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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卷细白纱布,待到山茶给小柳儿的额头上洒上止血药后,便帮忙把那卷纱布展开给小柳儿缠到了头上。
小柳儿的脸上还有一些血迹,尽管山茶已经拧了帕子来替她擦过了。
就在山茶替她包扎的时候,她还在呲着牙,不时嘶两声。
“小柳儿,很痛么,你没事吧?”嘉宜在一边皱着眉头问。
小柳儿苦哈哈地说:“姑娘,那个香冬的力气好大,我一下子就被她给推倒了。以前在何家,我可是天天在厨房里干活的,自认为自己个儿力气不小,没想到跟那个香冬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嘉宜见状,没好气地说:“你还嘴贫,你快跟我说一说你怎么惹着她了?她又怎么会向你动手?”
小柳儿道:“我拿了剪子跟着绿萍姐姐去前头小花园子里,打算剪下一些花儿来插瓶,替姑娘装饰屋子。就在小花园子里遇到了二姑娘的两个丫鬟香冬和香阳,她们也来剪花。在一株月季花跟前,跟她碰上了,我的剪子刚要去剪那朵红色的,那个香冬的剪子就过来了,把我的剪子给格挡开了。我一愣,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就说我不该用那种怨恨的眼光看她,我说我没有。她就说我狡辩,是个爱说谎的贱婢。我就恼了,说她才是。然后她就动手了,使劲儿把我一推,我没预料到她会动手,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磕破了头……”
嘉宜听了就转脸看向绿萍,问她当时也在,为何不见她拉开小柳儿,而且,刚才自己在嘉珍那边,问她小柳儿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情,绿萍还说不知道。
绿萍嗫嚅着说:“奴婢是跟小柳儿一起去的,只不过奴婢也没料到香冬会动手,所以没来得及阻止。至于方才去四姑娘那里找姑娘,是因为奴婢觉着三姑娘这屋里的事情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给外人听。”
“哦,为何你觉得没必要在我四妹妹跟前说清楚呢?”嘉宜问。
绿萍解释道:“因为……因为这府里的人爱传话,嘴碎,奴婢就怕好好的一个话,到时候被人传来传去,会对姑娘不利。”
好吧,嘉宜现在明白了原来绿萍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才会在嘉珍那里时含含糊糊地向自己回禀小柳儿的事情。
看来,绿萍作为嘉宜跟前在顾府呆的时间最长的奴婢,对府里各种情况是要比山茶等人了解得清楚些。
“绿萍,你跟我说一说我二姐姐那屋子里的几个奴婢吧,为何她们会这么大的胆子,适才我在我四妹妹那边,也听她说曾经她跟前服侍的丫鬟也被香冬欺负过?”嘉宜看向绿萍问道。
“回姑娘的话,二姑娘本来就是这府里脾气最大的姑娘,而且太太也|宠|爱她。再加上那个香冬可是江嬷嬷的侄女儿,香冬的爹娘也在府里当差,一个是外院采买的管事,一个是府里管着洗衣房的媳妇。”
这下嘉宜明白了,为何那个香冬那么跋扈了,因为她的主子是顾府受到太太|宠|爱的嫡出二小姐,而她自己还有江嬷嬷这样的姑姑,以及做顾家的管事的爹和管事媳妇的娘,这样的条件简直比当初在何家和嘉宜作对的秋谷还要好。别得不说,就凭她姑姑江嬷嬷是顾府太太的心腹这一条,她在顾府里面像她一般年纪的丫鬟里恐怕就要横着走。
她曾经对二房嫡出小姐的嘉珍身边的丫鬟动手,那么对她这个刚进门儿才成为顾家庶出三小姐的丫鬟动手那就是更加不在话下了。
都说狗仗人势,香冬这条恶狗仗的势还挺多。
嘉宜甚至可以想象到当初四妹妹嘉珍的丫鬟被香冬欺负了,也只能忍着。
作为主子的四妹妹可能也会心疼自己的丫鬟被欺负,也会生气香冬欺负自己的丫鬟,是不给自己这个主子面子。不过,嘉宜认为嘉珍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去跟跋扈的二姐姐嘉琴理论。
一个有势力的奴婢就这么蹬鼻子上脸了,作为她的主子的嘉琴肯定也有所耳闻,可却是没有管。
于是,香冬做这种欺负别的丫鬟的事情有了一次,就有二次,直到欺负到嘉宜的丫鬟小柳儿身上。
嘉宜这会儿跟当初嘉珍的心情差不多,既心疼小柳儿摔破了头被嘉琴的丫鬟香冬欺负了,也会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帮小柳儿出头。
她也有跟嘉珍一样的担心,那就是为了小柳儿出头,必然是要得罪香冬,进而得罪江嬷嬷,甚至会得罪二小姐嘉琴。
自己这才进府,若是为了小柳儿出头得罪了江嬷嬷和嘉琴,以后要在这府里不被人注意,平安混下去,那可是不大可能。可以想象到,江嬷嬷和嘉琴随便给她出点儿难题,都够她受的了。
可要是不为小柳儿出气,那么以后那个香冬肯定还会继续欺负自己的丫鬟们。而且二小姐嘉琴的院子就跟自己相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一次忍了,下一次再发生比推小柳儿摔倒更严重的事情又怎么办?
