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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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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但是一看这些靠不住的故事就可以察觉对噩梦似的阿根 廷的明显的批判 ： 主角 是些 粗鲁的 人 ； 满口 俚语 ； 疯狂 地反 对 公共权威 ； 而读者却喜欢他们。颠覆的暗码不能立即理解 ； 在 有些人看来 ； 它被厚 厚的一 层游 戏文章 的 色彩 覆盖 着。这 是 博尔赫斯一贯爱用的工 具 ； 两位 作家互 相 促进。 但是 玩笑 还 是有棱有角的。博尔赫斯 自己 在 《自传 式随 笔 》里 明确 指出 ： （《堂伊西德罗 那本书是……讽刺阿根廷的。 》） ” 1946 年 ； 博 尔赫 斯和 一家 小 出版 社建 立了 重要 的 关系。 埃默塞出版社从 1939 年起 就在 布宜 诺 斯艾 利斯 经营。 1951 年起 ； 博尔赫斯的全部散文和诗歌作品都由埃默塞出版 ； 这是 他在西语世界的主要出版社 ； 直到他去世。 像南美出版社和洛萨达 出版 社一 样 ； 埃默 塞 是由 西班 牙 流亡者马里亚诺·梅迪 纳·德 尔里 奥、 布宜诺 斯 艾利 斯的 文 化人阿尔瓦罗·德拉斯卡萨斯以及梅迪纳·德尔里奥在西班 牙时的同学卡洛斯·布劳恩 · 梅能 德斯 一起 创办 的。 “埃 默 塞” 是他们姓名的组合。 博尔赫斯先 替埃 默 塞 出 版 社编 了 一 套 短 篇小 说 的 小 册 子 ； 包括他自己翻译的亨利·詹姆斯、 梅尔维尔、 卡夫卡、 福克 纳等人的作品 ； 他和比 奥伊 一起编 了一 本 《最佳 侦探 故事 集 》 促使埃默塞从 1945 年编辑出版了一套名为 《七层圈 借用但 》（ 丁 神曲 《 》里的名词 ） 的侦 探小 说。丛书 里有 一本 是格 雷厄 姆 ·格林的 恐惧部 博尔赫 斯说 那是战 后出 版的 最精 彩的 小 《 》； 说之一。 欧洲的战事接近尾声。1944 年 8 月巴 黎解 放时 ； 博尔 赫 斯在 南方 《 》杂志撰文 说感到 了 有形 的幸 福” 纳 粹主 义的 垮 “ ； 台已经在望 ； 但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噩梦刚刚开始 ； 群众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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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传
兰西广场集会庆祝巴黎 解放时 遇到 警察野 蛮驱 散 伤亡 多人 ； 这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当局的态度。博尔赫斯为欧洲局势的 进展感到宽慰 ； 但为 国内将 要发 生的事 态 感到 严重 忧虑。 庇 隆一旦当上总统之后 ； 显然很 少有 人会 或者愿 意 公开 像博 尔 赫斯那样表示这种忧虑 ； 那时 ； 他就会开始遇上难题。在政治 方面和在虚构小说方面 一样 ； 博尔 赫斯 都仍然 感 到有 点孤 掌 难鸣。 他的新小说 更 有 地 志 特征。 故 事 发生 的 地 点 都 可 以 辨 认。 博闻强记的富内 斯 《 》讲的 是一 个过目 不忘 的 人 ； 地理 背 景是乌拉圭他 表哥 阿 埃 多 的 农场。 事 实 上 ； 讲 故 事 人 的 父 “ 亲” 带他去弗赖本托 斯度 夏 ； 见了 “贝 尔纳多 ·阿 埃多” 表哥。 