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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将掉落在地上的本子捡起来,夫腾抢上前来一把将其夺走。眼中的怒火并未退去半分。
“夫腾儿!”夫腾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君蒙扯了开去,然后对我发话:“你先回自己的房间。”
“阿大!”夫腾扭过头,只冲着金爷喊道。君蒙箍住她手没放开,夫腾只得向金爷求助。
“夫腾儿!不得胡闹!”
“阿大!语桑偷看了我的……”
“你先回房间!”金爷没有理会夫腾,看向我,冷冷说出口。
“先回你的房间!”见我没有动身,金爷又重复了一句,眼睛逼视过来,我慌忙低下头去。从一旁溜了出去,跑回了自己房间。
一把将门关上,将背靠在门板上,心还是怦怦跳得紊乱。
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可更令我震惊的是,原来……有这么多原来……
想起刚才在夫腾房间所见到的一切,又回忆起前天晚上夫腾唱歌的情景……现在才联想起,原来夫腾是一只草原上的夜莺。她在京都呆过,在风月场所谋过生,所以懂得周全的礼数;可是她又是西伶女子,所以也会唱草原之歌,也不会像京都闺秀般拘泥小节,不会在意夜晚能不能同男子对歌……
而金爷一直是在西伶与煜国的边境打转的商人,是胡商,也会将生意做到周边各国,当然包括煜国京都。
如此解释开来,发现一切并不难推测。
听着隔壁忽高忽低的哭闹与争执声,心里揪得紧。我想我是把夫腾彻底得罪了,要是自己没有惹出这样的乱子,夫腾豪爽,会是一个良伴。然而现在,貌似不是我再去弄幅画过来就能解决得了的。
隔壁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我不敢开门去瞧,将耳朵贴在门边,想听听外头的动静,不知道现在外边是什么情况了。今日夫腾的反应未免太激烈。
我提着酸软的两腿,缩到了床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头痛得快炸裂。
蜷在床头就这样看着日头落下去,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来。而屋内一片静谧一片黑暗。
好奇心杀死猫。这么一折腾,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够随金爷他们一同出行。而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觉得这一路下来竟然是步步惊心。当初竟然蠢到要用逃走来躲避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然后又害怕苏黎的人马会找了过来,而现在,才发现事情竟然一点点边得棘手。我已经将自己逼上了悬崖,只有面对,不可能再一味的逃避和推卸了。
我在纳闷:为什么会有金爷所谓的飞鸾跟了过来,而金爷说他讨厌给别人控制他行踪的机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夫腾所写的令她震惊的事我还没来得及看下去;而白日在山林中,君蒙也问我,这一路上,怎么没有见着苏黎的人寻过来,而这对我来说是不是该庆幸……
有人敲门。门没拴。
推开门后室内顿时亮堂起来,君蒙提了灯盏,将灯火和饭菜都摆放在桌上。然后走向床边。我抬头看向他,不管不顾先对他扬起个自认为灿烂光辉的微笑。可是笑着笑着就不自觉的浮上一抹苦涩了。
“饿了吧?”
我点点头。
“饿了就下床吃饭。”
我双手抱膝,捶下眼没有动。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君蒙起身,用乘有米饭的小瓷碗,拌了点汤水和菜食,又走了到床边。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用勺子大口扒饭。
“慢点,这样会噎着!”白净的帕子递过来,擦净了我嘴角的汤渍。君蒙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日般轻柔,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从我手中重新拿过碗,用勺子舀起,放在嘴边轻碰着试了一下温度,便小心的送到我唇边。一口一口。
“别哭!小心会呛着……”
……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太多……徒增烦恼罢了。”
初忆儿时
一大早起床。打过凉水洗脸的时候,感觉水开始有点刺骨了。北国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早。
脑子昏昏沉沉,我用手捧了水往脸上泼,甩甩头才彻底清醒过来。洗漱完毕,无事可做,于是脱了鞋就又往床上蹲着了。
听着楼道上鞋子踏过木板的咚咚声响渐渐繁杂,外边街头的各种声音也混杂在一起,飘进窗户传了上来。夜渐渐的长了起来,可是到了东边泛起鱼肚白时,该醒的一切还是会苏醒过来的。
外头闹哄哄,唯独我的屋子一片宁静。
我起身将行囊拿过来,继续蹲上床头,拿出横在包裹中的那幅画卷,将它往床上摊了开来。
画上的两盆花,本是一个怒放在夏季,一个吐丝在隆冬。而我却有机会在初秋一并将它们美丽的姿容收进眼底。不禁脸上又浮出了笑意:世事都是会变的,只有镌刻下来了的东西,才会有机会到永远。
有人敲门,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鞋子便跑去开门。
“君蒙!”我小声的唤了一声,然后将他让进了房间,怎么每一次见着他我都会老实巴交做小妇人状。我发现在他面前我永远也不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尽管昨天还是故意多管闲事来着。
“怎么啦?”见他杵在房间里没动,于是我开口问道。
“怎么又在看画?”
