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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荣华,这是否有违因果?”
“蒙图……你和你的母亲……”李相讪讪开口。
“你还敢提我的母亲?”君蒙声音陡然变厉:“你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迹在西伶,你一夜之间召来万马千军,你眼看着那么多西伶子民丧生在了战乱之中……我的母亲更是被你害死的!她被你逼得没有了退路:一夜之间,她从草原上人人喜爱景仰的大格日公主,轮为被人唾弃的国家罪人!你走后的第二个晚上,我的母亲不堪忍受你的背叛,皇室的怨恨,更不忍去看那尸横遍野满目苍凉……于是她挥剑自刎了。”讲到这儿君蒙苦笑出声:“于是你高兴了?”
“这一生,于你们母子,我所欠下的债岂是布施一座庙宇就能救赎回来的……”李相呐呐。
君蒙哂笑:“九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阿爹只是个普通的异族商人,我的母亲能够排除万难和他在一起,他就一定有值得母亲去爱的地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么不堪……
“你是不是认为我也早已死在了那场突袭中?你们煜国的皇帝亲征腾尔滕,几乎不伤一兵一卒,便将西伶驱逐出境直往沙漠中逼……没有了水草,我们的牛羊如何生存,我们的百姓何以安家?
“是你让我每日生活在这痛苦与仇恨之中!”君蒙猛的扯开了嗓子厉声喝道,一个没防备我身子都是一颤,苏黎从身后紧紧环住了我。
“孩子……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母亲……我不后悔效忠自己的国家,却发现用错了手段,我不该去伤害一个女子的感情。”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君蒙一字一顿,声音冷冽:“你所犯下的罪孽太深重,即便用你的命来偿还,也消除不了我心中积压了太多年的仇恨……巴赫!端过来!”
“施主请三思!憎恨他人对自己亦是一种莫大的损失,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禅师忍不住开口。
只听得室内“咔嚓”一声骨头脆响。
“大师!”相爷疾呼出口。
君蒙的话缓缓逼近:“你不配做我的父亲,不配做西伶的驸马!瞧你的儿子在京都多威风啊!同样的血脉,你待我们母子却未留半分情面。知道吗?后来我带着仇恨与苦楚混入煜国,我忍辱负重放弃西伶皇室的尊贵头衔,这么多年却仍旧和你同一个姓,这让我感到屈辱!
“喝了他。”
……
“喝了他!”
“啪”的一声,瓷碗打碎在地。就算是隔了纸窗,也太容易想象到君蒙眼中燃烧出的怒火,就要将这清净冷凉的禅院点燃。
我捅了捅苏黎,满脸担忧:现在该怎么办?
三门殿前依旧是香火缭绕,后院的空气中却充斥着浓重的杀戮气息。
“看到刚刚被射中的飞鸾没?就算是你们煜国的神鸟,照样轻易被葬送了性命,你们的皇帝早晚也会是同样的结局……你不想死,我便得且留着你,若那死去的鸟儿能引得你们皇帝的视线,那你此刻还有利用价值……或许还能方便我们一举攻破!你不是我的父亲,我要带你回西伶,为我的母亲祭祀……”
过了这么久还是不见无影的身影,苏黎领着我缓缓撤退。
台地周围突然有人影齐齐浮了上来,屋内的木门瞬间被踢开。李相被人押着出了房间,君蒙亦从禅房内缓缓踱步出来。见到被包围住的我们,瞬间色变。君蒙表情僵硬,盯着我看了半晌,方开口:“……桑儿?”
瞧着君蒙的脸:两年来并未改变什么,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禅房内的对话,此刻看到他款款踱步出来,依旧是白衣飘飘负手而立的仙人之姿,我还会错认为他是我认识的那与世无争的冷面公子。
“桑儿!”苏黎在一旁轻声唤了唤我。我忙回过神来,紧贴在苏黎身边不愿再去多瞧他一眼。夫腾儿告诉了我:君蒙有西伶高贵的皇室血统,他与煜国相国府有着永远也解不开的结,他身上流有李相的血液,却又把他恨到骨子里。然而我真正明白这些,却是假以他人之口。
“桑儿,真的是你!”君蒙话语中满是惊喜,我重新看向他时,他正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开去,满带研判瞪向苏黎,又怔怔的瞧了瞧我,方才眼中的喜悦被冲刷下去,换上的是一脸不可思议。
我望着君蒙,又环视了围在周边的君蒙带过来的护卫:一个个高头大马的。我箍紧了苏黎:“表哥,我们回家!”
