下人,嘴里自然越发厉害起来:“我把你这黑心烂肠的刁奴,挑唆着主子从来不干好事,一心只想害了人去,你们又能得了什么好!天打雷劈烂在外头没人收的货……”
骂到后来,简直就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市井粗话,恶毒非常,句句指桑骂槐,捎带着太夫人,太夫人一辈子哪里见过这样低层没见识嘴里什么都说的出来的货色,不由的浑身乱战,一脸涨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眼睛一翻白,瘫在了椅子上。
“太夫人!太夫人!”众人一惊,顿时就乱成了一片,花姨娘也停了手,见众人都围了上去,针都插不进去,也悻悻的住了手,左右看一看,呸了一声,拉起陈颐雅扬长而去。
郑明珠目睹全程,深觉陈夫人要哄着花姨娘这个考虑是应该的,她这个有诰命的姨娘,实在太麻烦了,要打要罚必须要有朝廷的谕令,中间还夹着三爷的脸面,她还 有这样彪悍的战斗力,生生气倒太夫人,那些话,人说不出的她说的出,完全不要脸面不要身份,怪道当初郑明珠得罪了她,陈颐安要给她请封县主呢,好歹高出她 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评论,我要说两句。
有时候我解释的详细点,读者嫌我啰嗦,我少解释两句,又有无语的回帖。
1、小姐的亲事是主母的职责,郑明珠和陈颐安再想拉拢老三,那也不可能越过陈夫人去,这个法子肯定是三人商量的结果啊,而且郑明珠肯定不是主事的人,我在 文里写了陈夫人殚精竭虑为陈颐安铺路,陈夫人的作用不容小觑啊。也写了郑明珠在上门求亲的人家打听,那肯定是陈夫人给的名单,人家求娶的人又不会求到郑明 珠那里去。那到底是怎么觉得这就是郑明珠的主意?只是因为郑明珠是主角,所以集中笔墨在她身上,我要是写第二天他们两口子找陈夫人商量,商量出了这个法 子,再因为郑明珠是分管小姐的,叫她去办,你们肯定又要嫌我啰嗦了。所以略过了私下商量的过程,想着这法子在和二小姐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2、还有一女许二家,我就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文里我都再三强调了,没定之前,没有哪一家会到外头去说的,也再三强调了还没换庚帖,既然没换庚帖,那就 双方家长都还没正式的见过面,更别提人家知道陈颐雅许了申家,只有两家自己知道而已,太夫人在外头一说,别人只会以为和魏国公家联姻,太夫人就是打的这个 主意,抢着在换庚帖之前,到外头一说,陈夫人不情愿也只能把陈颐雅嫁给魏国公家了。所以只要魏国公家肯放出退婚的信息,顺便说一句,这就是郑明珠请闫珍珠 帮忙办的事了。再把陈颐雅许申家,何来一女许二夫的说法?唯一需要解释的就是申家了,幸好是低嫁,所以这一部分就不那么要紧了,这也是低嫁的好处之一。
☆、162 尘埃似乎落定'VIP'
陈颐雅在自己屋里捂着脸嘤嘤嘤嘤嘤的哭;花姨娘一边叹气一边劝;嘴里间杂着骂两句天杀的老不死,陈颐雅哭半晌;才十分委屈的说了一句:“姨娘做什么要到处说,如今这样儿……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呜呜呜。”
花姨娘又骂了七八句‘天煞雷劈的老不死’;一边赔着笑说:“姨娘不过因实在欢喜了;才说一说的,也不过在这后头院子里,外头的人;哪怕是你表舅舅呢,我也 一句没说;还嘱咐你哥哥也不能在外头提一句;哪承想这老不死的,竟就这样不要脸面,竟跑到外头混说去呢。”
说着也是抹眼泪。
看着陈颐雅哭的那样儿,自己呆坐了半晌,又劝道:“好孩子,别委屈了,明白人都知道你是受了委屈,谁笑话你?若是那等不明白的人,你都不必理她就是了。且 如今细想想,那魏国公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媳妇还没过门,侍妾先生下孩子了,谁家有这样的规矩?这样的人家,不去才是福气呢。”
陈颐雅接着哭,不接话。
花姨娘再三劝道:“好孩子,你也别怕,我回头就吩咐你哥哥,怎么也要给你寻家更好的,咱们到时候悄悄儿的,再不给那老虔婆知道。”
陈颐雅哭道:“好?好什么好,外头就那些人家,谁家不知道这事儿呢,有个这样的老太太,谁家还敢上门来?别说好的,就是那差些的人家,也自是有多远躲多 远,呜呜呜,我还嫁什么人,索性一绞子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倒还干净些儿。
这话可把花姨娘吓的了不得,一叠声的吩咐丫头,把剪子刀子都收拾远些,一边哭道:“好孩子,我这一辈子就你和你哥哥两个,一辈子的指望都在你们两个上头, 你若是有个好歹,姨娘也不用活着了,索性随你去也就是了,你可万不能这样想啊。”
啰啰嗦嗦哭了半晌,又说:“要说人家,也不是没有,你哥哥跟我说,上回来提的那个申家,倒并没有说什么,趁着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绝,跟他们家说倒也是名正言顺的。”
说着花姨娘小心的看一看陈颐雅的脸色,只是她捂着脸哭,完全看不到,花姨娘抚着她的肩劝道:“那家虽说门第差了一点,倒是夫人挑中的,只怕多少有些好处, 就是你哥哥也说,那家的哥儿人物齐整,又肯上进,想必是不差的,再说了,他家门第差些,自是要把你供起来敬,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好。”
虽说花姨娘做梦都想要女儿嫁入高门去,可此时此情却也让她不得不退一步了,女人就是名声要紧,如今外头这样的风声,且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就算运道极好再找 了一家高门,女儿嫁进去,那样高门的婆婆跟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倒不如就如鸿哥儿说的,就嫁申家,门第低些,轮不到他们看不起陈颐雅,倒好些儿。
是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