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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王子鸿迟疑,“平时见面也这样动手?”
“没有。”文浩摇头,“鸿哥,其实我也想说,以后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就是了,您帮我忙还请我吃饭,没这个道理,下次我请您吧。”
“你是在怪我把你带到御轩?”
“能吃到御轩大厨掌勺的菜是我的荣幸,只是那地方我自个儿也去不了,免得日后惦记那一口,还是一开始没尝过滋味比较好。”
这就是怪了。
王子鸿一瞬间有些生气,但是怒气实在太少,成不了气候。反倒因为文浩的话,联想到了之前龚程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心中的怒火霎时间升腾而起。
他带人进去吃饭,有什么够不够资格的!这龚家老三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被人捧上了天,有些不知轻重了吧?
龚程家庭背景极好,算的上是京城顶尖公子哥儿圈子里的一号。只是毕竟前些年一直跟着父亲外放,五年前才回到京城,对京城形势的了解只是流于表面。
王子鸿的家庭背景略差一筹,可他是打小儿在皇城根儿长大的孩子,三教九流不至于,但是权贵的圈子他可是混得要比龚家老三好了不知多少倍,真要斗起来,未必谁输谁赢。
这也是为什么龚程甩了文浩后,圈子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却还和文浩保持联络的原因。
王子鸿将文浩送回了天坛路的运动员公寓。文浩没让他送到门口,而是在马路对面下车,走天桥过去。
文浩走上天桥两阶,回头看王子鸿的福特小跑还停在原处,他以为王子鸿还有事要和自己说,便又退了回来,低头一看,对方却在接电话,于是便挥了挥手,正式道别了。
王子鸿接着电话,一路看着文浩的背影,说:“你尽管让他来就是了,我王子鸿等他出招。”
“……”
“你别管我是不是对文浩有意思。你把话带给他,既然早就分了,人就再不是他的,这么藕断丝连拉拉扯扯的,也不嫌难看。”
“……”
“行了,你别说了,就这样,挂了。”
王子鸿挂了电话,抬头一看,文浩就站在天桥上,低头看着自己。视线对上,文浩扬起笑容,对他挥了挥手,午后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男人白皙的脸上,那弯弯的眼睛红润的唇,竟然让他有瞬间的目眩神迷。
我是直男。
我是直男。
我是直男。
王子鸿默念了三遍,点火,踩油门,小跑嚣张的飞驰离开。
文浩等人走后,吐出一口气,步伐轻快的下了天桥。路过天桥下的报亭探头一看,老板正看着电视剧狂扇扇子,薄薄的铁皮房子,冬凉夏暖,在里面待着就是活受罪,可是为了赚钱糊口,也只能忍了。
文浩和老板交谈了几句,买了一本电玩杂志,一瓶可乐,还有两桶红烧牛肉方便面,拎着个大口袋,晃晃悠悠的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很有名,天坛公寓50号,运动员公寓。为了迎接2008年奥运会新建的,几乎所有项目的国家队队员都住在里面,自然也少不了那些世人皆知的奥运冠军、足球明星这些个媒体宠儿。而且大门外长期蹲点很多的粉丝,一边守着自己心仪的运动明星,一边像是参观动物园一样的看小区进进出出的运动员。
今天又有七、八个女孩守在小区门口,大热天的,打着伞也要参观,文浩默默的为她们的毅力点赞。而且特别想告诉她们,那些大明星们要不在别的地方有住处,要不就是进出坐车,以为都像他这种二、三线的小透明,进出的时候还苦哈哈的挤公车吗?