君蒙的视线停驻在我身上后便在也没离开过,神色复杂,最后忍不住又开了口:“桑儿,原来你还活着……”
苏黎低下头,用额头轻抵住我:“好的,咱们马上就回家!”说罢压低了声音:“等会无影的人马带到后,听表哥安排,先自己乖乖回去,路上不准逗留!这里变数太大,我怕他们伤了你。你要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苏黎满眼宠溺与爱怜,拿我当小孩子哄。我止住不让眼泪流出来,却还是带着哭腔摇头:“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叫你不听话!”
“苏黎!”苏黎的巴掌又甩了下来时,对面君蒙突然厉声开口。
然而只有我清楚,在我面前苏黎永远都只是只纸老虎,巴掌甩在脸上不痛不痒,全然没有君蒙脸上那般夸张的痛心表情。
苏黎环住我的肩,缓缓弯下身来:“等一下回府后,知道怎么做吗?不要急着回毕咏阁闷头睡懒觉,要先去给长辈请安。”
我点头。
苏黎微笑:“那先演练一遍试试!”
我想了想,便开口说道:“语桑给祖母,给姨父姨母请安!”
苏黎皱眉:“不想再挨打就老老实实说一遍正确的!”
苏黎手一举起我习惯性偏头,忙改口:“语桑回府,来向祖母请罪,给父王母妃请安……”
苏黎终于笑了:“记住了:要改口叫父王和母妃!否则他们会不高兴的。”
“恩。”我使劲儿点头。抬头瞧见君蒙青白的脸,护卫在一旁不见主子下令,也不好动手。
“爹——”有声音从阶梯处响起。我一惊,便瞧见李晟发了疯似的朝台地上冲上来:“爹!”
“混账!你来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去!”李相的话音未落,李晟已拔剑挥向了拢过来的护卫。刀剑不长眼,苏黎忙护我在胸前,终于瞧见前方有火把朝台地上围过来。
“主上!”是无影的声音。
利剑出鞘,刀光剑影,厮杀怒号……寺院顿时乱作一团。苏黎护住我,只手拔开腰间佩剑,杀出了人群。将我狠狠推向了阶梯处的来人,便又混入了乱剑之中……
“苏黎!”我惊呼出口。
“少夫人,失礼了!”接过我的侍卫一把将我扛上肩,朝寺门口冲了出去。
前方早已备好了马车。上车后我忙撩开车帘,看着那压下来的夜幕,要渐渐将寺院的混乱包裹吞噬……
珠钗奔途
“少夫人,小的无憾,奉主子命送少夫人回府!”无憾话音刚落,便驾马带我离开了千因寺。
扭过头看着那本该清宁静谧的庙宇,今日却陷入混乱之中……
所幸无憾报说婉馨已经安全回府。可特意支开小晟,不想他还是出现在了千因寺。
马车一路前进并未停歇,直到途径闹市才不得不稍稍放缓速度。凉风吹进车内,还带来了闹市中的沸沸扬扬。京都夜市繁华,这在苍岭和齐镇都是没法比的。纵使方才无影带一路军队从街道上冲过去,大概也没能换得几分钟的沉静。
如今苏黎、李晟和李相都还被困在寺里。以无影带过去的兵力,加之苏黎和李晟本身便自卫有余,我本不应该太担心。可是君蒙重新从西伶潜进京都,岂会打无准备之仗!想起今日看到的那双充斥着仇恨的眼睛……顿时满身寒意袭来。君蒙……以前我一直期盼着能够读懂他,而如今读懂了却又害怕了。
听着车外人语声嘈杂,只觉得闹哄哄眼冒金星。直到马车穿过闹市,驶入宁静的巷子,四周清净了许多,头才没有那么胀了。
“无憾,还需多久才能到府?”我撩开车帘冲外头问道。约摸着也到时辰了,心里越是惦记着就越觉得时间走得慢,在马车内如坐针毡。苏黎现在怎么样了?就怕他在水深火热之中还在为我分心……想到这更是归心似箭。
无憾得令,马鞭一挥便加快马速朝前方驶去。走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如今巷内空旷无人,可以加速了。我稍稍安下心来,想到很快便能够见着久违的王府大门了,终于愿意闭眼小憩一会,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了。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我措不及防朝前边扑了过去,人倒在了车棚口。
“少……”无憾还没能拔出腰间长剑,就被飞过来的利器扼住了咽喉,后一秒便朝我身边倒下……人在暗我在明,无憾来不及防范我更是没能反应过来,只感觉有湿漉漉的液体缓缓滴在了我的手背上:血……
