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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绡还未说一些劝慰的话,相思便急冲冲地扣住洪绡手腕,三指搭上脉门,面色骤然一变:“你的内力……”
洪绡竖起食指抵住嘴唇:“嘘,这是秘密。”又揉了揉相思的头发,笑道:“好姑娘,往后再告诉你。”她说话本就轻细,这般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旁人也决计听不去。
那本心法洪绡既然认定源自金默,那便与岳离宫多少脱不了干系,这些人拘禁相思,只怕也是为此。
相思的脚踝之间连着一条细细的铁链,行走之间颇为不便。相思说什么也不愿回马车,洪绡蹲下来,将清瘦的背对着相思,向相思道:“来,我背你。”
洪绡往常见了谁好似都一副亲切和善的模样,坐立之时,腰杆子却挺得笔直笔直,暗地里好像和谁较着劲。可这一回,她蹲在相思跟前,弯下了腰。
相思的一双眼眸恰如春风过,桃花儿染了娇俏的浅粉色,她乖巧地伏在洪绡背上,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肩膀。
相思的手臂箍着洪绡的脖子,双腿置在她的腰上,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贴着。
洪绡头一遭这样背负一个人,只觉得被相思温软的身子熨贴着,灼热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好似要将她整个地笼罩在里头。
洪绡的脚步总是轻巧的,落在地上,似风似羽,留不下一丝痕迹。
再没有第二个人给过她这样的感受,肩负着一个人的重量,不使用内力纵跃,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往前头走。
仿佛走过的每一步路,都能落下一个脚印。回过头,就能看见一串长长的足迹,从天边延伸下来。
背负的重量好似一种束缚,却并不令人觉得窒息,反倒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眼前分明是如此荒凉的一条街道,没有奇伟瑰丽的景象,也没有引人入胜的传说,可竟然单是平常地走着,也暖得想要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 真希望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我就可以十二小时工作,二十四小时看小说,四小时胡说八道,八小时睡觉,嗯,愉快的一天。
☆、锁链
前方的路很长,仿佛无止无尽一般。可是人穷尽一生,能走的距离也只有那样短。
岳离宫的人在客栈落了脚,正是洪绡先前住的一家。
这时候天色还早,日头还没挪出东边的范畴。
可岳离宫的一众弟子却并未继续往前走。
她们在丛山峻岭之中穿行许久,刚回到自己的地盘,自然要清理整顿一番,精神抖擞的回到门派里头去。
况且岳离宫所在的山头高耸入云,她们就是硬要走,也要走上一天。寻常弟子回山,往往天未亮就出发行走,直到夜里才能到达门派。一行人若是这时候往上走,只怕半夜也到不了。
这一行弟子众多,客栈里空余的房间不足。
寻常在客栈里头住下的,大多是负责采买的弟子,身份比眼前这些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弟子不知低了多少。客栈里原本住着的几个弟子当下让出几间天字房,让一行人分派。
几个弟子便聚在一起,商量着谁与谁且住在一间。
洪绡听得她们为大师姐分了一间天字房,一个弟子走到马车前头,恭恭谨谨地请大师姐移驾。
可马车里头静悄悄地,并无半分回应。
一个女子道:“大师姐大抵是不愿理我们了,留下一间房,她也不会去住。”
另一名女子年长些,正色道:“大师姐始终是大师姐,她的房间仍是要留出来。”
洪绡听得好笑,这些大派弟子,又与乡野小城中的市侩有什么分别?口头说得好听,做出一副谦逊恭谨的模样,暗地里却也各自怀着争权夺利的龌龊心思,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她们的行止更加讲究体面一些。
洪绡的面上露出讥嘲的神情,着实有些碍眼,几个瞧见的弟子心中不悦,也沉了脸去瞧她。只是终究碍着脸面,没有闹出动静来。
当那几人将目光落到相思身上时,洪绡出声道:“相思和我一同住,不劳诸位姑娘费心。”
满室哗然。
江湖中人,于礼教大防并不十分看重,可男女之间的情感,总归是有些含蓄遮掩的。看洪绡与相思之间的模样,也不像是夫妻,既是未成亲的青年男女,如洪绡这般大庭广众的坦然说出来同住一间的话语,可就是十足的不要脸了。
相思还不曾从洪绡的肩头下来,她将下巴尖搁在洪绡的肩头,在洪绡耳畔轻轻地“嗯”了一声。
大抵是今日的洪绡模样有些迥异从前,令相思心中颇有种犹在梦中的恍惚,应允的声音也有些软软怯怯,浑不见初见时那故作严肃的派头。这样的相思让洪绡差些又笑出来,她勾着嘴角,心情甚是开朗,两轮眼弯儿都透着光亮:“在下住在地三号房,姑娘们若是不放心,只管在外头守着,我们逃不出去的。”
相思和洪绡贴得那样紧,几个人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冲上前去,硬生生将这瞧来十分热切的小情侣分隔开罢。那样的情形实在太过粗暴,也着实有些不好看。
况这一路上,她们看得分明,洪绡的脚步虚浮,也不像是内力高深之人。这一行人都是门派里的精英弟子,还能让她一个人逃了不成?
