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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坐起来,还是那间小小客房。
我的泪水潸然落下:“我是做梦吗?是你吗?文哥?”抓住他的手,我送到唇边咬。
“现在不是,我的手真的痛。胜男,刚才梦见我了?为什么要说再见?”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抹我的泪。
那多好,做个梦,醒来就能见到他。
拉着他的手,我的眼泪不停地掉:“文,你的伤好了没有?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你都到那里去了,我到处找你啊。”
“胜男,不哭,这一回,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俯下身子,绵密地吻去我的泪。
每一个夜晚,我都在盼望着他能像这样,抱着我哄着我;当我痛得天昏地暗时,我都在盼望他能这样,吻我。对这异世的恐惧,对阮文爱情的怀疑,让我大胆地伸过手去解他的扣子。
“你确定?”他握住我的手,眼里是情至深处的痛楚。“我的胜男,我想你,可我不愿意这样对你。”他艰难地直起身子,转过脸去。
我咬住下唇,撑起来搂他的颈:“文,我确定,我确定。我要你抱着我,我害怕……”话未说完,我失声痛哭。
默默抱紧我,他仿佛要将我揉入体内。
他轻轻解开我的衣扣,轻轻地碰触,轻轻地亲吻;我的心急促地跳,不由自主地颤抖,手无意识地绞紧身下床单,我全身战栗。
当他的手拂过我胸前,我绷紧的神经终于断裂;逸出一声呻吟,我双手指甲掐进了他臂膀。
“胜男,我的宝贝。”他在叹息:“你好美。”
就在意乱情迷之际,我的胸口又是剧痛;猝不及防,血喷得阮文满脸。
“胜男,这是怎么了?你还能说话吗?”他面青唇白,不及抹去脸上血污,侧过我的身子,托高我头,抓过衣服擦我口唇。
这一次的痛,比往常更甚;我捏住他手腕,只是尖叫:“痛,我痛,文哥,抱着我。”
意识很快涣散,就在阮文一声声轻唤里,我彻底昏迷。
再度醒来的时候,阮文憔悴得不成样子;短短十来分钟,他仿佛已经用完一生。有大夫在和小秋说话,阮文却只是拉着我的手,平静地看着我。
“胜男,这是怎么一回事?”咦,怎么他说话的声音好像很喑哑。
我挤个笑出来:“文哥,没事的,我早习惯了。”在枕下掏摸出那个牌子,我拿给他看:“你看,拿着这个,我们到新疆去就好了啦。有人能治的。”
“好,我们这就启程。”他微微笑,却有滴眼泪掉下。
马车垫得厚厚,我倚在阮文怀里,听他给我讲这一个多月他们的经历。除了林小子的告白外,我倒是毫无隐瞒地全说了跟他的过往。敏感的阮文想是听出了什么,越发的缠绵起来。
小秋沦落成了车把式,坐在外面时不时接口讲两句笑话儿。
珊珊跟着小霜,呆在方子轩的山寨里。
治好阮文的,还是若晴。
“这一下,她更有理由巴着你了。”我噘着嘴,酸溜溜的味儿自己都闻得见。
阮文宠溺地笑:“我是不是应该认为你是在吃醋?”
“什么认为,我本来就是在吃醋。”
“她让我替她杀一个人。别担心,那人是男的。使用狙击枪,这个case很容易完成,不用担心。等你治好病,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点点头,我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身子还是不大好,咯血得很厉害。我们发现了一剂药,效果不错,可我们还是不太敢用。毕竟对于我和阮文,罂粟这种东西,这时代怕没有别人比我们更了解了。
方子轩的令旗,让我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出了嘉峪关,翻越祁连山,马车再不适用。阮文固执地不肯和小秋换,坚持一路抱着我。
出了敦煌在库母塔格沙漠走了十多天,正式进入了地球人都知道的罗布泊。
骑着骆驼行走在大漠中,巨大的沙丘有沉默起伏的优美弧度,苍凉凄美和华丽在那一刻展露无遗。在茫茫的戈壁上,我看见远处亘古不化的积雪和延绵不绝的高大山脉,从亚热带来的我,终于收回了西北不看山的胡话。
风沙太大,我罩得厚厚的;大家都穿了伊斯兰式的长袍子。
“胜男,还记得沙漠生存训练吗?等你病好了,我要带你去撒哈拉,好好调教你。你看你现在,娇弱得让人不放心。”在夕阳下,阮文喁喁低语。
我最近是越来越会撒娇:“你讨厌,我不理你了。不放心那你找放心的去呀。”
秋飞花沉默得多,偶尔说话,又总是以逗我为主。想起这次的无妄之灾,我颇有点埋怨。
小秋淡淡笑笑,控着骆驼走远。“胜男,别说了,为了这事,小秋跟兄弟闹翻了。”阮文看着小秋的背影说:“割袍断义,闹得大了;把他那些你没见过的结义兄长一个个吓得。江南惜花公子重义的口碑,这回全砸了。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不过嘛。”
他得意地笑,在我面颊上重重一吻:“我知道他没机会的。”
阮文曾在北非打了两年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一路沙漠之行,根本就无惊无险,跟旅游似的。
在阮文和秋飞花两个凶恶的表情下,我郁闷地放弃了在楼兰探险寻宝的念头。
秋某一改这几天的形象,凶得要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不知道痛吗?耽搁一天,你就得多吐一天血,你血很多吗?”