嘉宜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做个胆小的主子,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只知道自保,服侍她的丫鬟们会怎么想她呢?
虽然她不为小柳儿出头的选择是最正常的,最合理的选择,但恐怕还是会让她们失望吧。
一定要让那个香冬受到惩罚,让她不敢再对自己的丫鬟们动手才行,毕竟这才头一天搬过来,若是就这么毫无声息的忍了,就怕有些人会一步一步地欺负到她这个主子头上来。
“绿萍,走,陪着我去隔壁我二姐姐那里,若是她一会儿问起小柳儿是怎么摔伤的,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了。”嘉宜拿起桌上的一块刚才山茶帮小柳儿擦拭额头血迹的染血的手帕道。
“啊,三姑娘,你这是要去找二姑娘讨说法吗?”绿萍一听就惊慌起来问。
嘉宜淡淡道:“我不是讨说法,我只是去跟她说一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而已。放心,我不会激怒她的。”
☆、第44章
凝香居。
顾家二小姐嘉琴才从家学里回来,刚喝了一口凉茶,小丫鬟若香就掀开帘子进来向她禀告:“姑娘,三姑娘过来了,她说想要见你。”
“她?”嘉琴想起貌似她方才路过凝香居隔壁那个小院子时,看到进进出出许多人,就想起了从她母亲那里听到的说要给新进府的嘉宜安排住处,因为老太太提到了这天儿热,怕嘉宜走来走去中暑。
这话是前几日听到了,今日隔壁空着的院子进进出出许多人,嘉琴想,大概今日是那个庶出的三妹妹搬过来了吧。
她这会儿过来做什么?不会是来向自己打个招呼,说她搬来了吧。
本来隔壁搬来了邻居,就算不是她的姐妹,她这个邻居也该让丫鬟拎上几个礼盒子去拜访人家的。
可是嘉琴压根儿就瞧不起嘉宜这个庶出的三妹妹,所以脑子里从来就没有过要去拜访嘉宜的念头。
不过既然嘉宜反着来拜访自己了,那么也没有不让人家进来的理。
“让她进来吧。”嘉琴吩咐若香道。
“是,奴婢这就去请三姑娘进来。”若香答应了,复又走出院子去,带领在院子外面等着的嘉宜进屋子里来。
嘉宜一进凝香居,就觉得此处还真是跟院子的名字相符合。
刚才在院子里,她就发现院子里面摆放了许多香花的盆栽,四面墙根儿都是。
空气里都是浓郁的花香,让人闻到觉得清爽惬意。
进了屋子后,屋子里也有浓郁的熏香,可熏香又跟外面的那些清新的花香味儿不一样,貌似更加馥郁,带了些女儿家的脂粉香。
她也曾听山茶说过,她这个嫡出的二姐姐不爱读书,不爱女红,不爱琴棋书画,为人又骄横,不过,她却是个喜欢制香熏香的人。她对于制造香料做熏香有强烈的爱好。这么一来,大概也可以理解为何她的院子叫凝香居了,而且丫鬟们的名儿李都有香字,还有院子里也有那么多各种香花的盆栽。
“三姑娘,这边请。”若香领着嘉宜进了凝香居后,又朝东次间一比手势。
嘉宜点点头,跟在若香身后,看她撩开水晶帘子,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东次间南窗下铺了凉簟的炕上,嘉琴倚靠着一个紫罗兰花色的闪缎靠枕坐着,端着茶盅浅浅抿着,见到嘉宜进来只不过抬了下眼皮,十分傲慢的表情。
“二姐姐好。”嘉宜不以为意,依然是向她行了福礼,笑着开口道。
“三妹妹来了,坐吧。”嘉琴指了指炕的另一边,随意道,看到嘉宜脸上带着笑,态度那么好,她才一指炕的另一头。
嘉宜道好,走过去也没脱鞋上炕,就只是在炕沿边坐下了,然后说:“这天儿真热,即便一早就搬过来了,还是出了一身汉。才将我去大姐姐那里,想看看她,顺便想向她打个招呼,说我搬过来了,以后若是有打扰之处,还请她海涵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没回来……”
“大姐姐就是个书呆子,夫子布置的大字,就数她写得最慢,她是成心想得到夫子夸奖呢。你去没瞧见她,多半是还在学里写字,还没回来。”
