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躁动第一浪来去匆匆,逶迤流丽,只平静了一小会儿。他凭着本把自己关在屋里来来回回运动去发泄多余的精力和几乎难以忍受的燥热。信息素穿过窗上一扇小巧的气窗游荡在云层之上,自发而剧烈地吸引着这位神宠的命定之子。
清晨很快到了,日光在墙壁上旋转,接着夜晚降临。
没人教过亚连·沃克发情期有多长折磨还有多久,然而他奇异地感到了一股轻松,被赶到的酸痛和饥饿缠绕,随后是充分运动后的舒缓。
终于结束了。
亚连抬头看向墙上的画,弯曲的线条只能依稀辨认出轮廓,身负圣棺的小丑今天也在努力前行。和什么宿命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路' 原文。'。
亚连在被养父收留之前,一直是马戏团里有名的钉子户和受气包,总是带着伤,皮肉青白掺杂,小小年纪便一付全世界与我为敌的伟大叛逆模样。他的生存之道要求他对世界笑脸相迎,却没有教会他欢笑的方式,提供足够的喜乐年华。在亚连·沃克的计划里,他十五岁前一定是要死干净的,哪怕那时他尚没有亚连·沃克这个荣耀的名字。他认定这与其说是一种赴死之勇,不如说是一种必然的命运,他分分秒秒都在期待命运降临。
直到养父出现。
父亲,马纳,让他对这无聊的渣滓般的生命有了不同的期待,当然他内心的计划并未发生改变,即便曾经动摇。那丁点微薄零星的快乐,他所有的意义都是养父赋予的。然后他杀了那人,本可以袖手旁观的库洛斯·玛利安问他——要不要成为驱魔师。
他的手是神明之物。迟来的馈赠宣言。
神之结晶从来不会选择一名Omega当作使徒,最差也是Beta。这是千百年来自然的选择:Alpha更强大,更敏锐,更坚定,甚至更虔诚,他们是天生的战士;Beta则更利于团队的平衡和侦查;Omega只是附庸。他从没想到过能获此殊荣,却更加痛恨获得的方式:他情愿马纳继续活着,他随时可以坦然赴死;而非父亲被他复活为人形兵器,神的恩典需要浴血以生——左眼躁动不安;那人说我诅咒你亚连我诅咒你,将我毁灭。
他想求仁得仁慷慨就戮,这是他的道义,他的自尊,他的自爱。
然而命数莫测,人生就此急转直下一去不回。他终有一天,也会作为一名Alpha而觉醒。
这个终有一天,已经持续折磨了他将近两周,内里平复下去的热潮渐渐冰封,似乎在等待小冰河期的过去。谨慎起见,他又独自呆了半天等待房间里的味道全部散去。高空晴朗无风,中夜天凉,星河仿佛就在脚下流淌,这景色冲淡了沃克稍显低迷的情绪。他很少想起这些,也很少去惦念来时路的种种标记,世界正在他眼中铺开巨大的真实,不断鞭策,不断警醒。
血脉中不停奔走的信息素只是神明临时的余兴,无论他是什么,继续前行,就是亚连·沃克能做的最有价值的纪念。
亚连去觅食前去浴室简单冲了一下,当然是用凉水。杰利亲切地为他留了足量的饭菜,教团的人对他好得过了头,似乎把他当孩子。他默默承情,不好意思让厨师长替他再开特例:回头得来帮忙才行。亚连一边吃一边玩笑的想到等战争结束后要不要跟杰利学习烹饪,帮厨他好歹有过经验,烘焙也并不复杂。深夜的食堂显得空旷而深邃,他也就愈发怀念起它热闹的样子——等战争结束吧。他有时有这种盲目的自信。
东洋驱魔师路过时,亚连吃完正收拾好盘子。往常都要打招呼的豆芽菜没有理他,看上去昏昏沉沉,脚步轻浮。他没去管他,他们又不熟。那个瘦弱的豆芽现在连伙伴都称不上,教团里陌生面孔来来去去,像他说的,总要撑过一个月才总算死得有点价值。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种天真的家伙,会死的更快,谁都救不了。圣洁凭依的驱魔师是稀缺种,稀缺就要有稀缺的样子。
神田喝了口茶,不再想那位常常自说自话的新人。再想他,连茶都会变得难喝。
放好筷子,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在怀疑杰利是不是又弄了什么新鲜海货进厨房,到处都是一股难闻的海咸味儿。守卫和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事先打过招呼。而当他意识到这味道蜿蜒进了沃克房间,就更加奇怪了。他站在路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自己的房间在楼下,他只是路过。