我扁扁嘴,捂着胸口吸鼻子。
阮文挤挤眼,对我柔声说:“好了,等治好病,我们回头再来。好不好?”
能说不好吗?我都看见了,阮文冲秋飞花说谢谢呐。
五月的天山,山脚是初夏;山顶上却白雪皑皑。跟牧民打听了很久,都没有波斯老魔的下落。只知道,波斯老魔是个黑胡子老头。
本来,他们两人怕我发病时孤苦无依,每天都轮了班,总有一个人陪着我;有一次,正好是傍晚时分,我痛苦的模样被寄住的牧民家的奶奶看见。
语言不通的老奶奶从自家帐篷里拿出了珍藏的药材。这是雪莲啊!可是,雪莲不是治妇科病的吗?
小秋眼睛一亮:“姑且一试。”
煎好的药汤下肚没多久,暖意就在体内悄悄生起,这感觉,跟林策给我疗伤时差不多。
小秋的工作,成了采药;阮文接替他,整天四处打听大夫下落。
阮文这个语言天才,渐渐的,竟能跟好客的主人聊上几句了。
阮文和花猫骑了马到处跑,希望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住在善良的牧民匀给我们的帐篷里,我学着像一个女子一样,每天替兄长和爱人准备晚饭。
我的身体才好一点,好动的天性荫动,天天骑了马在草原上溜哒,只不过不敢跑太远。
天山下的巴音布鲁克草原美似仙境,见多识广的阮文也赞叹不已;这里是草和花的海洋。在如荫的绿草之间,盛开着叫不上名字的蓝色、紫色的野花。地势舒缓起伏,站在一座低矮的山坡上,就能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草原就像一张巨大的丝绒地毯,铺向每一片原野,每一道沟谷,每一座山岗。在这如织的地毯上,缀满涓涓细流,缀满一汪一汪的湖泊。
让马儿自由地散步,我坐在草地上唱歌。远远的,雪莲花般的蒙古包坐落在草原上,羊群像白云游荡,风光令人陶醉。
地平线上出现了白衣白马,耍帅的小秋回来了。我嬉皮笑脸地开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慢,怎么他身后跟了很多人马?这小子又惹到什么人?还敢带回来。看看我身上绯色的维族服饰,我决定装作不认识他。
远远的,他停了下来。没一会儿,跟在后面的慢慢掉头离去。
“怎么了?哥。”他方才下马,我迎上去问。
他英俊的脸上全是不耐烦:“我采了朵花,他们非要抢呗。”从怀中掏出个包得紧紧的小包,他献宝似的打开递给我:“喏,就这,好看不?”
一朵莹蓝色的花静静躺在白绢帕上,样子有点像杜鹃花。
“好漂亮哦。给我吗?”我轻轻摸一摸,讨好地摇尾巴(要是有的话)。
他微微笑:“当然是给你。若是珊珊在,那就没你份了。”
“聊什么?那么开心。”一匹马直驰到我身边,才猛然停住。阮文滚身下马,喜不自胜:“胜男,我找到医生了。”
秋飞花手中的花飘然坠地,抓住阮文手臂急急问:“在那里?你怎么没带他来?”
阮文笑逐颜开:“他在斋桑湖。”
我一头黑线。“那是那里呀?”
“只要知道了地方,那我们可以一路找过去。”秋飞花兴奋起来。
看着两人喜形于色,我眼圈红了:“小秋哥,文,都是我,害你们四处奔波。”
“说什么傻话。”秋飞花俯下身子,拾起蓝花,笑吟吟地递给我。
阮文拥着我,拍了拍小秋肩膀。
仔细询问了借住牧民,我们面面相觑。
斋桑湖至博尔塔拉,是林策啊不,是策零敦多布王子的势力范围。
咬着下唇,我沉默半响,幽幽地说:“我不去了。小秋你回家吧,我去一趟西藏就回云南。我不要治了。”
阮文一掌拍上桌,胸口起伏不定:“胡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放弃。最多,我放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多就是死,不试一试怎么行。也不一定就碰上那小子的。”秋飞花伸手,欲拍阮文的肩,却又停下,拉起我的手:“若不是你挡在我身前,我如何留得命回家?”