正在我慌张的爬起身时,隐在暗处的两只高大身影朝马车拢了过来,只一推,无憾便滚落在地。
“啊……”我顿时吓跑了魂,还没叫出口,便被人摁住嘴重新拖上了马车。车子一个颠簸从无憾身上碾了过去,掉转马头便朝未知的方向行进……
……
被粗大的绳索捆紧了扔在角落时,身子倒是没有抖得那般厉害了。还好没被封住嘴,我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缓过神安静的蜷在角落。四周静谧,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也分辨不出我已经被带到了哪儿。此刻若呼喊救命无疑是找死。
在昏暗中戒备的盯着车内陌生的轮廓。车内外两人,他们杀害了无憾劫走了马车。他们是何人?或者说是谁派过来的人?掳了我是要去哪儿……我辨不清方向,可痛心的是自己已经背离王府渐行渐远。
苏黎……苏黎你在哪!此刻你是否已经回府,发现了无憾的死亡我的失踪?我刚回京都现在又将被送出去了,离你越远心就越慌乱……可是又怕他仍在寺庙逗留没有脱身,只祈祷他不要因为眼皮乱跳而分心,被人算计了去……
身子被绑紧不能动弹,眼前迷迷糊糊却又不敢睡下……
醒来时只想用手护住眼前的光线,却想起手被反剪在身后抽不出来。我迷糊着睁眼,从车帘外射进来的光照强烈。发现自己斜躺在马车上,车内的男子已经不见。
我靠着车壁缓缓撑起身子,马车一路颠簸,在车棚内磕磕碰碰,估计松绑后骨头全会散架,后背已经有淤青了吧。现在到哪了?一个晚上过去了,苏黎是否平安,他此刻在干什么?
我努力撑起身子将下巴磕到车窗上,咬起车帘朝车外望过去:山峦层叠满是绿意。昨日的车水马龙在我面前像是放电影般的掠过便不复存在了……我再也忍不住,直落下泪来:苏黎你在哪!快来救救我……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马车了!再多几次这样的颠簸我会崩溃去!
咸涩的眼泪落到嘴角,才发现口干舌燥嗓子就快冒烟。我重新返过身瘫倒下来,试着挣扎了几下,手腕处又麻又疼……
不知是不是太过期盼而出现的幻觉,还是四周太安静而出现了幻听:只觉得后头有马蹄声渐渐靠近了。突然间前方的马鞭甩在空中脆响,马车加速之际,又有人返身进了车棚。
这次终于能够看清楚来人了:深轮廓,络腮胡子,中原人的衣着,发髻盘在头上却看着有点别扭……我心中约摸能猜到点什么。
我绷紧了神经注意着马车后头的动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座上的人,哑着嗓子试探着开口:“水……我要喝水……”
汉子皱眉,伸手撩起车帘瞧了瞧外头的动静,便返过身来。将水囊拧开,抓住我的头发朝我一顿猛灌。
“咳、咳……”我一咳嗽肺都被呛得生疼,但嗓子终于舒服多了,润了喉咙对我没坏处。不过……看着前方汉子戒备可并不担忧,我又开始犯愁:车外山峦重重,估计是山路十八弯,即便身后马蹄声响是真,远距离也绝看不到马车的身影;加之本该来到的绵绵春雨迟迟不降落,道路干燥,车轮碾过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苏黎要如何才能找得过来!
“放开我!”络腮胡子抓住我头发的手还未撤去,我用力一拧头,朝他怒瞪过去。此刻是女儿装在身,络腮胡子在灌我喝水时衣裳已经被打湿一大片,我半靠在地上,裙裾在车棚中铺展开来,头上珠钗松散……那还是回京的路上,苏黎每日早晨便会为我插好的钗子。我不会弄这些玩意,只有苏黎才知道珠钗要插哪个位子最漂亮……弄掉了我跟你急!
络腮胡子看向我的目光不自在的转移过去。
我脑中忽的灵光一闪,便啐了出口:“登徒子!”
汉子猛的一转身,我一脸怯怯,缓缓靠着车壁半坐了起来。双脚一缩,络腮胡子踩着我裙边的脚忙抬了起来。瞧着我的表情,转过头去懒得再理我。
我抓住机会,忍住磕碰的疼痛,将头往车窗上摩擦,感觉头上的珠钗渐渐松散,最后终于如愿坠落下来……
珠钗掉落在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