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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颐安忙替宝哥儿辩解:“他这样小,一两个月不见,自然不认得,说什么笨呢。”
郑明珠笑,抱着宝哥儿坐到他身边,见宝哥儿伸手乱抓,陈颐安就夹起一块藕糕,放到他嘴前:“吃不吃?吃不吃?”
郑明珠伸手打开:“少逗他,这东西他怎么能吃,你逗了吃不了,哭起来你哄啊?”
忙把宝哥儿抱开一点儿。
宝哥儿茫然的看了半天,完全不在状态,只管又伸手抓着东西玩去了。
郑明珠抓了一个栗子给他,这才说:“前儿我写信给你,有些话不好在信里说,这会子回你吧。”
遂把太夫人来的这件事细细的说了一遍,陈颐安听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太夫人要闹这种事并不是第一回了,我当初不也是如此么,她也就这些招数 了。且太夫人这事不急,我已经得了回话了,倒是三叔祖母那边儿,做的太过了,才跪了一跪,也太轻省了。真当一个长辈的招牌这样好用呢?”
别的也罢了,敢动宝哥儿,陈颐安自是动怒,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郑明珠显然不会怀疑陈颐安的话,只是好奇道:“什么回话?”
陈颐安笑道:“前儿你不是听人说了太夫人要给三弟相看媳妇么?我自是打发人去查了一查,颇有点意思呢。”
郑明珠表示洗耳恭听。
陈颐安大爷状钩钩手指头,郑明珠失笑,还是乖乖的凑过去听。陈颐安忍笑,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郑明珠震惊了:“真的?这也太……。”
她一时找不着话来形容,只觉得太夫人这到底怎么想的?这是结仇还是结亲呢?莫非外头的事,别人就不知道不成?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真要做亲,必是要打听的,如何瞒得过?
陈颐安笑道:“如今先且看着吧,若是真要来这件事,再做打算。”
郑明珠点头称是,若是真要议亲,这才有用,不然别人家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正在此时,外头有丫鬟在问:“少夫人在里头呢么?夫人的车快到门口了。”
郑明珠便道:“你去睡一会儿,我去伺候母亲。”
陈颐安道:“我去外书房有点事,你过去吧,晚点我来吃晚饭就是。”
亲自抱着宝哥儿一起去垂花门,宝哥儿见一群花花绿绿的人走过来,又手舞足蹈的欢喜起来,依依呀呀的叫个不停,陈颐敏跳着要看宝哥儿,只是摸不到,陈颐贞摸摸她的头,小声道:“乖,
别乱跳,过一会儿进去就好。”
陈颐敏只得垂了胖头,从荷包里摸出来一颗饴糖吃。
陈夫人下了轿子,见郑明珠领着妹妹们等着跟前,还抱着宝哥儿,两个月不见,宝哥儿胖了一圈,圆眼睛黑宝石一般澄澈明净,看着十分喜人,如何忍得 了,就着郑明珠怀里看了一回,笑道:“我从外头回来,身上不干净,不能抱哥儿,这会子也乱糟糟的,安哥儿媳妇,叫奶妈子把哥儿抱回去,别吓着他。”
郑明珠笑道:“他才不怕呢,最是爱热闹的。”
的确,宝哥儿在这样人多的场合,越发笑眯眯的,手脚都不老实,看起来活力十足。
不过还是依言把宝哥儿抱走了。
郑明珠等人伺候着陈夫人回了荣安堂,服侍陈夫人换衣服,梳洗等,郑明珠笑道:“这两个月家里还算安静,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就一两件事,也不急,我便没理会,只等着母亲回来讨母亲的示下罢了。”
陈夫人笑道:“明日再说吧,如今我看着就很好,并不用急。”
也并不多问家里的事,很给郑明珠脸面。
到得晚间,侯爷也回来了,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走出了荣安堂,陈颐雅悄悄的拉一拉郑明珠的袖子,低声说:“嫂嫂,我有一句话跟你说一说。”
郑明珠就示意陈颐安先走,跟陈颐雅走到边上树下,陈颐雅轻声说:“我觉得姨娘这两日有些不大对,前儿说夫人只怕也该回来了,我顺口答了句,嫂嫂说 七月底定然会回来的,姨娘竟然显得很高兴,我也没理论,今儿姨娘在我屋里喝茶,丫鬟来报夫人回来了,姨娘竟然脱口而出,可算回来了,我觉得,有些……奇 怪。”
的确奇怪,按照花姨娘的个性表现来看,必然不会这样期待陈夫人回来的,这种期待,多半有点什么事才期待。
可是花姨娘会有什么事期待陈夫人回来呢?