我抽出手,眼泪吧嗒掉。
阮文拥抱着我,唱歌。很熟悉的旋律。我心永恒,他说“我心永恒”。
再会
自从把珍贵的雪莲当成了茶来喝后,我胸口虽然还是痛,但不会很恐怖地吐大量血了,也不会每天都发作;不过,昏迷的时间更长,几乎一睡就是一天;小秋一路,仍是攀山登绝壁地采药,让阮文和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报答的好。
握着我的手,阮文把我们的来历,说给秋飞花听。
“你是说,你们,是几百年后的人?”小秋的震惊可想而知。看着他E·T一样大的眼睛,我嘻嘻笑:“是啊,要不是阮文搞事,我好好的再当半年兵,说不定都当警察去了。你不会觉得我们是妖怪吧?”
小秋摇头晃脑地说:“我一直都觉得你们俩怪怪的,只是,没想到这样……”
他随即展颜一笑:“不管你们是那里来的,总之,我们是好兄弟就是了。”
阮文伸出手,两人交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塞里木湖畔,欢笑声、蒙古长调响成一片。
一年一度的那达幕大会正在热烈进行。
倚在阮文怀里,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行。我们三人都是维族打扮,在蒙古人中显得有点突出。在中原呆惯了,见多了半月形的脑袋,终于不用看秃驴,我眼前为之一亮。阮文早就停止剃头,还剪了辫子。只有小秋,苦笑着,继续当他的大清子民。
赛里木湖;是一个山间大湖;湖中有一个小岛。水面坦荡;碧绿清澈;四周群山巍峨;幽林绣草。在我们身边,不停地跑过骑士,大概是在赛马吧。
我拉拉面纱,祈求阮文:“文,好热闹,我想看。”
“等治好伤我们再来,好不好?”阮文柔声哄我。“不好,治好伤那要等明年了。明年说不定我们都在欧洲了耶。”噘起嘴,我撒娇。阮文勒住马,望望小秋,无奈地说:“好吧,不过先说好,明天一早就得起程。”
我欢呼一声,便要下马。小秋撑住鞍桥跳下,抱我下马。我冲他们眨眨眼,往人最多的圈子挤去。
在场的大多是蒙古人,鲜少有其他民族的;倒是一边的歌舞圈子里,有藏维各族。见我挤进去,倒有不少人主动侧开身子。阮文握着我的手,跟在后面,年长的都会心一笑。
场上两条大汉正拥成一堆,你来我往,煞是好看。我仔细地看着,想从中汲取更胜一筹的技巧。阮文微笑着揽着我的腰,间或低声回答我几句。
对面搭了彩棚,有兵卒护卫,隐约可见在座众人衣履鲜明,想来定是蒙古贵族了。
“文,要是你下去,能赢吗?”我倚在阮文怀里问。圈子蛮挤,倒没有人在意我们亲昵的模样。阮文凝神看了一会儿,遗憾地说:“不行。摔打全是从摔跤里演变来的;这两人,论格斗也许不是我三合之对手,要论摔跤,我也恐怕走不了几招。”
正说话间,红衣选手胜出,场上欢声雷动,贵族棚里也捧了奖品出来。
我津津有味地看得起劲,阮文却不无忧虑。“胜男,阳光猛烈,别看了,小心中暑。”
我不满地看他一眼:“以前一站就四五个小时,怎么没听你说会中暑啊。就你事儿多。”
“以前你不是我女朋友啊。”阮文嘻嘻笑:“以前你是我妹妹,还不知道要便宜那个臭小子,当然得把你晒得黑黑,我才留得住你嘛。”
明知他就是花言巧语,我还是心里一甜,不禁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他不再多话,只是脱了衣服在我头上撑了起来。“文,别这样,后面的人看不见了。”我不好意思地拉下他。身后人群一阵哄笑。连长胡子的老爷爷都拈须打趣:“小姑娘,有这样的小伙子做情郎,倒是你们的安拉保佑的了。”
我脸一热,低头挤了出来。
“讨厌,人家看得好好的嘛。”看着笑得得意洋洋的阮文,我踢他一脚,解气。他拉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