“无事可做,就打开来瞧瞧了。”
“呃……你请坐!”鬼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见他杵在房中,我忙将一旁的椅子挪了挪,便拖着鞋子重新往床上一坐,将那幅画小心的卷起来。
“女孩子家,将鞋子穿好……”
“哦。”我应了一声,将画卷好,扎紧,正想弯腰时,君蒙已经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身去。
我一慌张,忙将腿一缩:“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君蒙抬头,我趁机小声询问:“昨日,是我的错……我将夫腾惹怒了,她现在……还在气头上?”
“你很喜欢那幅画么?”君蒙将视线转移开来,看着那床头还未收进包裹中的画卷,开口问道。
“……殿春富贵,雅蒜清雅。”君蒙口中喃喃。
我回答道:“也不是因为喜欢才画的,只是一时想要刁难那萧画师,所以脑子里面想到什么东西就随口说了出来而已。本来还……”
“腿伸出来!”君蒙打断了我的话,拾起我缩脚时掉落在地上的鞋,语气竟不容拒绝。
我疑惑,却还是缓缓抬脚,任他将鞋子套上去,抓住脚底另一只手将鞋跟提起。
“左脚。”君蒙又一次命令。
“君蒙,我昨晚确实看了夫腾写的东西……”在君蒙面前我想坦白,毕竟现在来说,他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虽然我毫无根据的信赖,不过是沾了自己这一副躯壳的光而已。
“夫腾说她不是中原人,不是煜国人。”
“然后呢?”
“她说她是西伶人,是草原上的儿女。”这是我昨晚知道的。
“所以她初次来到煜国时,西伶人直爽的性子为自己惹了不少麻烦,所以夫腾儿努力学习中原人的内敛,并且习惯了将自己堵在胸口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话用文字记下来……”君蒙开口说道。
“夫腾儿?”
“恩,她在西伶真正的名字。”
我心中郁闷,才觉得自己做人实在太失败,和夫腾相处了一段日子,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她名字都只弄一半到手。她是西伶人,可是要说她直率没有心机那又是不可能的。
“君蒙,你很了解她吗?”
……
“君蒙?”
“站起身来,鞋子穿好没……”君蒙开口,不想回答我时便会转移话题:“以前,从未给你穿过鞋……”
我直起身走了一圈,又夸张的蹦跳了两下:“恩,穿好了!”
……
“君蒙,这里是……”我搓着手臂,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戒备。今日大风。风吹过来时满是阴森森的寒意。
穿好鞋子,君蒙便拉着我往外走,又一次带了我走出客栈。只是老是不挑好地儿跑:要么是山中,便要么……是坟地。
“桑儿……别傻愣着,拜拜自己的双亲。”这大概就是语桑亡父亡母的陵墓了吧!君蒙一把扯过还在发愣的我,将我摁了下来。我依葫芦画瓢,跪直了,对着面前的石质墓碑,磕了好几个头。
我虔诚祈祷:是我一不小心占了您二老女儿的身体,如今……可怜语桑没有了躯壳,要做孤魂野鬼四处飘荡了……
一想到这儿,大风一刮,真有什么东西朝我背上打了过来……
“啊——”我顿时吓得失声尖叫,僵直着身子不敢向后边看去。骷髅手,红指甲……这样想着只觉得四周凄凄然,一个个墓冢下面都藏有或惨白或狰狞的脸。
“桑儿你干什么!”君蒙伸手摁住了被吓得发抖的我。从我身后取下一根枯树枝,伸到我面前:“大风带过来的……只是挂在了衣服上而已。”
我接过君蒙手中的树枝,短短的一节,很轻,枝丫处乱插着几根小枝干。已经干枯得只剩一副躯壳。骷髅手,红指甲……
“啊——”我忙将手中的树枝扔开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夸张的直往后挪。
“你干嘛呢!”君蒙将我扶坐起来,语气中满是责备:“不得对双亲不敬!”