郑明珠微一沉吟,陈颐鸿三个字浮上心头。
花姨娘如今的大事就是长大了儿女,陈颐雅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再无变故了,再有让花姨娘会期待着陈夫人回来的,那就是陈颐鸿了。
陈夫人回来,才可以议亲……
很说的通。
郑明珠就道:“说起来是有点不寻常,姨娘这样的脾气,自是与别的人不同,二妹妹可知道,姨娘这些日子常去谁屋里?”
陈颐雅想了想:“我也没留心,平日里姨娘常来我房里,别的地方,也不过是顺脚路过了或是坐一坐,或是说两句话儿。嫂嫂既这样说,我悄悄儿的问问姨娘的丫头吧?”
郑明珠便笑道:“既是如此,我明白了,问一问也好,多谢二妹妹跟我说这些。若是没事儿,大家也能放心些。”
陈颐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怕姨娘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嫂嫂是最妥当的一个人,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跟嫂嫂说,若是有了什么,早防范了,大家便宜。”
郑明珠又安慰了两句,这才瞧着她带着丫鬟走了。
郑明珠一边走一边想,到了院子门口,吩咐玛瑙:“你去传张妈妈来见我。”
自己房里的丫头,一贯少往后院去,只怕也不大清楚,张妈妈才是统管全院的,不一会儿,张妈妈笑着进门来:“少夫人叫我?”
郑明珠笑道:“妈妈坐,我问一问妈妈可记得,这一两个月来,杨姨娘和娘家人见了几回,平日里杨姨娘可常往夫人那边院子里去?我是依稀记得杨姨娘来回过我,说是娘家有人来瞧她,只我记不清爽了。”
郑明珠也是刚才想到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才突然想起来,花姨娘平日里不能出门的,若是真是有关陈颐鸿的亲事,她何处得来的消息?
和太夫人有关的,也就是侯爷那边的林姨娘,与自己这边的杨姨娘了。
林姨娘不归郑明珠管,可杨姨娘的动向是能查到的,这才叫了张妈妈来问。
张妈妈立即说:“回少夫人的话,自大爷出了门,杨姨娘娘家打发了人给杨姨娘送了一回东西,她娘家嫂子又来看了她一回,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还去后头花园子里走了一回,后来杨姨娘又打发了丫头,叫后角门上的婆子去自己娘家送了些药材。”
嗯,有来有往,看起来是有点那意思了。
张妈妈接着说:“杨姨娘不大往夫人那边院子里串门,倒是爱在这边的后头花园子里走一走,每两三天总要去走一两回的。”
郑明珠想一想:“也罢,这两日你安排一个伶俐懂事的丫鬟,多瞧着些儿,杨姨娘家来了人,或是往后头走去了,越发仔细些。”
张妈妈想了半晌道:“院子外头有个跑腿儿的丫鬟,叫小兰,十二三岁,倒是勤谨,各人都爱叫她跑个腿儿,买东西,递东西之类,各屋里都去的,一点儿也不打眼,人也伶俐听话,我就叫她去吧。”
郑明珠点头:“妈妈安排谁去也罢了,嘴严些,别叫别人知道才好。”
张妈妈便笑道:“少夫人只管放心,只要说是主子的吩咐,她自然明白的。”
张妈妈颇有些志得意满,她虽是这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可管着的都是明面儿上的事,郑明珠不大吩咐她那些私房事儿,如今难得问她一回,如何不可着劲儿的表现一番?
看来这杨姨娘要倒霉了,少夫人前几个月发落了卫姨娘,现在又在打听杨姨娘的事儿,莫非杨姨娘有什么动静叫少夫人有了疑心不成?