博尔赫斯 把 讲 故 事 人 和 伊 雷 内 奥 · 富 内 斯 的 会 晤 安 排 在 1884 年 ； 比他自己那次目击枪杀事件 的难忘 的乌拉圭 逗留 早 50 年 ； 这说明乌拉 圭之 行对 博尔 赫 斯 的印 象 是多 么 深刻 ； 以 致 20 年后他从记忆中发掘出来。 《 死亡与指南针 》写的也是暴力 ； 但结构更严谨 ； 设计更精 巧。四件凶杀按菱形图案先后发生。博尔赫斯在这个冷静的 带几何学色彩的故事里首次以布宜诺斯艾利斯为背景 ； 像 《小 径分岔的花园 一样 ； 情节推理展开 ； 像 》 《猜测的诗 一样 ； 涉及 》 死亡的瞬间。 秘密奇 迹 《 》背景 是战 争期间 的布 拉 格 ； 纳粹 正 要枪决犹太剧作家亚罗米尔·赫拉迪克 ； 子弹行将发射时 ； 上 帝进行了干预 ； 把那瞬间延长了一年 ； 让他完成手头写作的一 部悲剧。 这篇小说发表于 1943 年 2 月 ； 可见博尔赫斯对欧洲战争 的残暴行为作出的反应快速得异乎寻常。许多这一类的故事 和脚本往往要在几年之后才会印成书籍和拍成电影。博尔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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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如此敏捷和遥远的想 像能力 常常 使人产 生幻 觉 ； 认 为他 在 时间范畴以外写作 ； 能抓住一个关键时刻。 题材和 秘密奇迹》 似的 有 《 相 《刀疤》 及《叛徒 与英 雄的 主 题 后者 1944 年 2 月在 》； 《南方 杂志上发表 ； 比 秘密奇迹 》 《 》晚 一年。出人意外的是两个故事的背景都在爱尔兰 ； 至于时间 ； 第一个故事在 1922 年 ； 第二个在 1824 年 ； 博尔赫斯喜欢周年 纪念的毫无用处的对称— — 刀疤 —《 》叙述的事件恰好发生在写 作前 20 年 ；《叛徒 与 英雄 的 主题》叙 述 的 事 件 恰好 早 于 写 作 100 年 ； 两篇故事都写反英的政 治动乱 ； 都采 用了角色 颠倒 手 法 ； 故事的结局 与 现 实生 活 中 预 期 的全 然 不 同 ； 大 出 读 者 意 外。 两篇故事充分表现了博尔赫斯狡黠的构思 ； 都很冷酷 ； 在 《 刀疤 》中讲故事的文森特·穆恩是以受害者面貌出现的告密 者 ； 他两面三刀的行径 给自 己带来 终身 羞辱 ； 在《叛徒 和英 雄 的主题 里 ； 所谓的叛徒 基尔帕 特里 克的处 决出 于 政治 需要 ； 》 由死刑执行人另一种类型的故事制作者作了残酷的安排。两 篇故事和 小径分岔 的花 园 《死亡 与指 南针》 仿 ； 虽然 没 《 》及 相 有那么复杂 ； 精彩的程度并不逊色。 这一阶段的最后一篇故 事是《 关犹 大的 三 种说 法 博 有 》； 尔赫斯把它称作 “基督学的幻想” 。作品于 1944 年 8 月在 《南 方 杂志上发表 ； 回到博尔赫斯常用的一位不出名的学者进行 》 认识论研究的题材— —基督的牺牲究竟是什么性质 ？ 导致一 — 个奇特的颠倒 （ 上帝附灵不是耶稣而是犹大 ） 。这一类故事的 倒数第二篇是 凤凰 教派》 年以 后才发 表 ； 此时 博尔 赫斯 的 《 九 精力已集中于组成 《阿莱 夫 》集子 的比较 现实 主义” 小说。 “ 的 （ 那以后到 1970 年为止 ； 除了 一个小 短篇 之后 没 有再 写虚 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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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 《 虚构集 《 》由 南方 》杂志社于 1944 年 12 月出版。