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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云欢站起身来,对柳青涯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柳青涯知他好意,无奈地笑了笑,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问,起身跟着他出了门。
这头,银衫回到住处,正碰到在门口等他的聂浔,二人一同进了大门,刚一站定,聂浔就道:“我要走了。”
银衫了然地点点头:“一切小心。”
聂浔答应着,又问了句:“你呢,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银衫道:“打听到妖王之心的下落,我便离开。”
聂浔挑了挑眉:“你舍得?”
银衫明白聂浔的意思,“他定有他的打算。”
聂浔点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懒得和那群家伙客套,你自己保重。”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原地,还真是一刻都不耽误。银衫站了一会儿,刚想转身进屋,就听见宋诗凝的声音。
“聂大哥?”宋诗凝走进院子,看到门口的银衫,愣了一下,“银大哥,聂大哥呢?”
“他已经走了。”
“走?离开武林盟吗?”
银衫点头,宋诗凝的神情从疑惑变为迷茫,不一会儿,眼里竟闪出了泪光,她自言自语道:“他竟然没有和我道别。”
银衫看了她一阵,道:“你若有意,我可以送你去找他。”
宋诗凝眼神一亮:“真的吗?”
银衫并未多言,抬手放到了宋诗凝的天灵盖上,“道别便会不舍,聂浔有事在身,你好自为之。”
未等宋诗凝回答,她便消失在法术之下。
☆、酒,不是个好东西
接下来的几日,银衫照例相助越云欢解毒,柳青涯每日会来为他送药,亲眼见他喝下才离开,无意中说过妖仙大会一事,他不知道银衫妖王的身份,只是稍作提醒。
如此过了七日,经过最后一次排毒,越云欢体内的“离人泪”便可完全得解。最后那日,银衫收功起身,未看还在调息的越云欢一眼,准备离开,沉默的人突然开口:“这几日多谢你了。”
“不必。”本就不是为你。
银衫脚步不停,越云欢又道:“你不是修仙之人。”他猜测道:“你是妖?”语气虽是疑问,但也有八分肯定,银衫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否认。
见对方终于停下,越云欢笑道:“五日后武林盟将会举行妖仙大会,你可知道?”银衫勉强点点头。
“也是。”越云欢自言自语,“他自然会告知于你。”银衫终于转过身来正视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越云欢收功起身,平视对方,道:“你此番来武林盟,又助我解毒,可是为妖王之心?”银衫不语,沉默表示默认,他当然不想告诉他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柳青涯。
越云欢突然问:“你在妖族中是什么身份?”
银衫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竟然爆了粗口。
越云欢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妖王之心遗失,妖族群龙无首,我看得出来你道行不浅,仙妖大会你准备以何身份参与?”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银衫,既然越云欢能识破他的身份,到时在场的修仙者也应当不会看不出来,他已通知了花露露等人,仙妖大会虽是谈判,也是对峙,银衫不想站在柳青涯的对立面,但他若不明身份,仅凭花露露等人,稍有不慎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越云欢见他沉默,提醒道:“你身为妖类,却随意游走人间,修罗两派对妖族向来针对,仙妖大会难免有所误伤,你不如先行离去。。。”
银衫毅然打断他:“不劳你费心。”越云欢的意思他明白了,变相地赶他走而已,二人对视间充满敌意,除了人、妖之间本来的矛盾之外,不过是为了那人。
银衫冷哼一声,犹自离开,越云欢盯着他的背影,原本善意的眼神变为一片冰冷。
越云欢痊愈之后,第二日便在武林盟举办了一场宴会,一为庆祝盟主毒伤痊愈,二为柳青涯接风洗尘,倒是全然未提银衫的相助。说是宴会,也不过是越云欢重新接管武林盟的一次聚头,参与者除了武林盟内人,还有一些前来拜访的江湖人士。
当晚,越云欢在众目睽睽之下搂过柳青涯的肩,向众人介绍他的好兄弟,柳青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从头到尾并未多言,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配合他,倒让武林盟众人皆有“柳神医果然神仙之态”的感叹,有人前来叙旧,有人前来搭讪,银衫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挡下不少劝酒,越云欢忙着应付众人,不一会儿就喝得满脸通红。
宴会过了大半,银衫见柳青涯脸色不好,担心他撑不住,便提议先送他回去,二人向林亦告辞离去。
回云青阁的路上,柳青涯不时低低地咳嗽,银衫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他微小的举动和不经意的关怀总是让柳青涯心生暖意,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也只有在他的事情上,银衫才会如此贴心。
“你的身体需要休养。”银衫道,“凤遥山是不错的静养之地。”意在劝他处理好武林盟的事后回去。
柳青涯笑了笑,淡道:“生死皆有命数,身在哪里并无区别。”
“命运之说虽人力不可逆转,但竭心尽力也可至善。”这是银衫第一次反对他的想法,柳青涯转头看他,银衫眼里满满的关切,他知他好意,于是笑道:“修身之前,便是修心。”
银衫也跟着笑:“你明白就好。”见他笑了,柳青涯反而有些感叹,他沉默了片刻,问他:“你以前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为什么这么问?”