这倒是一个奉承少夫人的好机会。
张妈妈忙忙的就去吩咐小兰去了,再三嘱咐着:“这可是少夫人吩咐的,你一个人也不能说,也不能叫杨姨娘起了疑心,若是查不到,或是说了出去,或是杨姨娘晓得了,叫少夫人知道的话,只怕要把你打发到庄子上去呢。你就回不来了。”
小丫头能知道些什么,小兰吓的连连点头,赌咒发誓一点儿不会说,每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杨姨娘,张妈妈才满意的走了。
留下小兰发愁,这杨姨娘若是不干什么,只是白走一走那怎么办啊。
这样偷偷的跟了两三天,愁了两三天,幸而小兰运气很好,才盯了第三天,杨姨娘又往后头园子里去,她一路摘着花儿跟着鬼鬼祟祟的看着,见杨姨娘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在水边的亭子里遇到了在那儿看水的花姨娘。
两个人就说说笑笑起来。
小兰大喜,哎哟谢天谢地,不用被送庄子上去了。
☆、196、亲事
小兰把手里的花一丢;拿着个纸包托在手里;嘴里哼着歌儿,笑嘻嘻的就往那边过去了,花姨娘和杨姨娘本来也刚在寒暄,此时听到动静;立刻住了嘴,回 头一看是小兰,又松懈下来,小兰笑嘻嘻的打招呼:“两位姨奶奶好;在这儿看水儿呢?五小姐身边的杏花姐姐打发我给她买瓜子儿呢,还多给了我十个钱买糖吃, 两位姨奶奶吃一块儿?”
说着就掏荷包。
花姨娘哪里看得起一个丫头都买得起的糖;摆摆手笑道:“小兰真是个乖孩子,我们不吃糖了,你送你的东西去罢。”
小兰就笑眯眯的应了,托着纸包,接着哼歌儿往亭子外头走,走到亭子外头的石头后面,往下一猫腰,就钻到了亭子下面的栏杆底下蹲着。
只听杨姨娘笑着说:“前儿说的那事,已经准了!可不是个大喜事么?太夫人也是单喜欢三爷有出息,回家跟老太爷说了,老太爷欢喜的很,大小姐那是头 一个孩子,老太爷爱若掌珠,多少勋贵人家来求,都看不上,要不说哥儿脾气不好,要不说哥儿出息差些,有了这样好没了那样好,都回绝了,倒是三爷是个好的, 从哪里看都是齐全的,老太爷就愿意了。如今夫人也回来了,也就该提一提了。”
花姨娘喜滋滋的道:“哎哟,可是好事呢,真……真叫我怎么说好呢,简直做梦一样,只是论出息人品,三爷是没得说,就是出身差些儿,也是我拖累了他……”
杨姨娘笑道:“姨奶奶快别说这样的话,有道是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三爷这样出息,如今就有爵位在身上了,出身有什么干系呢?且再说 了,今后娶了大小姐,就是杨老太爷的女婿了,又比别的人高了些儿,说句不该说的话,说不定您老人家今后还有做武安侯太夫人的福分呢。”
花姨娘更是高兴坏了,搓着手,笑的都合不拢嘴:“哎哟,可说不得这话,不管哪个爷袭爵,这太夫人总还是夫人才是。”
话是如此说,哪里掩得了话里脸上的笑呢,几乎就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武安侯太夫人了。
杨姨娘暗骂了一声蠢货,脸上却是笑着又奉承了好些话,才斟酌着说:“这事儿虽是好事,也就怕夫人不答应,姨娘想,咱们杨家因着太夫人,逼了她多少 回?单小姐姓杨,她也不能够同意,这是一桩。再则越发说透些,就算不是杨家,别的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她也不能同意的,嫡长女何等身份何等尊贵,你只瞧瞧我 们屋里的少夫人,连太夫人的吩咐也敢不听的,何况她?三爷又不是夫人养的,夫人能和姨娘想的一样儿?她自不会费心费力的去替三爷寻个有助益的,能助着夫婿 今后有好前程的小姐,只怕寻个根基差的,家里没什么出息的儿媳妇才好拿捏呢,姨娘说是不是?”
此时,亭子底下的小兰早就吓的捂了嘴,浑身都发起抖来。
花姨娘立时便道:“那怎么行,寻常人家的小姐,如何能和杨老太爷的嫡长女比呢!这万万不行的!”
杨姨娘就笑道:“可不是,我也是虑着这个,替姨奶奶着急呢。”
花姨娘点头,寻思了半晌:“说起来,我觉着夫人是个好面子,若是真有这样好的亲事寻上门来,她就咬着牙也是要应的,不然且不是要落个苛待庶子,不 慈不贤的名声?我觉着夫人做不出来的,横竖我们家鸿哥儿有爵位,待今后安哥儿袭了爵,侯爷把家分了,我跟着鸿哥儿在外头住去,夫人自是跟着安哥儿在侯府里 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儿媳妇厉害了,也碍不着她什么。说起来,你们家大小姐脾气如何?不瞒你说,我出身不好,虽是有诰命,也怕儿媳妇不尊重呢。”
杨姨娘在心里又骂了一回,这花姨娘倒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儿媳妇还得服侍她不成?脸上却笑道:“姨娘多虑了,出身有什么相干,不管有没有诰命,您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