从侧面的小门进了小区,一瞬间就清凉了不少。小区里的绿化做得不错,从大门口到宿舍楼还要路过一个大花园,花园里柳树成荫,鸟语花香,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的荷花开得正艳,红色、粉色和黄色,花团锦簇的,很漂亮。
运动员们平时的训练任务重,下了训练一般不爱闲逛,这小花园虽然在中心位置,人却向来不多,而且有些人为了快点回宿舍,硬生生在漂亮的草坪上踩出了一条人行道。文浩是个随大流的人,所以现在也走在这条人造路上。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迎面来了两人,仔细了看,是一对双胞胎。长相一样,穿着一样,就连发型都一样,是存心要让人混淆。她们亲亲热热的走过来,画了玫瑰红眼影的眼睛不约而同的扫视过来,文浩垂着眼睛侧身让开,女孩们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文浩闻到一股香味,好像和那年夏天的味道重叠在了一起,他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最终也没确认哪一个才是当初的那个人,只能放弃了。
回了宿舍,三人间,另外两张床分别住着的是他的师弟,游乐和袁铮。两人前些天去美国参加泛太平洋世界游泳比赛,这些天这屋里就他一个人住。
烧了壶开水,等着面泡好的时候,文浩看着自己的手心怔怔出神。
白色的手帕被鲜血染红,如今已经变成了褐色,血痂和伤口连在一起,取下手帕的时候肯定会很疼,不过他还是一点点,慢慢的将手帕掀开。
疼痛刺激得他眼睛微红,眼看着新鲜的血液从掌心冒出,汇聚成珠,他却没有再将手帕压上去,而是探出粉红的舌尖卷起殷红的血珠,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一口口的舔舐自己的伤口。
当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的时候,掌心里的血也终于没了。
文浩眯眼看着手心上开始愈合的伤口,这样……就好。
小剧场:
文浩修改了今天的企鹅签名。
【谁让我过愚人节,我就让谁过清明节……】龚程紧张的给文浩发去消息。
【文浩,我爱你。】
第4章 表里不一
面泡好了,文浩却突然失去了食欲,掀开后看了一眼就丢在了一边,头晕脑胀的像中暑,他干脆脱了衣裤睡觉去。
大悲大喜的一天,意料外的累,方才躺下不久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微微的黑了。
文浩摸了摸肚子,去洗手间洗了下脸,飞快的出门往食堂跑。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
食堂在南楼,一路快走不用五分钟的时间,远远的看着食堂方向还有餍足的人回来,文浩悄悄松了一口气。
中午那顿实在是中看不中吃,方便面又没有吃的欲。望,一觉睡到现在,肚子早就饿扁了。免费的晚餐吃一顿少一顿,想想退役后自己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日子,就觉得这种饭不吃白不吃,况且国家队的饭菜并不差,摆了四排的自助餐,大鱼大肉荤素搭配,足够吃得尽兴。
文浩进了食堂,很多的盘子都空了。他端着已经有些冷了的饭从中间走过,素菜剩的比较多,青椒肉丝有一小勺,小心翼翼的将菜带油的倒在饭上,转身发现木耳炒肉片也还剩一些,便从善如流的盖在饭上。一路走一路搜刮,甚至还捡到头手分家的三只基围虾,低头再看手里的餐盘,其实菜品也不错。
食堂的工作人员跟在他后面收盘子,提醒了一句:“饭菜都凉了,小心肚子疼,进去热一下吧。”
文浩饿得狠,不想耽误时间,连道无所谓,端着餐盘扫视一圈,就要坐下开吃。可惜当他看见从角落出走出来的那人时,胃就开始隐隐抽痛。暗叹一声,今晚这顿饭看来也没法儿吃了。
在食堂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的龚程满脸不高兴的站了起来,朝着文浩走去,尤其看着他一脸才睡醒的模样,那目光看着就像要吃人。
远远的,人还没到,就吼了一句:“傻逼啊你!吃饭的时间都记不住了?”