柳青涯笑道:“只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你的笑容似乎多了些。”
银衫微微一愣,他一直以来不信人类,对外人冷颜冷语,并没有人注意过他笑与不笑,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会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也只有这个人,会注意他的情绪变化。
“你若喜欢,我可以每天笑给你看。”银衫的话坦诚直接,柳青涯表情微僵,他垂眸良久,轻声道:“你不必如此。”
银衫看着柳青涯的侧脸,因为喝酒的原因,脸颊泛起微微红晕,几缕发丝垂落额边,修长的睫毛一下下像是扫在他的心上,目光流转之处动人心神,在月光下那人显得更加单薄,惹人怜惜,当夜风带着他的气息吹过鼻尖,许是喝了酒,银衫的情绪也有些翻涌,他忍不住想要将那人拥入怀中。
这时,就听柳青涯道:“就到这里吧。”
银衫抬眼一看,云青阁已经到了,他见柳青涯想脱下外袍,立马阻止了他:“你穿着就好,我明日再来取。”他伸手帮他拢了拢衣领,“我走了,你早些歇息。”柳青涯点点头,银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人安静低头的样子让他想要在他额上留下一吻,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感觉得出来,柳青涯在感情方面虽不厌恶他,但有意在逃避他,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事瞒着他,但他不想逼他,让他为难。
银衫转身离开,柳青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暗自叹下一口气。银衫是妖,妖类对感情的表达方式总是直接而让人无法拒绝的,他不是不知道银衫的心意,甚至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回应。
柳青涯走进前院,突然觉得有些头昏,虽然有银衫在一旁阻拦,但刚才的宴会上他也无可奈何地喝得多了一些,他还向黑着脸的银衫解释道:“若不喝,又岂能轻易离开。”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柳青涯自嘲地笑笑,凉风袭来,他整个人有些飘忽。
柳青涯在院中闭眼休息了一阵,起身向屋内走去,刚到门口,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越云欢正站在他背后,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大哥,你。。。”柳青涯刚一开口,越云欢就一把抱住他,银衫的外袍滑落在地,刺鼻的酒味冲入鼻间,越云欢身上的体温高得吓人,柳青涯抬手推他,一边道:“大哥,你喝醉了。”
越云欢充耳不闻,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喃喃:“青涯。。。青涯,你怎么走了,你别走。。。”柳青涯知他醉酒,不欲与他计较,他轻声哄到:“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越云欢依言放开他,却没有退开,柳青涯想扶他进屋,谁料越云欢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大力将他压在门上,柳青涯后背吃痛,眼前陡然一黑,等他缓过神来,越云欢充满□□的目光近在眼前,他吃惊道:“大哥。。。唔。。。”越云欢突然低头堵住了他的唇,柳青涯猛然睁大眼睛,偏头躲开,微怒道:“放开我!”越云欢视而不见,见他躲闪,便疯狂地亲吻他的颈脖,熟悉的气息充斥鼻腔,像是吸毒之人闻到鸦片时的满足,他口中喃喃:“青涯,我爱你。。。我爱你。。。”
听到这等禁忌之言,柳青涯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在越云欢身下微微颤抖,那人左右压制着他的手臂,他动弹不得,偏头躲开他的吻,柳青涯冷声吼道:“越云欢!”