神田手指拂过六幻的刀柄,踟蹰着敲了门。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什么动静都听不到。那味道牵引着,少年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两指抵住鼻翼,屏住呼吸,向后退了两步。
感觉一向不太敏锐的神田优显然已经想到了这味道的来历。
可已经晚了,门已经开了。
他被指引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如果这时候他还能置身事外,或许能隔岸观火口气薄凉地叹一句,「啊,这就是你的命运啊,接受它吧。」
这是他遇见他人生命运的一刻。
也许信息素的最大意义皆在于此,我们不需在芸芸人海中苦苦寻觅,不需反复试探前瞻后顾。或蒙垂怜,冥冥中自有指引,这其中存在着你我上一世的未完待续,哪怕它的起点只是爱欲的召唤。
那家伙看上去还好,只微微冒汗。
连他都被这海啸、这漩涡撞击得有些神志不清,这家伙还真是游刃有余。他拉住那人的领结,泄愤似的啃了下去,撞上了门。他看上去很混乱,抓住他的手隐约在抗拒又似乎是在欢迎。咸涩的洋面波涛汹涌,水汽凝结成滴,顺着下颌线落在另个人肩上。一场骤雨急剧降落。
「豆芽菜」。
他没有回答,克制着喘息着;没有反驳地叫着要他唤他名字,世间绝景。
神田想,真是造物弄人,莲花明明是不能在海水中生存的植物;他曾经预想过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无聊的时候。他终日被芙蕖环绕,想要寻找的也是那涉水步莲的背影,这些话无从对人提起。他并不是不了解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但说了,别人就会了解就会认同?
人总是看见自己想看到的,认为自己需要认同的。
这个人总在做无用功呢。
灵魂,恶魔的?多可笑的设定。
他扯开了他的领子。温润的潮气迎面扑来,热带气旋挣扎即将形成,它裹挟着两人的因故,嚣张地盘旋吼叫。
亚连的身体终于软下来。
气温升得太厉害了。冰川正在融化,洪水咆哮,想要进入池莲盛开的宽阔河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声敲门,几句令人气闷的诨号,这家伙从来不肯好好叫别人的名字,说话从来都是祈使句开头,语气不是欠抽就是冰冷淡漠得过分,这家伙想干嘛呢。
只有一瞬,手指,脖颈,侧颊,瞳孔。唇。肌肤。
全线颓败。
别人,别的Alpha发情期,都是这样吗。
沃克有一刻的动摇。
「不…不行……神…田……」
他大概没有说出声。
潮湿的气喘贴着耳际,他什么都听不清,像是攀附佛像生存的藤蔓植物。神田像是还有理智,他认得出现在和他正做着这件事的人是谁;啃咬,摩挲,都是在谁身上留下的痕迹。亚连真正沦陷是闻到花香的时候,他仿佛又听到了圣谕:听从他,跟从他,这个人是他的道路,是他灵魂的同行者。
然而,这不是真的吧。
这条路上,不会有人真正与他奉陪到底,那些嘶吼着渴望救赎与爱的家伙另当别论。他从来不曾对他人隐瞒能看见恶魔灵魂的事,也从不讳言踏上这条路是因为救赎,起因或许过于个人,愿望也太过渺小。但这样细微的愿望都不会有人了解。
所有人都认为他在追求一个幻影。
潮湿的海面最终笼罩在一片清香的水雾当中。
有人肯陪他短暂的沉沦,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是亚连·沃克的第一个发情期。
它通常毫无旖旎风光可言,于他,也不过只是一幅异常和式的风情画。他觉得很漫长,但事实上不过一个晚上罢了,强弩之末的信息素到底没折腾多久。一早醒后,两人都是一副默契到诡异的天塌地陷之色。神田简短地啧了一声,看样子力气十足,于是亚连马上把想具体询问防治措施的话咽了下去——那人实在不是个好的倾诉对象,东方人对这些事总是惊人保守,万幸没揪着他说出「请让我负责」这种话。
他对发情期的事知之甚少,不过下一次似乎还有很长时间。