洪绡负着相思入了客房。
地字客房比天字客房小了不少,只有一张屏风分隔了屋内屋外,外头堪堪能放一张四方小桌。洪绡穿过屏风,将相思放在床沿,半蹲着身子,伸手去勾她脚踝之间的细链。
那链子非金非铁,也瞧不出是什么材质,闪着褐红色的光泽。
洪绡的手指轻轻触着那细链,沿着一头滑行,链子的尽头,是一个圆环,绕着相思的脚踝,牢牢实实地箍着她。
相思的肌肤细腻娇嫩,一路给箍着,早已磨破了皮,袜上透出斑斑血迹。
洪绡的心里满满的尽是心酸与自责,这样的伤势虽小,可她看着相思那样乖巧的模样,便会觉得比自己遍体鳞伤还要难过。
这感触和面对着一丈红不同,全然不同。
在一丈红跟前,洪绡只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不论怎样任性,那一袭红衣总会恰巧地出现在她面前,好似无所不能一般。那时候洪绡从未去思考,也无需去思考太多的东西,只需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往前头闯。
可相思不同,她还很稚嫩,尽管已经出落得极为出色了,却终究少了一丈红的历练与心计,弱小了许多。洪绡不得不以一种长者的心态,去为她思量。可她也绝非需要师长时时扶持的稚鸟,反倒是成为洪绡危难之中足以依凭的帮手。
洪绡久久不语,相思却以为她为这铁链费心,因而道:“这链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我用青丝索也划不断。”
青丝索是一种蛊蚕吐的细丝,又用各式的药材温养,端的是坚韧无匹。一丈红从前就费心做了一段儿,在手腕上松垮垮地绕了三四圈。相思先前与葵娘伪装的神机门弟子打斗时,用来缚住窗格的,就是青丝索。
倘若灌上内力,青丝索也未必不能当作一件锋利的奇兵。只是短短的一段青丝索,所耗费的心力巨大,且这细索用在比斗里头使起来,又多有不便,因此大多时候,一丈红都是弃之不用的。
洪绡却摇摇头,仔细地在那镣铐上摸索了一阵,才终于发现,这脚镣虽然甚是精巧,接缝之处也难以瞧清,可在脚镣与锁链连接之处,有一处极细的锁孔。
床前的踏板有些低矮,不便于观测,洪绡索性顺势盘膝在相思脚旁坐下,执起她的一只脚观察。
相思浑身僵硬,羞窘得脸也红透了。
洪绡的手掌好似烙铁一般,烫得她心尖儿都要烧灼起来。浑身的气力也给这虚无之火烧得干净,哪怕将双手撑在身后,也有一种浑不受力的虚弱。
洪绡已经被这镣铐的机巧吸引了心神,专注地模样好似寻得了玩物的孩子一般,眼儿都直了。
往常的洪绡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天塌下来,也不会令她太过关注。这样如同赤子一般,灼热专注的模样,相思是头一遭见。
相思一时起了坏心,学着洪绡往日的模样揉了揉她的额头,指间划过她微凉的发丝,似丝缎一般滑手。
洪绡扬起头,笑容宠溺。
相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洪绡的发冠,看它在空中划来划去,好似笔尖一般,拖曳出一道虚无的轨迹。相思道:“不好看。”
“什么?”