嘉宜“哦”一声,假意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来擦汗,可刚掏出来一擦额头,对面坐着的嘉琴就“咦”一声,问:“三妹妹,你做什么呢,怎么拿一块那么脏的帕子擦汗,你瞧瞧,才一擦,额头上就脏了。”
经过家琴这么一提醒,嘉宜低头一看,立马“哎呀”一声,然后发火喊在外面等着的大丫鬟绿萍进来。
绿萍匆匆跑进来后,嘉宜就把手里那张染血的帕子朝着她身上扔过去,然后责怪她:“绿萍,你怎么搞的?怎么给我备下这么快帕子,我又没看就塞到袖袋里面了。”
“姑娘,奴婢……奴婢知错了。也是因为小柳儿在后头的小花园中被香冬推倒摔破了头,奴婢扶她回去,随手拿了块姑娘的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血,后面忘记了整理,就把这块帕子混到了姑娘的那一堆帕子里面。姑娘要出门儿来看大姑娘和二姑娘,奴婢又错拿了……”
她这话说的语速极快,可是到底还是被嘉琴听到了“小柳儿在后头的小花园中被香冬推倒摔破了头”这句话,于是不等绿萍把话说完,她就问绿萍:“方才你说什么小柳儿被我的丫鬟香冬推倒摔破了头是怎么回事?”
绿萍忙道:“也难怪二姑娘不晓得,这事情实在小半个时辰之前在这西路后面的小花园子里发生的,当时……”
她把嘉宜在来二小姐嘉琴所在的凝香居的路上交代的话说给了嘉琴听。
嘉宜要求她语气平静,不带有任何主观的观点,也不带好恶,将小花园子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二小姐听就行了,她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是让嘉琴知道有这回事。
等到绿萍说完,嘉宜却抢先批评自己的丫鬟来,说小柳儿是个脚下不稳,说话又没轻没重的人,冒犯了香冬的地方还请她不要介怀。
嘉琴一开始听绿萍说完了刚才在小花园子里面香冬又欺负人,将新搬来的嘉宜的小丫鬟小柳儿推倒,害得人家额头摔破出了血,尽管绿萍说话的语调很平静,也没有在话语里说谁不对。但她下意识就认为这是这个新来的庶出三妹妹上门儿来向自己讨说法了,因为她的丫鬟香冬把小柳儿推倒,害得人家受了伤。
以她骄横的性子,是不大可能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却把香冬叫来给嘉宜赔罪的。
本来她还想说:“你就为了这个来啊,下人们有些口角,动手动脚都很正常。”
可是下一刻,嘉宜却抢先说小柳儿不对,还说冒犯了她的丫鬟香冬觉得过意不去。这让她涌到嘴边的那不负责任的话犹豫了下没说出口。
反而她还说:“我的丫鬟香冬就是个粗人,力气大,没轻没重的,让小柳儿受了伤,一会儿让她自己个儿出钱去厨房买二十个鸡蛋给小柳儿送去补一补。”
“二姐姐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替小柳儿多谢二姐姐了。”嘉宜立马顺着嘉琴的话头喜滋滋道。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能不高兴吗?
而且,她还挺意外,没想到一惯骄横跋扈的嘉琴这一次并没有不讲理袒护香冬。
“行了,你还有事儿么?”嘉琴放下茶盅问。
“后日学里会例行发一天假,所以我决定后日上午我请二姐姐,还有大姐姐,还有四妹妹,五妹妹都到我那屋里坐一坐。我搬了新居,就想做个东,置办些茶果请姐妹们吃,再去弄几盆子好花来,咱们一边吃茶果,一边赏花,还请二姐姐能够赏脸光临。”嘉宜道。
对于吃茶果聚会,嘉琴兴致缺缺。
本来她很想拒绝嘉宜的提议的,不过,听到嘉宜说要弄几盆子好花赏玩,就也有些兴趣了。
想了想,她问嘉宜:“你都有些什么好花?”
嘉宜故意卖个关子:“二姐姐到时候来看见了就知道了。”
其实,她这个主意不过是这会儿才临时才冒出来的,不过是想着投桃报李,为了嘉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