这一吼似乎唤醒了越云欢的神智,他停下动作看了看被他压着的人,眼神逐渐凝聚,涌上几分清明,一阵风吹过,越云欢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看见柳青涯散乱的发丝和眼里的冷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颤抖道:“我。。。我。。青涯。。。”
柳青涯的胸膛微微起伏,他强忍着情绪,淡淡道:“放开我。”
越云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控制着他,刚想放手,背后传来银衫怒寒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越云欢回头,银衫站在院中,风吹起他的外袍,黑夜里带着杀意的眼神犹如地狱的鬼魅。
片刻前的昏眩感再次涌上来,柳青涯远远地看了银衫一眼,安心地闭眼昏了过去。
越云欢心惊胆战地想要接住他,却被闪身而来的银衫一掌拍开。
银衫半跪在地,单手抱住倒下的柳青涯,盯着被他击退在地的越云欢,眼神冰冷如刀:“你敢碰他?”柳青涯清瘦单薄的身体,连他都舍不得碰他一下。越云欢本来心存内疚,但见银衫的反应,他不悦道:“我与他之间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
银衫拳头握紧,寒意四散,他忍不住想杀了眼前的人,越云欢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气氛一时紧张。这时,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一下,银衫低头看他,柳青涯的双颊绯红,嘴唇却是一片青白,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有些发热,顾不得许多,银衫将掉落一旁的外袍拉过来将他一裹,起身将他抱进房间,越云欢也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尘土,跟着走进屋去。
银衫将怀里的人轻轻地放到床上,拉过他的手给他输送法力,因为饮酒,柳青涯本就略感不适,若不是一番折腾和惊吓,他未必会晕倒,是他的疏忽,他该亲眼看着他进屋再离开,不该留他一人在门口,所幸他因为心神动荡,一心惦念他又中途返回,否则。。。银衫握着柳青涯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罪魁祸首越云欢远远地站在屋子中央,知趣地没有上前,他一脸担忧地张望,柳青涯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越云欢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等到银衫收回法力,给柳青涯盖上被子,越云欢突然开口:“你也爱他?”
银衫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无视他的话,这种事不需要向他说明。
越云欢又道:“他可知你是妖?”
“关你屁事。”
越云欢冷笑:“人妖殊途,你以为他会对你如何?”
银衫终于回头看他:“所以你劝我离开,好让你趁虚而入?这就是越盟主的待友之道?”
越云欢被他说中难堪之处,面有菜色,“我犯的错,我自会解释。”
“我管你如何,离他远点就行。”
“我与他一起长大,我是他的大哥,你是他什么?”
“至少我不会强迫他。”
“呵,你又了解他多少,知道他多少?”
“我只知道我现在想杀了你。”
越云欢毫不意外:“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真实想法。”
银衫冷哼:“本就无需伪装。”
两人压着声音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越云欢突然收声,静静地看了床上的人一会儿,疼惜道:“他的身体竟劳损至此。。。绝义门那群混蛋!”
银衫道:“怎么回事?”
越云欢用他的话作答:“关你屁事。”
银衫回以冷眼。
昏睡的人突然轻哼了一声,二人同时一顿,默契地闭嘴,屋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当夜,凉风习习,月色弄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云青阁中,床上的人静静地沉睡,那两人便剑拔弩张地守了一夜。
☆、他和他的故事
翌日清晨,越云欢因事先行离开,柳青涯还未醒来。
自那日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越云欢忙着仙妖大会的事,柳青涯在云青阁休养,这两日二人未曾见面,银衫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柳青涯,入夜,他表面告辞离去,实则却是默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