“你的衣服,还有头冠,都不好看。”
原来是说的这个。
“我已有这自觉,男子的衣裳哪能如女子一般花俏,只是我失了内力,这般打扮行走起来方便些。”洪绡微笑着向相思解释,“眼看天气也要凉了,过些日子我们去衣店里,添些厚衣。”
相思认真道:“嗯。”
洪绡一面与相思搭话,心思却仍挂念着这一副镣铐。在江湖里头奔走的人,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保命手段,官府的镣铐往往不大能锁住他们。
而岳离宫所用的镣铐,不论材质还是锁的精巧,都绝非寻常可比。
洪绡问:“岳离宫的为什么要抓你?”
相思道:“离清思手里没有她们要的东西。”
洪绡可彻底被弄糊涂了:“离清思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思伸手拔了洪绡的发簪,发髻少了束缚,随着洪绡的动作纷纷从小冠中逃离出来。束发冠好似踏着漆黑的道路,一路下滑。洪绡晃了晃头,漆黑的长发随着这力道左右晃动,将停在发间的小冠摔落在地。发尾垂在地面,铺陈开。
相思以指为梳,替她理顺微乱的头发。指尖却又不愿离去,在她发间徜徉。洪绡任由相思动作,轻轻柔柔并不使她反感。
相思轻声道:“离清思是你的金姑娘,岳离宫大弟子。前些日子她走火入魔,内力纠成一团,眼看就要死了。我手里没有适用的药材,也需要与她同源的内力作引,因而将她带回客栈,去找白姑娘了。”
洪绡问:“那金姑娘留下的东西呢?”
相思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突然醒了,说要将那册子给你。”相思没有说,她起初是想要冷眼旁观的,可离清思醒了,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怀了怎样的心思,竟而鬼使神差地趟进这淌浑水里来。
洪绡却记得先前离清思中了桃李不言的毒药,不由问道:“她说?”
相思点头道:“她的内息震荡,将体内的毒性全带进了内腑,反倒能说话了。”
洪绡听得事情的始末,心里总算有了个底,她向相思手里指指道:“把那个给我……”
“什么?”
“那支簪子。”
相思有些不大情愿,却也听话地照办了。
洪绡将发簪往锁孔处凑了凑,锁孔太小,根本无法进去。
这可当真是费尽了心机哟。
洪绡仔细想了想,突然问道:“相思,你有针灸使的银针吗?”
相思摇头,她善使毒施毒,却并非悬壶济世的大夫,最多不过是对药性更加纯熟罢了,那些寻常大夫会随身携带的物事,她可一样也没有。
洪绡望着那副镣铐,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房间里宅了一整天,越来越散发出宅女的气息了(说得好像以前不是的样子)
☆、闲聊
洪绡正自烦忧,突然自瞥见相思衣袖外的一截手臂,不意想起一事,道:“相思,将你的青丝索给我。”
相思收回手臂,挽起衣袖,显出盈盈纤瘦的一截皓腕。银白的丝线绕着她的手臂环了四圈,好似绕着谁的一缕白发。
洪绡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华,轻声嘟哝道:“分明发白如银,却要以青丝为名,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么?”
相思已经将青丝索取了下来,递到洪绡跟前。洪绡取了一头,轻轻捻动,好似引线穿针一般,往细孔里头凑。她一手支着地,使身子微微前倾,另一只手空空落落悬在空中。只是锁孔小,青丝索也细,洪绡凝神看了片刻,便觉头晕眼胀,揉了揉眼,又晃了晃头。
相思满面担忧,又要去扣她的脉门,洪绡摆摆手,道:“无碍,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