博尔赫 斯 1936 年在一个庆祝布 宜诺斯 艾利 斯 建城 400 周年 的小 册 子里首次使用 “虚构” 词 ； 他把 高乔文 学描 写城 市的 夸张 方 一 式称之为 “布宜诺 斯艾利 斯虚 构小说” 。博 尔赫 斯把 他以《杜 撰集 为名收集了 》 《小径 分岔 的花 园 》和上 面提到 的六 篇故 事 的新书称之为 “虚构” 有点自我嘲弄的味道。他晚年时说 虚 ； “ 构” 一词无非是同他 1925 年的随笔集的名称 探讨 《 》起对称作 用 ； 并无其他意思。人们 在集 子名称 的形 而上 学 的极 端主 义 方面作了大量考证 ； 写了不少文章 ； 看来徒劳无功。 《 虚构集 》的效果比 小径分岔的花园 《 》为好。恩里克·阿 莫林帮了大忙 ； 说服阿 根廷作 家协 会专 门替博 尔 赫斯 的这 本 书设了一个特别的荣誉大奖。博尔赫斯的 小径分岔的花园 《 》 遭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市 的不公 正待 遇 ； 荣誉奖 成 了差 可告 慰 的补偿 ； 但成为畅销作家的道路仍很漫长。做到那一点 ； 他需 要一家专门的商业出版社 ；《南方 杂志不具备条件。 》 他继续为埃默塞工作 ； 包括替 托马 斯 ·卡 莱尔 和享 利 · 詹姆斯的作品的译本写序言 ； 补充在图 书馆的 收入。 1945 年 初 ； 他替埃默塞编纂了一本名叫 《哥们儿 的选集 ； 收集了与他 》 20 年代深深着迷 的城 市 流氓 的 有关 对 话、 歌、 会学 和 历 诗 社 史学报告。这虽是小事一 桩 ； 却在博 尔赫 斯的 书 目中 令人 感 到奇怪。值得注意的是他挑选的合作者竟是西尔维娜·布尔 里奇。 她是个有才华的作家 ； 在《 方 南 》杂志 的文 学 圈子 里唯 有 她靠写作能过上舒适的 生活 ； 并 且相当 出 名。她 长得 特别 秀 丽 ； 两个姐妹 ； 都嫁给了有钱人。西尔维娜却被一个来自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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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的名叫帕伦克·塔 雷拉斯 的人 所骗娶 ； 他 使 她相 信了 他 是开业律师 ； 其实他 毫无根 基。她 怀了 孕 ； 不得 不 草草 结婚 ； 并生下了一个儿子。帕伦 克在确 定自 己是 同性 恋者 之 后 ； 以 庇隆特使的身份去了巴黎。 西尔维娜·布尔里奇这 一阶 段靠 翻译 法文 挣些 钱 ； 生 活 十分艰难。博尔赫斯 40 年代初期和她相识时 ； 她首要的责任 是抚养年幼的儿子。博尔 赫斯把 她介 绍给 莱昂 诺尔 ； 莱昂 诺 尔同情她 ； 两个女人成了好朋友 ； 她们之间的关系比她和博尔 赫斯还好。后来 ； 西尔维 娜有 贬低博 尔赫 斯全 球 范围 内成 功 的倾向 ； 并在背后对他很尖刻 ； 这反映了她在社交而非文学方 面得到的欢迎。 哥儿 们 《 》是她 和博 尔赫斯 的唯 一 一次 合作 ； 在整个 50 年代至 70 年代 ； 有 许多文 学妇 女和 博 尔赫 斯合 作 编选集 ； 并写一些随笔式的小书 ； 西尔维娜是第一个。 这种合作形式几乎成了他情感生活的标志 ； 几十年来 ； 他 用这种方式表示对异性 的兴趣 ； 他 通过 文学才 能 和异 性取 得 充分沟通。这是一种友情 ； 尽 管它 仅仅 存 在于 合作 期间。 博 尔赫斯常说会交朋友是阿根廷人特有的才能。 从友情、 阿根廷和流氓 ； 博尔赫斯转到另一个使他感到激 动的题目 ： 英国。