我咽了咽口水:“君蒙……这地儿会不会有鬼啊!我爹娘会不会……”大白天的我吓成这样,看来得反省自己平日里都做了哪些亏心事了。
“胡扯些什么!这儿又不是乱坟岗,怎么会有孤魂野鬼!”话说到一半君蒙突然满脸狐疑的看过来:“你果真跟你双亲不亲……”
我跟太守夫妇不亲……是事实,不过……又是这个语气。其实他应该一早就发现我的漏洞百出了,只是他不说我便也掩耳盗铃下去。
我扯了扯嘴角,开始瞎编:“不是的,只是……有些不安,生前爹爹娘亲就只想着我能够正经嫁人,只是如今……”如今我这个冒牌货,也还是跟你逃出来了。我犯了七出之罪,太守夫妇老脸没地方搁了,或许在阴间也希望这个不肖女能够早日消失为民除害。而我运气又太好,苏黎最终还是没有寻了来,要不然指不定就浸猪笼了。
我点到为止,是因为清楚君蒙能听得出后话来。
他紧挨着我也坐了下来。瞧着前方刻着的碑文发呆,又突然一转头向我看过来:“桑儿,你害怕吗?”
我傻啦吧唧的点点头,又觉得不对,于是又摇头:我不知他所指。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君蒙对向我疑惑的目光时便打住了。将身下的袍子理了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以前,在苍岭的往事,你还记得多少?”君蒙突然开口问道。
我顿住,又立马换上笑脸:“都不记得了!你说说,我来听,你给我提个醒儿!”
君蒙看着我满脸无奈。
“不说吗?招了吧!在我爹娘面前,老实交代清楚,当年你是怎么以林府管家的身份,将林家小姐拐到手的!”这是一段我不曾清楚的记忆,如今我大难面前临危不惧,难得还会有玩笑之心。
君蒙终于没有忍住,“嗤”的一声便笑了出来。于是我双手抱膝,坐在一旁,将君蒙的口述截成一个个的片段在脑海中进行了蒙太奇式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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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太守夫人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满脸慈爱地问道。男孩眼中满是戒备,不愿做声。
林太守从一旁走了过来:“我在大街上发现他时,他正在和一帮小孩打架,只为争夺一个窝头而已……命仆人为他备点食物吧!他可能是饿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你有娘亲和爹爹吗?”太守夫人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递过去,仍是和颜悦色。
“12岁了!”男孩将碗抢了过去,便牛饮起来。而后擦擦嘴,对着眼前的夫人答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那你爹爹姓什么?”
男孩瞬间沉默了,瞪大了双眼望着面前的两人,硬是将泪水逼了回去。
太守叹气:“这孩子可怜,往后便留在王府吧!他……便随了管事的李老爹一块住,于是,就姓李吧!”太守轻拍了拍男孩的头,征求他意见:“你觉得可以吗?”
男孩紧咬下唇,突然硬声说道:“我不姓李!我没有爹爹……”
……
“君蒙哥哥!你说,你要带我去哪里?”林府中,年幼的语桑跟在李君蒙背后,一路踮蹒跚着脚跑了过来。
“我可没带你出来!是你自己跟过来的!”李君蒙显得有点不耐烦:“今日,我要随李爷爷出府办事,你快回去!”
粘人的吃粑粑站在原地不动了,李君蒙往后边瞧了两眼,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没走两步又返身,看着语桑还是呆在原地,巴巴的看着他走远,嘴一撇就要哭出声来。
“叫你快回去听到没?小心嬷嬷又到处找你了!”君蒙也着急了,那边李爷爷已经走远,这里又不能丢下语桑不管不顾。于是只得返身,一把将语桑抱起来往府中返去……
……
“跪下!”太守厉声喝道。
语桑老老实实的在神龛前跪了下来。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太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