文浩不想搭理他,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先塞了一大口的饭菜,隐痛的胃部有了东西消化,这才有空思考龚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运动员公寓,龚程也是国家队的运动员,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
公子哥儿也当运动员!?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龚程高二的时候才开始学击剑,读大学的时候就进了国家队,而且成绩很好,今年年初去英国参加一个什么比赛,他就在花剑项目上拿了第三名。
别小看第三名,中国花剑在世界上一直属于弱势项目,进入决赛的都寥寥无几,更何况是拿了第三名。在体育局的眼里,龚程绝对是可造之材,击剑界的新星。
不过龚程家是北京的,家庭背景也不一般,根本看不上食堂的饭菜,平时都在外面吃会所,或者私家菜。晚上也基本不会住在公寓。文浩搬到这个公寓住了快四年,在这块土地上看见龚程的次数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后来简直屈指可数。
也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把这位少爷吹过来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文浩突然就猜到了答案。
龚程大爷一样的坐在了文浩对面,沉着脸抱着个膀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文浩。见文浩狼吞虎咽的吃着冷饭剩菜,不耐烦的弹了下舌头,环顾一圈,对着一个方向喊道:“喂!对,就是喊你!炒两份荤菜,什么都行,要热的,快的。”
被他喊住的杂工急忙回道:“师傅们都下班了,厨房有微波炉,你们进去热就是了。”
龚程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再看文浩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吃完了一半的饭菜,脸色更不好看了,他拍了拍桌子:“你是猪啊!没听见啊?屋里有微波炉,还等着人伺候怎么的?”
文浩吞下口里的饭,把手掌抬起来,手心朝着龚程,语气平静无波的说道:“我的伤没事,谢谢关心。”
“我,我……”龚程被文浩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耳廓迅速的变红,冷哼一声:“谁关心你的手了?我就是想问你,你脑袋里装的什么?御轩什么地方?你这种吃食堂住宿舍的人去的吗?里面一道菜都顶的上你半个月的补助,爱慕虚荣也要讲究个实力,有点自知之明吧!看你出现在里面,整个御轩的格调都降低了。”
“嗯。”文浩点了下头,放下手,继续吃饭。
龚程的长篇大论再次被文浩的一个字堵住,脸色沉得能滴水,眼看着文浩继续吃饭,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股怒火骤然升起。他伸手抓过餐盘,就丢在了地上。
“哐当当!”
不锈钢餐盘摔在了水泥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红色的汤汁洒了一地,还有几滴洒在了文浩的身上。
文浩四平八稳的坐在原处,脸色是早有准备,慢慢的把嘴里嚼着的饭菜咽下去,这才抬头看向龚程。
龚程看着文浩琥珀色的眼睛,视线最终落在他咀嚼着的腮帮子,直至停顿在沾染了红油的嘴唇上:“你这人怎么这么贱?和你说话听不见?非得我动手是不是?”
文浩将目光从龚程脸上移开,对着走过来的小工挤出笑容:“抱歉,扫把在哪里?我帮你收拾?”
小工也是个有眼色的,更何况龚程目光狠戾的瞪着自己,急急忙忙的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反正我一会要扫地,我来收拾。”
文浩犹豫了一下,不是不想帮忙,只是身边的这个人不解决,今天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便说了声谢谢,起身走出了门去。
“你去哪儿?”
“出去谈。”
“凭什么啊?你算什么东西?”
文浩没理会,继续往前走。龚程瞪着文浩的背影,最后还是站起身跟了出去。
这个点儿,虽然过了饭点,可是食堂里还有一些人,目睹了这一切后,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运动圈子毕竟比较单纯,龚程身份在外面多么呼风唤雨他们是不清楚,但是年初龚程拿了花剑季军这件事他们还是知道的。文浩也不是无名之辈,虽说这两年没落了,毕竟也是出过成绩的人,有些老人还是认识他的。
见他们气氛很紧张的离开食堂,有人不放心的跟了出去,但是到了门口,却发现看不见人了,只能悻悻然的回到了座位上。
外面一片漆黑,路灯虽然亮着,却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文浩不想被人旁观看热闹,出了食堂后三两步就绕进了花园里,很快到了一处比较幽暗没人的地方。
龚程也不说话,就那么跟在后面,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眼底的神情很不耐烦。
眼看着文浩停住了脚步,他沉声说道:“他来这里工作就是打杂的,扫地活该他干的,用的着你说谢谢。”
文浩转头看他,路灯下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嚣张,就如同那头凌乱的卷发一样总是格外的不逊。他从最初的惊惧,到如今的淡定从容,已经可以完全解读他话语背面的意思——龚程是来看他手上的伤,不想让他吃凉饭,以及,希望自己能放下筷子和他好好说说话。
可是现在知道也没什么用了。
他不想去理解这个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也不愿意给出任何的回应,一个人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