欧洲和 平后 ； 博 尔赫斯 重申 了他 对 这个 傲 “ 慢而又偏僻的岛国” 的文明 价值的信 任— —1945 年 7 月他 在 — 《 南方 》杂志上撰文说。 他还写 过一 首十四 行诗 （ 并不 是他 的 上乘之作 ） 悲叹 1940 年那个国家的最困难时期的命运“ 英格 ； 兰 ； 但愿你那上帝的风 土复 归/ 未 曾血 染的 白雪 ； 像遗 忘那 般 纯洁 ；/ 狄更斯伟大的身影 ； 幸福的雷电隆隆。 ” 他说这个战胜国是 “唯一不欣喜若狂 ； 唯一不把自己当做 乌托邦或天堂的国家” 。换一 句话说 ； （ 1945 年 5 月 8 日欢 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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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战场胜利的爱国庆 祝大 会除外。 在博 尔赫 斯 看来 ； 即 使 ） 在最欢欣的时刻 ； 英国也没有那种导致纳粹主义的、 当时似乎 遍及阿根廷全国的致命 的、 自以 为是的 国 家主 义。他 继续 拥 护一个民主国家奉为神 圣的自 由权 利 ； 而他自 己 的国 家当 局 却心照不宣地把那个国家当做敌人。当时他的态度可能显得 过于天真。不出一年 ； 博 尔赫 斯的 亲英 倾 向— —他反 庇隆 主 — 义诸多表现之一— —将给他带来屈辱。 — 1945 年 3 月 27 日 ； 阿 根廷 向轴 心国 宣战。 美 国立 即 承 认了法雷利政权 ； 引 起阿根 廷国 内更大 的 混乱。 庇隆 通过 他 担任的几个部里的职位操纵工会 ； 巧妙地摆布传播媒介 ； 遭到 法雷利政权的对手 ； 代表雇主利益的有生力量党的猛烈批评。 5 月 7 日 ； 德国瓦解后 ； 英国在拉 丁美洲的 外交活 动大 为 减少 ； 阿根廷国内反政府情绪高涨 ； 美国坚持让阿根廷进行大 选 ； 以换取贸易制裁的解除。左派攻击庇隆 ； 说他是民主政治 的主 要障 碍。 9 月 19 日 ； 左 派 在 宜 诺 斯艾 利 斯 举 行 盛 大 示 威 ； 要求结束旧政体。博 尔赫 斯的许 多作 家朋 友 参加 了游 行 示威 ； 他本人当时出了水痘 ； 卧病在床没有参加。 在以后几周 ； 局势十分混乱 ； 庇隆先被监禁在乌拉圭海岸 的马丁·加西亚岛上 ； 10 月 17 日 又在 总 统 府玫 瑰 宫前 面 被 聚集在五 月 广 场 上 的 另 一 批 群 众 奉 为 阿 根 廷 未 来 的 领 袖。 1946 年 2 月 24 日 ； 庇隆当选为总统。 问题的要害在于法雷利摇摇欲坠的政权根本不了解庇隆 主义在整个 40 年代渗入社会的深度。庇隆暂时消失期间 ； 旧 政体的反动和软弱与庇隆主义支持工作权利、 反对帝国主义、 经济集中和军事安全的混合纲领形成尖锐的对比。面对这一 切 ； 左派的反对势国釜底抽薪 ； 自由主义者和知识分子在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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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也找不到执行中间路线的代表人物。 庇隆和那些人不同 ； 他满脸笑容 ； 无线电广播里的声音十 分友好 ； 朝后梳的头发乌黑光亮 ； 加上他身边那个金黄头发的 情妇爱娃·杜阿尔特 （ 他们 1945 年 10 月 22 日结了婚 ） ； 代表 了 1930 年以来所有阿根廷政治家都未能公开承诺的东西 ： 不 经过流血 ； 没有肮脏交易而建立新秩序的众望所归的可能性。 庇隆能把选民中间古老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