那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他并不想标记任何一位伴侣,自然也不会有被谁画了圈的自觉。神田和他,一笔糊涂账,估计那人也没什么兴趣接着算。他挺满意的。
没什么可抱怨的。
亚连看了眼餐车上被清出一块专门放置的荞麦面和炸南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起了旁边的糯米丸子。
捂着嘴流下泪来。
前言撤回。
下次不要让他逮到机会往荞麦面里搁芥末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Act…wait』
『Act…wait』
————————————
「幕间歇」
那夜过后,万幸,他和神田的相处方式没有太大变化。几个对信息素敏感异常的家伙或许能从他俩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而大多数人都不晓得两人私下里有过如此恳切深入的交流。当然,他们那晚没做到最后,除了扒了衣裳相互乱蹭唇齿相依涕泗横流之外,毫无实战经验的神田竟是连半固定标记也没做——他那时候软的跟糖一样想起来什么都不现实;还有,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个该死的半固定标记。或许那时那人也意识到不该随便乱发情,没有下狠手。标记味道一礼拜后就散尽了,包括齿痕不深的肩膀那一口。
他想他们之所以不甚尴尬,根源在于他们根本没多少时间相处。
驱魔师总是太忙,任务任务任务,休息多半不是自己受伤就是圣洁受损。他不止一次好奇神田的愈合速度,那让他马不停蹄几乎一直处于任务中的状态。尽管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可——亚连每想到这儿就要叹气,多管闲事,他还真是不怕招人嫌。
嘛,战事为先。
他和神田分属两个元帅部队,是自然而然的。也不是说亚连多希望和他一组,他们又不合拍,拉比、书翁、库洛里,还有利娜丽都是不错的搭档。避开他,才是明智的做法。
他们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浪漫的关系。
况且,那家伙不爱说话语气差,多半是因为脑子不太好使的缘故。当着拉比的面都能问出「不是,吗?」这种话来。
问什么?不是所有发烧头晕无力盗汗都是状况中好不好?好歹也得看见拉比一副求知欲过度旺盛的样子啊,这很困难吗?
“……当然不是,探索员先生呢?”想也知道他这么回答时脸色如何,亚连岔开了话题。
“那就好。我可不是在关心你。”神田优一脸死相,连侧过来的小半张脸也转了回去,橘红的炉火晃动,“我丢下他了,怎么说也是探索员,他自己会想办法的。”
暴风雪天气把同伴丢在外头,也只有他能办到,是该说他信任伙伴,还是说他心性坚定不轻易为伤亡所动?刻薄毒舌要求严格,是因为自己做得到才用统一标准去要求别人,才能于残酷的战争中幸存。神田大多数时候应该都是别扭且温柔的,哪怕通常亚连只能察觉到他针尖对麦芒的别扭。
临行前,他没有再见过神田。
和利娜丽从德国回来后,他时常想起那个叫做罗德的诺亚,想起她说的「我们下次再玩吧」。那孩子身上散发着美梦一般甜美的糖果芬芳,仿佛就是他童年橱窗里看得见摸不着的奢望。一样的,她和那些东西一样,残忍、轻率、精于狡辩。她所信奉的神明他不熟。
和诺亚一族开战即将揭开这场圣战最残酷的篇章。
很不幸,亚连碰见了其中的删除者。
那男人的气息很熟,大概经常抽烟,铁与血的味道悬在鼻端缭绕不去。他蹲在亚连旁边莫名其妙的语意叹息,像是追悼良久未逢的老友。
左臂被扭断,圣洁被毁,胸口被穿透,心脏被撕开,血液在身体里咕嘟咕嘟汩汩冒着。亚连没有实感,只觉得身体似乎在缓慢下沉,口鼻溺满海水,却仍在呼吸。夜空中有一轮巨大的弯月,又白又亮。那上头仿佛仍有风蚀余下的城市残骸,是另一个废弃的马铁鲁,在吟唱百年衰落。它柔和的光线还罩在身上传达出于事无补的暖意。雾气正在散开,竹叶此起彼伏左右和鸣:那听上去就是个平常的夜晚,没有咎落,没有伤亡,宁静无事。
亚连闻到了咸湿磅礴的海味,在长江上游的竹林中。神田曾有次说漏嘴提到那是他该